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不能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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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不能吟- 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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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杀元帅都能就此姑息,皇上就不怕将士们有卸磨杀驴的猜疑?以及于文官们,会不会因此误导他们开始胡乱揣测圣意?”

    皇帝看过来。

    戚缭缭道:“臣不敢让皇上为难,但请给燕棠一个公道。容慧可以不是容慧,也可以不姓容,但她应该公布她身为燕棠姨母的身份,也应该接受处决。”

    毕竟是君为臣纲,若是前世那般,先不说皇帝息事宁人究竟正不正确,只说他出发点是为朝局考虑,要压下来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但是这世不一样,不光是人没死,而且她经历过燕棠之死的事件后,便没办法不求公平。

    再者,她是没有办法要求皇帝对这两世的事情负责,但是最起码,他也不应该再以维护他君王的利益优先做出选择。

    每个人做错事都应该得到相应的惩罚,这就是王法与道德的意义。

    她不能让他就这么粉饰太平过去,让燕棠的被害变得不明不白,她需要让天下人知道在这件事当中,皇帝和容慧各自都自以为是地给燕棠造就了什么样的命运。

    “你这是在逼朕?”他拧起眉头。

    “不。”她提起裙子跪了下去,“皇上对燕棠的照顾与爱护,就如同燕棠的另一个父亲,这点任谁也不能抹灭,也永远都不能否认。

    “臣和戚家,誓死会陪着燕棠以满腔热血和忠心来回报。

    “可是皇上,楚王作为您的亲儿子,已经因为这件事情而委屈了那么多年。您能忍心再让您亲手栽培大的燕棠开始另一场看不到终点的委屈吗?

    “皇上的仁爱,本就是黎民之福,让天下百姓看到皇上对功臣的爱惜,您这二十年的照顾和关爱,不是更加有意义吗?”

    皇帝手里的镇纸一头搭在桌面上,一头握在他手里,半日才啪嗒一声,落下桌面来。

    ……

    萧珩的伤并不妨碍行动,早上听说戚缭缭已经出门了,他去医房换了药,便也顺路往她院子里来。

    又听魏真说她不在屋里,只好又先弯到燕棠屋里来看看他。

    燕棠因为伤了肋骨,只能平躺着,余光觑见他大摇大摆走进来,也没理会他,只直视着帐顶的织纹。

    “还有几日就回京了,你这残样,能行吗?”萧珩在他脚榻上坐下来,两手向后搭在床沿上,扭头睃着他。

    “你若想留下来伺候我,我留下也没有什么要紧。”燕棠喃喃说。

    萧珩哼笑,正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声音。

    抬起头来,就见戚缭缭先进来掀了帘子,然后躬身立在门侧,紧接着金灿灿的袍摆一闪,皇帝进来了。

    进门后将他们俩看了一轮,他目光落在坐没坐相的萧珩身上。

    萧珩站起来,燕棠也下意识地要起身。

    李芳上前制止,搬了椅子给皇帝坐。

    “看来说几句话是没有问题了。”皇帝温淡地望着床上,然后抬头跟戚缭缭和李芳道:“你们下去吧。”

    戚缭缭弯唇,颌首与微笑的李芳出来了。

    迎面有风吹过来,掠过脸上时干干的,这样的时节,真是让人无比想念起京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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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 还有结吗?

    燕棠对皇帝来意略为有数,萧珩却看不透何意,对着被扣上的门皱了皱眉头。

    “看来你对你弟弟很是上心。”皇帝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说出来的话听不出来是高兴还是取笑。

    萧珩也没有吭声,他总归知道摸不清敌意的情况下不要轻举妄动的道理。

    “虽然随云不是你爹的儿子,看到你能这么惦记他,你爹却也很高兴。”皇帝说。

    萧珩习惯了他总会有些开场白,因此并没有把他这几句话当成要紧。

    随意耷拉着的脑袋在领会完他的意思之后,却蓦然间就抬了起来!

