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情低到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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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爱情低到尘埃-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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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浅浅很尴尬,咳了一声,试图用轻松的口气说:“你醒了,我叫护士去。”
林默一言不发,只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握得尤浅浅动弹不得。
这几日所见到的林默是尤浅浅在过去若干年岁月里从来不曾见过的。她也从来没有想过,鲜衣怒马游戏人生的林默会有这样忧郁的一面。原来他也会黯然神伤,也会喝酒忘愁,只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于是她就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活得没心没肺,活得潇洒。
尤浅浅不知道当初她跟林默说起和于飞之间的种种的时候,他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也不知道他为了她到底醉过多少次,她知道的只是,他为她和于飞翻脸,他为她得罪辅导员,他为她在失眠的夜里讲笑话,他为她在北京熬着不肯回美国……
尤浅浅突然想明白了,当初林默和于飞闹翻的原因再明显不过,仍是小声地说了出来,“当时,你是为了我,和于飞闹翻的。”
她说的是陈述句,语气甚是肯定。林默想了想说:“所有人都以为我和于飞闹翻是为了义气,是看不惯他始乱终弃,却没有人想到这其中不过是因为一个你。”
尤浅浅看着林默苍白的脸色,叹气道:“林默,你总说我傻,可是最傻的人其实是你,我有什么好,值得你守了这么多年?”
林默没有告诉尤浅浅的是,于飞曾经给他打过电话,说:“林默,咱俩五年的哥们,为了一个女人闹成这样不至于吧。这几年我看你那样心里也不好受,左右不过一个女人,你喜欢的话就拿去,没和你明说是怕你不接着。你不是和哥们来真的吧。”
林默愣在那里,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思满得住自己,却瞒不住于飞。他突然觉得自己很罪恶,也很多余,他毁了尤浅浅的爱情,也无法面对于飞,他选择了继续自欺欺人,让自己相信从来不曾接到过于飞的那通电话。
便也是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让他始终没有勇气在尤浅浅面前正视自己的感情。
这一等,等来了错过。
林默这样的人自然不相信宿命,认为那个文艺小女生悲秋时候的口头语,他觉得当初自己如果没那么矫情,便是于飞想让又怎么了,他让了,林默就接着,丢份子也认了,至少,他和尤浅浅是有圆满的可能的。
而如今……
林默痞痞的扯动嘴角,笑得勉强,“尤浅浅,你别总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就是没遇到比你更好的,要是遇到了,谁还会等着你。”
尤浅浅也扬起嘴角,笑,“谢谢你。”
林默揉揉她的头发,“为什么每次我都是来晚的命?”
“下次请早。”
林默咬牙切齿,“尤浅浅,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笨得跟猪一样。不,我侮辱猪了。”
“林墨,有你这么喜欢人吗,你回头看看这一路走来我被你欺负成什么样子,不知道以为咱俩家有世仇呢,你还怨我,你就是给我达?芬奇的想象力我也不敢想呀。”
“你天天捧手里的言情小说,不都是这个套路吗,欺负的越厉害喜欢的就越深,我都做这么明显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尤浅浅忍着笑,看着林默说:“那都是假的,看看图个消遣。谁还能当真呢。”
林默仰天长叹,“哎,言情小说误我。”
尤浅浅含笑看着林默,眼神鄙夷,林默亦是鄙视地看她。终是相视而笑。昨日的一切似乎不曾发生,他们依旧是嬉笑打骂无话不谈,唯独不谈爱情的朋友。
只是,发生的已经发生,我们可以刻意忽视,却已然不能忘记。就像林默伤感的身影印在了尤浅浅心头一样,林默早就已经忘不掉尤浅浅那傻傻的笑容,和落在七月的眼泪。
尤浅浅和林默都知道,有些事情发生了便是发生了,他们回不去过去童言无忌一般的时候了。如今的粉饰太平,只是因为他们看重这份友情,不想失去,也不想改变,亦是无力改变。
他们刻意的忽略掉爱情,林默谈起美国的生活滔滔不绝,讲起他和金发碧眼美女的一夜情,也是脸不红心不跳一如既往的口无遮拦。讲他开车横穿半个美国去华盛顿,一路上遇到搭车的美女无数,险些让他没有体力开车。讲他在布鲁克林的酒吧里遇到的印第安美女,激情热辣……
刘哥来送饭的时候,尤浅浅告辞,林默再一次含笑揉乱她的头发。
却在门关上的时候,笑容凝固,头跌回枕头,眼神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刘哥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训斥,“你小子当初拿刀砍人蹲局子的时候,不是挺有派的吗,现在怎么萎成这样了。你还别说,咱这一堆人里,我还真没见过有谁玩暗恋的,隔着太平洋和日本海恋不说,还整出借酒浇愁,强颜欢笑这一出出的苦情戏。要我说,你要是这样,还不如赶紧滚回美国,别在这丢人现眼的。”
林默面无表情,过了半晌才说:“哥,我是真想回美国了。”
刘哥盛粥的手一顿,眉眼之间掠过千番表情,终是一叹说:“回去也好,那就回去吧。”

这边出了医院门的尤浅浅,也是一脸的忧愁。正是愁眉不展的时候,就看到黑色的越野车前,欧子铭倚着车门在看她,指间一点猩红的光芒燃烧在夜色沉沉下,仿佛一盏明灯,引领她找到回家的路。
尤浅浅走过去,问:“来了多久了?”
