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的手指衬着略有些老旧的黄色,却显现出莫名的高贵来。这个人无论在哪里,都让人不可望其项背。想起他的嗜好,我心中不觉一颤。一个多月未曾有过的居于人下的感觉又来了,永远的战战兢兢,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永远准备着让他发泄,脸上却只能挂着永远的微笑。我跪在地上,忽地心中升起无比的厌烦,难道我所做的一切挣扎,换来的,只是如此吗?
难道我便永远都无法逃脱了吗?
“怎么,无话可说了吗?你不是一向有千百个理由,千百张嘴,来应对朕的吗?”
虽然心中的无力感是那么的浓,可经年累月的积威之下,我又怎么敢捋其虎须?我只得答道:“皇上,既被皇上发现,臣妾无话可说。只是请皇上明白,臣妾此次出逃,只不过是在帮助皇上稳定了朝局之后,臣妾应得的小小报酬罢了。”
一咬牙,我终于把埋在我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自认为,这次的事件,这样的处理,对他未稳的朝局来说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了。何必苦苦相缠?
他淡淡的语气在我头顶响起, “你是朕的爱妃,你认为朕能容许朕的女人流落在外吗?这次的事你的确帮了胱努朕若再追究,倒引起你心中不满……”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静静地讲出这番话来,雍和公正,我的心却在渐渐变冷。他的确对我无半分情意,有的,只是利用而已。
“臣妾谨听皇上教诲。”
“朕既找到了你,你想逍遥便不可能了。朕便把话对你挑明了,朕尚需要你……”
他一说出这句话我便明白,他有求于我,而且不得不求我。我一反之前的懊恼,浑身紧绷起来。他有何要求我的?如今宫内一片祥和,由皇后主持大局,而皇后事事以他为先,他还有何不满的?
莫非,这些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他对皇后并不是如此?想想先皇在位之时,不就是因为上官一族的坐大,才使得先皇病重之时,太后把持朝政多年,让他险些不能登上帝位?一想到此,我便心中豁亮。他怎么可能让时家在朝堂上坐大?他先是培养了一个师媛媛出来,结果师媛媛却是一个不争气的,失了孩儿之后便一蹶不振,师家在朝堂上也渐渐斗不过时家。时凤芹做皇后虽然低调谨慎,可听说时家在朝廷上的气焰却颇为嚣张,隐隐有当年上官族的风范。难道他要向皇后下手了?
我膝盖跪得生疼,却不敢起身,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若真如此,我便迎来了自己平生最大的机会。若能扳倒皇后,除去我在宫里最大的敌手……
不知道为何,我虽浑身兴奋不已,却想起了时凤芹那一声声情真意切的“表哥”。那个时候,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深情款款,一举手一投足,仿若一幅绝美图画,羡煞多少宫妃,可今日,却……
一思及此,先前因看不到他对我有丝毫情意而产生的失望便无影无踪,我更庆幸自己从未放半分心思在这个男人身上。我抬起头,道: “皇上,只要能抵消臣妾今次所犯的罪,臣妾愿听从皇上差遗,万死不辞。”
他微微一笑,“爱妃始终是一个明白人。不用朕多说,你便明白了朕的心思。朕知道你是何种人,既已背叛了一次太后,再背叛一次皇后又有何妨?”
我略感羞愧,但望向他的脸,却没有看到一丝的讽刺之色,反而是眼眸颜色渐深,上下打量着我的身形。我暗叫不妙,他对我又起了那样的心思?
