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枫记(逼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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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枫记(逼疯)-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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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叹息,站起身,晓彤走到床边,颓然地躺下。
  
  怀疑自己的存在是最可怕的事情,晓彤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最可信的就是相信“自己的存在”,如果连这个也颠覆了,那么整个世界就不存在了。
  
  曾经在哲学课上学过一个辩题,辩论这个物质的世界是否是真正客观存在的。一切的外物都是通过感官反应入脑海中才形成的,用眼睛看见东西,用手指触摸物体,用耳朵听见声音,因而我们才得出这个世界样貌的结论。但是如果我们的眼睛、手指、耳朵都在欺骗我们,只是感官与大脑联合起来的诡计,那么这个世界就是不存在的,不是客观的而是主观的。结论便是,我们唯一能相信的只是“自己的存在”。然而,如果连这个都颠覆了,都无法相信了,那么还能去相信什么呢?
  
  害怕自己下一秒又会变成别的人,害怕自己一觉醒来发现现在的自己不存在了,于是不敢闭上眼睛,不敢停止思索……
  
  害怕变成另一个自己,自然而然就会想起原先的自己,想起原先的自己最在意的那个人。已经多久没见到他了?即使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他,刻入骨髓的习惯仍旧会在回眸的时候下意识地去寻找。
  
  寻而不得,便余下惆怅,惆怅之后,却又是自嘲。
  
  看似放弃地洒脱,但是在心里仍旧牵牵扯扯地无法断得干净,这就是所谓的“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吗?
  
  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的帷幔,连日睡眠不足的晓彤准备小睡片刻,没想到才闭上眼睛,门外走廊就传来一阵的喧哗声。
  
  似乎是一堆人跑来跑去,还叫着什么“抓住他”。好奇之余不禁坐起身,晓彤走到门边,打开门。
  
  黑影一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晓彤反射性地蹲下身捉住向自己扑过来的物体,入手的是如软的皮毛,活力十足的小东西双手之间不停地挣扎着。用力,熟练地抑制住它的挣扎,晓彤才看清自己手里的是什么。
  
  毛色雪白的幼犬,呲着牙不算怎么尖锐的犬齿对着晓彤威胁地低声吠吼,晓彤挑眉,两只手臂高举,将幼犬托到头顶上方。
  
  躁动的幼犬慢慢安静下来,黝黑的小眼睛居高临下地望着晓彤,身体也逐渐不像以前那么紧绷。
  面前跑过来一堆下人,个个气喘吁吁,望着晓彤手中的幼犬的眼神如狼似虎。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晓彤站起身,莞尔,“你们吓坏它了,等它差不多平静下来再交给你们就是了,稍等一下。”
  
  “实在不好意思,莫小姐,打扰到您了。”其中一个歉意地行了个礼。由于晓彤在这里的身份是借住的贵客,所以自然比这些下人高出好几个等级来。笑着点点头,晓彤缓缓放低手臂,将幼犬抱在怀里安抚着。幼犬发出呼噜声,柔顺地没有再乱动。
  
  “捉到了么?捉到了么?”仍旧带着奶音的声音响起,随后又是一阵的脚步声,启德的儿子承华和另一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男孩跑了过来,相比于承华看到晓彤立即沉下来的脸色,另一个男孩看到晓彤怀里的幼犬不由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男孩快步走到晓彤面前,抬起头,对她露出腼腆的微笑,“多谢这位姐姐。”
  
  “不用谢。”对这个乖巧水灵的小孩顿时生出一种类似于‘母爱’的感情,晓彤蹲下身,将怀里的幼犬递给男孩,“这是你的吧?很可爱。”
  
  “嗯!”男孩点点头,接过幼犬,不由好奇地歪了歪头,看着晓彤,“姐姐你是怎么让它安静下来的?好厉害呢!”
  
  “没什么厉害的。”笑着摇摇头,晓彤的手蠢蠢欲动想要摸摸男孩的头发,最终还是没敢轻易触碰这位小少爷,转而摸了摸他怀里的幼犬,“幼犬很怕生,特别是刚到陌生的环境,极缺乏安全感,你越是居高临下地威胁它,它越是不安。要消除它的不安,就要以低姿势接近,如果比它眼睛看到的高度更低时,会使它更安心,安心了,自然也就安静下来了。”
  
  似懂非懂地点头,男孩崇拜的目光让晓彤很是自满了一把。
  
  曾经上动物行为学的课需要写一篇论文,于是便去了一阵训狗场做实习,虽然高深的东西没有学到,但是这些基础还是有的。
  
  “姐姐再教给我一些东西吧?”好学而天真的男孩立即把晓彤当作了授业恩师,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地晓彤有点头皮发麻。
  
