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堡主寻回了失散多年的手足。”这时,大堂最靠前的两侧座位前,四个形貌各异的男人影同时上前,对着林小帆一揖手“二堡主,欢迎回家。”
“哎,谢谢谢谢……”
“帆儿”林东海挽着他上前“这四位是林家堡下属春、夏、秋、冬四个堂口的堂主。”
“在下春堂口堂主张春华,负责堡中新人的招募与训练。”为首一名清瘦修长的男人手持桃花折扇上前,眉目含笑地堆着林小帆微微一欠身。举手投足之间,衣袂轻飘,活脱脱一派潇洒气质。
“在下夏堂口堂主阎夏雷,专掌林家堡外务。江湖上的厮杀过劫,需要林家堡插手的,阎某会代堡主出面解决。”张春华身旁一名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手提一口金环大砍刀,粗声粗气地介绍完自己,摊掌向身旁一名续着髭须的中年男子:“这位是秋堂口堂主杜秋风杜先生,江湖人称铁笔先生。”
“哈,阎兄弟真是快人快语的急性子,连我这头回照面的招呼都被你抢去了。”中年男人手握一根铁笔,对着林小帆自然一揖“杜某专管堡中产业和收支,二堡主以后要用钱找我就是了。”
“各位兄弟们好……”林小帆笑嘻嘻地打着招呼,目光落在位列最后的那个手拿玉戒尺的人身上。那人看上去不出二十岁,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年轻白净的脸上尽是冷漠的神情,看向林小帆的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
“小冷,给二堡主打个招呼。”杜秋风碰了碰他的胳膊,那少年轻蔑地冲林小帆扬了扬眉毛:
“我叫冷冬寒,掌堡中家法。我听说你以前是做贼的。既然认了林家的家门,今后手脚最好放干净些,真让我抓到了,就算是堡主的亲弟弟,我也不会客气的。”
“小冷,说什么呢!”阎夏雷在一旁喝道。
“小冷,小帆是我弟弟,我不准任何人欺侮他,包括你。”林东海神色严厉起来。
“他是不是你弟弟与我无关,我只认你林东海是一方之主。任何人坏了规矩我都会秉公处置,你要是不满意,大可把我赶走。”冷冬寒轻描淡写地说完,提着玉箫回到太师椅上坐下。留下林东海一脸愧疚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林小帆挠挠自己不改色的脸,心中暗讽:他当小偷被唾弃又不是第一天了,从入行那天起什么难听的话没被骂过,没个几尺厚的脸皮他一个人能活到现在吗?就这么两句不咸不淡的话也想让他下不来台?成,不给他台阶,他就自己找台阶下!
“呵……谁还能没点儿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啊,可那都是过去了。当今世道,巫邪教横行武林、作恶多端。身为林家堡的一员,我们不应该只盯着个人的过去,要以大局为重。趁魔头雷霆刚死的当口,团结一心,共同抗敌!”
“什么?雷霆已死?堡主这一行,成功击杀了雷霆?”乍听雷霆死讯,在场众人纷纷神色一凛。
“不错,雷霆已经葬身大海。”此时一直在正前方沉默的林东海忽然面露自豪的喜悦,扶着林小帆的肩膀上前一步“杀死他的,就是小帆。他不仅杀了雷霆,还救了我一命。今日召大家来,就是要告诉各位这个喜讯!”
