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你……”抓起桌上的文件,姚薇玲化着浓妆的脸满是怒意。
滕冰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烦死人的女人,比起范怡薰的真材实料,这个只会耍小姐脾气的姚薇玲还真是一无长处。
目光越过姚薇玲投射向坐在他的斜对角,气质雍容、坐姿端正的范怡薰脸上,说到真材实料,他的思绪不知道怎么搞的却突然忆起前一天晚上的情景。
尽管他眼前的范怡薰用端庄的服装和立起的领子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然而她那副连他都不得不赞叹的好身材却如此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彷佛还能嗅到从她雪白无暇的肌肤传来沐浴后的清香,指尖也能感受到那柔嫩的肤触。
搞什么啊!他在心里低咒着;意识到自己居然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对女人产生遐想,而且还是他曾经深恶痛绝,在自己的巧妙安排下,即将成为任由他操控的棋子的女人,滕冰阳在回神之后立刻把怒气悉数发泄在罪魁祸首身上。
“不高兴你就回去,我并不差你这一票。”要不是她父亲推荐,他根本就不想让姚薇玲担任董事,他不想跟这个漂亮却没有大脑,一直处心积虑在觊觎滕董事长夫人宝座的女人有太多交集。
“冰阳,你……”
在会议室内发言虽然需要透过麦克风才能将话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但是由于滕冰阳身分敏感,出现在南华这个向来都由范氏家族成员担任董事的董事会上,本来就会使他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尽管听不清楚交谈内容,大部分的董事还是由滕冰阳两人不佳的脸色看得出他们正在起争执。
对南华的范氏家族董事来说,能看到对手起内哄当然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他们脸上不约而同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对于这出意外加演的戏码,范怡薰没有心情欣赏,她对准麦克风清咳两声轻易地将众人的注意力唤回;温柔却不失锐利的目光在看向右边一整排的范姓董事后,她又随即往腾云集团的代表扫视过去。
所有的董事,包括腾云集团的代表,都立刻被范怡薰的气势折服;尽管她在这之中年纪是最轻的,面对一字排开坐在她左右两侧的家族长辈,与坐在她对面的腾云集团代表,她却毫无惧色。
对于她临危不乱,深具大将之风的仪态,滕冰阳深觉赞赏。
真是个抗压性极高的女人,在敌军压境,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的情况下还有办法这么沉得住气,真是有能耐!
并不知道滕冰阳已经决定支持她继续担任董事长,范怡薰对南华目前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情况并不愿多想,她只希望不要伤害到她生病的外公,其余的她已经无所谓了。
对滕冰阳闪着涵义不明的光芒视若无睹,她十指交叠,藉着用力夹紧手指头提振自己的精神;微微倾身向前,嘴角扯起浅浅的笑容,她宣布议程正式开始。
忍着极度疲劳的煎熬,范怡薰靠着巨蟹座女子温柔外表下,不为人知的坚强毅力与固执性子在撑着。
一开始滕冰阳虽也对她沉着的表现感到欣赏,但看着昔日他恨之不已的女人不得不在自己的地盘上应付兵临城下的敌人,只要想到她是多么忍辱负重,他的快乐就有多深。
