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他们送些热的可好?”
“恩。”我答应着。可是还没等饭菜上来,我早就去梦周公了。
第二天一早。
“王爷。王爷?”耶律齐敏捷地起身。我已经醒了,可是没有动。
“什么?”耶律齐披好衣服,走了出去。
“梁王爷的信昨儿个就到了。韩大公子也马上要到了。”
“恩。”
门“枝呀”地一声,耶律齐又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热粥。
“齐哥哥,我要吃!”我早已经饿得前腔贴后腔,挣扎着起来,说道。他笑了笑,帮我扶好,一边喂我一边说:
“等等陪我二姐可好?”
“好啊。”我含糊地答着,“不过有什么事吗?”
“韩檀来了。”
“谁啊?”
“‘燕四大族’的第一大族,韩家的大公子。”
“好象很有来头哦。”我的脑袋转得飞快,贼头贼脑地问,“涟儿姐姐的相好?”
“哎哟!”我那无辜的脸被他咬了口。他说:“你别淘气。”
“哦。”我敷衍地应着,却已经在盘算怎么捣一下蛋。
“韩檀是耶律隆运的嫡长孙。”
“咦?不对啊!不是说是韩大公子吗?怎么姓耶律?”我纳闷。
“耶律隆运本名韩德让,赐姓耶律,知道了吗?”
“天啊!”我惊呼。这韩德让我知道,圣宗在时,可是身兼南、北院两个大王,可谓权倾一时。“就是那个韩德让?”
耶律齐点了点头。
“那……那个韩大公子长得帅不帅?”我兴致勃勃地问。
耶律齐把我喝干净的粥碗放好,并没有我预期的发作,反而想了想,说:“自己去看。”
我噘了噘嘴,没看见他纵容的笑容。
“霜妹妹,快帮我看看,穿这件还是这件。”耶律涟儿有些手忙脚乱,看来是被人家吃定了。
“二姐,哪件都漂亮的。不过要看你穿这些衣服的目的何在。”我抱着胸,坏坏地说。
“目的?当然是要他注意我啦!”耶律涟儿直言不讳,很是爽快。
“注意姐姐什么?是够漂亮,还是够典雅,还是够……”我故意色咪咪地指了指她的胸部。
“啊?都要。”看看,到底是北方女子,那个性果然利落。
“那好吧!”我一卷袖子,开始帮她打扮。
耶律涟儿和耶律齐比较相像,细长的眼睛,笔直的鼻子,丰润的嘴唇。我施展在现代的“画皮”功夫,尽量给她化了个自然的彩妆。然后吩咐丫鬟,学习唐代遗风,把头发挽起,却在耳鬓留下几缕。然后把宽大的裙子束出线条,却不敢多露肌肤。按我的标准,还不是很满意,不过据说已经是耶律涟儿的底线了。
扶着宛如仕女般的耶律涟儿,我恶作剧地扮作丫鬟在一旁伺候。一入会客厅,只见一个高大的北方汉子坐在了上客的位子。他起先低着头,听到我们来,遂抬了起来。这一看,那真叫赏心悦目。怎么说呢,典型的单眼皮硬朗型小生,年龄稍大,给人相当的安全感。
“涟儿见过韩大公子。”那声音甜得,连我都受不了地一颤。
韩檀的双眼先是傻愣愣地看着耶律涟儿,而后一施礼道:“韩某见过郡主。”声音低沉,彬彬有理。
我一看,好象气氛不是很对。俩人不是应该很热切的吗?
耶律齐当作没看见我,和韩檀说着话。时不时,耶律涟儿插几句嘴。
更不对了,太客气了,这气氛怎么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第 36 章
有的没的说了一堆,谈话终于客客气气地结束了。扶着耶律涟儿才离开,她“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回事?”我吓得连忙去安抚她。
耶律涟儿也不理,哭着回到居住的蒲牢苑,一进门便要砸东西。
“等等等等!”好好的花瓶玉器,砸了多可惜啊!做人要节约!
“你别拦我!”