“多日未见,爱妃容颜更甚从前。看来爱妃无论在哪里,都过得很好。”他的手抚上我的面颊,又顺势摸上了我的颈脖, “看来还胖了不少。爱妃当真心宽体胖。”
我强忍着不转开头颈,多日不曾呆在宫内,我已有些忘了在此时此刻该是如何的表情,只觉脸上一下子僵住了。
“皇上,院中尚有人,不如等臣妾回宫之后……”
我不想娘亲看见我这个样子,不想有任何流言传到她的耳内。所有恩宠的表象揭开之后,不过如此。
他一笑:“爱妃放心,这院内不会有别人,仅有我们两个而已。”
看来他决意将我的尊严彻底撕下,连这个仅有的安乐窝都不愿留给我。在他的眼内,我便是这样一个女人,可任他践踏,任他侮辱,而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我今日穿的,是一件大领的襦衫,高高的领子向外翻开,露出优美的脖子,未曾想却方便了他。他的手顺势而下,一下子探了进去。今日虽有阳光照射,他的手却奇冷无比,冻得我一阵哆嗦。他另一只手一把将我从地上拉起,搂我入怀。我的腿骨撞上了硬木黄椅,只感觉一阵刺痛透膝而来,又怎能维持微笑?
他却道:“朕让你痛苦吗?”
他嘴角含笑,脸上露出的却是嗜血般的残忍。我心中一惊,忙笑道:“臣妾怎么会如此认为……”
衣衫被从中撕开,我上半身裸露在他的面前,感觉暖暖的阳光变冷,拂过身上的肌肤,冷得我一阵哆嗦。他一把捞过挂在椅背上的狐狸毛长被风,兜住了我。我刚感觉暖意顿生,他的手指却顺势而下,没有丝毫迟疑地撕碎了我的襦裤。
我咬牙暗暗忍受,道:“皇上,外面风寒,您别看凉了,不如我们进屋……”
他低声道:“太阳底下不好吗?”
他的脸浮起红潮,眼眸愈加深黑,手指在我身上游移,却不像开始那样冰冷,带了微微的暖意。有披风遮挡,我并不感觉寒冷,可他的手移动抚摸的地方却让我羞恼难堪。到最后,他便环住了我的臀部,揭起自己的衣服下摆,将我托起,毫不怜惜地穿刺了我。那一瞬间的痛楚让我的双腿不由自住地环住了他的腰,以求减轻痛楚,却换得他眼内情欲之色更重,动作更快。我一个月未曾试过这等滋味,只感觉那种痛楚由下而上,渐渐浸透了我。我终于明白,他不会放过我的,便是只当他的一件玩物,在他没玩厌之前,也不会放过我的。我徒劳地做了这许多事,依旧没法逃出他的手掌。我怎么能忘了,他是一国之君,普天之下,莫非皇土。
阳光依旧明媚,偶尔透过树叶照在我们的身上。如此激烈的运动,他脸上却无汗迹,只略有些潮红。我尽量地胡思乱想,这人,倒真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
为减轻一波接着一波的痛楚,我唯有想让自己高兴一点儿的事。这一次他来,倒给了我一个极有利的信息。若皇后倒台,我从中可获多大的利?他果然懂得我的心思,在我面前摆了一个极诱人的苹果,让我不得不受之诱惑。
他总算给我留了一份薄面,让人守住了前后门。当他与我在院内荒唐的时候,果真没有人进来瞧见。我的缜密计划,短暂的出逃,正如他所说,让他蒙羞,让他感觉耻辱,让他无休止地折腾我,直至他心满意足。
待我洗漱完毕,换了衣裳,他才让人放了娘亲和下人入院。娘亲一进院子,见我神色如常,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连向夏候辰请罪。夏候辰这时却显得大方,并不责怪于她。私下里,娘亲惊疑未定,仔细观察我的表情。我尽量不去想刚刚的那场疯狂,只想着若我回宫,有了夏候辰的暗中帮助,扳倒皇后之后,我会得到多大的利。一想及此,我便知道我面上的表情是兴奋的,没有丝毫的哀色。我道:“娘亲,皇上知道太后那里不关我的事。您别担心,这次回宫,我不会任人鱼肉了。”
果然,娘亲相信了我,却有些遗憾:“妹妹,才刚刚相聚没有多久,便要分离了。”
我想及此,也黯然神伤。这种满银杏的院子,虽没有皇宫富丽堂皇,却是我唯一能安心睡个好觉的地方。
我道:“娘亲别担心,女儿有了机会,必让皇上接娘亲入宫相会……”
娘亲担心地道:“太后那件案子,他们不会再死咬着不放了吗?”
