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不能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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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不能吟- 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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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孙彭没做多想,直言道:“皇上至今还在用的梳头的骨梳,便是昔年娘娘的遗物。但皇上终究是一国之君,昔年娘娘嫁给他的时候,他也已经是王世子。

    “后来做了太子,牵扯就更多了。再说那会儿的太子妃也贤德,几位侧妃都还算好,皇上没有理由,也做不到独宠当中某一个。

    “娘娘一直都知道,我记得那会儿她总说,呆在后宫里的女人,只要自己和孩子们能够不承受无妄之灾便已是幸事。

    “她让王爷和镇北王交换平安符,当时我们都只当她是贤良而已,如今看来,却都是在心疼皇上了。”

    萧珩听完,半晌道:“你们都在帮他说话。”

    孙彭侧首而笑:“哪有什么帮不帮?王爷不是不信,只是不肯信罢了。”

    说完他亦端了茶,接着道:“说句大不讳的话,娘娘爱慕皇上,皇上对她的情意也是真的,在宫中,已经算难得了。”

    萧珩抬手支着下巴,没吭声。

    ……

    顾小霜回到柳丝胡同,紫瑛正在斜阳下做针线,小板凳上已经放了好些纳好的鞋底。

    看到桌上有茶,她拖了张板凳坐下来给自己斟了满杯喝了,放了杯子缓气。

    紫瑛看见她满脸沮丧,扭头让阿吉去拿煨好的地瓜过来:“跑了这一天,肯定饿了,先垫垫肚。”

    她也不客气,埋头把地瓜给吃了,主动说起今天的成果来。

    到了孙府这段,少不得把上回坑姓何的被萧珩搅和了的事给说了。

    紫瑛这才知道那十两银子还不是姓何的给的,便道:“也不怪人家误会。说起来还是他给出银子救急呢。”

    说完想了下,又道:“知道他是什么人么?受了人家银子,来日我得设办法把它给还了。”

    顾小霜回想了一下孙彭对萧珩的称呼,执壶又给自己沏起茶来:“用不着,那家伙好像是个什么王爷,既然能给,就不差这点钱。”

    她从洛阳带来的细软拢共只剩下几件首饰了,眼下提什么还钱?

    紫瑛姐弟比她更惨,林父只是个告病归田的从五品知州,回乡后靠着几亩薄田,外加开设私塾过活,身后哪还剩下多少家产?

    便是有些字画古玩也落在原籍,手头穷得现在只能靠做针线维持度日。

    早知求生这般艰难,她当初就该提前把她的所有财产全部变卖带出来了。

    不过如果没有那天夜里的意外,她又哪里会横得下心逃出来呢?

    她估摸着,她的那位继母现在应该还在跳脚中吧?

    想到这里她又呼了口气,如果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差事,那就只能先找表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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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05)

    顾小霜的表哥叫宋明远,是她现在的舅舅的儿子。

    宋家是顾家邻县的乡绅,顾小霜的父亲顾明蹊本只是个普通进士,家世跟宋家不相上下。

    可当年顾明蹊因缘际会通过当时同在京师的秦王举荐给了国子监监正,然后从穷乡僻壤的七品县令位上调到了富饶的苏杭,后来便通过一路钻营一直做到了如今云南知府的位子。

    宋家虽然也算殷实,但是成长的速度远远跟不上顾明蹊在仕途上的晋升速度。

    于是顾小霜三岁的时候顾明蹊下定决心以不事亲长的理由诬蔑宋氏接而把她休了,然后娶了家中有人在朝为要员的现在继室罗氏。

    顾明蹊休妻的理由让人无话可说,宋家也只好把人接回去。

    之后顾家又借故打压宋家生意,宋氏在娘家备受嫂子埋怨,这年染上天花,终于熬不住过世了。

    宋氏生意节节后退,最后搬离了洛阳,去了岭南。

    这些恩怨都不说了。

    由于宋氏的哥哥总算对早逝的妹妹还有几分惦念,当初长子宋明远进京赶考途经洛阳还奉父命到顾家来探望过顾小霜一回。

    虽然原身的记忆并不为现在的顾小霜所有,但因着这次探望,顾小霜也就将她当成了唯一可寻求的人了。

    找宋明远不是为了依附,不过是为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世界有个熟人照应罢了,毕竟她对这朝代不熟悉,想生存,就需要有个指引,而她是坚信能养活自己的。