“哎呀,涟儿姐姐,关键是要想办法,你砸得再多也于事无补啊!”我冲过去一把接住一个眼看就要和大地亲吻的大白玉瓶子。耶律涟儿转身,要砸架子上的玉器,我把瓶子往身后的丫鬟身上一塞,一把拽住她的衣襟,不让她靠近。
“啪~~”衣服撕破了,耶律涟儿一个踉跄。她低头一看,一跺脚道:“你就让我砸嘛!”情绪终于稍有稳定。
扶她做到床沿,我插着腰说道:“拜托啊!砸东西会伤到自己,事情却一点儿都解决不了,这叫得不偿失!”
“呜~~他不求亲,他为什么不是来求亲的啊!”
“啊?你们本来说好,今天他来求亲?”
“不……不是的。”耶律涟儿一边哭,一边说,“可是,我一直在等他,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啊~~”
“那他有没有承诺你什么?”难怪耶律涟儿如此“高龄”还待字闺中,原来是对韩檀情有独衷。
“他让我等他。”耶律涟儿说得凄凄哀哀,听到我耳里却似曾相识。当初耶律齐不也是让我等他吗?这一等,相思之苦,自不必说,有没有结果都还是个未知数。这些男人难道不知道为女人想想吗?越想越气,我一把拉住耶律涟儿问道:
“他这么对你说,说明他也喜欢姐姐的?”
耶律涟儿犹豫着,不敢回答。
“他让你等,你就等?现在他不求亲,你就哭?这是什么世道?”我火大地骂道,“走,去找他问个清楚。难不成他以为我们女人没男人就活不下去了,招之即来,呼之即去的?没这么便宜!”
“霜妹妹!”耶律涟儿大概是被我的愤怒搞得有些摸不到头脑,反手拉住我说,“檀哥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这样的人?可他这么做了!”这古代女人怎么都这么伟大啊!先前那个润儿姐姐也是倒贴萧阿剌,结果搞得好象蛮痛苦的,这或许还能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边的涟儿姐姐倒好,伤了心还要替人家说话?
“檀哥其实是有苦衷的。”耶律涟儿拽了拽我,示意我坐在她身边,“皇太后是檀哥的堂姑母。”
“那个老妖婆?”亲戚怎么这么多!“那又如何,你们大辽皇族不都是互相嫁来嫁去的吗?还不都是沾亲带故的?我以后还是老妖婆的弟妹呢,可我和她势不两立。”
耶律涟儿摇了摇头,说:“韩家本就是汉人,并不想卷入皇上和太后的权力之争,檀哥若娶了我,等于站在了皇上这边,他是长孙,又是韩家今后的执掌之人,他要顾念一家人的安危啊!”
“……”我惊异地看着耶律涟儿,“难道,你早就知道结果?可……”
耶律涟儿抓住我的手,说:“他亲自来这里,我本以为事有转机。可是看他态度如此生疏,想来我这一世再也不能嫁入韩家了。”
“这……”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见耶律涟儿伤心至此,不禁也陪着掉起了眼泪。其实在刚才会谈时,我虽纳闷他们二人的关系,但并没有看出耶律涟儿伤心的任何端倪,想来她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希望这次能挺过来。
事实证明,对耶律涟儿来说,要挺过来需要一个漫长而可怕的过程。一贯热辣、调皮,还精力充沛的她只一下子就病倒了。经过连续几日的调养,也不见好转。
我端着药急匆匆地走进蒲牢苑,不料,韩檀正在闺房门外对着里面作揖道别:
“韩某辜负了郡主的一片真情,今生怕是无以偿还。郡主……还是多保重。”再看他,面带忧郁,不像是装的。
“韩公子何必面带哀伤,这不正是你要的结果吗?”所以说,我讨厌这种把家国责任放在第一位的男人,可恨!
韩檀只看了看我,转身便要走。
“等等!”不理我?太可恶了!
