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承军不是个小气的人,说到做到,进到包厢直接点了个全鸭席,外加两瓶茅台。
闻着香气扑鼻的烤鸭味,禁不住令曲文食指大动。
鲍国强这才拿出胡开文的老墨,呵呵笑道:“还不错,全鸭席加茅台,就让你看看这块珍品老墨吧。”
接过胡开文的老墨,尹承军和鲍国强单独坐到包厢中的茶几边,生怕菜桌上的热气,油腻影响到这块老墨。
尹承军细细的看了半天,神色一变再变,惊讶、激动已不能形容他的表情,最后长叹一声:“好墨啊好墨,怎么就落到了你们手上!”
鲍国强做的是瓷器奇石生意,但对书画鉴赏也有相当的功力,可尹承军自认为是文房老行家,常常调侃鲍国强的墨水不足。好不容易找到个数落对方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对啊,这么好一块老墨,你怎么就没发现,倒是被我师弟刚来北京第一天就给寻了去,你说说这代表了什么,是不是你的眼力不如我师弟。”其言下之意是,你的眼力还不如我师弟,就更不用跟我比了。
尹承军鼻子气得老高:“运气,这潘家园子每天有多少物件流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总不能每天一家家都巡一遍吧!”尹承军说完,转向曲文直接问道:“曲老弟,这方墨你卖不?”
“啊。。。。。。”
有得吃的曲文向来不客气,尹承军俩人看了半天,他已经把半只鸭子送入肚里,就差没在脑门上刻:我是吃货,四个大字。
“我只是运气好些罢了,其实对墨的价值并不是很了解。”
尹承军只道是曲文借机抬价,又拿起胡开文墨看了一会,正声道:“十五万!”
按当时的老墨拍卖行情,这么一块墨拍到十五万算是很高的价格,尹承军肯出说明他对这块墨的喜爱。
曲文真心不知道这块老墨的价值,皱着眉习惯性的挠了下头,还是没有作声。
尹承军见他没吭声,急忙又伸出两个手指:“二十万怎样?”
这可真的难为曲文了,说实话把胡开文的老墨放在他身上没什么用,能赚一笔当然是好事,偏偏他又不知道价,只好把目光转向鲍国强,向他救助。
见曲文为难的神情,鲍国强心领神会的帮腔道:“老尹啊,我们这些做前辈的可不能欺负后辈,做人要厚道,这块胡开文墨或许没有他后期制做的墨好,可正因为如此才显视出它的珍贵。像这类鼻祖之作,用一块少一块,毁一块少一块,转过头再想买可就没有了。”
尹承军自然知道这个理,一咬牙对曲文大声说:“古玩这东西讲究的就是一喜爱,不懂行的拿到废旧市场,当成旧物也就卖了,若是遇到懂行的,三万五万是它,八万十万也是它,就看你愿不愿转给一个真心爱它的主。曲老弟你就看在老哥我诚心诚意的份上,一口价二十五万卖给我好不。”
话声刚落地,鲍国强立即向曲文悄悄打了个眼色,表示这个价已经很高了,可以卖出。
曲文没在多想,装出非常感动的模样:“既然尹大哥这么喜欢,那这方墨就让给你好了。”
总算等到曲文开口,尹承军有种想哭出来的感觉,激动的叫道:“我们可说定了啊,曲老弟你的帐号是多少,我这就出去打款给你。”说话的同时手中紧紧的抓着那块胡开文老墨,像生怕转过背曲文会反悔似的。
曲文压根就没想过这种事,也绝计不会做,对尹承军淡笑道:“尹大哥你放心,我说出口的话铁定不会收回,一起坐下来好好吃完这餐再转账也不急。”
只是曲文没注意,先前只是一个劲的吃,转眼桌上的烤鸭和菜已经被他干掉了一大半,没留下些好料给尹承军和鲍国强俩人,要不是赵海峰也坐在边上吃,可能连他的份也没有了。
曲文看了下桌面,暗道:难不成拜了猪八戒为师,连食量也会变得和他一样。
不好意思的又挠起头,尴尬笑起:“不好意思俩位大哥,我一下没注意把菜给吃光了。”
收到老墨,尹大哥心里异常开心,只当曲文是个爽直之人,满不在意的随声笑道:“没事,没事,我再叫一桌上来。”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两个小时之后,整整两桌的量终于被四人吃完,其中一半基本都进了曲文的肚子。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曲文很怀疑是否真的受八戒师父影响,如此吃法,最终会变成一个肚满肠肥的大胖子。
不过这确实与猪八戒的功法有关,在吸收了大量的灵气之后,体内细胞就开始超速运转,不断激发身体潜能。起初并不明显,等到了一段时间之后渐渐显现出来,所以需要大量的食物转化成能量作为补充。
鲍国强在旁边调侃道:“阿文,你还真能吃啊,都赶得上西游记里的猪八戒了。”
话语正中曲文心事,凄苦的在心中附和:谁叫我拜了猪八戒做师父!
