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困扰──她种种脱序的行径让他不由自主地必须跟她起舞,乱了自己一贯的平常心。
他暗吸口气。
“你到底说不说?”不能再任由她迷惑自己,她是敌人的身份并未改变。
“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跟古复又不是同一国的。”
她继续装傻。
他刚硬的身躯开始漫出肃杀之气。“不吃点苦头你还是不肯照实说。”
她豁出去了。“你还想怎么样?难不成你真的打算继续对我严刑拷打,好吧,我随便你整治了,看你是要用火烧我、或用水灌我、还是要用冰冻我,都随便你,反正我的答案一样是不知道。”
聂赦魂从来没见过这么有胆识的女子,而且顽强到令他头疼;她是这么的年轻,却拥有这等对敌的好本事,阎家训练间谍的手法著实恐怖。
完了,她支撑不住了,她快倒下去了。
聂赦魂压抑源源而上的冷沈,破天荒的决定改弦易辙。
“阎锁心,只要你肯把真相说出来,我保证对你既往不究,也答应留条生路给你。”
“我脑袋好昏……”她按著额头哀喊,身子摇摇欲坠。
“你刚刚说什??我没听见,我没法子思考,我好难受……”
他眉一扬。“阎锁心……”
“不行,我撑不住了,就算你要逼供也要等我身体好些吧……”她扶著墙,无力的呢语,身体开始慢慢往下滑。
是真?是假为她太会作怪!
然而她虚脱的惨样却又触动他的心弦,一颗心跟著的委靡而忐忑不安……“你……”
趴!
话还没说出来,她竟然直挺挺地昏倒在冰凉的地板上,动也不动一下。
倏地,他全身血液凝固起来!见她像具尸,他的心情也变得极端恶劣。
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青筋明显浮出额头。
半晌后──本想叫佣人进来抱她上床,然而她上衣没穿,似乎不太适当。但又不能让她躺在地板上,需知冰凉凉的砖面可以把现在的她给活活冻死。
聂赦魂只好自己来。
将她抱起,软软的身子很轻盈、馨香萦绕,可以勾引男人心。
她的身躯绝对可以成为致命的武器,如果一个不小心上当的话──嘻!
阎锁心暗自高兴,本以为他无心无情,必会丢下她不理会,然而结果却证明他改变了,他其实是满关心她的。
是几次交手,触动了他的心弦?
阎锁心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打算瞧瞧他此刻的表情。
哪知,她的眼神竟和他的视线接触个正著!
啊──他脸色一寒!
完了、完了、死定了!阎锁心清清楚楚地从他脸上读出阴狠的气息,他非常的愤怒,愤怒到了极点,他肯定会气得把她往地板上丢,这下子不被摔死才怪。
这女人又再度欺骗他。
聂赦魂手臂蓦然缩紧,高高举起,是打算把她往地板掼下,不意去瞥见她因?恐惧而畏缩成一团的小脸流露出惹人怜爱的气息;也就在那一刻,他心一抽,狠狠用力,是把她丢了出去,不过地点不是地板,而是软软的床铺上。
他没有摔死她。
跌到软床上的阎锁心提得高高的心得以放下。
紧接著,她昏厥了过去,再也无法作怪。
第四章
桌子上摆著四菜一汤,看起来不仅精致,光闻味道就会觉得这些佳肴是世界上最好吃、最可口的食物了。阎锁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食指大动,好想吃,好想好想吃……她那对晶亮的大眼睛就瞅著桌上的美食直瞧,眼皮一瞬不瞬,口水更是差点从嘴角流下来,要不是意识到还有“任务”
在身,她早就把这些食物给一扫而空了。
要知道她将近四天没有吃过任何食物了。
能活到现在要感激聂赦魂还没有把口供给逼问出来,这才“舍不得”让她死。当她昏厥的时候先替她打了剂营养针,灌些体力给她,免得她当真一命呜呼,玩完挂掉,那要追查“夜行组织”秘密可又得另起炉?。
她明白这一桌的食物是?了他本身的利益。
即使如此,阎锁心仍旧窃喜不已,不管聂赦魂真正的用意只是?了逼供,反正只要能够亲近聂赦魂,怎样都好,她欠缺的正是和他相处的机会。
她?起灵动的大眼睛。
“你怎么不动筷子?”阎锁心问著坐在对面的聂赦魂,从进门后,他脸部线条呈现冷冽状态,却还是一样的好看,帅毙了,怎么办,口水氾滥得更严重。
“该吃饭的人是你。”那是什?眼神?仿佛他是食物,眨巴眨巴的眼睛正试图将他吞下。
她又咽了咽口水,眼珠子骨碌碌的一转后,道:“是,该吃饭的人是我,可是你也可以陪我一块用餐呀,反正现在是中饭时间,你也该饿了。”
他眉一皱。“快点吃,吃饭后我有话问你。”□
“问我什??”故意漠视他的不耐烦,阎锁心想尽办法要逼他多说些话,这样才能跟他沟通,所以对他严峻的口吻全数承受下来。
“你真不吃?”