“雷霆一死,巫邪教如痛失羽翼,二堡主此举功在武林呐!”杜秋风眼光精明地赞道,众人也齐声点头。
林小帆窃喜地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在最初的惊讶中,多出几分敬意。他这台阶下的漂亮啊,顺带还抖起了威风。这就叫——“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他得瑟地看了一眼不远处臭着脸的冷冬寒,在众人的三推四请、和自己的三番五次的假意推就之下,坐上了品刀堂第二把交椅。接下来林东海跟众人商量什么下个月群英大会,如何联络正道各派门,齐力共抗巫邪教的事他就听不懂了。他耐着性子在太师椅上磨了一上午屁…股,下午又被闲下来的林东海抓去扎马,最后累得晚饭也吃不下,就倒在自己那张拔步床上呻吟叫苦直到天黑。
第五章 古代实习生的遭遇
“啊……啊……啊哈……啊哈……”
夜幕降临,林小帆痛苦的呻吟回荡碎花罗帐里。林东海捏着他的膝盖向下滑动,慢慢抬起他的小腿架到自己肩上。
“哥,哥,不要了……我不行了……不行了……”林小帆红着脸,满脸是汗地哭求道。
“忍一忍,一会儿就舒服了……”林东海撩开他宽松的亵裤,长茧的大掌抚上他纤细光滑的大腿根,从膝头捋向腹股沟,然后轻轻地一揉。
“哎哟喂呀!!!!”林小帆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嗷一声弹了起来,挣脱他的掌握,滚到一边像条死鱼一样趴直了“别按了,我宁可酸着……”
初练扎马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起床全身无以伦比的酸痛。谁知林东海竟然丝毫不让他休息,揪着他又扎了一天马步。林小帆此时此刻,觉得自己就像是郑伯店里的蜜汁排骨,被一把刀斩斩斩,斩成了一段段。
“听话……”林东海拍拍他的屁…股,搬动他的身体翻过个儿来,接着给他按摩“好好按按,明天就能好受一些。刚开始扎马这几天千万不能停,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唉……到底为什么要我练武?家里有你一个这么厉害的还不够啊?哎哟,哎哟 ~~”林小帆被揉得嗷嗷直叫“连我都听说过‘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吗?家里这么有钱不去弄个官当,反而耍刀弄棒的累死个人了。我从早到晚就一身的臭汗,哪里过的是少爷生活嘛,哎哟喂呀——”
“你若想读书,哥当然愿意给你请先生。只是咱们林家堡立足江湖,向来不屑与官府为奴,慢慢你就会明白这个道理了。”林东海仔仔细细地给他揉着酸痛的大腿“哥让你练武,不是要你成为一介莽夫,而是想让你身子结实一点,学会保护自己。咱们爹娘的大仇没报,哥不能时时守在你身边,你要是能会个一招半式的,哥也能稍微放心些。”
“又是父母之仇啊……”林小帆两眼放空地看着帐顶“你可千万别为了报仇把命搭进去,那样的话我一个人就麻烦了……”
“不会的”林东海突然停了动作,俯到林小帆身上,神情严肃地说“哥跟你发誓,一定会活着回来,照顾你下半辈子。”
“呵……”每次看着他这种认真,林小帆就会心虚,他其实是在担心林东海有个三长两短,这份家业也跟着不保,自己又得过穷日子“哥,我就随便说说,你别总这么一惊一乍的……”
“哥说的是认真的。以前哥是一个人,可以豁出命去报仇。可现在不一样,哥有你了,往后咱们兄弟还要有将来。”林东海拍拍他的脸,把他的腿放下,起身撩开帐子“我去看看你嫂子。你快睡吧。”
“哟,终于在我这边腻味了,开始恢复正常想女人了~~~快去快去,我好安安宁宁地睡一觉……”林小帆不以为然地打了个瞌睡,闭眼睡去。
林东海从他房间爱里出来,回了自己的主屋。苏云见他进来,立即放下手头琐事,替他宽衣打点。林东海看了一眼案上的纸张书册,大概是下个月群英大会的宾客名册和物品开销。他自从应了父母生前的婚约娶了苏云之后,林家堡的开销内务就交由苏云一手筹划,一些大大小小的应酬活动也由她一手。苏云的优点在于,她将一切打理地井井有条的同时,自己仍旧能够体面地陪着林东海身边应对场面。这种帮助虽是无形的,但与林家堡在江湖上的名声日渐高涨却是密不可分的。
“群英大会的名单都核对好了?”
