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无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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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无颜-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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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奴替子灵擦掉鞋面上沾着的碎雪,解下她的斗篷。

    德妃叫宫女们把凳子搬来放在走廊上,案几上也添了茶和糕点。

    德妃说:“这冷宫,不比外面。连炭也缩减了,得省着用呢。太阳这么暖和,还是晒晒太阳取暖好,我也常在这走廊里做活儿。”

    看起来,她似乎并不避讳自己此时的处境,总说:“这冷宫……这冷宫……”但子灵听得出她话语中的辛酸和苦楚。

    她瘦了很许多,也憔悴了许多。可见,她在这里面吃了不少的苦。她毕竟是太后的亲侄女,有太后关照,宫女太监们也不大敢为难她,吃住方面倒不至于太差,可她还是这么瘦,是因为精神上饱受煎熬吗?可见,她是真的知错知悔了?

    转念一想,在冷宫里,连太后的亲侄女也过得艰难,可见,若是普通的妃嫔被打入冷宫,那日子过得更是不堪了。

    冷月宫,多么寒冷薄情的名字啊。子灵不禁打了个寒噤,或许是因为一阵冷风吹过……

    一坐下来,玉儿便依偎在子灵身边,拿子灵手中的桂花糕吃。德妃坐在对面,看到这温馨的一幕,眼中有些许的落寞。

    德妃开口说道:“玉儿和妹妹这么亲,可见妹妹是真心疼她。我虽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但玉儿终究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骨肉,把玉儿交给妹妹,我总算放心了。望妹妹好生照顾玉儿,这孩子有我这样的母亲,着实可怜,我实在对不起她……”话未说完,德妃便掩面抽泣。

    玉儿正吃着桂花糕,看到她母亲哭,愣了一下,也哭了起来:“玉儿会乖的,母妃不要哭,母妃不要打玉儿……玉儿会乖的……”

    听到玉儿的哭声,德妃哭得更加伤心了。

    子灵连忙抱起玉儿,好生哄她:“玉儿乖,母妃不哭,母妃最疼玉儿了,怎么会打玉儿呢……玉儿不哭……”好不容易止住了玉儿的眼泪,子灵叫玉奴带玉儿去西室里玩。

    德妃红肿着双眼说:“真是失礼,让妹妹见笑了。”她云鬓微微散乱,翠袖泪痕斑驳,不由地心疼起她。

    这个可怜的女子,她一生只以丈夫和子女为重,而所谓的“丈夫”,还得和众多女子分享!推人及己,子灵不禁自怜,即使如今深得圣宠,但男人似漂泊的浮云,善变而难以捉摸,谁知道哪一天他会厌弃她呢?多说道:

    “昔日芙蓉花,今日断肠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2)徐惠当年也曾指点武媚娘:“以才事君者久,以色事君者短。”虽说如此,但怀才如怀孕,时日久了才能看得出来。但试问,一个男人又愿意花多少时日来了解一个女人?满腹的才华要被看到,还要足以“事君”,简直是难于蜀道呀!

    所以,对于女人来说,真的是“无才便是德”,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也不如倾世的容颜来得实用和直接——直接吸引男人,直接换取宠爱,直接为自己赢得利益!

    看着德妃和自己一样平凡的容颜,子灵似乎懂了她的艰难和苦楚。

    洗了一把脸回来,德妃的精神略有改善,坐着和子灵闲话。她们虽然并不熟稔,但聊起玉儿的生活起居和趣事儿倒也有说不尽的话。

    不知不觉已是申时。(3)暖日退了热度,风渐冷。子灵带着玉儿准备离去,德妃甚是不舍。

    冷月宫门口,德妃向子灵道谢:“多谢妹妹能带玉儿来看我,望妹妹往后还能常来。”

    “若有得空,定会常来的。”

    “还有,妹妹千万别让皇上知道你带了歆玉来冷月宫。我怕皇上会生气,连累了你和玉儿可不好。”

    “子灵清楚,望姐姐宽心。”

    此后,子灵又悄悄带歆玉去见了德妃几次。此事孟宏煜似乎并不知晓,或者是装作不知晓。太后娘娘知道后,也假装不知,对子灵比从前更好了。

    注:

