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听到原及这般抱怨,估计是真的被逼得不行了,闻昱丹几乎可以想像他为官员发愁的模样。不厚道的笑了,“这半年时间我派过来的人已经不少了,世家中人不愿意来,其他地方上来的也大多只想巴在太原。没心思过来的就算被我遣过来了恐怕也没心思忙活,倒不如慢慢将人安排到位,你自己就没有挑几个人?”
“看上了两个,现在都做得不错。可还是太少了。”想到皇上说的只要他将兖州做起来就让他去扬州的话,闻佑只觉得心里有团火在烧,只要熬过了今年,明年就好办了,他不信兖州连着两年受灾,明年还是如此。
没有天灾,手里又有了银子,兖州要有起色并不难。
“慢慢来吧,人才我也缺得很。”闻昱丹起身。“走。去密道里瞧瞧你说的金山银山。”
闻佑当先一步将门打开。边问,“先去已经打开的那个?”
“恩。”
出门便看到华如初就候在不远处,闻昱丹脚步一转朝她走去。
闻佑心里一紧。连忙跟上。
“参见皇上。”
闻昱丹微微点头,“皇后这一胎反应极大。平日里都是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只有你的信到了她才能欢喜上一天,有时间你多写信宽慰宽慰她。”
华如初有些讶然,但还是记得先应下来,“是,臣妇每月两封信必不会少。”
“四封吧,每个月。”
华如初瞠目,怎么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都同一个毛病,写信若不是心甘情愿,能有什么东西可写?!
看她那表情闻昱丹失笑,“我知道你和皇后的约定,你一个月没有两封信下个月便要写四封,你就看在她怀孕辛苦的情况下这几个月多写几封,逗逗她开心,等孩子生下来她身子舒坦了,又有孩子分了心,她就不会老纠着你要信了。”
暗暗算了下日子,华如初认命的认下来,最多还有四个月,不就是多说几个笑话吗,忍了。
将皇后明里暗里提醒的事办好了,闻昱丹心情很好的往文家老宅行去。
这里没人见过他,他也乐得轻松,让随从远远跟着,背着双手边走边看着几经劫难的兖州。
“这么看着倒是看不出来兖州比其他地方穷。”
“这里是治所,是兖州最繁华的地方,若是这里都破烂,皇上,臣会附议其他人所说的南朝九州变成八州。”
“越破的地方要是治理好了不是越能彰显你的能耐吗?”
“您也说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闻昱丹大笑,“你不是巧妇,可你家里有个巧妇,琳琅阁不是都开到兖州来了?”
说起这事,闻佑似是不经意的道:“琳琅阁是夫人的产业这事兖州已经人尽皆知了,再过不久只怕其他地方相继都会知道,她现在连门都不愿意出了。”
果然,闻昱丹皱起了眉,“谁在和你们夫妻过不去?武林中人?”
“如初说可能是和华家有仇之人。”
“据我所知,前任武林盟主在武林中名声甚好。”
“名声好不见得就没有仇人,夫人没有要追查的意思,臣便没有去查,想必夫人是心里有数的。”
“传开了便传开了吧,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只是华氏的名声怕是要越加响亮了。”当事人都没想过要去查,闻昱丹自然也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皇后到现在都还在遗憾,要不是父皇将你女儿也入了族谱,她是想替太子定下个小媳妇的,她觉得你夫人教出来的孩子一定会是绝顶聪明的。”
幸好太上皇将安安入了族谱了,闻佑想。
“你怎么想我懒得猜,不过你夫人那性子怕是不会想要女儿入宫,就算你女儿没入闻家族谱,她也会想着法子的将这事给搅黄了去,就皇后看不清,觉得天底下只有你女儿能配得上太子。”
闻佑不好答话,继续沉默。
闻昱丹看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行了,现在这事是绝不可能成了,你不用摆脸色给我看。”
“臣不敢。”
大概真是这种相处的感觉太好,闻昱丹的话尤其多,直到走近文家老宅才停下来。
看着稍显颓败,但还是看得出往昔威风的高大门庭。闻昱丹眼神泛冷,不知是想到了玉门关的几度危险还是在兖州时遭遇的追杀。
对文家,他是彻头彻尾的厌弃。
闻佑没有打扰他,静静候着。
在门外把守的士兵奇怪的看着那个和闻大人一起来的陌生人。对望一眼,识趣的转移了视线。
兖州城没人能让闻大人相陪,整个南朝,能让闻大人这般恭敬陪着的人也不多。怕是皇城哪个重要人物来了。
好一会后,闻昱丹才收回视线,“进去吧。”
“是。”
这会在轮值的是齐南,看着过来的人惊得瞳孔紧缩,动作上却丝毫不慢,忙迎了上来跪拜于地,“小人参见皇上。”
“平身,朕不欲让人知晓身份。”
“是。”齐南会意,“小的这就去将密道的人叫上来。”
闻昱丹微微点头。没多会就看到密道入口接连上来不少人。齐南垫后。
闻昱丹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跟上来的人会意,领着人手先下去探路。
对于这种像是不信任的举动,闻佑如同没感觉到一般。眉眼都没动一下。
就在他以为要等一会时,闻昱丹道:“我们也下去吧。”
“……是。”
密道很长。密道中的密室却就在文家宅子下面,走了没多会就到了。
金砖银砖依旧成堆,二十四个箱子整整齐齐的排在另一端,中间那个坑却还留着。
“好大的手笔。”看了一眼坑的深洞,闻昱丹冷笑。
“箱子的上方压着一座金银山,为了挖出箱子,金砖银砖都搬离了原来的位置。”
华如初眼睛一亮,看着那二十四个箱子就像看着什么宝贝一般,当然,那里面本来就是宝贝。
“这千机锁真有那般厉害?”