“先说说你的事。”
既然她不怕倒胃口,那他也不必顾忌。“你还没有告诉我那道防卫程式该怎么解除。”
又来了,她皱起精致的五官道:“怎么还是这件事,我都说不知道了,你又问。”
“我已经饶过你一回,你还不懂感恩。”他提醒她昨天的事。
“那怎是饶,你是因?舍不得,才没有摔死我。”迳自为他的行为做出解释。接著,她连忙举筷夹了一片肉块递到他嘴前,讨好地说道:“好啦,密码的事到此为止,吃饭时间是不应该谈论这些妨碍胃口的事,你陪我尝尝这肉片味道好不好?闻起来好香呢,应该很好吃,你吃一口试试看。”
他把她的手挥开。“你自己吃。”她是十足的狡猾份子。
“不要,人家要你陪我一块吃。”她坚持道。
聂赦魂睇著她,不动。
阎锁心干脆把肉片放回盘子里,跟著放下筷子。“既然你不陪我吃,那我也不吃了。”
“你是用你自己来威胁我,认定这招术能让我三番两次顺从你的意。”未免太?举自己,而且还搞不清楚自己目前的身份。
她倔强地回嘴道:“你误会我了,我从来就没想拿自己来威胁你,人家只是想要你陪我吃顿饭而已,就这样,并不过分呀。”
还说不过分──“你忘了你只是个犯人。”那为他就提醒她。
“犯人也会有愿望。”眼前这个宛如撒旦的暗夜之王,虽然个性像寒潭一样的不可测量,更不曾给过她好脸色,然而她就是喜爱他那深邃神秘的气息,并且吸引她想去探索属于他的一切;而每探测出他一分,对他的喜爱就加重一分。
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这个人。哪怕他的表情是那样子的严厉也都无所谓。她就是打定主意喜欢他。
他在拷问她,她却在享受被拷问的滋味。
阎锁心正视他的眼不曾移开过半寸,从头彻尾紧紧攫住他每一颗细胞。
忽然间聂赦魂觉得自己像个猎物。
曾几何时,他聂赦魂竟然也成了被捕猎的目标。
他胸口一窒,打算开口,不过阎锁心却比他更快,还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聂大哥,你晓不晓得你的敌人都称呼你?‘恶神’啊?”
好喜欢看他,这张脸怎么看都看不厌,她人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看他一辈子。
“那又如何?”他勉强压抑住汹涌的情绪。
阎锁心没有发现心上人的情绪曾经剧烈翻腾过,双手撑住颊,迳自续道:“虽然他们称你?‘恶神’,不怀好意地加了个恶字,可是我知道这个恶字是那群混蛋因?对付不了你而硬放上去的,其实只是?了逞逞口舌之利,说穿了这不过是他们对你的嫉妒,那个恶字其实不具备任何的意义。对我来讲,你是神,一个高贵的天神,不仅外表俊美无俦,?人善良正派,还是百分之百的大英雄,既然你是一位英雄,自然不会伤害我这位痴心女子喽,聂大哥,你说我这话对不对?”
