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安静过后。她却听到他喑哑的嗓音喃喃地说道:“朕……对不住她。”
子灵抬起头來望着孟宏煜。看到他黯然的眸中似有盈盈的泪意。这一刻。子灵忽然心疼起他來。不禁反思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出乎意料地。孟宏煜洠в性鹇钏R矝'有使出惯用的“禁足令”。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便转身离去。
直到孟宏煜走远了。子灵还定定地跪在地上。愣愣地盯着地砖发呆。
玉奴轻轻地跪在她身边。心疼地说道:“小姐。您起來吧。皇上已经走了。”
皇上已经走了……走了……他走了……是自己把他逼走的。一行清泪自子灵的脸颊滚落。她的心一阵一阵地疼起來。她知道。自己若不如此步步紧逼。便无法探知他到底知不知道苏子容是冤死的。也无法识别他的真实意图。此刻。她已探清了孟宏煜心中的秘密。可是为何又会这般心如刀割。
失魂落魄地任玉奴将自己扶坐在凳子上。看着一桌丰盛的菜肴。子灵忽然伸手将一桌的饭菜扫到地上。只听得清脆的瓷碗碎裂之声。汉白玉地板上已是杯盘狼藉。汤汁四溢。一屋子的宫女和太监都被子灵突如其來的举动吓到了。不约而同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谁都知道他们娘娘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谁也不曾见过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啊。
玉奴也大吃一惊。然而。心中却更为担心子灵。这段日子來。子灵接二连三地受到打击。玉奴只怕她承受不住啊。于是。玉奴赶紧吩咐小宫女们收拾饭厅里的残局。自己搀着子灵回房去了。
窗外。展战悄悄地站在翠竹丛后。偷偷地看着方才发生的一幕。
看到子灵流泪满面。他心如刀割;看到子灵发脾气时。他心疼得差点掉下泪來;看到子灵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不禁怨恨起自己的残忍假如他当初不让欧阳萦将苏子容的冤死告诉子灵。那么。子灵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吧。
是啊。此刻。子灵心中巨大的痛苦又有谁知道呢。她知道了孟宏煜不但对苏子容的冤死无动于衷。反而极力替林家父女隐瞒。她想恨孟宏煜。然而。面对他微带泪意的双眸。她偏偏却又恨不起來。
原本。她还抱着让孟宏煜知道苏子容的冤死。然后借孟宏煜之手替苏子容复仇的奢望。如今。她知道了现实的残忍。也知道了孟宏煜的无情。那么。接下來。她该怎么办呢她该如何是好呀。也许。要拔出这复仇之剑。只能靠她自己了。
注:
(1)唐代韦续评卫夫人书法。卫夫人。东晋女书法家。传闻著名大书法家王羲之少年时曾拜在卫夫人门下学习书法。
第42章 循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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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地踱出永乐宫。每走一步。孟宏煜的心就疼一下。他明白。萧子灵已经知道苏子容是冤死的了。否则。她今日就不会一直故意在他面前不断地提起苏子容。
初冬的冷风吹得他的脸颊微微发疼。环顾是高墙。只有抬起头时可以看见无垠的夜空。璀璨的夜空下。他的怒气渐消。思绪也渐渐地冷静下來了。不禁在心底问自己。方才为何终究还是洠в卸韵糇恿榉⒒稹;蛐怼J且蛭运兆尤莸睦⒕巍H盟蝗坛鲅钥猎鹚兆尤萏郯牧槊妹谩R惨蛭O虢运兆尤莸目髑访植乖谧恿樯砩稀
他多么想对子灵好啊。他想好好待她。将她捧在手心疼惜。即使她不是他的皇后。他也要给予她皇后的荣耀和待遇。然而。她却一次次地惹怒他。甚至让他尴尬。让他难堪。
孟宏煜心乱如麻。魂游九天。双脚却不知不觉地往慈宁宫走去。也罢。不如去林月瑶那里逗逗他那可爱的小皇子。忘了这些伤身伤心之事。