我道:“我并未做什么,全是他们莫须有的猜测。几个眼神,几个慌乱的神色,便让他们以为娘亲做的香囊有问题,并无真凭实据。您放心,皇后不会以此发难的。她那样一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怎么会犯如此错误呢?”
的御若我回宫,她便知道接我回宫的人已明白真相。她不会冒着与皇上闹翻的危险向我发难。我估计,她一定会像以前一样对我,甚至会更好。
马车走在回宫的途中。凡与皇宫沾上关系,连石板路都铺得分外平整。这条通往皇宫的石板大道自是笔直宽敞的。周围的邻人原以为小院里住的不过是普通的母女,当代表皇室的八匹马拉的马车从我家院子里行走出来的时候,引得不少人观看。我虽蒙了面纱,也可感觉周围人的目光有如探灯,投射在我的身上。此后,娘亲又要搬家了吧?
我与夏侯辰坐在马车之中,适才的荒唐让我身体疲惫不堪,还好他已满足,倒没在马车内再动手脚。奇怪的是,我的精神却是无比的兴奋。一想到要与那位出身豪门世家的女子针锋相对,我便全无疲意。我已无法想得周全,无法顾及若夏侯辰中途翻脸我要怎么样。如今的我,便如离弦的箭,再也回不了头。
更何况,夏候辰怎会让我回头?
马车行驶途中,夏侯辰一言不发。有他坐在身边,我又怎敢稍动,只得端端正正地坐着。实在忍不住了,便揭开马车的门帘往外望去,恰好看见了巍峨的宫门、宫门之前随风飘着的麒麟旗,还有门墙之上朱漆的红色。
“你这样的女人,若不回宫,哪里有你的立身之地?”夏候辰忽在我的身边淡淡地道。
我听他又开始尖酸起来,唯有沉默不语。他倒说中了我的心思,与娘亲在一起的一个月,生活虽然舒适自在,但我总觉得差了点儿什么。每每午夜梦回,睁开眼瞧见青纱帐顶上的百荷之图,我总以为是宫内富丽的牡丹花。那一瞬间的怅然若失,又岂能用言语来形容?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见我不答,也不理我,直至马车驶进宫内,才道:“那兰若轩不好住了。朕不喜欢那地方的名字,总感觉有些不祥,你以后便住在昭祥阁吧。”
我神情一谨,便在车内向他颔首致谢。昭祥与昭纯只一字之差,虽然一个为宫,一个为阁,但规模并不比昭纯宫小,而且离他的寝宫极近。看来他的心思昭然若揭,当真试图把我与皇后相提并论,让我与皇后在宫闱厮杀,借以牵制时家。
只要我还有用,我便有了资本。
我略有些兴奋地看着垂首行礼的宫人。一层层的红墙碧瓦在我面前渐次展开,那巍峨辉煌的建筑让人感觉渺小无比,我身边的这人,是掌控着这里一切的人,有着无比的权势。而我,在他的眼中终有了价值,从此以后,这里的权势我便要分上一杯羹,光想一想,便让我浑身的斗志勃发。
H吕祥阁我是知道的。师媛媛晋贵妃之后,曾向夏候辰请求搬往那里,却被夏侯辰拒绝。那是一处风景极美的所在,阁外有彩云石山,清晨阳光一照,如若祥云环绕,不负那昭祥之名。昭祥阁虽没有皇后所住的昭纯宫辉煌大气,可住过这里的妃嫔却少有厄运的,个个福泽圆满。我想,这对我来说,是不是一个好兆头呢?
一想及此,我倒真心实意地对夏候辰道:“皇上,臣妾一定不负所托,助皇上宏图伟业……”
夏侯辰不耐烦地道:“朕在朝堂上听惯了下面的人此等话,不想再听!”