第二十六章 拜师
等回到琉璃厂,尹承军如约把二十五万打到曲文的账上,自己则拿着那块胡开文老墨乐呵呵的走了。
见还有大半天时间,曲文向鲍国强提意要到国家博物馆游玩一趟,转眼又多了二十多万,心里正高兴得紧,再努力努力很快就可以成为真正的富人。
恰巧鲍国强有事要办不能陪同,于是和赵海峰交代了声,由他作为向导领曲文去国家博物馆。
有了之前的接触和交流,俩个相纪相仿的年轻人变得热乎起来,言语上也变得亲近了许多。询问得知,赵海峰的父母都在zf部门工作,另外还有一个哥哥也在zf部门,上边还有个爷爷,是位退伍的部队将领,至于是什么军衔,他没说,曲文也没多问。
坐着赵海峰的车,很快就来到了国家博物馆。
说起国家博物馆的历史,最初是1912年由中华民国教肓部于国子监设立的“国立历史博物馆筹备处”,到了1926年改为“国立历史博物馆”。后来随着内战的全面结束,新中国建立又更名为“国立北京历史博物馆”,随后几经迁址更名,最后坐落于现在的**广场东侧,定名为“中国国家博物馆”。
馆内藏品丰富,收藏量极大,共有百余万件,集收藏、研究、展览于一身,是世界上最大的博物馆之一。
曲文来此自然有他的目的,这时他还没弄清世俗中的珍品和他灵觉神通定义的珍品有何差别,所以想在全国最大的珍品聚集地一探究竟。
可惜进到场馆中才发现,除了个别展馆和极少量藏品、仿品外,绝大多数都锁在玻璃展柜里,就算凝聚有再多的灵气,曲文也无法吸收,总不能拿个榔头,一锤子砸开。若是那样,相信不出半天,曲文的大名就会出现在全国各大网站和报纸上,他本人也将很荣兴的在监牢渡过余生。
“看来还得靠自己,先想办法多赚点钱再说。”
此时曲文的灵觉能力还没达到可以隔物吸灵的能力,充其量只是感观远超常人,有点近似于科幻电影中的超级感知能力。
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回,吸收不到灵气,学习参观下所谓的珍品精品,对提高鉴赏能力也是件好事。想要做好古玩鉴赏一行,时常到各大博物馆走一走,看一看,对个人的认知会有极大的帮助。
转了一圈最后悻悻回到鲍国强家中,吃完晚饭,顾全把曲文叫到四合院的正堂。
“顾师父,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看着一脸正色的顾全,曲文心里有些犯迷糊。
顾全在龙城时早就看出曲文对古玩一类有极高的天份,但又见他时常和黑社会的人混迹在一起,怕品行不够端正,收其为徒败坏了师门。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渐渐发现曲文是一个心性善良活泼的年轻人,也就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决心收他为徒。
“阿文,你老实回答我,你对古玩鉴赏有兴趣吗?”