    “你说什么!”震惊使他忘却了规矩。

    皇帝语速不变:“朕说,你跟随云不同父也不同母。他是忠勇王段鸿飞的儿子。”

    萧珩张开的嘴巴忽然就合不上去了……

    ……

    皇帝是在戚缭缭小睡了半柱香,又爬起来吃第三碗汤的时候出来的。

    他身后跟着神色十分之精彩的萧珩。

    等他们俩一走她就立刻捧着那剩下半碗汤到了燕棠房中。

    燕棠神色也很精彩,愣愣地望着帐顶,一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元帅的稳重都没有了。

    “皇上跟你们说什么了?”大致上她都猜得出来,皇帝早晚得把所有真相跟他们陈述一遍,毕竟这是他此行来的目的之一。

    但是正因为她能猜想到要说什么,才不明白早就知道了真相的燕棠为何还会感到震惊。

    “说到沈妃。”他美好的眼睛里透着幽沉。

    戚缭缭正要送到嘴边的汤碗也停在半空,沈妃

    她还没有将话问出口,燕棠已摇了摇头,凝眉道:“她是自愿提出跟皇上去围场的,动胎气那段皇上没有细说……”

    戚缭缭略为意外。沈妃与皇帝自幼青梅竹马,感情甚笃,这些她都是知道的,毕竟也曾是她的婆婆。

    但如果沈妃是自愿同行,那她心中的那点猜疑便又更强烈了些。

    “皇上有没有说到许潜受谁指使?”她问道。

    他又摇头:“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是当年有过内情,都已经是前事。”

    戚缭缭也没有再吭声。

    她直觉皇帝已经透露过信息给他,但仔细想想,夹杂着两代人诸多恩怨在里头,确实已经不值得再说出口。

    总之他们不会再遇到前世里的糟心事儿,不管他是姓燕还是姓段,从现在开始,都是崭新的一段人生了。

    “你怎么会跟皇上一块进来?”燕棠稍稍地侧了侧,以没受伤的这一面支撑着身子看过来。

    “我方才去见过容慧,然后又被皇上传到他那边去了。”戚缭缭说着便把汤给喝了。

    她虽然没跟他说徐夫人就是容慧,但相信皇帝来过这么一趟之后,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哦,找她做什么?”他眉头皱了皱。

    皇帝说徐夫人是他的姨母,是因为误以为容敏和孩子死在他和燕奕宁手里才对他下手,他心情确实很复杂,但没有多少太多别的感受。

    他不可能会原谅她,至少目前不会,不是因为她想杀他所以恨她,而是她根本辜负了容敏多年护着她的苦心,他坚信容敏当年那么牵挂她,并不是为了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

    戚缭缭把跟皇帝的谈话简单说了。他又问:“那皇上有没有答应禀公处置?”

    她笑道:“你说呢?”

    燕棠没说,只是捏了捏她的手,贴在脸上。

    他无法想象这次如果没有她着力维护他,如今会是什么结果。

    叶太妃没有办法去替他争取,她抗争不过皇帝;而他自己不能去争取,因为稍一失当就成了挟功相胁;燕纵然有一番护兄的心肠,却远没有那番能力。

    只有她不但把他护得好好的,还什么都给他争取到了。

    当初他苦苦追求她时,旁人总不免替他觉得辛苦,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换来她这样的倾心相待。

    是他的福气。

    ……

    萧珩走出院子还久久未能自震惊里回神。

    他分明都已经接受了多出来的燕棠这么个弟弟,因此不管怎样当时也死命扛着将他自石洞将他背了出来,没想到

    这他奶奶的他是白做了一场哥哥?

    不不,重点好像应该是他这么多年居然怨错了人,不管沈妃是主动请求跟去围场的还是被迫去的,他既然不是他爹的儿子,那么显然他心里的不平衡就不成立。

    因为他爹并不是因为更看重他另一个女人和儿子,而妄顾了他和母妃的安危。

    “心里还有结吗?”不知什么时候皇帝也停下脚步来,看模样已经在他面前站了许久。

    他凝眉看他,稍稍收敛心神,躬了身道:“儿臣不敢。”

    皇帝也皱了眉头:“你还在纠结什么?”