“刚到。”
尤浅浅装作没看到欧子铭脚前的一地烟灰,微笑,“吃饭了吗?”
欧子铭不答反问:“你呢?”
“没吃。”
欧子铭打开车门,“那吃饭去吧。”
尤浅浅坐进车里,平复心中的情绪。他那样聪明,若是问起这其间的种种,她一定瞒不住,但他什么都不问,她就更是无从说起。
一顿饭吃得很沉默,欧子铭就跟她说过一个长点的句子,“尤浅浅,你裙子上那一坨是什么?”
尤浅浅低头看了下裙子上的污渍,是先前在冷饮店一着急扣在身上的草莓奶昔,“草莓奶昔,一着急散身上了。”
“哦。”
尤浅浅感觉仿佛回到了初到东京和欧子铭还没有混熟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一个在客厅里看电视,一个在沙发上上网,整个晚上可以一句话都不和对方说。
明明是有两个大活人存在的房间,却好像空屋一样安静。
尤浅浅思考了一下,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混熟了开始交谈的呢?好像是从滚到了床上开始的。
从那之后,尤浅浅才发现,欧子铭的一张扑克脸也有笑起来很温柔的时候,他也会说很欠揍很挑衅的玩笑话,他也会关心她紧张她,他也会牵着她的手游走在东京的大街小巷。
尤浅浅觉得有必要打破一下沉默,他们的关系不能不进反退,重归了沉默。于是轻轻地咳了一声,小声说:“喂,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怎么滚到床上的。”
欧子铭正在喝茶,虽然反应很快,迅速的咽下了茶水,仍然是呛了一下,重重地咳嗽了几声。他挑眉眼神凉凉的看着尤浅浅,“你忘记了?”
“我怎么记得那天我喝醉了。”
“我怎么记得是你把我压在了沙发上。”
尤浅浅冷哼一声,“我又没有凶器,你不行凶,我还能犯罪吗?”
欧子铭嘴角抽了抽,“你要自杀,我也拦不住你。”
“欧子铭,你个强奸犯。”
欧子铭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大理石的桌面顿时发出了一声不小的响动,“你说谁呢?”
“谁强奸我说谁。”
“你自己送上门来,反倒赖上我了。”
尤浅浅脸色猛地一变,赶到嘴边的话生生噎住,眼睛颓然黯淡了下来。
欧子铭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过了,轻咳了一下,“你别总拿话来激我。”
尤浅浅仍是不语,低垂着睫毛在脸上投下月牙形的阴影,嘴习惯性的嘟了起来,这就是生气了。
欧子铭隔着桌子伸手过来握她的手,尤浅浅猛的一下子甩开,抬眼看他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欧子铭,我累了。”
她明明没有冲他吼,欧子铭却感到一阵的心慌,一股无名火腾的蹿了上来,带着措手不及的慌乱,以燎原之势烧得他心肝脾神俱疼。手一拂,手边的玻璃杯就掉到了地上,清脆的声响。惊得大堂经理屁颠颠地跑了过来,一脸小心翼翼地问:“欧少,伤没伤到?”