    (1)作者安慕菲根据顾贞观《金缕曲》改编,平仄不甚平整,只为博读者一看,望挑刺儿的诗词专家们绕道飘过……

    (2)李白《妾薄命》(3)申时:下午3点至5点间

第18章 良宴会

    转眼间,除夕已到。

    俗话说“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因此,古代很重视除夕。除夕当日,长幼皆正衣冠,依次拜贺,然后进椒柏酒、屠苏酒,饮桃汤,换桃符,孩子们也是到处放鞭炮,甚是热闹。

    晚上是皇室家宴,申时,被皇帝钦点参加家宴的皇亲国戚们已在凤凰台上等候。酉时(1)刚到,孟宏煜便带着众嫔妃们来到凤凰台。

    往年都是由皇帝和太后坐在上位的。不巧,前些日子歆阳染了风寒,太后日夜照料他,操劳过度,也病倒了,如今正卧病在床,无法参加家宴。因此,那空了的主位由谁来坐,尚未决定,妃嫔们早已暗中期盼。

    众人行过礼,皇帝道:“今日是家宴,在座的都是一家人,请开怀畅饮,不必拘礼。”说了便携了子灵的手,让子灵坐在上座。

    众人随之依次入座。

    淑妃柳如馨满脸不悦地在自己的桌案前坐下,还不忘悻悻地瞪子灵两眼。也难怪,若要论资排辈,原本该是淑妃坐在上位的,为此她特意用心地打扮过。

    精心打扮过的淑妃,皮肤细嫩,眼波流转,一袭鹅黄色的衣裙将她曼妙的腰肢恰到好处地凸显出来,看起来不胜娇媚,比起子灵的淡妆素衣,不知要漂亮上多少倍。可皇上竟让这样一个容貌身材都不如自己的“丑女”坐到上位,淑妃岂能不气?

    子灵虽无惊艳众生的姿色,然而气定神闲地坐在孟宏煜身边,显得落落大方、气质娴雅,无一丝的自卑羞赧。

    子灵自知自己这段日子来深得圣宠,因此,一定有很多不曾见过面的皇亲国戚想趁着家宴的机会,一睹她的庐山真面目——到底是怎样的女人能如此讨皇上的欢心,况且听说还是个其貌不扬的无盐女?也有心怀嫉妒的妃嫔等着看她出丑呢!因此,举手投足间子灵格外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皇亲国戚们依次向皇上敬酒,每次敬完酒,孟宏煜都会私下里低声向子灵介绍不相识的亲戚。看孟宏煜和子灵私语喁喁无限亲密的样子,淑妃恨得咬牙切齿,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起身向皇帝敬酒:“臣敬皇上一杯,愿皇上江山永固,盛世永在。”

    这男子生得身材魁梧,容貌英俊,浓眉大眼,眉眼间有一股凛然的英气,与在座的同龄男子比起来气质不凡。要放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个足以迷倒万千女子的大帅哥,子灵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孟宏煜低声告诉子灵:“此人是羽林军卫尉章文彦,自小便呆在朕身边,与朕交情甚好,因此朕钦点他参加家宴。”

    原来,他就是章文彦。虽不曾见过面,但子灵早已听说过章文彦的大名。

    深宫里,一群年华正好的宫女们闲来无事总爱谈论那些出色的皇亲国戚文臣武将,而像章文彦这样英俊潇洒又年轻有为的男子,更是她们心仪的对象,因此更热衷于谈论他的小道消息。

    子灵多多少少也从宫女们口中得知了一些,知道章文彦的父亲是战死沙场的功臣,他自小陪着皇帝习武,和皇帝交情甚好,现为羽林军卫尉,负责京城的防卫。章文彦娶了先帝妹妹的女儿、皇帝的表妹慕容熙为妻,也算是皇亲。据闻慕容熙刁钻跋扈,嫉妒成性,因此夫妻嫌隙渐生,感情并不融洽。