  “这个……我懂得不是很多……应该有专门会训狗的人吧?”自认为自己是门外汉的晓彤有点不知所措。
  
  “好了,瑾瑜,既然已经捉到狗了,咱们走吧。”承华走过来异常不满地拽了拽男孩的手,口气不善。
  
  真是不可爱的小孩,无言地在心里翻个白眼,晓彤站起身。
  
  “但是……”瑾瑜仍旧踌躇,看了看承华又看了看晓彤,皱起眉头,“但是承华,我还想跟这位姐姐说说话……”
  
  “说什么说啊,有什么好说的!”打断瑾瑜的话,承华语气异常恶劣。
  
  这个小屁孩……嘴角抽搐了一下,晓彤告诫自己这是小王爷是启德的儿子,不能动手教训,自己也不能跟八九岁的小孩一般见识。
  
  “好了好了,你们去玩吧。”勉强露出和善的笑容,晓彤摆摆手,顺了承华的意。
  
  没想到这孩子非但没有感激反而狠狠瞪了晓彤一眼,转身一把拉着瑾瑜的手臂就想拖着他离开。不过看上去柔顺的瑾瑜这次却没有顺他的意思,被拉了一个踉跄就站住脚步,死活不肯再走了。
  
  “你干什么啊?”承华回头吼道。
  
  “承华是你不对,姐姐好心帮我们,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即使语气温和,瑾瑜也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你干嘛这样向着这个女人!”甩开拉着瑾瑜的手臂,承华火气立即旺了一倍。
  
  “承华你太没有礼貌了!”皱起眉,瑾瑜也不由提高声音,“夫子给我们讲过的,‘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以行。故言则虑其所终,行则稽其所敝’,你这样做不是君子所为。”
  
  听着这孩子奶声奶气地说着‘君子所为’,晓彤站在一边听着除了目瞪口呆还是目瞪口呆。这都是些什么孩子啊……这里的教育未免也太强大了吧?相对于自己这个年龄才刚刚学会汉语拼音开始认字,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
  
  “但是这个女人她……”再次瞪了晓彤一眼,承华完全表现出自己对她的厌恶。
  
  “这位姐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瑾瑜奇怪地询问,而这也是晓彤最想知道的。
  
  “她……”张口想说什么,却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吞吞吐吐半天,承华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反正我就是讨厌她!”
  
  “承华,夫子告诉我们‘君子不妄动,动必有道;君子不徒语,语必有理;君子不苟求,求必有义;君子不虚行,行必有正’,你只是因为这个理由就对姐姐这般态度,实在是大错。”义正言辞地教育着承华,瑾瑜稚气未脱的脸上一派严肃。
  
  “……”咬牙沉默,承华找不出什么言辞反驳,最后只能愤愤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在旁边听着汗颜不已,这一套一套的道理晓彤虽然似乎以前看过,但是要让她这么顺口地说出来,绝对难为死她了。原来,晓彤的水平连这里的八九岁孩子也赶不上……
  
  “姐姐,承华知道错了,姐姐不要生他的气。”看到自己教育成功,瑾瑜露出浅笑,转身看向晓彤。
  
  “……不,没事,我没有生气。”心里哀叹这孩子实在是太治愈系了,被他这样轻声软语地叫一声姐姐,然后再加上这可爱的浅笑,晓彤只剩下发怔的份,哪里还顾得上生气?
  
  彻底,膜拜古代伟大的教育工作者们……
  
  “姐姐真是有容人的雅量,瑾瑜还要多向姐姐学习呢。”面对那双纯洁天真的大眼睛,晓彤差点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哪里,我才要向你学习呢,你真的是太强大了……
  
  “好啦好啦,既然这样能走了吧?”不甘不愿地低声嘟囔着,承华拽拽瑾瑜的衣袖。
  
  突然间,晓彤萌了……
  
  被遗忘许久的腐女本性破土而出,莫非……这是传说中的正太温柔攻和正太变扭受么?!
  
  还没等仔细思索,一阵脚步声就打断了她的思绪,一个仆人带着为难的面色走过来,对着他们行了个礼,“小王爷,萧公子,莫小姐。”
  
  “怎么了?”立即摆出‘这里我最大’的气势,承华昂头傲慢地询问。
  
  “厄……是这样,莫怀渊莫大人求见,但是王爷却不在府中……”
  
  “他怎么又来了?”厌恶地皱眉,承华撇撇嘴,“不是这几天来见了父王很多次么?他到底要干什么啊?这次父王不在,打发了就是了!”
  
  “可是……奴才说了王爷不在了……”为难地耷拉下肩膀,仆人很伤脑筋又有点胆怯,“但是这次……莫大人说不见王爷,要见莫小姐……”
  
  瞬时,所有的目光投到晓彤身上,而她早已经在第一次听到莫怀渊名字的时候就震惊地呆住,回不过神来。
  
  ……他,竟然到这里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摸鼻子……今天没啥好说的……发完文潜……




三十、自立为强

  曾经想要就这么把他赶走,但是晓彤仍旧还是出来见他了。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也许只是想要见他一面,看看他现在过得如何?也许是想要听听他的解释,心存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断的不干不净,断的罗里啰嗦,明明指天发誓要放弃却仍旧在心里存在着一丝期盼。期盼什么?期盼他放弃成为驸马,放弃自己一片大好的前程只为了自己?
  