“是,听夫人说千机锁在武林中极负盛名,少有人能解,且千机锁失传已久,就算以前有人会解,现在也不知有没有传下来。”
“若是强行打开,真会毁掉?”
早猜到皇上会有此一问,闻佑回得极为光棍,“臣是这么听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此臣不知道。”
就着烛光,闻昱丹看向那些个箱子眼里隐隐有着不甘,被文家用金银山压着的东西能差到哪里去?要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可现在明明被找出来了,还就在他眼前,可是却打不开!
这还不如不让他知道。
至少不会心心念念的惦记着。
摸了摸箱子,闻昱丹也不知是说服自己还是说给闻佑听,“再等等看,要是武林中也没人会就砸一个试试。”
闻佑当没听到。
终于将心神从箱子上拔出来,闻昱丹走到那成堆的金银上,随手拿起一块金砖看了看,纯金的。
“这些就给兖州了,你着人抬回去入册。”
“是,臣多谢皇上。”
“这本就是意外之财,谁能想到覆灭如许久的文家还藏了这么多东西。”将金砖丢回去,闻昱丹拍掉手上不知何时沾上的泥土,“另一条密道在哪?”
“在后罩房那边。”
阴冷的地下,呆一会人就觉得身上都潮了,非常不舒服,闻昱丹一上来就拍了拍身上各处,在太阳下静立了一会才走向后罩房的方向。
“密道的入口还没有完全打开,当时那人进去只开了个口子,请皇上稍候,臣让人去将入口全部打开。”
闻昱丹不置可否,“你们都没有进去过?”
“是,臣听那人讲了些在里面看到的东西后便派人将这里封起来了,没臣的命令谁都不许进。”
像是很满意他的谨慎,闻昱丹微微点头,“开了吧。”
“是。”
PS:这章写得磕磕绊绊的,中途一度放弃想不写这段剧情,后来还是捡了回来,不写密道这一段就虎头蛇尾了,累死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皇帝心思
已经半天的密道不难开。
再加上动手的人本就是懂这些的齐南等人,不过等了片刻,黑乎乎的入口便暴露在一众人面前。
自又有人先进去清理有可能的危险,闻昱丹这时候也不急了,下去密道那种粘乎乎的感觉此时还未有褪去,这时候他尤其觉得站在太阳底下很舒服。
身上沾了不少灰尘的齐南从入口出来,“皇上,大公子,可以下去了。”
闻昱丹微微点头,“走吧。”
一下去,闻昱丹便感觉比之前面那条密道这里要干燥许多,再一打量四周,他便明白过来。
比之那条挖出一个大坑的密道,这里连过道里都是埋入的青砖,看青砖上的痕迹,这密道怕是存在有许多年了。
怪不得会被说成是文家的老底。
文家的存在和闻家一样久,如果这个密道真是那时候留下的……
“皇上,就是这里。”
往里走了两百步左右,前面出现几间相连的石屋。
闻佑看了齐南一眼,齐南会意,在墙上按了几下,石门轰隆隆的往一边退去。
等到门彻底打开,齐南又道:“这里清理过了,只有一个小陷阱,并没有安机关。”
闻昱丹抬步要进,被闻佑抢先一步,在里面仔细检查过后才又走到门边,肃手相引。
这是两人还在太子府中费心谋划一切时便有的习惯,不管去哪里,不管做什么,原及永远都挡在他前面,直到确认安全了才会让他出现。
细节里见真章,原及。真的还有以前一样。
渐渐冷硬的心在这一刻突然之间就软了下来,经过闻佑身边时,闻昱丹用力拍了拍他肩膀,亲昵之意显而易见。
石室中整整齐齐的放着许多箱子,闻昱丹第一时间就去看锁,好在不是那什么千机锁了,如果文家明明有留下许多东西却全用千机锁锁住,他真会挖坟鞭尸。
闻佑并没让齐南等人进来,皇上心思莫测。知道的越少方是保全之道。
用剑尖挑了所有锁头,就是箱盖也是用剑掀开的。
大概是之前就有预料文家留下的老底会是金银珠宝,所以看着那一箱箱的首饰字画,真金白银等等值钱东西,两个人都只是对数量上惊了惊。对这些东西却并不意外。
石室一共有四个,看木箱的新旧痕迹知道这里并不是一次放进来的,而是一代代累积下来的财富。
只要文家人不死绝,有这么厚的底子在,何愁没有东山再起之日,可惜这次却被连根拔了。
闻昱丹勾唇冷笑,想要我闻家江山。也要看你有没有坐江山的气运。
“没什么可看的了,走吧,我倒是更期待那些个箱子里是什么东西了。”
闻佑低垂了视线。
从密室出来,闻昱丹眯着眼睛看向天空。背着双手道:“前面几年战事频繁,国库都空了,这些东西需得充实国库。”
闻佑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从一开始他就打过这个密室的主意。回答得格外爽快,“但凭皇上安排。”