    歌舞正闹,酒意正酣。

    淑妃执着酒壶上前,欲为皇帝斟酒。经过子灵身边时故意踩到裙裾,一个踉跄把手上的酒壶打翻,将半壶的酒倒在了子灵身上,淡蓝色的袄子湿了一片。宫女太监们一阵慌乱,玉奴赶忙拿来锦帕为子灵擦拭。宾客们也停了杯酒,看着这小插曲。

    “臣妾一时失手,弄脏了萧贵妃的新衣裳,真是罪过,望皇上见谅。”淑妃福身道罪。

    孟宏煜不甚在意,随意说了句:“爱妃并非有意,朕不会怪罪。起身吧。”

    子灵早已看穿了她是故意的,也只有愚蠢的女人才会玩这样的愚蠢的小把戏!她想令子灵出丑,殊不知,却是让自己丢人现眼。

    子灵并不多言,微笑着说:“姐姐自是无心的,无须多虑。子灵去换身衣裳便是了。”

    向皇帝行过礼,子灵带着玉奴往凤凰台边的西暖阁去。

    玉奴早已吩咐随来的宫女往永乐宫拿衣裳去了,子灵便在西暖阁里候着。

    这里远离正殿,宴客厅里的喧嚣远远地传来,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在子灵听来仿若隔世,恍惚莫辨。是的,这人间的歌舞自是热闹,可似乎这一切均与她无关。她想,或许,这一切真的是一场隔世的梦,这梦那么长那么长,总是不醒。

    倚在窗前,抬头看满天寒星,仿佛一个个银钉,钉在千疮百孔的夜幕上。这古代的星,真是绝美呵!

    空气中长久弥漫着梅香,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里,梅花似乎总也开不败,给银白的天地添了一点血色。梅影斑驳,梅树下有一个身影,伫立不动。

    怎么这么熟悉?子灵只觉熟悉,可看不清他是谁。

    她怯怯地问了声:“梅树下何人?”

    “卑职展战。”熟悉的嗓音,依旧是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呵,原来是他。

    子灵忽然记起自己好像有个把月没见到展战了,如今见到他,她心情雀跃,问道:“展大哥跑哪去了?我好像许久没有见到你了。”

    “卑职奉皇上之命出了趟远门,因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向娘娘辞行,望娘娘见谅。”这一个多月,他日日思念着她,她可曾知道?可曾让他入她的梦?

    子灵不畏寒冷,奔到院子里,好好地把展战打量了一番,然后说:“展大哥变黑了哦,就像非洲黑人一样,怪不得刚刚在暗夜里我看不到你的脸。”说完这“冷”笑话,子灵自己咯咯直笑。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展战子灵便觉得放松,也会不自禁地调皮起来,仿佛仿佛他们认识已久,他是她的哥哥,可以保护他,宠溺他,任她张扬跋扈。也或许,是因为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反而让子灵更爱捉弄他。

    子灵侧着头,调皮地说:“师父好久没教徒弟功夫了,旷课这么久,该怎么惩罚你呢?这么久不见,我倒是蛮想念你的剑舞的,要不就罚你再为我舞一段吧?”

    想念?她曾想念过他?

    展战忍着心中的狂喜,依旧面无表情,冷冷地说:“娘娘失言了!”她不懂,皇帝的妃子对其他的男人说“想念”,是多么大的罪!

    子灵并不知道自己的话中有何不妥,只觉扫兴——哎,碰到这种机器人,只能自叹无趣。

    此时,宫女送来了衣裳,子灵便进暖阁换衣裳。

    展战依旧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地站在梅树下,深情凝望着窗户中透出来的朦胧温暖的灯光。

    换好衣服回到宴客厅时,子灵看到淑妃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停地为皇帝倒酒夹菜,尽心地伺候着他。

    原来,她的愚蠢把戏只是为了把子灵支开,好博得皇上一时的青睐?子灵不禁哑笑,这柳如馨,也太大费周章了吧?近百名的宾客正看着她呢!真是丢了所有妃嫔的脸!不知者还以为后宫里到处充斥着这样愚蠢可笑的女人呢!