    但她并不知道宋明远长什么模样,在哪里当差,也不知道他是否中了进士。

    只是因为她从罗氏处无意得知,后来宋明远还往顾家来过两封信,提到过他在京师当差,因而找到了京师来罢了,反正她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不是吗?

    但信都让罗氏给截下了,更多的线索她也无从得知。

    ……

    萧珩也觉得自己有点死脑筋。

    在孙家喝了点酒,回府后拿出满箱子沈妃的遗物出来摊在炕桌上端详,最后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醒来后又对着天花板瞪了半晌,爬起来把东西收了,洗漱完又出门到了东宫。

    太子在给小郡主梳头,神色不是很好。

    萧珩饶有兴味地绕到他们俩旁边坐下,挑眉道:“我皇嫂呢?今儿怎么是你太子殿下亲自侍侯这祖宗?还有您这黑眼圈又是怎么回事?”

    太子寒脸扭头,还没说话,小郡主已抢在他前头,奶声奶气道:“皇叔,父上跟母妃吵架了,昨晚上母妃没让父上回宫里睡,他在偏殿睡的。”

    萧珩肝都快笑颤了。把带过来的酥糖递给她:“为什么呀?”

    “因为父上想纳侧妃。”

    “蒋青!把郡主带出去!”

    太子把梳子啪地拍在旁边软榻上。毕竟梳子是女儿最喜欢的梳子,桌面太硬,不能拍。

    萧珩又笑了一轮。

    笑完后见着对面这位脸色阴寒得已经快拔刀了,少不得清嗓子止住,正色道:“纳妃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就是现在不纳,将来还不是得三宫六院?

    “这皇嫂也太不通情理了,都当了太子妃了,怎么还能奢望您从一而终呢?是吧?”

    太子纹丝不动看了会儿他,又把蒋青唤了进来:“让人进来拟道旨,就说本宫要为楚王纳几房侧妃,但凡五品以上官户女子皆须报个名去礼部,呈给皇上过目。”

    萧珩收敛神色:“开什么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太子凉凉睃着他,“既然你觉得好,我怎么能不关照关照你?”

    萧珩无话可说。

    “苏大人来了。”太监道。

    他闻言握头,果见苏沛英正到了门槛外,遂道:“我找您有正事。”

    “什么事儿?”太子也知道他没事儿绝不会踏进宫来,便使眼色让来到门口的苏沛英先等等,然后一面收拾起女儿落在这里的几只玩具。

    由于东宫里没外人,皇帝没拘他们,皇后又不在了,太后老人家不管他们的事,因此他们夫妻过日子也相对自由。

    平时一家四口吃饭一桌睡觉一宫,孩子们的起居都是孩子母亲亲自收拾的,可是现在那死丫头,跟他吵架居然连孩子都不管了!

    萧珩看到这里,忍不住又作死地问了一句:“到底谁敢让您纳侧妃?”他不觉得皇帝爱管这闲事儿。

    太子倒拎着一只布偶兔子在手里,冷哼道:“你怕是忘了先前朝中有些人针对勋贵的事了!”