闻昱丹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放心,等这些东西走个过场,让人知道这些东西是你在文家找出来的,我再光明正大的拨一部分给你来,其他人就是眼热也无话可说。”
“谢皇上。”闻佑顿了顿,又道:“臣倒觉得有那些就够了,臣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一部分用来做事,另一部分却是想交给夫人,让夫人想着寻几条财路。”
闻昱丹回头看他,“她愿意?不要以为我看不出她并不喜欢掺和这些事。”
“她确实不喜欢,可私底下却帮了臣许多,用的是她自己的银子,明知道兖州开琳琅阁远比不上其他地方,为了帮衬臣她却开了,别人的商税是十五税一,她却是十税一八税一,有时候还会更高,臣有私心,臣……不想让她吃亏。”
闻昱丹静静听着,闻佑却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又道:“兖州帐上无银,做什么都施展不开,最艰难的时候连俸禄都发不下去,臣只得自己先拿银子垫上,夫人知道什么都没说,转头就将我用掉的又给补上,在铺面连开张一月都没有的时候便让掌柜去交税,将手中的人散出去,尽可能的多开铺面……皇上,臣心里不好受,赚钱对夫人来说是兴趣,她也一直将自己当成是个生意人,可是一个生意人应该是以赚钱为目的,如她这般明明摊子铺得大,明明每日进帐也多,可真正进帐却没多少,这对她来说就是亏了。”
“所以你想让她拿着官衙的银子去做买卖?她自己的买卖该怎么赚就怎么赚?”
“是。”
“你倒是敢说。”闻昱丹踱着步子往前走,“原及,你可知道我曾羡慕你,甚至还起过其他心思?华氏这样的女子太过难得,陶嘉也是个极会搂钱的,但凡她开的铺子都赚钱,可是和华氏一比,她就显得太过单薄,华氏有本事却藏拙,不爱出风头,可若真欺负了她的人,她又会咄咄逼人,在她占了上风的时候却又会审时度势,不得寸进尺,原及,她太聪明,太耀眼,是男人最想要征服的女人。
后来我们败退玉门关,退入祁连山脉,你受伤迟迟不能好,人手只剩那么些,我当时都绝望了,以为自己真会命丧于那里,可我还得压着,不能因为我的绝望而打压了士气,那就真的没了一点活路。
在那种时候华氏带着援兵出现了,你不知道那时我心里有多震撼,孩子对女人的重要性不亚于夫君,甚至有时候,女人会为了某些原因希望自己的男人死在外面,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会属于自己的孩子,可是她没有。
那时候太原那边根本收不到我们的消息,可以说是生死未知,她却能不顾一切来找你,这样的女子天底下有几个?我当时甚至想……”
甚至想你死在那里,闻昱丹摇头苦笑,那时候的心态啊!
闻佑何其聪明的人,哪会听不出话中未尽之意,心头紧缩。
“和在太原时不同,在祁连山中华氏表现得又强势又强大,且聪明得过了头,我当时甚至有种如果我敢对她做什么,她一定不介意玉石俱焚的感觉,也就是那时候我心里的念头才渐渐散了,她不是苏嫔,不会认命,女人的天性会让她攀附住那个护住她的男人,以至动静,华氏不会,她只会杀尽对不起她的人。
后来想想,她当时应该是感觉到什么了才会特意表现出那种绝然,回太原后她再去见皇后便会刻意避开我,这足以说明一切,她真的非常聪明,就是到现在我都还是非常欣赏她,这样的女子我这辈子大概遇不着第二个了,原及,你该庆幸华家将她护得那般严实,不然她轮不到你。”
“是。”
闻昱丹停下脚步,回头面对他,“原及,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给不了她其他什么,但是信任却给得起,不管她是琳琅阁的东家还是……她接连和东洋西洋人接触,做买卖,我都不会怪罪,她的根在我们南朝,她重视家人胜过一切,我相信她绝不会做出伤害亲人的事,她助你便是助我,你告诉她,只管放手去做,要是再能找出和朗星草一样好用的东西我还要重重赏她。”
皇上对如初的心思一直是一块重重压在他心头的石头,现在这块石头被搬走了,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有了新的担心,皇上嘴里说没了其他心思,可是这摆明了就还是对如初格外不同啊,他这里还好说,心里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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