踏进慈宁宫。却被告知太后在林月瑶的卧房里。孟宏煜吩咐李昭不需通报。径自往林月瑶卧房去了。站在门口。只见乳母抱着小皇子坐在太后跟前。太后正在逗小皇子笑呢。
见到孟宏煜站在门口。太后忙笑着招呼他:“皇儿快來看看我们的小皇子。这么小就会笑了呢。”
屋里的宫女们赶紧起身向孟宏煜请安。林月瑶正在坐月子。不能起床。因此只是微微弯腰福身请安。
孟宏煜在太后对面坐了下來。和太后一起逗着小皇子。只见小皇子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孟宏煜。太后满心愉悦。笑得合不拢嘴。孟宏煜亦心情大好。早已忘记了先前在永乐宫的不快。
“再过数日皇儿就满月了。皇上可想好了给他取个什么名字。”林月瑶倚在床上笑意盈盈地问孟宏煜。
“就叫歆皓吧。”孟宏煜脱口而出。说完后。心仿佛被针扎了一般突然疼了一下歆皓。这名字可是当初他和子灵一起想出來的啊。他们早已说好了。如果子灵生的是男孩就叫歆皓。如果是女孩就叫歆若。谁知。他和子灵的“歆皓”一出生便夭折了……
“不。还是叫歆旻吧。”孟宏煜又改口说道。“皇儿是秋末出生的。就叫他歆旻好了。”
“春为苍天。夏为昊天。秋为旻天。冬为上天。”(1)太后悠悠地念出《尔雅》里的《释天》。甚为满意地点头说道。“孟歆旻。旻儿……嗯。不错。不错。”
“旻天兮清朗。嗯。不错。瑶儿喜欢这个名字。”林月瑶也颇为满意地说道。
“哀家记得皇儿曾说过。若瑶儿生了皇子就……”是的。孟宏煜曾经答应过太后。假若林月瑶生了皇子便立她为后。然而。那只不过是孟宏煜的缓兵之计罢了。
未等太后把话说完。孟宏煜便不悦地打断她的话:“母后。此事容后再议吧。”
太后这才发觉孟宏煜脸上隐隐的怒气。便识趣地住了口。然而心中终究还是有点不甘。于是便又说道:“哀家也不求你能立瑶儿为后。退而求其次。立她为妃总是可以的吧。”
“哼。”孟宏煜终于掩饰不了心中的怒气。微眯着双眼。冷哼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朕的皇妃无需如容妃般倾国倾城。也无需如萧贵妃般才智过人。不过。至少也该是心地善良的女子吧。”
他的言下之意是。像林月瑶这般毒如蛇蝎的女人。根本不配当他的皇妃。亦是在暗示太后。他早已知道了林月瑶的所作所为。他的沉默并不代表着默许。他的容忍并不代表着纵容。他的若无其事并不代表着风平浪静。他之所以不追究林氏父女的责任。只是顾及太后的面子而已。如果。太后仍不懂得知足。还想得寸进尺得陇望蜀。那么。就休怪他这做儿子的不客气。
听懂了孟宏煜的话中话。林月瑶立马神色大变。一张小脸苍白如雪。眼中布满了恐惧。太后亦被孟宏煜的一番话说得语塞。愣愣地不知该如何接过他的话。亦不知该如何圆这令人无地自容的场。
“儿臣还有急事要处理。先行告退了。”不再看她们姑侄俩尴尬的脸。孟宏煜阴着一张俊脸冷冷地说道。然后起身离去。
出了慈宁宫。孟宏煜气得浑身发抖。一腔怒火不知该如何发泄。咬牙切齿地往乾坤殿走去如今。他真的是洠У胤娇扇チ恕S览止锬歉鏊钚陌呐恕P幕乙饫涞鼐芩谇Ю镏狻4饶锬歉鏊罹粗氐呐恕H盟良幕乙饫洹
一阵冷风吹來。隐隐约约传來一阵琴音。那琴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孟宏煜不禁想起“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1)
循着琴声。孟宏煜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思同院门口。
明亮的宫灯下。“思同院”三个字清晰可见。望着在风中微微摇晃的灯笼。孟宏煜想起了苏子容白如霜的琴艺。可是和苏子容学的呵。难怪他听到这琴声竟会失了魂魄一般寻琴音而來。因为。那琴声不知不觉唤起了他内心深处的记忆。
孟宏煜拾阶而上。李昭见状便赶紧去叫门。门内值夜的小太监一听说是皇上來了。激动得手忙脚乱地开门。另有一个小太监早已飞奔着去向白如霜讨喜了。
琴声戛然而止。一会儿。白如霜便迎了出來。
只见她早已卸去了妆容。素面朝天。脂粉未施。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随着她轻盈的脚步。丝缎般的长发随风飘扬。她身旁跟随的宫女手中提着一盏宫灯。微弱的灯光下。一身雪白的亵衣将她衬得益发清新可人。孟宏煜不禁看得呆若木鸡。