他优闲地十指交叠,以一种纯粹欣赏困兽之斗的目光斜睨着认真严肃的范怡薰,想像着与现在截然不同,她脱去合身套装之后那种让人心荡神驰、秾纤合度的身材,以及她倔强又青涩模样,滕冰阳发现比较她公私方面的落差带给他很大的乐趣。
甩开脑海中的遐想回到现实,回荡在他耳中的是她咬字清晰的温柔嗓音,他忽然发现不仅是神情凝重的范氏家族董事,连他带来的腾云集团代表也都用着一种醺然陶醉的表情在聆听她的报告,这让他觉得很不高兴。
在场唯一清醒的人,大概只剩下始终以不友善的目光狠瞪着范怡薰的姚薇玲。
虽然不高兴,但是滕冰阳却不得不承认,工作时范怡薰的确散发出一股独特的魅力,作风专业犀利而稳健,在一批元老面前显得落落大方;如果她过去就是以这种态度在工作,那么她确实有实力击败当时心高气傲,什么都不看在眼底的他。
这么一想,他就更加气闷了,迸射向范怡薰的目光也变得深邃而高深莫测。
不晓得那个家伙又在算计什么,除了得专心工作,范怡薰还需费力去忽视他灼热的视线,并且尽量压抑因为他而起的欲望。
下意识交叠双腿、缩紧肩膀,她心力交瘁地继续主持会议。
尽管在腾云集团代表出乎意料的情况下顺利连任南华工程的董事长宝座,范怡薰却一点儿也无法放松神经,因为这情况意味着她于公私两方面都受到滕冰阳的掌控。
她在面对一帮眉笑眼开的范姓董事祝贺她时,反而无法像往常一样漾起迷人的浅笑。
他到底想做什么?猜不透滕冰阳的意图让范怡薰格外心慌。
视线慢慢移到正在与腾云集团代表轻声细语交谈的高大身形上,一想到从明天开始滕冰阳将在南华设立办公室,她就觉得寝食难安。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她在注视他,正以优雅的姿态与代表们谈话的滕冰阳忽然将视线对上她,同时给她一抹看来像是在嘲弄她的微笑。
正想躲开这抹让她觉得不舒服的虚假微笑,滕冰阳忽然移动脚步,笔直地朝她走来。
原本围绕在她身边的范姓董事,一看到为财务困窘的南华带来大笔资金,并且毫无异议支持范怡薰连任董座的腾云集团董事长,态度立即由原本的敌视变成迎合。
“恭喜连任啊,范董事长。”
尽管千百个不愿意,但他都已经主动伸出手来了,范怡薰也不得不伸出手与他相握。“谢谢,托你的福。”
清楚地看见她美丽的眼中传达出与她口头上所说的话意思完全相反的讯息之后,滕冰阳与她对视的眼在闪过一丝戏狎光芒之后,他便施力握紧她的手。
感觉到他的力道与恶意,范怡薰在吃惊之余反射地想将手抽回,却发现她根本很难办到,因为四周的人对两个曾经是死对头,如今却成为事业伙伴的他们的互动十分好奇;如果她用力抽回手,难免就会落了个不够大方的恶名,现下她只有在尽量不引起人注意的情况下扭动被握住的手。
看着她困窘的模样,滕冰阳决定让她的处境更加恶劣;他忽然凑近她耳边,低语:“我看你好像有点累,怎么,还是不舒服吗?”
如愿以偿感觉到她挣扎的手明显一僵,滕冰阳几乎可以听见她心脏怦咚怦咚……跳的声音;看着她连应付他的笑容都装不出来、咬着牙、羞愤发颤的模样,他真的觉得天底下最能取悦他的事莫过于此。
自尊被践踏得体无完肤,她满腔的怒气正在考验着她的忍耐力。
“冰阳,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姚薇玲用富有撒娇意味的甜腻嗓音忽然插入他们的话题,不愿意再看见范怡薰气得脸发红的模样。
滕冰阳在姚薇玲还没来到他面前时松开范怡薰的手。
没想到自己的介入竟意外地帮助范怡薰脱离困境,对她只跟滕冰阳握个手就满脸通微红的模样投以敌视的目光,姚薇玲心想着这个被母亲偷偷摸摸生下,却刻意装得很高贵的女人该不会也对滕冰阳动心,所以才会藉故找他寒暄几句,还握他的手握那么久吧?
“要回去你自己不会先回去吗?”对于这个不懂得察言观色,只会依自己的小姐脾气任意行事的姚薇玲,滕冰阳是连应付都懒得应付。
困惑滕冰阳刚刚还显得神情愉快,现在却满脸怒容,姚薇玲不识相地继续追问:“你刚刚在范怡薰的耳边说些什么啊?”被惯坏的习性使她有话就说,而且还喜欢使用跋扈的语气。
“我跟她说些什么有需要向你报告吗?要不要我叫秘书把我一整天所说的话都记录下来给你看?”
