方菡娘见状不禁有些汗颜。
这幸好方明淮小时候不是跟在平国公老夫人身边的。
不然她们家这老太太,真能把淮哥儿给宠上了天,京城纨绔里头估计能有她们家淮哥儿的一席之地。
方芝娘是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虽然不太爱说话,但是也是一说话嘴角就带笑的,看上去让人疼到了心里头去,也是让平国公老夫人抱着不撒手心肝啊肉啊的喊。
“芝儿,淮哥儿,想吃什么?跟外祖母说说,外祖母让灶上的人给你们加菜。”平国公老夫人早就从方菡娘那问出来方芝娘跟方明淮的喜好了,但她着实太喜欢这俩孩子了,巴不得把所有一切好的都捧到两个孩子跟前。
方芝娘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摆着的都是她们姐弟三人喜欢的菜,又见平国公老夫人满眼期望的看着她,一副生怕她哪里不开心的模样,禁不住眼眶有些红。
她甜甜一笑,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外祖母,我想吃的桌子上都有了。谢谢外祖母!”
方明淮也是十分开心的道:“外祖母,这些菜我都喜欢吃的!”
平国公老夫人心里头高兴得紧,连连给两个孩子夹了不少的菜。
眼见着方芝娘跟方明淮跟前的小碗要堆成了山,方菡娘也是有些无奈,叹道:“外祖母,我这失宠失的也太快了啊。”
老夫人知道自家这个外孙女的性子,那是最豁达不过的,她这般说,定是要逗自己开心。老夫人哈哈笑着,给方菡娘夹了一筷子麻油鸡丝:“呦这都吃醋了,来来来,外祖母也给我们菡儿夹一筷子。”
方芝娘小手举着筷子,稳稳的给平国公老夫人夹了一筷子醋溜白菜,放到了平国公老夫人的碗里:“外祖母,您也吃,这醋溜白菜,大姐说了,开胃的很。”
方明淮也给平国公老夫人夹了一颗丸子,放到老夫人的碗里头:“外祖母,吃丸子,这丸子真好吃。”
平国公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好,好,外祖母吃,都吃。”
看着眼前祖孙四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安二夫人心里头着实有些很不是滋味。
她突然有些后悔了。
因着同阮二老爷赌气,她在砸光了阮二老爷书房里头的东西后,又故意跑来了芙蕖堂这边,不愿意看见阮二老爷。
阮二老爷再怎么着,谅他也不敢在芙蕖堂跟她吵!
安二夫人心里头冷笑一声,垂下眼睛,吃了口菜。
这顿饭,就在祖孙四人高高兴兴,安二夫人心不在焉的情况下用完了。
正当几人在用茶清口时,外头丫鬟突然进来传话,说是葛婆子求见。
葛婆子是二房安二夫人放在院子里头较为能干的一个婆子,也算是安二夫人的心腹之一。
她突然这么过来,一定是有事禀告。
平国公老夫人对葛婆子也有些印象,自然也知道葛婆子是二房的人,她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对劲的安二夫人,神色淡了淡。
她早就看出来了,这顿饭安二夫人用的是心不在焉的很,说是过来见见两位外甥,但明显的这都是借口,心思早不知道在什么上头了。
只是,平国公老夫人今儿心情好的很,她不愿意同安二夫人一般计较。
平国公老夫人清了清嗓子,开了口:“老二家的,既然找到芙蕖堂这边来,应是有什么事,让她进来你自己问问吧。”
安二夫人应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弄死你
谁知,那葛婆子进来,同几位主子见过礼之后,就小声的对着安二夫人说了几句。
“什么!”安二夫人却激动的喊出了声,“你说的可是真的?”
葛婆子是平国公府的老人了,知道平国公府的规矩,她有些尴尬,但也能理解主子这般兴奋,她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衙差们就在门房那儿候着呢。”
平国公老夫人年纪大了,有些耳背,倒是没听见葛婆子的话,神色也没什么异样。
但方菡娘耳朵尖的很,正好听到了这句。
她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
衙差?