“嗯,这次我想多请些客人。一则为你对付巫邪教收拢些盟友和财力,二则让叔叔见见各路英雄,多结交些朋友。”
“行,就依你的意思办。”林东海答应着。
“海哥……”苏云从身后搂住林东海壮实的腰身,把脸贴在他背上“你这趟出门,去了好久……”
“雷霆是轻功绝顶的高手,要杀他不难,但要杀到他不容易。我追了他半个月,总算在天之崖把他给逮住了。这小子假装跳崖被我识破,临死还想拉我做个垫背的。结果你猜怎么着?小帆就这么跳了下来,一脚把他给踹进了海里。”林东海笑了两声,被苏云拉到床边坐下,开始脱鞋脱袜“要不是这样,我还找不着这个弟弟呢。”
“真好,海哥手足相聚,咱们夫妻也一家团圆了”云娘面对面看着坐在床边的丈夫,温柔地靠了上去“海哥,今晚……”
“哎呀……”林东海扶着苏云的肩膀猛地一愣。
“怎么了?”
“我忘了给小帆盖被子了!”林东海说着推开苏云,光着脚跑了出去。
“海哥……”苏云起身跟了出去,但林东海已经跑得没了踪影。她只好回房在镜子前坐下,拔下头上的发簪,解下头上的发髻。细腻白嫩的手指缓缓在青丝中穿过,却在梳理到发梢的时刻,轻轻地握住,慢慢地握紧……
这天夜里,苏云睁着眼躺在林东海身旁,轻声对他说,叔叔已经快二十了,你老把他当小孩子护着,将来他在人前怎么立威呀?好歹也该让他到下面堂口走动走动,将来也好分担家业。
于是乎,林东海心里暗暗下了新的决定。
林小帆睡醒一觉睁开眼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命运,居然被别人的一句话决定了去向。他惊讶地发现前几天还和颜悦色的大哥,突然间翻脸像翻书一样,对他严厉了起来。非但分毫不让他懒床,就连前几天手把手、脚把脚教他的武功,也转手由培训新人的春堂口堂主张春华代劳。
林小帆原以为张春华身为属下,又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一定会让自己摸鱼偷懒。谁知道林东海前脚刚离开,张春华就轻车熟路地提着他的领子将他放到了木桩上,肩上架一个扁担,左右挑两桶沙子,直压得他双腿弯屈,呈一个扎马的姿势。最后用一根削得无比尖锐锋利的竹竿对抵在林小帆的菊…穴口,牢牢拄在地上。只要他稍一松气,□就会不堪设想。
做完这一切,张春华清凉无害地冲着林小帆一笑:“二堡主,你可得扎稳喽。不然,这屁股…可就要开花了~~~”
“张春华,我C你大爷……”林小帆痛苦地支撑着想要下沉的身体,大气不敢喘却又止不住咬牙切齿地哭骂着“你TM反了你……我让大哥炒你鱿鱼!”