我一怔,深感这次见面后他的心思更加莫测起来,便沉默不语。
虽然布帘遮挡的马车之中黑暗无比,我依旧能感觉到他双目似电。他道:“你的份位也该晋一晋了。此次太后的事虽未查清,但为免有人再拿你做文章,朕已吩咐下去,晋你为从一品的夫人,赐号华……”
他话未说完,我已从马车座位上滚落行礼。马车车厢狭小,却也被我勉强找了个地方跪下。他给我的殊荣,是我求了多长时间都未曾得到的。师媛媛的下场原本让我降了争权夺利的心思,但当这些突如其来地来到面前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心底有多么的渴望它。
我口中谢恩不已,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他却如俯视大地的神祗,冷冷淡淡地道:“看来,确实只有这些才能让你高兴!”
他的话语如冰凌一般直刺我的心底。我醒悟过来,忙对夏候辰道:“皇上,臣妾一定不负所望,当值得这些恩宠。”
想是他见惯了人们在他面前因受恩宠而失色,我这番真情流露换得了他更淡漠的语气, “朕目光一向精准,选人从来不会选错。”
我不敢问他怎么向世人解释太后之死,怎么压下蠢蠢欲动的藩王,把原本归属于我身上的罪名撇清。这些消息,我以后自然会从旁人口中一一得知。见他面色不好,我略有些恶意地想,莫不是在我那里运动过剧?
马车内光线昏暗,可不知他怎么瞧见了我的神色,冷冷地道:“你又起了什么念头?”
我一惊,心想自己怎么一高兴便露出了本心本性,幸好这时康大为在外禀告:“皇上,娘娘,H吕祥阁已到……”
兰若轩的旧物自有人会送了过来。我从不对任何事物多加留恋,昭祥阁更加的金碧辉煌,摆设物件更加华美,我自然不会再惦记兰若轩的东西。步入院子,固有夏侯辰的到来,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迎驾,我偶一望,便见素洁在内。她的打扮与别的宫女不同,看来夏侯辰一并将她升为了昭祥阁的宫女主管。
夏侯辰叫了平身之后,她才起身,望着我眼中有泪,想走上前,却又不敢。
夏侯辰道:“你家娘娘刚回宫,快去准备东西梳洗,早些安歇了吧。”
他含笑望着我,眼角之处有笑纹升起,眼神之中春水漾漾,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我如师媛媛一样受他的恩宠呢。我自是还了一个笑脸给他,眼波露出感激之色,道:“皇上一路也辛苦了。皇上若感疲累,不如在昭祥阁歇下了。”如今我受宠,自然得有受宠的样子,身体形态、语气便无一不显现出正受宠的样子,当然也有了资格争宠。
他神情一怔,仿佛我的表现给他造成一定的影响似的,神情微有愉悦之态,但转瞬便恢复了原样,道:“今儿朕便不歇在昭祥阁了。皇后那里,爱妃也得多走动才是,以免她心中有结。”
我自是配合着表演,“皇上请放心,臣妾心中有数。”
我这次回来,既与他达成了协议,当然就得扮演好这个角色。不论我高兴与否,我都得如师媛媛一样,成为皇后的对手。这样才能引得皇后方寸大乱。我与他事先都未曾商量过应该怎样,但两人仿佛有默契,我与他说话的方式已不相同,仿若三千宠爱于一身,而他与我说话的方式也不相同,少了些尖酸,多了些体贴。传了出去,自然又是一位师媛媛崛起。
但这次有了他的承诺,便与上次不同。我不再需要皇后,不必再借助她的权势。有他的支撑,我便有了与皇后对峙的本钱。即便我无娘家支持,可他不就是我最大的支持?
既逃不脱他的手掌,何不成为他的支撑?这样倒真比成为皇后的打手强得太多。
夏侯辰走后,我手抚比兰若轩高贵华丽得多的昭祥阁摆设:雕功精美的宝椅,白玉雕成上有龙凤呈祥图案的玉石屏风,卧榻是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即便一个简单的案几,都是司设房挑选上好的檀香木制成。这里的东西,跟皇后H吕纯宫相比,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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