“请问这位姑娘,有何事吗?”他冷冷地看着我。
“这药烦请韩公子端进去,凉了可没药效了。”说着,我傲慢地把药塞给他,转身便走。这几日光顾着担心耶律涟儿的病了,却忘了如果韩檀走了,那就真的完蛋了,怎么说也要帮涟儿姐姐努力努力。
“郡主闺房,韩某……”
“草原儿女,哪来这么多婆婆妈妈的。既然你不想送,那郡主也不必喝药了。”我回头说完,料他必会送药,不敢有半点耽搁,去找耶律齐想办法。
急匆匆赶到书房,侍卫说,耶律齐到大厅会见上京来的贵客去了。没有多想,我便往大厅赶去。才走了几步,秋欢突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抓住我说:
“大小姐,且慢!萧阿剌到了。”
“萧阿剌?”天啊,怎么把他给忘了!“他好死不死的,干嘛现在来!”
“大小姐!”
“这可怎么办!今儿如果放那个韩檀走,涟儿姐姐就真的没指望了。现在她已经只剩半条命了!”
“小姐!”秋欢大声叫道,显然对我的说话方式很有意见。
“不行!”我顾自己说着,“一定要留住他!不如……干脆把他砸晕算了。”
“大……大小姐~~”秋欢吃不消地开始结巴。
“就这么定了!秋欢,你下手还是让青岳?”
“大小姐,真的要砸晕韩公子?”
“不然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我拉着秋欢的衣袖,朝蒲牢苑冲了回去。人,可别弄丢了。
咦?在那儿!“韩公子,韩公子!”
韩檀疑惑地看着我,皱了皱眉头,问:“姑娘何事?”
“药送进去了吗?”
“恩。”
“郡主喝了吗?平时郡主最怕苦了!”
他点了点头。那个秋欢,不是高手的说,怎么还没下手啊!
“那个……那个……韩公子还会再来看郡主吗?”
韩檀警戒地打量着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呃?”有什么问题吗?韩檀的眼用力眨了眨,晃了晃头,突然凶狠地看向我,一把掐住我的脖子:“你……”
“韩公子韩公子,你怎么了?”我和秋欢同时惊呼。秋欢已经上来扶人。那韩檀的大手刚劲有力,我的小细脖子这回可吃了苦头。还好很快,他的手一松,倒在我的身上。
我贪婪地吸了好几口气,一看四下无人,叫道:“青岳,快出来抬人!”
“可是大小姐,往哪里抬啊?”秋欢问。
“笨啊!当然是涟儿姐姐的闺房啊!快点,这人死沉死沉的,我撑不住啦~~”
第 37 章
今日萧阿剌到南枢密院大王府,府里的侍卫格外警戒。好在青岳他们都是高手,等我赶到耶律涟儿的闺房,韩檀已然躺在了床上。
“秋欢好厉害哦,迷倒韩公子,我们却都没事,怎么做到的?”我别有用心地问着秋欢。不料,此时秋欢竟然看了看坐在韩檀身边的耶律涟儿,说:
“回大小姐的话,韩公子不是奴婢迷倒的。”
“什么?你没开玩笑吧!”她看耶律涟儿做什么?
“唉!妹妹,你这是做什么?”耶律涟儿的脸色比之几天前已经恢复了一些,这厢情哥哥就睡在一旁,看上去则更不错了。
“涟儿姐姐,这事要你决定了。”管他是谁迷倒的呢,“姐姐清楚,韩公子若是这样就走了,姐姐便再无机会。所以妹妹就自作主张,把他掳了来。若姐姐一心一意要嫁给韩公子,大不了生米煮成熟饭就好。若姐姐还有许多顾虑,现在放了他也不迟。”其实,他们二人的事,我还没有天真到以为结婚不关两个家族的事。可是,多年来的女权意识让我一定要把选择的机会留给女同胞。
耶律涟儿微微一笑,说:“其实也不必学你和小齐,他既然被你们摆在了我的床上,娶不娶我便不是他能说了算了。”
被调侃了,我的脸涨得通红。
“其实也不瞒妹妹,他是小齐派人迷倒的。”
“啊?”我一喜,“就说我和齐哥哥有默契嘛!”