    萧珩挑眉。

    皇帝与先帝早年宫变上位,当初身边归附着一批文武大臣。

    而因之北地不宁,皇帝近年又犹重军事,武将权势直逼当年士族,当中触犯了一些人的利益这是难免的。

    只不过皇帝和太子父子同心,朝政把持得还算稳当,加上大多数勋贵都很自律,才未曾失衡。

    但早在燕棠挂帅之初,朝中就开始有了舆论,原本大家都以为只是不信任燕棠的本事,而据后来苏沛英带到西北的消息来看,那些舆论应该是属于有预谋的了。

    燕棠率军大胜归来,一定程度上堵住了某些人的嘴,也压制了以冯良意为首的一批文官后面的动作。

    但显然这样一来,勋贵地位又被推上新的高度,如今燕棠虽然重伤在床,但在大殷声势如日中天,茶楼酒肆全都是给他表功的,别的大将也都各有拥趸,包括他萧珩在内。

    如此即便是皇帝不忌讳什么功高震主,也终归风头太盛,让被触及利益的文官坐立不安了。

    这么一想,瞧上至今还没纳过任何一房侧妃的太子,把自家女儿送到他身边,以此设法在朝中替自己也找些说话的底气,好像也不是那么意外了。

    “那有你头疼的了。”他伸手揪揪那兔子耳朵,笑起来。

    太子把兔子拽回来,说道:“找我什么事?”

    那些人的如意算盘要是有那么好打,那女人也不会被他纵得敢把他关殿门外了。

    “秦王叔当初不是丢下两个屯营么?您就赏我个差事干吧,我想去洛阳。”

    “洛阳?”太子凝眉,“还在避父皇?”

    当年的事情他虽然也是近期才听皇帝说,但在他看来他们父子俩应该是已经释怀了的。

    “我只是想出京呆呆而已。”萧珩道。

    太子瞥他:“不准。”

    “我又不是不回来。”他说道,“我只想找个地方先静静。”

合欢(06)

    “你凭什么想静静?你有什么好静的?”说到这里太子就有些上火,“我现在焦头烂额,一年到头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你成天到晚在外溜达,你还好意思跟我说你想去静静?!”

    他昨夜里睡的偏殿,偏殿他知道吗?!

    虽然并不真的是被赶出来的,但反正她不肯搭理他就是事实!

    “那我留下来也帮不了你的忙啊!”萧珩摊手,“人家是想把女儿给你当侧妃,又不是给我当侧妃!”

    “滚!”

    太子抓起兔子砸向他。

    苏沛英正与廊下小黄门在说话,见着萧珩灰头土脸地出来,便笑着打招呼:“许久不见王爷。”

    “瞎忙。”萧珩正了正衣襟,又看向他手里两本奏折:“你不是在翰林院么?怎么也管上奏折?”

    “王爷久不进宫,想是不知道,苏大人他如今兼任詹事府府丞,一日里倒有一半时间是在东宫这边的。”小黄门知道萧珩不是难相与的人,热心地解答道。

    “那是我孤陋寡闻!恭喜高升!”萧珩歉意拱了拱手。

    近来他还真没怎么关心这些事,苏沛英以庶吉士的身份提兼任詹事府属臣实属难得,府丞虽然也只有个正六品,但是这直接兼任差职的背后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见外了。”苏沛英笑道:“我得进内见殿下,王爷什么时候得闲,来坊里咱们几个好好喝两杯?”

    萧珩也赶着出宫,拱手应了,就此别过。

    苏沛英进到殿中,太子已经恢复常态,端肃又不失和蔼地跟他招手要折子了。

    今日两本折子一本是关于农田赋税的,一本是关于五军都督府后勤事务的。不是要紧事,但是在当下文官们蠢蠢欲动时,也值得仔细斟酌。

    “皇上那边看过吗?”太子边看边问。

    苏沛英回道:“皇上的意思是请太子斟酌处理。”

    太子看了眼他,随后以更慢的速度看起来。

    自打西北大捷之后,皇帝交给他定夺的政务就越发多起来了,他知道这是扶持他。

    但同时这样也衍生出很多问题来,比如这次有意识地被提出纳侧妃。他知道为君不易,也没有什么资格跟妻子保证从一而终,但终究事在人为,能够争取他就绝不想妥协,能多一日夫妻同守便为之努力一日。

    他放下折子,说道:“赋税这边等会儿就批,五军营这里,我回头与左晟议议再决定。”

    说着让人去传左晟。

    太监道:“左府大姑娘今日行文定礼,左大人昨日就告了假。”

    太子“哦”了一声:“怎么没听见动静?夫家是哪家?”