这是府里头谁惹上官司了?
不过以方菡娘的聪慧,几乎是转瞬就得出了da an。
在这平国公府里头的人,被衙差找shang men,能让安二夫人这么高兴的,除了那位孔氏,还能有谁?
果不其然,方菡娘还在凝眉想孔氏惹上了什么官司的时候,安二夫人已经喜气洋洋的起身,报喜一般同平国公老夫人道:“娘,大喜啊,那个贱人”
平国公老夫人眉眼一下子凌厉起来,瞪了安二夫人一眼。
安二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小辈跟前失了言,她却丝毫没有半分不好意思,迅速的改了口:“娘,衙差shang men来拘孔氏,让她去衙门走一趟呢!”
平国公老夫人眉头一下子就皱的老高。
方菡娘心里头叹了口气。
她这个二舅母,也真是个不省心的。
府里头谁不是盼着老夫人高高兴兴和和乐乐的,别有什么烦心事,身子健健康康的。偏偏她这个二舅母,是真的一点都不忌讳老夫人的身子,什么消息也同老夫人说
平国公老夫人心里头是有些不太高兴了。
一个是因为孔氏是什么人啊?那是阮府二老爷的外室,说白了,就是个极其不光彩的存在!这种腌臜的事,安二夫人这般大大咧咧的直接在方芝娘方明淮这两个小孩子跟前提起,真是一点都不避讳!
二一个,孔氏眼下既然住在了平国公府里头,那么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她的荣辱,某种程度上已经跟平国公府休戚相关了孔氏被衙门传唤这种丢人事,平国公府就很光彩吗?
老二家的,真是
平国公老夫人心里头重重的叹了口气,也不想说什么了。
方芝娘跟方明淮面面相觑。
听着名字,“孔氏”,不像是平国公府的婆子或嬷嬷
但听这称呼,也不像是平国公府的女眷啊
平国公老夫人神色有些寡淡:“哦?衙差怎么说?”
安二夫人似是没看出平国公老夫人的不高兴,或者,看出来了也并不是很在意,她眉飞色舞道:“衙差说,衙门里头有桩案子,涉及到了孔氏,要孔氏上堂回话娘,您想啊,我们二房里头婆子下人虽然不少,可姓孔的,还真是没有,就那孔氏一人!”
“哦,”平国公老夫人神色有些淡,“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安二夫人没听出平国公老夫人的话外之意,仍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娘,还能怎么办啊?!既然是衙门来传她,咱们家虽然是勋爵之家,但也不是那种藐视王法的,自然要让孔氏去堂上回话了。”这打从心眼里透出来的高兴,可比之前夸方芝娘方明淮那几句客套话走心多了。
“那你就那么办吧!”平国公老夫人自然也看出来了,她重重的冷哼一声,不愿意再搭理安二夫人,神色不太好看的起了身。
方菡娘给方芝娘方明淮使了个眼色。
姐弟三人心意相通,方芝娘方明淮立即上前,陪着平国公老夫人去了里间。
安二夫人见老夫人也没说什么,至于平国公老夫人脸色不太好看,她也不想管那么多了,她兴高采烈的一边支使着丫鬟拿她的斗篷过来,一边眉飞色舞的又问着葛婆子具体的事宜,真真是把之前眼角眉梢的郁郁之色一扫而空。
葛婆子也说不出更多了,只得喏喏的陪着笑。
方菡娘微微蹙了蹙眉头,心里头做了个决定。
她不动声色的唤来秋珠把她的斗篷拿来。
方菡娘穿戴好,不紧不慢的跟到了安二夫人身后。
安二夫人丝毫不在意身后远远的缀了个尾巴。
她正情绪高涨的往二房那院子赶。
阮二老爷这儿自然也得了消息,说是衙差来传唤孔氏。
他本来站在书房一地狼藉前正在那生闷气,听到这消息胸中更是一梗。
衙门找孔氏能有什么事?