“有,当然有。”曲文老实回答:“在没接触到这行之前,总觉得古玩就是些值钱的老物件。当真正接触之后才发现,这行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仿佛每一个古玩背后都存在着一个故事,在鉴赏的同时发掘古玩背后的故事,其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曲文的话令顾全很满意,欣悦的点头说道:“那你可知道,古玩一行,靠自学成才的几乎为零,在成才之前多多少少都有名师在后指点,少了名师必然要走很多弯路,或许终其一生也只是窥及门径。既然你我相互投缘,又曾经多次帮助过雅馨那丫头,所以我想收你为徒,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其实曲文早就被顾全的学识所深深折服,却生怕自己入不了顾全的法眼,所以迟迟未提拖到今日。
如今由顾全主动提出,心中激动不已,当下把天上的猪头师父抛到脑后,急忙跪下:“愿意,师父在上受徒弟一拜。”
鲍国强站在顾全身边,笑而不语。他早就看出师父的心思,趁着曲文下午不在家,把自己对曲文的看法,和他学习研究古玩的认真态度悉数讲给顾全听。这才加快了顾全收曲文为徒弟的决心,趁着这股热乎劲把他收入门内。
受曲文三拜,按礼数便正式成为他的徒弟,顾全把曲文托起,神色肃穆的正声道:“既然拜我为师,我就得跟你说说,门中的一些规矩。”
曲文呆愣了会,怎么感觉像进了帮会,难不成一会还要烧黄纸,斩鸡头,喝血酒?
没理会曲文错愕的表情,顾全自顾着说道:“但凡是老的行当都有传承,我们也是一样。我师承清末鉴赏大师赵汝珍,受他教诲才进入本行。恩师教我鉴赏及做人的道理,让我受益良多,教我勿躁、勿贪、勿自大,要学以惠人,学以修身,不可以假言真,不可以次充好。这些你一定要记住。”
原以为顾全会说一大堆,没想到会这么简短,曲文又愣了一会,傻眼问道:“师父,没有了?”
顾全不知道曲文是什么意思,莫明其妙的反问:“没有什么?”
“不是说有什么规矩吗,就这点?”
顾全板起脸来:“能做好这几条就不错了,我们又不是江湖门派,要那么多规矩干么!”
“师父说的是,师父说的是。”
其实曲文心里在暗笑,还好规矩不多,否则弄个三**章,一百零八戒律,还不如早早退出师门算了。转念一想,随即又问起:“师父,祖师爷赵汝珍是什么人?”
如果不在古玩行中,一般人对赵汝珍都没什么了解。曲文不懂,顾全也不怪他,喝了口茶,慢慢说道:“恩师赵汝珍原本是清末大理院少卿,岳丈余戟门,乃清末著名学家、古玩收藏家。入民国之后,曾任西区培肓中学校长,在京城开有著名的古玩店‘萃珍斋’,并撰有《古玩指南》、《古玩指南续编》、《古董辨疑》等书,是清末明初的鉴赏大师。”
没想到师祖是个挺有本事的人,最少在古玩行内。曲文心想,又生出新的疑惑:“师父,我在琉璃厂见过‘萃珍斋’的门牌,好像是家专营古瓷器的老店,可是你老人家怎么不在里边坐堂?”