“哧!”耶律涟儿和秋欢笑了出来。
“可是,”我不禁又担忧起来,“他醒来知道我们如此算计他,将来若不能善待姐姐,这可怎么办啊?”
耶律涟儿的脸更加哀伤:“走一步算一步吧!将来可别恨我。”这后一句她是自言自语。
“什么?韩檀在涟郡主的闺房?”萧阿剌自打到了南京道,脸色就没好看过。
“是老三亲眼所见。”
“他们韩家不是独善其身吗?”口气极为不悦,“怎么?涟郡主等了多年,终于修成正果了?”
“爷,你看这事还有转机吗?”
“哼!”萧阿剌阴沉地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出来。
等韩檀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耶律涟儿热切的眼神,不觉重重地叹了口气:“涟儿,我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这么做。”
“檀哥,涟儿只想嫁给你,并不想你卷入这些纷争。只是我也知道,谈何容易。”说着,她低下了头。
“罢了。我既然来了,就是要给他们一个娶你的理由。至于我们韩家今后,再谨慎点也就是了。”说着,他轻柔地抱住了耶律涟儿。耶律涟儿心里知道,这些话,韩檀是说来安慰自己的,心中的阴霾怎么也挥散不去。
“也好!起码我们还有彼此。”
到了晚上我才知道,迷倒韩檀的这个局,压根儿是耶律齐布的。这可不是简单的让有情人终成眷属,而且逼韩家把宝押在辽国的新君身上。对耶律齐来说,韩家即使是中立,对他和皇上而言,也不是好事。而这件事,自然是在萧阿剌在时进行最完美。只是这一切,韩檀也不是傻子,他只是把选择权交给了耶律涟儿。
这件事让我对耶律齐有了重新的认识。虽然他恪守诺言,主动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可是在我的心里,危机感也油然而生。而且,耶律齐的眉头始终堆成了小山,他亦在盘算到底该如何让韩檀和耶律涟儿顺利成婚。
可是另一方面,萧阿剌也没闲着。韩家若成了耶律齐的人,对皇太后一派来说,必然不利。可恶的是,今日与耶律齐商谈镇压反民之时,竟然看到了他前往夏国与宁王联系的证据。更狠的是,这绝对杜撰出来的证据矛头直指皇太后。
其实,皇太后与皇上的权力之争,就是萧家和耶律家的家族争斗。耶律家若真的以此扳倒皇太后,对萧家来说是有损失,但还不至于伤到元气。只是这么多年来,萧家一直被耶律家压制着,皇室之中不能无人。否则不知要过几年,萧家人才能重夺政权。
权衡利弊之后,萧阿剌先是做做样子,在南院大王府替皇太后责问耶律齐的管制疏忽之罪。然后紧跟着,已被耶律齐抓到幽都的各村村长、族长需押解至上京审问。而阿果族长所在的村落,有煽动反抗朝廷之嫌,竟然是男子发配,女子为娼的结局。
“什么?这怎么行!这些村民不过一片赤忱,都是无辜的啊!”我抓住耶律齐,难过地说。
耶律齐脸色苍白,抱住我,一语不发。
“早知道……早知道当日就劝他们别发什么万民情愿书了。”我越想越后悔,不停地自责。
“发配也有好坏,就看萧阿剌了。”耶律齐似有似无地说了一句。我惊异地抬起头,他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我心疼地用手将它们抚平,柔声说:
“这事你别关了,我让我们无垠庄的人想想办法。”
“好。”
“若只是一两个人,发配后安排逃回来都没问题。可是一个村子的人,这就麻烦了。”张瞬背着手,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而且,如何为我们所用呢?”
“唉,张大哥果然是商人本色。”我忍不住调侃。
“呵呵呵呵,大小姐有所不知。现在正是我们无垠庄用人之时,这些村民极为淳朴,又是落难之际,若能为我们所用,必然能增加我们在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