阮二老爷眉头跳了跳。
难道,孔氏把孔楚华死于他杀的事告上了衙门?
阮二老爷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阮二老爷一直觉得是安二夫人杀了孔楚华,若是孔氏把这事捅到了衙门里头,那安二夫人岂不是就危险了?
毕竟是结发夫妻
阮二老爷一下子也有些慌了。
然而此时,得知了消息的孔氏跌跌撞撞的不经通传冲进了书房,噗通一下子跪倒在阮二老爷跟前,惊恐道:“老爷!我犯了什么事?!衙门为什么要喊我过堂?!”
阮二老爷一听孔氏这话,心里头那份提心吊胆一下子放了下来。
只要不会牵扯到安二夫人就好
阮二老爷微微蹙了蹙眉,有些心不在焉道:“是不是你之前惹了什么事?”
孔氏一听这话,哭得无比委屈,就差抱着阮二老爷的大腿哭诉了:“老爷,之前我向来在那小院子里头安分守己的教养华儿,这你是知道的啊我哪里有胆子去惹事?当时若不是华儿失踪,我平日里都不敢跑到平国公府的地界来,生怕再给老爷惹什么麻烦啊”
阮二老爷这些日子听过太多太多的哭泣了,已经听得很是心烦意乱了。他不耐烦道:“那么,衙门怎么会传你过堂?!”
其实他心里头也有些奇怪。
虽说孔氏妾身未明,但好歹也是住在平国公府里头的,外头不管什么事,都要顾及几分平国公府的颜面吧?
说句不好听的,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这么一想,阮二老爷心下也起了疑。
眼见着孔氏还在那哭,半句有用的话都没有,阮二老爷忍不住喝道:“别哭了!”
孔氏被吓了一跳,一下子止住了哭声。
阮二老爷没好气道:“有时间哭,不如赶紧想想,到底是惹上了什么事。要知道,你现在是住在平国公府里头,若是一般的小事,衙门哪里不会卖平国公府的面子?!”
听阮二老爷这般一说,孔氏脸上惊恐之色更甚了。
“没,没有啊”孔氏脸白如纸,哆哆嗦嗦的,“老爷,老爷救我啊我,我真的没犯事啊”
阮二老爷微微蹙了蹙眉,想了想:“算了,我让阮刚陪你走一趟吧。”
阮刚是新近阮二老爷刚提拔上来的长随,在不少场合时,一定意义上也能代表着阮二老爷的态度。
虽说不是阮二老爷陪着,但孔氏一听是阮刚陪着,心里头总算是放下了几分心。
孔氏抹着泪:“老爷,您不会让我不明不白坐牢的吧”
阮二老爷心里头正在想事,杂乱的很,他随口道:“那是自然。”
而正当此时,外头安二夫人也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人还未至,大笑声先至。
“哈!哈!哈!”
安二夫人大笑着,如同一阵风般闯进了阮二老爷的书房,见孔氏跟阮二老爷果然都在这儿,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嘲讽之意。
“孔氏,你还在这儿呢。”安二夫人讥讽的笑道,“听说你被衙门传唤了?可真厉害,这还是咱们平国公府里头,不管是阿猫阿狗的,你还是头一个,被衙门传的人呢。”
孔氏自打怀疑安二夫人杀死孔楚华后,越看安二夫人,越觉得她像sha ren凶手。
眼下她正满心慌乱的时候,安二夫人还这般出言嘲讽,她更是忍受不了的,头一次出言顶撞了安二夫人:“不劳夫人担心,老爷说了,不会让我坐牢的!”
孔氏的声音微微有些提高,还带着几分炫耀。
安二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就阴郁起来。
她狠狠的盯向阮二老爷。
孔氏见安二夫人神色难看,心中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尽管阮二老爷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了,但孔氏依旧不管不顾的大胆挑衅道:“虽说衙门来传唤我,想来应该是什么误会,老爷也说了会护着我,夫人与其担心我,还不如去担心担心隔壁院子里头躺着的五少爷!”