    他仍是希望能得到他的体谅与接纳的。

    萧珩沉吟半晌,抬头道:“儿臣能理解父皇想要做个明君的心情,对您当年的选择儿臣十分赞同以及钦佩。眼下儿臣也没有什么疑惑了。

    “只是缺失的那十七年终归是缺失了,儿臣不强求,也请父皇不要强求。”

    他的解释如果这能称之为他身为父亲的解释的话,他能接受。

    他不再抱怨介怀什么,但是那十七年的疏离终究也是事实,过去的就过去了,何必再想着弥补。

    皇室宗亲里不常是权字当先吗?

    就把自己放平到无情帝王家的位置,其实反倒落得简单。

    反正早已没奢望过什么。

    皇帝凝视着他半垂的头顶半晌,微颌首的动作里溢出来一丝沧桑。

    ……

    事实证明皇帝一旦决定了某件事,还是雷厉风行的。

    三日后,伤害燕棠的主犯容慧以江州荣氏的身份被押解进京,同时被公布的还有她身为燕棠姨母的身份。

    事件原委还未公布,但基本已经定性,除去容家姐妹身份从钱塘容氏改成了江州荣氏,以及当年失散的过程略作交代,关于皇帝与容慧在燕棠受伤事件中的影响并没有刻意回避,细节方面皇帝将与燕棠一道拟定。

    此事不得不做细,因为燕家还有个燕达宁,当年就在燕奕宁病逝之后与王府频起争执。

    圣旨下来之后徐坤就被放出来了,他将跟随皇帝以及关押容慧的囚车一道进京,朝廷尚未对他作出处置。

    程敏之他们自知晓燕棠另有身世后越发加深了疑问,尤其是燕,频频地前来跟戚缭缭打听。

    戚缭缭只有一句“详细的回京再说”把他们给应付过去了。

第490章 说亲了吗?

    燕得知燕棠居然不是他亲哥,一度情绪失控,接连四五日两眼红肿,日夜守在燕棠床边絮絮叨叨地翻出从前兄弟俩大小琐事,一副誓要以事实推翻来这个惊雷般的消息的模样。

    燕棠起初还难得好脾气地宽慰,后来被他念得烦了,想跟戚缭缭安静说句话都不成,少不得故态复萌,沉着脸让丘陵进来将他架了出去。

    皇帝于八月底启驾,五六日后,燕棠下令大军拔营,所有当初跟随从京师出来的将士班帅回朝。

    泰康坊里早已经翘首以盼。

    自从皇帝突然决定前赴西北时起叶太妃就隐隐起了些不妙之感,随后果然等来燕棠受重伤的消息,等到黎容在信中将详情细细禀过,她也惊出来一身冷汗!

    皇帝要找容慧这件事她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她也万万没想到容慧居然一直潜伏在大殷,然后还给燕棠来了这么一道重击!

    那是她那么点大就一手拉扯大的儿子,就算是没有经历过分娩之痛,二十年的情份也不是一个没睹过面的他的亲姨母能比拟的了。

    别的先不说,燕棠能死里逃生回来真是不幸中之大幸,因此日日祈盼。

    只是那颗心总是如同油锅里煎熬,反反复复没个止歇。

    这日总算听说皇帝已经回銮了,又掰着手指头数着燕棠他们回朝的日子,越是临近,就越是迫切起来。

    沈氏他们何尝不忧心?