    不想再看到她的嘴脸,子灵转身离开,在殿外的走廊上闲步。

    玉奴问:“小姐不进去吗?这殿外风冷。”

    “不了,里面空气混浊,还是这里清净。”

    一会儿,李昭寻来。

    “原来娘娘在这偷闲,皇上找您有事。”

    不知皇上找自己何事?子灵疑惑地随着李昭入殿去。

    注:

    (1)酉时:下午5点至7点间。

第19章 字字锦

    一看到子灵,宏煜便握着她的手,他微微皱眉:“手这么冷?你跑哪里吹风去了?”

    子灵浅笑:“子灵看殿外的寒梅开得正好,一时贪看,忘了赶紧回来了。”

    他笑着说:“不逃走就好,这还不是回来了嘛。”

    宏煜用眼神示意淑妃起身,淑妃愤愤地起身,回到自己的桌案坐下。

    宏煜说:“诸位爱卿,今夜除夕团圆,合家欢乐。酒足饭饱,朕想看看诸位的诗词才赋。在座诸位,无论文臣武将,妃嫔宫女,均可自由赋诗填词,朕不限韵脚和题材,只要写得好,朕自有赏赐。”

    语毕,太监们已摆放了书桌和笔墨纸砚。有心想展示自己的八斗高才的文臣们开始低头苦思起来,武将们倒没这雅兴,依旧把盏言欢。

    宏煜低声对子灵说:“爱妃也写首诗吧,让在座各位看看爱妃的才华。”原来,李昭口中的“有事”便是此事,他唤她来,是为了给她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

    那么,她该感谢他吗?感谢他给了她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或许,他是为了向世人证明自己的眼光,并非俗浅——他之所以会宠爱她这般面貌平凡的“丑女”,是因为她的绝世才华,他从来都不曾错爱!

    如果她拒绝,他是否会雷霆大怒?她能拒绝吗?子灵答道:“子灵才情浅薄,不敢在人前献丑。”果然,他脸色微恙。

    子灵转了话锋,笑道:“不过,若皇上喜欢,臣妾倒也想填首词。”他面露喜色,微微用力地捏了捏她的小手。她知道,这是对自己的赞许。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已经有人断断续续地交上诗词。子灵从容地踱到书案边,提笔写了一首《临江仙》,这是《红楼梦》第七十四回里薛宝钗填的柳絮词,读书时子灵很是喜欢,于是用心记了下来,不想此时还能派上用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助我也”?

    “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蜂团蝶阵乱纷纷,几曾随流水,岂必委芳尘?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

    练了这么多时日的字,子灵的小楷字迹娟秀,落落大方。

    皇上欢喜地把子灵“写”(非子灵自己“填”的哦)的《临江仙》交给大家传阅,孩附上一番赞赏:“柳絮原是无根无绊漂浮轻盈的东西,历来文人写柳絮,无非叹自身的漂泊无依,哀哀欲绝。萧贵妃的这首词填得极好,不落俗套。”

    子灵在心里暗笑,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这么喜欢这首词,或许是因为他原本就已准备了要让她大展身手,因此才特意大力赞赏她?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内定”,子灵开心不起来,这一切,只是一场喜剧,娱人娱己!可是,她的皇上喜欢?她能说“不”吗?他是个霸道的人,若违拗他的旨意,定不会有好的结果。

    斗诗斗词罢,孟宏煜又发话了:“萧贵妃的筝弹得极好,朕闲暇时最爱她弹筝。今日,请萧贵妃为大家弹奏一曲吧。”语毕,宫女们又在舞池中摆起了筝。

    子灵却静静地坐在位子上,久久都不起身。

    他早早地做了计划,为她铺好红地毯让她风光无限地走一遭,想让她得到所有人的认可。这一切,那么明显!或许,在座的宾客都在心里嘲笑她了吧?他们定会以为是她怂恿他做的,而若不是对自己的“丑颜”耿耿于怀,极度不自信,又何必这样大张旗鼓地展示才华,好昭告天下说自己当得起恩宠?

    子灵觉得羞愧,恨不得当场逃走。可是,他又不想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也不敢辜负!

    站了起来,微微欠身略表歉意,子灵缓缓移到古筝前,弹了一首《临安遗恨》。(1)虽已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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