曲文无心之失,正好说到顾全的痛处,老脸一红,轻咳了下:“我当年只是在恩师手的小学徒,并没有真正进到他门下,后来跟着父母南迁,也就离开了北京。”
“原来还未入门。”曲文心想,又暗暗佩服顾全的本事,只是跟着学了些皮毛,最终竟凭此和自己的努力成为新一代的鉴赏大师。
上了年纪的人大多讲究尊师重道,常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虽然只是在赵汝珍手下干过些活,从他那学到些古玩知识,顾全却把他当成了恩师来看,并把他的教诲相传来下。足可见顾全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说了半天,顾全交过三根线香,示意道:“既然入了我门,就到前边神台拜拜祖师爷吧。”
“哎。”
就此,曲文成为了顾全真正的徒弟。
第二十七章 掏老宅子(一)
顾全毕竟上了年纪,七十多岁的人经不起太多操劳,除了每天晚上教导曲文古玩知识外,别的事情基本都交给鲍国强来做。
为了让曲文早日达到师父的要求,鲍国强索性借着这个由头,把曲文安插到自己的古玩店里,就算往后和陈奇富争起,便多了个口实,人是他帮忙培养起来的。
在古玩店和在典当行不同,接触到古玩的机会更多,有理论与实践相结合,会令人的进步更快。
这次曲文真的成了赵海峰的师叔,不过他为人没什么讲究,私下和赵海峰以朋友相交,时行一长关系变得更加紧密,倒真的成了一对好兄弟。
“阿文,你明天有空不,师父放我一天假,我想到西城掏老宅子。”
掏老宅子是北京古玩行的一种说法,就是到老的四合院内淘宝,像这类老建筑,老房子都会有些老物件存留,不经意遇到个珍宝古董也是偶有发生的事。
曲文来北京已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平日就爱听人闲聊,对京片上的事十分感兴趣。
听赵海峰这么一说,立马来了兴致:“好啊,回头我去跟师兄说一声,明天一起去掏老宅子。”
这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正儿八经工作的人致富的没几个,捞偏门发财的倒是不少,虽然有点打击劳动人民的自信心,但这却是件很真实的事。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古玩热初兴的时候,有人开始在老宅子里发现古董和商机,便有人打起了这行的主意,但凡那有老房子要出售,转让,或是传出里边有什么物件,都会有人蜂拥而至。
像早期掏老宅子都有那么一个讲究,专掏古代有钱人住的地方,试想一下,有钱人的生活条件可不是一般平头老百姓能比,就连锅碗瓢盆都是高档货,留到现代都成了具有价值的古董。到如今有钱人家的宅子被掏得差不多了,只有往原来的老百姓家里掏,别看以前不怎么值钱的东西,就一般民俗用品,只要留到现在也变成了钱,古玩收藏家眼中的香馍馍。
早期到老房子寻宝的人大多都不担心上当受骗,因为那时做假的人很少,说是明朝的基本就是明朝的,说是清朝的基本就是清朝的,绝对不会窜出个现代工艺品来。
可自打改革开放以后,古玩行也经历了数度热潮,四九城中的老宅子大多数都被掏了一遍,再想找到些老物件基本都是做梦,要嘛就是有人布局作假。去老宅子掏宝时,不多长个心眼,钱怎么飞的都不知道。
吃过早点,赵海峰开车接曲文来到了城西一处小四合院内,院落不大却很方正,院中种有棵石榴树,其中北边有三间房,南边有三间房,东西各两间,门前还可以停车,用来住人再方便不过。
曲文好奇的瞧了瞧,整个老宅子的保存度比较完整。院中种有石榴树,两旁有花草,墙上有对联,窗上有贴花,由此可见前主人是个较有闲情逸致的人。
“阿峰,这里的原主人是干嘛的?”相处的时间一长,加上年纪相差不大,曲文也像赵海峰叫自己一样叫他。
“听说祖上是个文人,到了他这辈开始经商,前些时间办好了移民手续,所以把老院子挂牌出售。”
像这类要移居海外的人,除了少部份具有纪念意义的物品,大多都不愿带走,也不好带。当中涉及很多问题,要花不少精力去解决,索性全都变现,省下不少麻烦。
赵海峰走在前边,刚跨进大门就听见一句讥讽声:“哎,这是什么风,把瓷石斋的峰哥都招来了。怎么着,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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