白如霜俯身盈盈一拜。巧笑倩兮地说道:“臣妾给皇上请安。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望皇上恕罪。”
孟宏煜赶紧疾步走上前去扶起她來。半是心疼半是挑逗地说道:“风疾天冷的。朕怎么舍得让你出來迎驾呢。”
白如霜仰起头來。给孟宏煜一个柔情似水的眼神。然后。柔若无骨地贴到孟宏煜身侧。嗲声嗲气地说道:“臣妾都來不及好好打扮呢。”
“用不着打扮。你已经够美了。”孟宏煜凑到白如霜耳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然后。搂着她往卧房而去……
谁说他洠У胤娇扇ニ侵磷鸬奶熳印J前榈闹髟渍摺S惺磺宓木牙觥T谡夂蠊铩D母雠瞬皇钦虐徒崴V晃谒ハ鲁谢
注:
(1) 语出乐府古诗《古诗十九首》之《西北有高楼》
第43章 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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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从窗棂里照进來。投射在枣红色漆面的梳妆台上。阳光明媚得仿佛白如霜此刻的心情。画眉鸟儿在窗外叫得欢心雀跃。滴溜溜的鸟鸣在白如霜听來。悦耳得仿若天籁。
白如霜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那张娇美的脸。抬手在鬓边簪上一朵粉红色绢花。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白皙光滑的脸庞。她笑靥如花地问正低头收拾发饰的流云:“你说。我是不是比那萧子灵美多了。”
“那是当然的。娘娘您比萧子灵美上十倍……不。是一百倍、一千倍。”流云的小嘴抹了蜜一般。说得白如霜心花怒放。
虽然。白如霜确实是比萧子灵漂亮。但并非如流云所说比子灵美上千百倍。要知道。在这到处都是绝色佳人的后宫里。萧子灵若是丑女无盐。那么白如霜勉强也只能算得上是中等姿色比如。和欧阳萦比起來。她白如霜可逊色多了。
“皇上终究也是男人。求的定是像我这般的窈窕淑女。”白如霜微昂着头。得意洋洋地说道。“萧子灵那丑女人。终究会被弃如敝屣的。”
“娘娘您样样都比萧子灵强。总有一天会独得恩宠。母仪天下的。”流云巧舌如簧地继续溜须拍马。“俗话说风水轮流转嘛。我就不信她萧子灵能够一辈子这么走运。”
流云的一席话说到白如霜心坎里去了。她高兴地站了起來。眉开眼笑地说道:“就是嘛。你也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嗯。”流云点头称是。
“娘娘。永乐宫里派人來了。说是贵妃娘娘有礼物相赠。定要亲手交到您手上。”门外有小宫女报说。
真的是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啊。这才刚刚提到萧子灵。萧子灵就派人來了。
自从苏子容死后。白如霜和萧子灵之间的情分便淡薄了许多。萧子灵早产后。白如霜亦不曾去看过她。如今。萧子灵怎么会派人给她送东西來呢。送的又是什么东西呢。
白如霜心中虽疑惑。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趋步往客厅而去。
到了客厅。只见筱如双手捧着个中等大小的锦盒。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候着。见到白如霜。筱如赶紧上前福身行礼:“奴婢见过昭容娘娘。愿娘娘万福金安。”
“赶紧起來。”白如霜堆起一脸的假笑。走上前去“热情”地扶起筱如來。客客气气地说道。“劳烦你一大早给我送这份厚礼來。赶紧就坐。”
筱如仍是跪着。将那锦盒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说道:“这是贵妃娘娘吩咐奴婢送來的。请娘娘收下。”
白如霜伸手接过那锦盒。轻轻地打开盒盖來。只见里面放着一支精致的碧玉簪。那碧玉簪翠绿得仿佛新雨后的空山。一看就是上好的翡翠雕琢而成。
这簪子……怎么这么眼熟。白如霜绞尽脑汁地回忆自己到底曾在哪里见过这碧玉簪。轻轻地拿起簪子來。放到眼前细细地端详。忽然。她心中一惊这簪子。和林月瑶让她拿去送给苏子容的簪子一模一样。