眨着双眼,姚薇玲不懂她哪里又惹到他了,他眼中的怒火和冰冷的态度究竟是从何而来?
“你干嘛对我那么凶啊?”
恼火地瞪她一眼,滕冰阳根本就不屑跟一个连状况都搞不清楚的人解释,迳自从她身边离去。
搞不懂父亲为何坚持要一个只会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懂的女人来当董事,简直就是搬一块绊脚石在他身边,他除了感到不便与不耐烦之外,也认为这个女人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说起来,姚薇玲也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子,要不是她的脑袋空无一物又经常言之无物的话,滕冰阳也许会考虑听从父亲的建议喜欢她。
第5章(2)
不由自主地想到范怡薰,看她们两人年龄也差距不大,姚薇玲应该只小她个一、两岁,同样有张亮眼的脸孔,怎么范怡薰已经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行事谨慎、处事有魄力,而那个姚薇玲却像个带不出门的小女生般,既幼稚又莽撞,除了会在不适当的时机耍小姐脾气之外,什么都不会呢?
没有注意到自己不自觉地想到范怡薰的优点次数逐渐在增加,被姚薇玲的不懂事搞得火冒三丈的滕冰阳一心只想着回去之后要如何向父亲据理力争,把姚薇玲这个毫无长处的董事给换掉。
即使已经嗅不到滕冰阳的气息,被挑起羞愤之火的范怡薰抚着胸口的手仍控制不住地颤抖。
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脏因血液循环加速而鼓动不已的声音,不知道怎么消除怒火,凭藉着巨蟹座女子的特色,她硬是将忿忿不平的情绪压抑住。
感觉到沸腾的怒火似乎逐渐平息,靠在墙上,她缓缓地吸一口气,随即自我嘲讽地笑了;压抑、坚忍、不屈不挠,她几乎有点痛恨自己与生俱来,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不好的性格。
一直都希望能拥有平静的生活,但是却被迫一再卷入惊涛骇浪的商场中,始终过得战战兢兢,现在又遇到挟着报复心理刻意来打击她的滕冰阳,她知道她往后的日子肯定是更加不好过。
无奈地叹一口气,她心想不好过又能怎么样呢?目前她也只能像块海绵一样,把所有的压力、困难、别人恶意加诸在她身上的耻辱一一吸收,等哪天海绵再也吸不下任何东西那一天再看着办吧!
摸了摸盘起的头发,将额前垂落的发丝塞到耳后,在拉一下被刻意竖起的领子时,她想起滕冰阳留在她颈间的记号;范怡薰在感到厌恶之余,人也跟着不舒服地一颤。
真烦,为什么她彷佛还可以嗅到他炙热的气息,恣意地在她的颈项间流窜呢?
揉揉太阳穴,她把这种奇怪的幻觉解释成睡眠不足而精神错乱;强打起精神,正准备回到董事会跟范氏董事们商讨腾云集团入股以后的对策,门口的守卫突然铁青着脸朝她跑来。
“董事长,门口突然出现一大群记者,都在等候你哪!”
“什么?”她蹙起眉。
自从她接掌南华,标下几个国家重大工程的建设案之后,她的动向便一直受到媒体记者的注目,有记者等候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这次董事会是在极机密的情况下召开的,为的就是不想让腾云集团入股南华的事传出去;既然是机密举行董事会,为什么又会有“一大群”记者前来呢?
“他们一直跟进出的员工打探董事会的情况,还说、说什么……”守卫欲言又止,迟疑地看着这位美丽与聪明兼具的董事长。
“说什么?”
“说你是不是已经被腾云斗下董座了?”