这话不仅仅是戳了安二夫人的肺管子,连阮二老爷都被激怒了。
他反手就是一巴掌,将孔氏扇倒在地,怒道:“孔氏!别太过分了!”
孔氏捂着脸,像是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般浑身发冷。
她不过是出言挑衅了几句,这就过分了?!
那安二夫人连她儿子都给杀了啊!
他为什么不去打那个杀死他们儿子的人?!
安二夫人脸色很是难看,她冷冰冰的盯着孔氏:“我白儿也是你这贱人能说的?!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弄死你?!”
孔氏癫狂的仰天大笑,满腔恨意终是忍不住喷涌而出:“弄死我?!就像你弄死我的华儿那样吗?!”
第三百八十五章 人是我弄死的
阮二老爷神色骤变,疾声喝道:“孔氏!”
安二夫人神色不屑,甚至带了丝丝轻蔑,看向阮二老爷:“你喊她做什么,你不也是这样认为的吗?”安二夫人神色冷冷的,一甩衣袖,“真真是好一对奸夫!”
安二夫人径自离去了。
她怕她再待下去,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同那对狗男女打起来。
安二夫人神色难看的去了阮楚白养病的院子。
阮楚白自打熬过了昨天晚上那道坎,今天醒来之后,身子虽然还是孱弱些,但明显的比往日有了些许精神,气色也好了不少。安二夫人进来的时候,阮楚白正靠在大迎枕上,由丫鬟在那儿喂药。
“娘。”阮楚白有些虚弱的喊了一声安二夫人。
安二夫人忙不迭的应了,急急上前,半是责怪半是心疼道:“咱们娘俩还讲什么虚礼,你先把那药给喝完。”说着,她耐心的用袖中锦帕一点点将阮楚白唇边的药渍给拭去。
阮楚白果然就没再说话,乖巧的任由丫鬟喂完了剩下的药汤。
安二夫人眼里头含着泪,颇为欣慰的看着儿子。
待阮楚白喝完药,安二夫人神情专注的替阮楚白将嘴角擦拭干净。
阮楚白看着安二夫人,声音带着大病一场后的虚弱:“娘,怎么感觉,你不太开心?”
安二夫人本来不想说一些阮二老爷薄情寡义的事让儿子烦心,但她转念一想,凭什么她在这儿忧心焦虑的担心着儿子的病情,照顾着儿子的身体,那对奸夫却在外头逍遥快活,还把她臆想成了sha ren凶手来仇恨凭什么?!
若是她不把阮二老爷的真面目跟儿子说清楚,那儿子万一再以为他爹是个正人君子
安二夫人忍不住抹了把眼泪,坐在阮楚白的床边,给他掖了掖被角,嘱咐丫鬟们下去。
待到屋里头就剩下安二夫人同阮楚白两人时,安二夫人这才叹了口气,眼睛有些微红,颇有些不忿道:“白儿,本来不想同你说的,但娘也不忍心让你被你那个道貌岸然的爹蒙在鼓里头,白白的瞎了你的一片孝心你知道你那爹,自打那个私生子冒出来,他一颗心就都系在了那个私生子身上,对咱们娘俩,那是不闻不问的。白儿啊,娘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娘都想好了,若你爹真要铁了心把那孔氏纳进家里头来,和那私生子和和美美的做一家子。那娘还不如带着你回娘家去!也是老天爷开眼,那私生子竟然死了!娘本以为那小崽子死了,这事也就这样了,你爹跟那个孔氏再怎么闹腾,也威胁不了你的地位。他们就算再生一个庶子,等那庶子长大cheng ren了,你早就建功立业了,那庶子也无力跟你争夺什么家业了娘都不打算搭理他们了,可他们,却不依不饶的,说是娘杀死了那个小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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