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不能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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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不能吟- 第2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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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这些,他不知怎么就想起茶馆里那个字写的很好看的少女,当时说好三日为限,他这都过了快一个月了也没履约,她应该不会那么傻还会在那里等着吧?

    苏慎慈及笄的头面是将作监打的,这次苏沛英也打算一并劳烦他们。

    只不过如今则不必请萧珩出面,东宫议完事他跟太子提了一嘴,得到首肯,便自去到将作监衙署挑图样了。

    恰碰上户部侍郎带着下属前来办差,正吃茶的大太监张英便又笑着请他一道落座。

    还在年假里,并没有正式且紧要的公务,闲坐聚聚也不甚要紧。

    户部侍郎便就跟小太监道:“广积库的大使还在门外等着,你帮我传个话,让他先回去。”

    宋澶拢着袖子在雪地里站了小半个时辰,最终等来这么一句话,只能先走了。

    到了衙门里遇见郎中,被问及侍郎的去处,他照样回了,郎中想了下,就又与他道:“把这份卷宗送到顺天府,今儿就不必来了。”

    宋澶松了口气,这天寒地冻的,都晌午了连个热和饭食都没吃上,赶上这大年节,谁也不乐意。

    跨上街头他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想着再熬个一年半载,等到三年满届,能不能提个职阶,不然照如今这模样,他是无论如何也是没脸回岭南去的了。

    苏沛英出了将作监,街头略站片刻,就绕路到了和盛茶馆。

    掌柜认出他来,热情地迎了他,并挑了张桌子让他坐下。

    “前阵子在你们这儿卖针线的那位姑娘,她哪儿去了?”到底是没有忍住这个念头,打听起来。

    他刚进门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是知难而退了?还是扛不住这风雪而没来?

    林紫瑛在和盛对面的裁缝铺里挑选碎缎尾料。

    她做的是大户人家的生意,成匹的缎子她买不起,只能到铺子里挑合用的边角碎料。

    其实做这些小件实在赚不了什么钱,倘若她手头本钱足够,赁间铺子下来自己开个裁缝铺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铺子靠手艺赚钱相对稳定,如今还可以供阿吉求学但她终究是士人之后,行商为生未免抹煞了祖辈颜面。

    铺子不算很大,街也不算很宽,苏沛英顺着掌柜的手一指,就看到了对面敞着门的店堂里低头挑布料的那个人。

    那铺子不是很小,她打扮不见得多么讲究,站在那里,并不见得比其他人出挑。

    苏沛英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妹妹,她是个书香世家的小姐,更是个大家闺秀,行动举止落落大方。

    对面的女子的确没有特别过人的地方,但若让她站在阿慈面前,好像也不会显得太过逊色。

    一个人在逆境下的不卑不亢,比起安稳之下的雍容,令人产生的欣赏,显然并不会差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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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27)

    紫瑛挎着篮子又过来的时候,也很快看到了苏沛英。

    她还以为看错,多瞅了两眼才加快脚步走过来:“公子!”

    苏沛英点点头,也勾了勾唇角,指着侧首椅子让她坐:“这么冷的天,请你喝杯热茶。”

    紫瑛大方称了谢,坐下道:“我还当这样的雪天公子不会过来呢,正想早些回去,不想您就来了。”

    正好掌柜的亲自送了茶来,苏沛英顺手倒了一杯推给她,“你就住在附近吗?”

    “本来就住在附近,不过上个月搬家了。”紫瑛点头称谢,捧了茶。

    茶是清香的龙井,入鼻即熨贴了心肺。她轻抿了一口,感觉确实要暖和些了。

    乾州不算大城,她与父亲住在安宁小镇上,前有梅后有竹,条件虽有限,却也习得了几分雅意。

    搬家则意味着动荡,苏沛英看了她一眼。

    原本是觉得不必交浅言深,如今既然可以坐到一起喝茶了,也许他多问两句,也不至于太过唐突?

    “你住在哪里?”他问。

    “静瓶寺左首的竹篱巷。”

    “这么远?”苏沛英确实意外了。他凝了神色:“你就为了等我,所以天天跑这么远过来?”

    紫瑛笑道:“这没有什么,除了等公子,我也还是为了售卖针线。”

    苏沛英没想到她竟然这么重诺,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她若住在附近那倒也罢了,关键是静瓶寺离这里隔着几乎半座城,这冰天雪地日日过来,若说不是为了履行当日之约,还能真的是为了在这茶馆里卖针线?

    “是我的错。”他抱歉的说。

    由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她有什么交集,因此他也并没有把跟她的约定当回事。

    一两银子于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所以她就算是不再出现他也压根不觉得她人品有什么问题,谁能料到她真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呢?

    他说道:“看你也不像是出身寒门,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有没有我能帮得到你的?”

    紫瑛目光落在她锦衫上,沉吟着没有说话。

    别说她不会轻易跟人开口求助,只说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他是否方便呢?

    苏沛英看出来,说道:“我姓苏,在詹事府任了个小官。”又问:“詹事府你知道么?”