欧子铭抿着嘴,一脸铁青,一顿子怒气正愁没地发,就有送到枪口上来的,当即语气又冷了三分,“来壶清酒。”
尤浅浅想起来了,他们关系改变的罪魁祸首就是一壶后劲大的要命的清酒。
大堂经理为难地看了看店内中华风的装修,说:“欧少,店里没有清酒。您看,五粮液行不行?”
欧子铭语调没有起伏,慢慢地说:“你这开的哪门子饭店,关了算了。”
对于要求中国菜的饭店有日本清酒的这种要求,尤浅浅总结来就是四个字,无理取闹。她知道欧子铭心里一直不痛快,具体不痛快在哪却无从知晓。
他就像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高高在上的君王,俯瞰众人,看到的只是头顶,却看不到人们脸上的表情和内心的想法。偶尔的施舍,便要求你铭感五内。
而且作为一个冷面少言的君王,他很少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不说就只能靠你自己揣测,揣测对了无功,揣测错了便是大过。都说伴君如伴虎,说的大抵如此。
大堂经理显然被吓倒了,立马要求给他们免单。尤浅浅觉得世界真奇妙,欧子铭的这种无理要求都能被这样纵容,以后吃饭还有人交钱吗,还不得掀起一个霸王餐的小高潮。
尤浅浅厚道地掏出钱包问大堂经理,“多少钱?”
大堂经理显然被这个举动惊吓了,看看欧子铭又看看尤浅浅,赔笑说:“是我们怠慢了二位,怎么还好意思收钱呢,这餐就当是我们饭店给欧少赔罪的。”
人家死活不要钱,尤浅浅也不好往人家手里塞钱吧,潇洒的一挥手,“那再给我来个血燕。”
大堂经理的脸色绿了绿,颤颤巍巍地答应下来告退了。
欧子铭点了支烟,似笑非笑地看着尤浅浅,“行呀,学会狐假虎威了。”
尤浅浅仍是不理他,别过脸看落地窗外的景色。
夜幕下的京城繁华依旧,高楼林立间是车水马龙,人群川流而过。夜色喧嚣,处处透着热闹的商业气氛,街对面恰好是一条商业步行街,灯光分外的明亮,橱窗里澄明瓦净的摆着几件新款的夏装,剪裁颇为简洁,尤浅浅不由多看了两眼。
“喜欢那衣服?”
尤浅浅收回目光,平平淡淡地看了欧子铭一眼,仍然不答话。
他总是这样,先打你一棒子,疼了之后再给你一颗甜枣。
徐小可有阵看了一篇网上连载的言情小说,说的是男主角把女主角强奸再强奸,虐待再虐待,顺手还把女主角的父亲给灭了,后来一番忏悔加上自残之后,两个人居然冰释前嫌,双宿双栖了。
徐小可当场就拍着电脑骂娘,说这作者有病得赶紧治,别耽误了,误了人生,整不好就是女版的马加爵,杀完人之后觉得道歉有用,不用偿命的。
尤浅浅说:“我看你才有病,没事找虐,这样的文章居然能坚持看完。”
“姐一直等着看这女猪杀男主全家,亲手阉了他,谁知道等来了这么欢喜的大团圆结局。真是太匪夷所思了,浅浅,难道是我out了。”
尤浅浅当时也觉得不可思议,杀父之仇还真能一笑泯恩仇了?莫非是继父?
可是现下这是生活,又不是虐恋情深的小说,谁他妈有名没事找虐,还越虐感情越深。尤浅浅觉得自己没病态到要求在吵闹中增进感情的地步。
血燕端了上来,尤浅浅其实已经饱了,一点食欲都没有,为难地看着面前的汤盅。
欧子铭一招手,大堂经理就跑了过来,“欧少,有什么吩咐?”