    尤其加上燕棠如今是他们家姑爷,这意义较之其余几家又自不同。

    戚南风兄弟早早地商量着如何给靖宁侯他们接风,一日里总要跟庞辉碰头两三回,看如何妥善地办这个宴比较好。

    沈氏成日里盼着也是心烦,便三天两头地往永郡王府跑,拉扯着戚如烟说上几句才觉爽快些。

    老太妃年纪大了,不知道外头这么多的事情,只知道朝廷打了胜仗,灭了乌剌又打跑了北真人,当然高兴,这几日便组了套小班子在王府里抹牌,把沈氏也给拉了进去。

    沈氏乐得加入,抹牌之余,又被戚如烟拉着出去组了些看戏吃茶的小局。

    这日在建威将军易府里吃茶,同席的也有好几位将军夫人。

    说到这次大战,座中就有不少夫人恭维起来,夸他们戚家个个英武,就连戚缭缭都那么不同寻常。

    沈氏自是要谦虚一番,明贬暗褒地把戚缭缭夸了夸,终有人看不过眼她这当娘一般的作派,就笑着打听起戚子煜的婚配。

    这也是沈氏操心的事情之一,但在大战胜利的喜悦下,那份忧心也打了折扣,变得喜笑颜开:“就是说愁着这事儿,都二十出头的人了,也没见着哪个姑娘瞧他顺眼的。”

    “哪里是没有姑娘瞧中?分明是戚世子眼光高吧?要是订下亲了,可得漏个口风出来,早晚咱们也得去讨杯喜酒喝。”夫人们笑着道。

    蓝钟离的夫人也在坐。听说到这里就也抬眼看向沈氏。

    “真没有!”沈氏生怕大家误会,断了戚子煜的婚路,“你们要是瞧着我们子煜还算成,回头便替他说个媒,自然他会记住夫人们的好处!”

    蓝夫人全程没怎么搭话,回到府里,便自个儿犯起了琢磨。

    当日小叔蓝钟亭自西北回来,便把他们此去之事说了个透,更是重点把戚子煜跟蓝明仙那点子往来给点明了。

    她便疑心着蓝明仙去西北寻她父亲乃是借口,实则是冲着戚子煜而去。

    因着人不在眼前,好容易把这心绪给压宁了,今日再听沈氏这话,戚子煜竟是还没有订亲,便又晃荡起来。

    戚子煜护姑的事迹如雷贯耳,戚家的霸气让人听而生畏,由于进京时间并不长久,因而也不知道女儿嫁给他能不能被放在心上,这人家又合适不合适?

    当然,她不清楚,蓝家别的几房留在京中,总会有人清楚,门第确确实实没什么可挑的。

    之前因为朝上文官对燕棠能力的质疑,还担心仗打完后局势只怕有变,如今看来皇帝并没有这个想法,不然不会特地前往西北。

    这样,原先还对于与武将联姻唯恐坐大引起觑觎有些担忧,如今也不是什么事了。

    但要命的是,对方家世这样显赫,家里两位姑太太,个个嫁的是王爷,且小姑父还是正风头劲得不得了的双战告捷的元帅外加御前红人的镇北王。

    这家门本就不好进,而自家女儿却还追着人家上前线,回头到底能不能被对方家里尊重?

    原先被压下去的那点恼怒便就又升了上来,怨恨起这丫头这么不自重,戚家显然还并不知道她,于是也不知道对方心里怎么想。

    这要是万一看不上她,将来再跟别的人家说媒,岂不就落了下乘?

    这么一来,便也急切地盼着他们能早日归京。

    ……

    大军回朝便不如去时那么快了,为着配合医治燕棠伤势,路上走了大半个月。

    到了离京百里的地方,燕棠已经能坐起来了,脸色看着也好了很多。

    戚缭缭就近照顾她,身边带着铃兰与红缨翠翘。掀开帘子看到了远处隐隐约约的熟悉的山头,浑身血液就不免沸腾。

    几个月前出征时路边还花红柳绿,如今归来时举目已满是金黄。

    从前出城无数次,也曾于无数次回城时看到这番景象,从无一次有这一刻的感触。

    谁愿意悲壮出征?所幸带着荣耀归来。

    “还有一个时辰就入城了。”日斜时分,红缨透着喜气跟她禀报。

    她美美地深吸了一口燕京的空气,一双手又不觉地按上了小腹。

    眼下战事已告结束,倒是她这肚子该怎么交代,已经让她头疼了。

    红缨察觉,说道:“王妃打算告诉舅太太她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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