    紫瑛表情凌乱了一瞬,立时直了直腰:“知道,是东宫的衙门,听说如今詹事府里的大臣们都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没想到大人您”

    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在詹事府任职的,并不是历代所有詹事府的官员都让人仰目,但本朝朝局的缘故,东宫权力地位都十分稳固,以至于詹事府里众臣也屡有建树。

    凭他这么年轻就能进入詹事府任职,绝对是不简单的!

    “还是称我苏公子吧。”苏沛英道,“我失约这么久,很过意不去。你有什么难处,不妨跟我说,当是我跟你赔礼。”

    不管怎么说,他觉得她是值得尊重的。

    紫瑛看他这样认真,想了下,便说道:“我则不必了。不过我有个朋友有件难事,公子如果方便,能否请您帮这个忙?”

    “你说。”

    “我的朋友姓顾,是潭州人,她进京找他的表哥宋明远。宋明远是岭南端州人,去年春闱的考生,据说是中了同进士,但是拜托人进吏部和礼部查过却无果。

    “我这位朋友身世有点坎坷,与我萍水相逢如今却相依为命,公子如能帮忙找到宋公子,紫瑛感激不尽。”

    她自己的难处在于谭子韶,但她已经搬家避开他了,也把话都说得很明白了,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已经没有什么好让他帮忙的。

    再说谭子韶可是翰林院的庶吉士,散馆之后必入要职,且他又攀上了左家,她当然不会想让苏沛英去淌这趟浑水。

    苏沛英记下来,点点头,又问她:“你如今不是跟家人住?”

    紫瑛扶杯轻吐气:“我只有一个弟弟了,如今我们跟这位顾姑娘住一起。”

    “那你进京又是为什么?”苏沛英终究难耐好奇。

    紫瑛沉吟了下,只好道:“我父亲在世时让我跟他的学生订过口头上的婚约,去年他进京赶考,中了进士,也做了京官,结果却”

    “紫瑛姐!”正说到这里,门外这时候突然闯进的少年风风火火走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与她道:“那个陈世美刚才又来过柳丝胡同了,他还在找你!

    “刚才在那里揪着武婶儿不放,总说她知道你们下落,最后因为她是真不知道他才走了!你要小心点!”

    林紫瑛拳心一攥,下唇都险些被她咬出血来!

    “他怎么还有脸来找你呢?那个王八蛋!”阿布气愤填庸。

    苏沛英看了眼他,皱眉道:“怎么回事?”

    阿布张嘴想说,被紫瑛出声打断:“多谢你了阿布,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阿布无奈,只得先回去。

    苏沛英终日在宫闱与衙门走动,多少有几分洞察力,看到这里面色也凝重起来:“他口里的‘陈世美’,就是你那个未婚夫?”

    紫瑛没想到突然出现这样的事情,她攥着裙摆,咬了咬牙:“已经不是了。他不承认这门婚事,另有婚约了。正好我也不想承认!”

    “那他找你又是为什么?”

    紫瑛胸脯起伏,终于也不能再淡定:“因为他怕我阻挠他的前程!他害怕我留下来之后会揭露他无耻的那一面,所以他处心积虑地想赶我回乾州!”

    苏沛英严肃起来:“他是谁?在哪个衙门?”

    紫瑛叹气:“他是翰林院的谭子韶,也是前不久才跟左家小姐才行文定礼的兵部侍郎左晟的准女婿。”

    苏沛英坐在那里,忽然失语。

    居然是谭子韶!

    “公子,我不能久呆了,先告辞。您常去哪家茶馆?不如告诉我,日后这里可能就不来了。”

    紫瑛觉得谭子韶已经有些丧心病狂,刚才阿布找到了这儿,那么说不准他还真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此处,她可不想再招惹他!

    苏沛英站起来:“你刚才说的可句句属实?”

合欢(28)

    “当然,”紫瑛停步回头,点头道:“我用自己的性命发誓,绝无半字虚假。谭子韶的确背信弃义!”

    苏沛英回想起谭子韶的为人,看她半晌,说道:“既然是他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避他?你打算就这么躲一辈子?”

    “不然能怎样呢?”紫瑛道,“他是清贵的天子门生,我还能跟他硬碰硬不成?

    “我和他并没有正式婚约,不过只是口头有过约定罢了。就是去告他也站不住脚。

    “而他之所以忌惮我,不过是因为怕我去左家捣乱,我总不能因为他的轻诺,而去做一些对旁人不好的事情来吧?”

    她也不是不能去左家闹,终归闹开了也能落个鱼死网破的下场,但这样左家显然又有些无辜,毕竟目前看起来左家并不知道他之前有过婚约。

    又或者说,她没有必要冒着得罪左家的风险去把自己变成个泼妇,让左家下不来台,显然对她没有好处。

    苏沛英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他说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迟些有合适的机会,就带着我弟弟回乾州去。我也是官户出身,只是家里没有了长辈,也还有奶娘和丫鬟在等我的。”紫瑛微吸了一口气说。

    转而她又浅浅扯了下嘴角,跟他福了福身:“多谢公子关心,我不怕他的。”

    苏沛英凝眉,并没有回应什么。

    最后只问:“还没请教你怎么称呼?我若找到了那位宋公子,如何联系你?”