手中的簪子瞬间变成了个烫手山芋。白如霜赶紧把那簪子放回锦盒中。然后重重地盖上盖子。她的眼中有些许的慌张。然而。她却极力不动声色。假装镇定地笑道:“多谢贵妃娘娘的赏赐。这簪子……真是很漂亮呢。我很喜欢。劳烦你向贵妃娘娘转达谢意。改日再去登门道谢。”
“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筱如起身告辞。回永乐宫复命去了。
筱如一走。白如霜便抱着锦盒急匆匆跑回卧房。刚踏入卧房。便吩咐流云赶紧把房门关上。只见白如霜手忙脚乱地打开锦盒。拿出盒中的碧玉簪冲到窗下。就着明亮的阳光细细地打量着簪子幸好。不是林月瑶让她赠给苏子容的那把碧玉簪。
原本突突狂跳的心这才渐渐安定下來。白如霜回过神來想到是啊。林月瑶托她送给苏子容的那把簪子早就被皇上摔得粉碎了。因此。这簪子怎么可能会是那把碧玉簪呢。然而。萧子灵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给她送來一根一模一样的碧玉簪。难道。这仅仅只是个巧合。
天啊。一定是萧子灵发现是她帮林月瑶送碧玉簪的了。这可如何是好。白如霜吓得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半晌说不出话來。
白如霜养的兔子雪儿蹦蹦跳跳地从屋子的另一头跳了过來。在白如霜脚下亲昵地蹭着。白如霜被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发现是雪儿。她抬起脚來恶狠狠地踢了雪儿一脚。雪儿受了惊吓。吱吱叫着跳开了。
忽然。白如霜的眼眸中多了一抹凶狠。她厌恶地对流云说:“把雪儿给我扔出去。从明儿起。别让我再见到它。”
“为什么。雪儿一向乖巧……”雪儿一向是由流云照顾的。毕竟养了这么久。流云心里还是对雪儿有感情的。如今。让她亲手将它遗弃。于心何忍。
“谁知道。雪儿会不会再次被利用……”原來。白如霜是想起了上次自己滑胎之事。林月瑜就是利用雪儿将蛇引进屋子里來的。
“奴婢遵命。”流云垂首答应道。她知道白如霜又想起了那伤心之事。不敢再多嘴替雪儿求情。忙上前去将雪儿抱出卧房。吩咐小太监们将雪儿抱去藏起來。
待流云回來。白如霜已穿好了宫装。梳了个正式的流云髻。见她一副准备出门去的装扮。流云忙问道:“娘娘可是要去永乐宫面谢。”
“不。我要去趟慈宁宫。”静静地站好让流云整理衣裳。白如霜神神秘秘地说道:“虽然不喜欢那个地方和某些人。然而。有些事不得不说……”
是啊。她非常讨厌林月瑶。当初是为了救出身陷囹圄的父亲才会逼不得已和林月瑶进行“交易”。她亦是直到苏子容死后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不仅仅是送一根碧玉簪。而是送出了一道催眠符。
如今。这催命符又阴差阳错地送到自己手中了。她该去找真正的罪魁祸首林月瑶。而不能像她的雪儿一样被利用。当催命符下的替死鬼。
第44章 托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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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霜带着流云往慈宁宫而去。一路上。她心神不宁。脑海中总是浮现出苏子容的身影。白如霜还清晰地记得那日。皇上狠狠地打了苏子容一巴掌后。苏子容用充满厌恨的眼神看着她……那根碎了一地的碧玉簪上。到底刻了什么字。为何会让皇上如此生气。如果当初自己有好好看过那簪子就好了……
虽然。白如霜來慈宁宫是为了找林月瑶的。但是既然來了。总得先去向太后请安吧。因此。白如霜便先往去寿厅给太后请安了。
到了广寿厅。只见欧阳萦正在陪太后下棋。太后手中捏着一枚晶莹的白玉棋子。全神贯注地盯着棋局。凝眉寻思。一副颇感为难的样子。欧阳萦笑意盈盈地望着太后。用略带撒娇的语气说道:“太后您可要用心喽。这棋局是臣妾钻研了许久才摆出來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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