不料张春华歪着脑袋,颇有趣味地笑道:“炒鱿鱼?这个堡主可不会做。我倒是略微知道:鱿鱼切麦穗花过油,放点姜丝炝锅,炒开以后再烹入酒,放入盐巴,最后用少许白糖提鲜。二堡主想吃,吩咐厨子做就是了。”
“我吃你大爷的鱿鱼,呜呜呜……”
就这样,这天中午,累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林小帆在面前的餐具上,看见了洁白如玉的、切成麦穗花形状的炒鱿鱼。
然而,餐具上的不光只有炒鱿鱼而已。接下来夏堂口的“实习”,才是林小帆人生中最严肃的一课。
初回照面的那天,林小帆就知道,夏堂口是负责林家堡外务纠纷的。换句话说,就是哪里有人砸林家堡的场子,或者是哪里有人请林家堡去砸场子,阎夏雷就要带着手下去关照关照了。
“前些时候我们收到昆山派的求助函,说暴雨堂的教众偷袭了他们的分舵,还杀人掠货。”阎夏雷带上林小帆和一伙弟兄出了林家堡,翻山越岭一两天,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附近“我们的探子已经打听到,那伙教众就藏身在前面不远。到了地方,二堡主可千万沉住气待在后方,动手动嘴皮的事交给弟兄们就成。”
“哎,好……”林小帆满口答应着,心里却是激动无比。帮会传说中,饮茶谈判场面就要上演了,只不过这一回,坐在大饭桌正中央的老大是他——林小帆!他当然要气定神闲,等着下面一众小弟摆平了纠纷,对方过来给他斟茶道歉。
然而,梦想与现实总是有差距的,有时候,真可谓天差地别、阴差阳错、事与愿违、背道而驰……总之,林小帆没机会上茶楼,就连茶叶沫沫都没看见一丁点。等待他的是一个鸡飞狗跳的农庄,和一伙正在农庄里边抢劫,边杀鸡杀牛BBQ的强盗。
林家堡的人一进来,他们就停下了手头的动作,虎视眈眈地与来人对峙着。就见阎夏雷派头十足地上前,傲慢地问了一句:
“暴雨堂的人?”
“正是。你们哪伙的?”
“昆山派分舵的事,是你们干的?”
“是又怎样?”
还不等对方回答完毕,阎夏雷肩头一动,挥舞大刀带着属下冲了上去,瞬间杀成一团。
“我的妈呀——”林小帆当场抱着柱子猫了起来“有话好说呀,怎么上来就动手呀——”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没了脑袋的尸体扑倒在了他的面前。林小帆立即住了嘴,傻眼地看着面前那个不断喷血的大窟窿,有些怀疑地伸出手去,沾了一点红色的在指尖上。
“妈呀,真TM不是拍电视啊……”就见他当场一瘫,身心俱抖地惨叫一声“杀人啦——”
阎夏雷听见他叫,猛地回过头来。见他安然无事,随口吼了一句让他别乱动之类的话,就又冲进人群杀了起来。不到两刻的功夫,暴雨堂的帮众就被剿灭殆尽。完事以后,阎夏雷轻车熟路地让属下清点尸体,将受伤的弟兄扶走,就下令收队。一群人打道回府,走到门口才发现,林小帆依旧抱着柱子,猫在原地不动。
“二堡主”阎夏雷走到他身边拍拍他 “二堡主,咱们该走了。”
俨然吓懵了的林小帆回过神,扒着柱子想站起来,谁知刚一起身,身子就不听使唤地往下一跌。他看着众人诧异的面容,无比丢脸地捏着自己麻木的腿——他已然吓得脚软了。
结果,阎夏雷背着他离开了农庄。
回家以后,二堡主的孬包事迹很快传遍了林家堡上下。大家都在怀疑,是堡主顾及兄弟颜面,才对外宣称是他杀死了巫邪教的雷霆。
第六章 古代白领生涯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如果你身在一个威名远播的武学世家,却一点也不会武功,那就注定了你不受重视的杯具命运。如果你不仅没有武功,还没有胆魄,那很不幸,你注定是被人鄙视的命运。
林小帆就被人鄙视了。因为他身为老大,却在场面上失了应有的威风。他不仅失了威风,还很孬种地被吓出了毛病。
从杀人现场回来以后,他就发起了高烧。林东海为此痛心不已,他一面后悔着自己不该太快放手,一面寸步不离地照顾着生病的林小帆。
“啊……啊……”深夜的房内,林小帆枕在林东海的臂弯里,阵阵呓语“血,血呀……流血了……我害怕……”
“帆儿……”似曾相识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林东海搂着他一愣。记忆仿佛回到十五年前那个炎热的下午,四岁的林小帆躲在自己的手臂后,颤抖地哭泣:哥哥,外面好多血,我害怕……
“帆儿,哥在呢,哥在这儿,不怕,不怕啊……”林东海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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