    “是翰林院庶吉士谭子韶。”

    太子听到这里就看向苏沛英:“你同僚?”

    苏沛英跟谭子韶是同科进士,自然认识。他颌首道:“子韶虽然出身寒门,但学问不错。”

    他跟谭子韶不算熟,大约是性格不同,谭子韶热情又主动,但他则偏内敛,素日来往不算多。

    同僚们之间小聚也曾同席过几回,大多都是这位谭大人主动给众人递酒。

    都是同僚,苏沛英倒不必他这么周到,但他执意如此,他若推拒了又或有瞧低人之嫌。

    前阵子也听说他是议婚了,不想却是兵部侍郎左晟的准女婿?

    左晟跟靖宁侯交好,往日没少上泰康坊来,看在这份上,他自然不会跟太子说谭子韶太多。

    太子点点头:“罢了,那就改日。”

    苏沛英告退出来,先前进殿时的轻松此时又不见了踪影。

    昨夜里跟戚子煜他们小聚,席间闲聊竟被提到了他跟冯家小姐的婚事,辗转了半夜未得其解,方才左晟嫁女的事情便又触及这桩心事来。

    谭子韶怎么攀上左府这高枝的他略有耳闻,旁人说什么他也知道,他觉得只要谭子韶没有伤害到别人,那么这种事你情我愿,其实也无可厚非。

    但他苏沛英不曾依附过冯家什么。

    冯凌从开始就很欣赏他是不假,在皇帝和太子跟前没少肯定他的才学,他也很感激他的知遇之恩,甚至感谢他愿招以为婿。

    但他从头至尾他没有求过冯家任何事情,苏家无论如何在大殷也还是有名望的世家,左家都能接受出身寒门的谭子韶,冯家为何会对他变了态度?

    站了会儿,他还是决定去冯家拜访拜访。

    下了衙,打听到冯凌已经回府,他便也前往冯家来了。

    冯凌到家不久,正接了夫人递来的茶准备喝。

    听说苏沛英来了,那杯茶就蓦然间停在了半空。

    “他怎么来了?”冯夫人面上浮出抹忧虑。

    冯凌眉间有不悦,咚地放了茶:“人家无过错,还连门都不能登了?”

    冯夫人被怼得无语。反省了下,又还是无言以对。

    冯凌到了前厅,便见苏沛英还穿着官服,侧身对着门口坐着,五官俊秀,仪表堂堂,举手抬足优雅大气,真真可称风流卓绝,而自己却无福受他一声“岳父”,这心下便忍不住一阵惋惜。

    强笑着迈步进去,打起招呼:“靖远下衙前来,可是有要事?”

    苏沛英起身拱手:“先前自东宫出来,刚好路过贵府,便就进来叨扰大人了。”

    冯凌道着“客气”,彼此说了会儿正事,苏沛英就开口了:“前些日子媒人应该登门提过文定的事,因之时间也过去不短了,顺道想问问大人近日可有空?”

    冯凌猜准是避不过去这一桩,盯着地下望了片刻,横心道:“靖远重义又重诺,不愧是殿下当初亲自挑中的人材。

    “然而冯某愧对世侄,这门婚事,恐怕还是不那么合适。耽误了世侄这么长时间,又白费了世侄一番心意,冯某赔个不是。”

    他站起来鞠躬。

    苏沛英起身架住:“大人不必如此。沛英才拙,高攀不上令嫒,不怪大人。只是晚辈却想知道沛英究竟何处不妥,以至于大人斟酌如斯之久才有这决定?”

    冯凌哪里知道这话要怎么说出口?

    “苏公子不必为难家父,这门婚事,原因在我。”

    恰在此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姣好,甚至眉眼看上去还与冯凌有两分相似。

合欢(07)

    “你出来做什么?还不回去!”冯凌斥道。

    冯小姐却并未理会,走到屋里,沉稳地面向苏沛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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