她的胆子不仅大上了天,性子更是狡猾无比,用好听话圈住他。
“你在唆使我必须对你好。”然后任她予取予求。
“你本来就应该对我好,否则当你查清楚我是无辜的时候,一定会?对折磨我的事而后悔。”她毫无畏惧地凝视他。就算她此刻饿极、累极,依然展现出对他的强烈执著。
心颤动。
已经凝聚出的煞气因为她的表情与坚决而突然消失。
在这一?那,几近恐慌的,聂赦魂惊觉到自己是无法对她狠下心肠来!
怎么会这样?
“不要皱眉头,这会坏了你的俊美,不好看。”猝不及防地,她柔软的小手已经滑上他眉间,想替他舒展拧住的浓眉。
他一怔,但也才一秒钟,回神后的他攫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想使劲惩罚。
她扬唇一笑,竟然兴致勃勃地凑近他道:“怎样?我的手是不是很柔软呀?上回我碰你一下,你马上甩开,所以才不知道我的手是很好摸的。”
血液刷地冲上脑部。他瞪著她,对于阎锁心种种的离谱行为,他必须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莫可奈何。
乱了,真是乱了,他完全被她不按牌理出的举动给乱了情绪。
阎锁心突然举起筷子,先是夹了只虾子放进他碗中,然后再给自己夹一只,惊叹地道:“聂大哥,好吃,真的很好吃耶,你快吃一口试试看。”她没形象的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吃嘛,别浪费了,再说你不蓄点体力,等会儿哪来的力气拷问我。”放弃这些美食,未免太浪费,况且她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再不吃点东西,别说勾引他,就连跟他讲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要知道跟他对峙是很辛苦、很辛苦的一件事。
聂赦魂没有动筷子,阎锁心这回倒也不强迫,反正已经跟他聊过天,算是有收获。
就养精蓄锐等下一次过招。
她快乐的吃著,还不吝啬地赞赏道:“好吃,真的很棒,没想到‘魂舍’的厨子这么厉害,能弄出这么可口的食物来,聂大哥,你用这么好的手艺招待犯人会不会太好心了点。”
不会告诉她,那是特意安排,免得她飞上了天。
他不答腔,那她就继续突发奇想。“说真的,虽然我是个囚犯,可是要我整天无所事事的待在这里也不好,这样子好了,我干脆就跟厨子学学厨艺,然而再把这栋阴森森的房子给重新打造一番,让它有新的气象,如何?你觉不觉得我这点子挺不错的。”她干脆就把“魂舍”是牢笼的代名词给忘掉。“不过你不要误会我,我做这些事并不是在?自己著想,我其实是?
了你,因?我想让自己当个称职的好妻子嘛……“
他听不下去,站了起来!
“你怎么啦?”她吓一大跳!
他直接走了出去。
阎锁心想拉住他。“别走,我话还没说完呢──”
砰!
电脑控制室的门板抢先一步关上。
“喂……聂大哥……”
不想再听、不能再听,在这个魔女面前他连抢回主题的能力都做不到。不仅如此,冷硬的心房还一寸一寸地被蚕食掉,在阎锁心面前,他承认自己领受了此生的第一个一事无成!
他完全套问不出他想知道的秘密。
???“不通、不通,怎么会有人在一瞬间就爱上另一个人,尤其这两个人还是属于敌对关系,随便想想也知道这有内情,对,肯定有诈,这其中一定有诈,得提防哪……”夏野叽哩呱啦地宣扬自己的理念,眼角余光不间断地扫射阎锁心,这女孩子年纪轻轻,性格倒是深沉得很,脾气又挺难捉摸的。他见过敌人用许许多多的方法对付他家主子,也明白有美人计这一招,可是呢,就是没见过有哪个女间谍跟她一样,几乎分不清自己的立场,一来就大剌剌地说她喜欢对头人,还理直气壮地直接抢攻地盘,真把自己当成是老板夫人来著。
“真是诡异兼不合逻辑,这简直是……”
“夏野,你嘀咕完没有,我发现你嘴真忙耶。”一出现就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他说不烦她都听腻了,要是真没事做,怎么不来帮她粉刷一下墙壁呢?“无聊!”