    “我姓林,叫林紫瑛。”紫瑛忙说,“您若找到了,烦请让他到静瓶寺左边小巷来找顾小霜就成。”

    ……

    林紫瑛告别苏沛英后直接回了家,倒是苏沛英还留下来喝了半晌茶。

    他与她明明不熟,因为那个约定,才有了几分像是不期而遇的老朋友般的熟络。

    没想到却居然扯出谭子韶与她之间的联系来,错愕之余,有些事也终于得以在他脑海里逐渐变得明朗。

    说实话,这种事情套在谭子韶头上,他还真不觉得意外。

    只是她不让插手,他也不好强行插手。

    但是以他对谭子韶这个人的了解,却并不觉得他们回到乾州便万事大吉。

    此人心术不正,倘若他当真如此怕她的存在影响到仕途,那么按他们这类人的思维,就算她回到乾州,他也不会放过她。

    更可能因为山高皇帝远,而做出些偏激的事情。

    所以一味躲着,并不见得是什么一劳永逸的好主意吧?

    谭子韶没想到林紫瑛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搬家了,扑了个空,原本的七分火便怒蹿到了十分。

    本来还可以威吓,现在反倒他在明她在暗,更加让人心里没底起来。

    回府思忖了半晌,到底还是得设法找到她才能安心,便又出门去了柳丝胡同,找了个街头的花子道:“你帮我打听打听这条街的这些人,这两日都去过哪些地方?明日我来听你消息。”

    说罢他指了原先林紫瑛他们之前住的院子左邻右舍几间房子给他看。

    林紫瑛在此地住了三四个月,早已经跟街坊打成一片,他就不信,这里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去向,并且不去报信的!

    ……

    顾小霜回到家里,一看紫瑛居然已经在浓浓滚滚的厨房里放肆咳嗽,连忙将手里的菜扔给站在院里的萧珩,冲了进去:“怎么回事?怎么了!”

    紫瑛闻声出来,一面眼泪婆娑一面咳嗽说:“我就想先煮个饭……”

    顾小霜无语了,扭头望着萧珩:“你不是会生火了吗?怎么也不帮个忙?”

    萧珩手一摊:“孤男寡女怎么好共处一室。”

    顾小霜踢了块木柴过去:“那你还天天在我做饭的时候跑过来凑热闹!”

    正好秦止岸来了,萧珩撇下她们回了房。

    紫瑛瞥了顾小霜一眼,好笑地道:“王爷在你面前是越来越没有架子了。”

    顾小霜一愣,说道:“瞎说什么。”转而又看她:“你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紫瑛便一面舀水洗手一面把来龙去脉说了。“这几日我就不出去了,明儿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去乾州的商队,出点钱让他们帮着带我们回去算了。”

    这是她深思熟虑后作出的最终决定,谭子韶不肯收手,迟早会连累到偷偷跑出来的顾小霜。她不想害她被顾家知道把她捉回去。

    “这个王八蛋!”顾小霜怒骂。

    “算了,说穿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不赶我,我也还是要回去的不是吗?”紫瑛劝她。

    跟这种人一别两宽,不是对自己也好吗?

    顾小霜想想自己虽然空有一身功夫,但也没办法凭拳头去给她讨回个公道,便也没说话。

    房里头萧珩听完秦止岸的回话,轻嘶了一声说:“从七品以下官员不入吏部本册,你的意思是说,只能往各个衙门去翻本衙的花名册?”

    “礼部也只记录同进士的名次,更细致的调任在吏部封档,这个咱们若没有公函或旨意也调不出来,如果确定是考中了三甲,那只能是去衙门里翻花名册。”

    萧珩想了下,探头看了眼院里,只见顾小霜已经在接手淘米了,便扬声唤她进来。

    等她进了屋里,他说道:“你确定你那个表哥考中了三甲?”

    顾小霜顿了下,继续挽袖道:“这个应该不会有假,当地州府也会放榜的,如果没考中,榜上不会有名,我舅舅他们也不可能会相信。”

    萧珩点点头,跟秦止岸道:“那就拿我的牌子去六部三司翻翻花名册看看。”

    秦止岸称是。

    顾小霜看他轻车熟路地走了,临走时还从阿吉捧着的一碗盐鹌鹑蛋里顺手抓了几颗,才觉这位楚王在这里已经住了不少日子了,便收回目光盯着他看起来。

    “看什么?”

    “我看你这些天快活得很,怎么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失恋的恋象。”

    萧珩微顿,神色转而就沉郁下去了:“我不过是在强颜欢笑。”

    顾小霜冷哼。

    他立马又拽着她胳膊往外走:“走走走,做饭去,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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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29)

    顾小霜很想说自己什么时候变成给他做饭的老妈子了?终究又被他的没皮没脸弄得没有脾气。

    这日是元宵节,晚饭做了一锅热乎乎香喷喷的羊杂汤为主菜,放了干椒,桂皮,八角,芫荽等等,香气都飘出了整个院子。

    又还包了四种馅的元宵,无外乎花生芝麻果仁等,但当顾小霜端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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