尽管心里已经有底,但她还是忍不住怒火上升。
记者们的问题代表着他们已经掌握可靠的消息,否则以南华向来只由家族成员担任董事,腾云又众所皆知是南华的死对头,他们怎么可能一针见血提到腾云入股南华的事,并且提出最敏感的董座问题。
假如不是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记者们又怎么会知道腾云的董事席次已经到达足以左右南华董事长人选的地步?
到底是谁故意走漏消息?
她马上就想到滕冰阳,除了他,她再也想不到别人;她认为一定是他故意放出风声,记者们才会前来采访。
她握紧双手,对他的行径感到愤怒。
这个擅用两面手法的卑鄙家伙,从来就舍不得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折磨她的机会,尽管在董事会上表现得像不计前嫌,大方地支持她连任,但私底下却又召来记者,使她不得不在镁光灯前承认自己失败,间接宣告由范氏家族成员经营南华的时代在她手里终结,另一个由腾云集团主导南华的时代即将来临。
她真的无法理解,那个家伙的报复心究竟需要她挫败多少次才有办法消失?
正在思索待会儿该怎么应付那些难缠的记者,那个一手导演这个事件的男人就漾着完全不知情的微笑朝她迈步走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还在介意刚才的话啊?”虽然这么问着,但他却相当享受她美眸含怒,双拳紧握的模样。
并不打算陪他玩装傻的游戏,范怡薰有话直说:“你希望我在记者面前怎么表现?是要表现出跟你合作良好,还是表现出从今以后听命于你的模样?”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冷笑,庞大的压力使得她反击的力道特别强劲,语气也不由自主地变得不和善:“你直接说,好让我心里有个底,知道怎么应付,我可不希望因为错误的表现而惹得南华的新主人不开心。”
“咦?”困惑于她所说的话,滕冰阳的反应自然是不解。
冷冷一笑,她继续道:“那我就表现出听命于你的模样好了,反正你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我。”
发生什么事吗?她这副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延续刚才的怒气,记者?她干嘛突然提到记者?
他发现自己并不需要花脑筋想这件事,眼前就有一个可供他谘询的对象;他转向还伫立在一边的守卫,说出口的话自然带有一股让人不得不听命的气势。“这是怎么回事?”
早已从他们的对话中判断出眼前这位男子才是南华新主子的守卫,马上必恭必敬地向散发出领导气势的滕冰阳报告:“报告滕董事,楼下聚集一大群记者要来采访……”
没等守卫把话说完,滕冰阳马上移动脚步走到窗前,从六楼往下看,看见一大群记者的阵仗如潮水般涌向守卫室外,摄影机的镜头也对准除了与会董事之外,应该没有人知道的开会地点。
怎么会这样?
一种被蒙蔽与被误解的不快使他蹙起俊脸上的两道眉毛。
“你以为是我通知记者来的?”
用不着听到回答,范怡薰那形乎于色的轻鄙已经给他答案,这使得他脸上顿时蒙上冷寒之色。
虽然说尽可能让她愤怒异常又无计可施,是一件能让自己快乐的事,但这并不包括被她误会,他的自尊没有办法忍受别人替他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更何况,他才不要她乖乖顺从,他要的是她固执倔强却又不得不听话的模样;谁要一个只会盲从的应声虫?那样就一点儿趣味都没有了。
他正想开口,就看到以过于流行打扮,出现在气氛严肃的董事会上的姚薇玲踩着高跟鞋朝他走来,脸上满是埋怨的神情。
“都不等我!咦,你在看什么啊?”没有注意到滕冰阳神色有异,姚薇玲迳自挤到他身边探头一看,一抹得意的轻笑立刻出现在她艳红的唇上。“来了不少人嘛,没想到他们还挺捧场的。”
滕冰阳闻言倏地偏过脸,以燃烧着烈焰的双眸看向不打自招的姚薇玲。
感觉到灼热的目光正睨着她,姚薇玲原本对着窗口的脸出于本能地转过来,立刻被平时充满魅力的双眼所蕴涵的愤怒吓一大跳。
“你干嘛那样看着我?”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