欧子铭一指那血燕,“结账,把那个打包。”
“这哪成呀,没让您吃满意,怎么敢收您的钱,这顿免单,免单。”
欧子铭眼风扫过尤浅浅,说:“该是多少就多少,别让我在女朋友面前丢脸。”
大堂经理一时嘴巴抽筋,半天没合上,支支吾吾地说:“原来是欧少的女朋友,失敬失敬。”
尤浅浅嘴角也抽了抽,勉强维持着面无表情。心里却是一下震动。
欧子铭毫不避讳的说她是他的女朋友,以他那样的身份,用不了几天,欧子铭已经名草有主的消息就是天下皆知了。从此,他们之间的关系,从东京见不得光的床伴,台湾装作不相识的陌生人,飞跃到了帝都里示于人前的情侣。
他在给她信心,也在要她安心。

出了饭店,欧子铭打开后座车门,把打包的血燕放进去,然后锁上车门。
尤浅浅正诧异他不是要走回家吧,欧子铭已经绕了过来,拉起她的手过马路。
他带她来到方才她看的那家店的橱窗前,扬起嘴角笑看她,“进去试试?”
尤浅浅还没开口,门口的服务员已经笑脸迎了出来,请他们进去。
欧子铭挑出那条玫瑰红的裙子,递给尤浅浅。
尤浅浅看到一旁导购小姐羡慕的眼神在她和欧子铭之间寻索,突然觉得自己和欧子铭一直是这样真实的联系在一起的。
裙子的布料很轻快,样式简单,剪裁却是流畅,虽然露着大片的后背却不显得暴露,反而衬出肉肉的尤浅浅几分性感。
尤浅浅弯着眉角,看向欧子铭。
他也在看她,轻轻地笑了,说:“很好看。”
等尤浅浅换下衣服拿着钱包要去付账的时候,被欧子铭拦了下来,他握住她的手,“让我来,当是赔罪了。”
尤浅浅抿着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说话也忒毒了吧。”
“那不是话赶话让你逼的吗?”
“欧子铭,你还有理了?”
欧子铭还没说话,一旁的导购小姐倒是先笑了,一脸羡慕地说:“小姐,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尤浅浅真是恨不得对着长城叫一声冤枉。这年头看人都看脸的,像她这样长相平凡的人的确不是太好混的。
感觉欧子铭就是当街把她毒打一顿,都是有理的。

买完衣服上了车,欧子铭迟迟的不肯打火发动车里,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某一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里有淡淡的雏菊花香,很清淡也很清香。
欧子铭费力的挣扎思考,尤浅浅也不大好意思打扰他,静坐在车里昏昏欲睡。
良久,欧子铭轻声问:“你回哪儿?”
敢情您老这半天都在挣扎我去哪的问题,欧子铭头一次民主,倒是让尤浅浅无所适从,脑袋短路说:“去你那吧。”
于是欧子铭把丰田V8当保时捷跑车开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浅灰色的床单皱起,有他睡过的痕迹。枕头上残留着他的味道,淡淡的香水尾调,很清淡。薄薄的一层蚕丝被,被尤浅浅围在腰间,室内的空调开的不高,倒也不觉得热。
尤浅浅赤着脚下床,拉开遮光的窗帘,灿烂的阳光顿时铺满了室内。窗台上一株百合安然绽放,幽香淡雅。在薄纱的白色蕾丝窗帘间若隐若现。
卧室的布置很简单,一张欧式大床,一个衣柜一个床头柜。尤浅浅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张纸条,欧子铭的字迹,中午给我打电话。
纸条的上面压着一把钥匙,尤浅浅伸了几次手,才把那钥匙拿在手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尤浅浅洗完澡之后,去厨房找吃的,冰箱居然是满的,水果和牛奶和营养品占了大部分空间,密封的盒子里装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尤浅浅想起来,昨晚见欧子铭的家收拾的整洁,一尘不染,还由衷的赞了一声。
欧子铭把车钥匙扔到门口的架子上,心不在焉地说:“请了打扫的阿姨。”
原来如此,想他在东京,连衣服袜子都是尤浅浅帮他洗,就别说做饭打扫了。十足的大爷模样。
尤浅浅热了一杯牛奶,吐司涂上黄油放进烤箱烤好,端着盘子杯子去客厅开了电脑。一只深棕色的吉娃娃,大爷一般的躺在沙发上晒太阳,听到有动静慵懒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尤浅浅,然后微调了一下姿势,继续享受阳光。
这是狗如其主,养条破狗都跟欧子铭一样的大爷脾气。
这就是那只叫做摸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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