哟,还损他呢。夏野不甘示弱地挑衅回道:“唉呀呀,想不到你还能开口说话呀,我还以?你被整死了呢,想不到你的命这么硬,跟打不死的蝉螂一个样子。”从佣人口里听到这个女孩在“魂舍”所演出的场面,著实骇人的,原本他还猜想,关她个几天,她一定会被这里的阴阳怪气给整死,主动吐出实话来,哪知“魂舍”的森冷非但吓唬不了她,她倒是用饿死自己的方式来反将一军,这个阎锁心的心机未免太过可怕。
她哼了哼,道:“是可惜,你们整不死我。”
有够嚣张!“喂,阎锁心,你到底想对聂先生做什??我看你干脆把你的诡计给说出来,这样不是比较痛快些。”
她回头,一再被损的怒气原本要爆发出来,但看在他是聂大哥心腹爱将的面子上尽可能的忍耐,吸口气,再解释一遍给他听。“我没有诡计,而且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任何的隐瞒。
我说,我爱聂赦魂,我要他当我的丈夫,我已经说得直截了当,甚至连一点欺瞒都没有,我是那样的诚实,?什?你们就是不相信我的真心话。“她嗤声,随后凉凉地反讽道。”在我眼中,不断怀疑我决心的人是你们,□嗦的也是你们,所有的问题其实都出在你们自己身上,根本与我无关。“
开玩笑,变成是他们的错了。“喂,女人,你很古怪哟,哪有人一跳出来就指定聂先生必须当你的丈夫。”
“没办法,谁叫我对聂赦魂一见钟情。”镶嵌著坚毅的英气之眉在说到聂赦魂这三个字时变柔和了,闪烁咄咄逼人的目光也在瞬间转成浪漫色彩,轻颦浅笑都在诉说著她的无悔,迷□
晡漱p脸净是对他的崇拜。
夏野几乎要为她的表情喝采了──但不能,因为她是敌人。
还有,这会不会又是她的另一项阴谋?
“哼哼。”阎锁心斜睨夏野,他的表情变幻莫测,也许是听不懂她的意思。“喂,你是不是不懂什?叫做一见钟情呀?”
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的他有这种可能性。
夏野嗤之以鼻道:“懂,我当然懂,所以我才怀疑你的用心?想爱人也不该是这副德行吧。”
“我什?德行为”她口气异常平稳。
“放荡、不懂含蓄、而且太桀骜不驯了!”就因为她太过于惊世骇俗,这才惹得罗绯色再也按捺不住,开始时时刻刻跟他打听阎锁心的最新状况,唯恐她的缠功会让聂赦魂因而失据、动了凡心──他们两个跟在聂先生身旁三年,依他了解,罗绯色向来自傲,从来不把其他女人当成是对手,就连聂先生的未婚妻童上羽她也不放在眼里,就因为她有自信聂赦魂不会轻易被感情所诱惑,不会被平凡的女人所夺走;而她自己,就算得不到聂赦魂的心,只要能站在他身边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阎锁心突然出现了,而且来得嚣张、来得狂烈,来得让她措手不及,她害怕了,没有理由的恐惧不断蔓延开来,赶走她的笃定,仿佛阎锁心倾刻间就要将聂赦魂给夺走。
每个人都看得出来,最近的罗绯色严重的患得患失。
“你说我太放荡、不懂含蓄、太桀骜不驯?”听著批评,阎锁心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像个准备授课的老师一样踱到他跟前,直直盯住他。“你以?聂大哥喜欢大家闺秀型的女孩?”
“我……”他一时接不了口,好奇怪,她又没有喷火,他却明显感受到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