  这样的爱真的存在吗?晓彤想要相信,去不敢去相信。即使他肯放弃,舍弃所有只为了自己,那么当时间消磨尽了感情的时候,就只剩下悔恨与相互责备。那样的结局晓彤可以预见,所以她不要。
  
  缓步走进大厅,晓彤一眼就看见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发呆,容颜憔悴的莫怀渊。忍不住心痛,却要装作毫不在意,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晓彤走到莫怀渊身边,欠了欠身,“莫大人。”
  
  如梦初醒一般突然回过神,莫怀渊迅速抬起头,看着晓彤,原本苍白无血色的脸色竟然似乎好转了很多。站起身,伸手握住晓彤的双肩,动作迅速得让晓彤都来不及反应,莫怀渊嗓音轻颤,“我终于见到你了,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鼻头一酸,晓彤挣了挣却没有挣脱,“莫大人来找民女何事?”
  
  “晓彤,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过来找你你都避而不见,也该消消气了……”晓彤冷漠地态度让莫怀渊又是一阵地揪心。
  
  “你来找我?”不由反问,话刚出口晓彤才明白过来,他来找她,却被启德阻拦住。明明知道启德这样做是为了自己好,但是心里仍旧有小小的怨怼。
  
  “是,自从那一天我每日都来这里,但是王爷说你不想见我,一直不肯让我与你相见……”看到晓彤片刻的疑惑,莫怀渊沉下脸色,“莫非王爷并没有告诉你?”
  
  “……这与你无关。”扭头,不去看莫怀渊的面孔,晓彤声音冷淡,“我的确是不想见你,这一点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再过来了,你会给启德……王爷添麻烦的。”
  
  晓彤平静的一字一句全部扎在莫怀渊心上,抓住她双肩的手不由收紧,看着晓彤因为疼痛而皱起眉,却仍旧倔强地看也不看他一眼,莫怀渊更加痛苦。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瞬之间什么都变了,柔顺的妻子突然对他冷颜相向,他认为永远也不会离开他的人突然转身而去让他连伸手去挽留的余地都不给。
  
  他做错了什么?他不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是想施展自己的才华,实现自己的志向。五公主的青睐不是他自己要的,皇上的赐婚不是他自己求的,他只是不得不去被动地接受而已。别人都看见他表面上成为驸马的风光,谁知道他背后的苦?他清高傲然,他想用自己的手去实现自己的理想,而不是借助于娶一个身份高贵的妻子。
  
  当上了驸马,即使他再有才华,登上了再高的位置,又会有几个人能肯定这是他的能力而非攀龙附凤?这并不是他莫怀渊想要的结果。
  
  心中苦,却不能对任何人讲,因为对方是皇室,是得罪不起的,连半分的怨言也不能有,唯一能够倾诉的,就是一直陪在他身边,他最信任最亲近的晓彤。每次在外面受到冷嘲热讽,回到家看到晓彤,就会觉得心中安稳了很多。他记得对她的承诺,承诺要给她殷实幸福的生活,让她过上最好的日子,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会坚持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她。
  
  但是,这次,却连她都失去了。
  
  知道她委屈,知道她难过,但对方毕竟是公主,就是再不甘愿也不可能拒绝。即使是成为驸马,他对她的感情也不会削减半分,为何她偏偏不能像以前一样理解自己,站在自己这一边呢?
  
  她一走,莫怀渊觉得整个世界都空荡起来,没有她在的家只会让他更加郁卒,哪里都无法放松下来,各式各样的压力累积却无法消减,快把他压得透不过气来。
  
  其实,在心里他才是一直依靠这晓彤的,依靠着她,由她支撑着他,才能一直走下去。一旦晓彤离开,他就跌在地上,无法站立……
  
  为什么她就这么狠心要离开他?即使不再是名义上的正妻,她在他心中正妻的位置也不会有丝毫改变啊?!
  
  “好痛……你放开我!”感受到抓着自己肩膀的手越来越用力,晓彤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
  
  猛然醒过神来,怔怔地松开手,莫怀渊看着晓彤后退了两步,离着他更远。颤抖着吐气,莫怀渊眼神悲痛,“为什么……?”
  
  “……不为什么。”抿唇,晓彤再次别开视线,“我说过了,我不可能与另外的女人共侍一夫,不管那个人是公主也好市井流民也罢,都不行。你要娶她,那么我就走。”
  
  “但这是我的错吗?公主下嫁,你让我如何能拒绝?!”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想要拉近距离,但是看到晓彤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莫怀渊却又不禁停住。
  
  “我知道你拒绝不了。圣旨已下,拒绝就是抗旨。”轻轻点头,晓彤轻叹着,“所以……都过去了,既然没有回旋余地,就别再去想了。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好聚好散吧……”
  
  “如果我抗旨,破镜……能否重圆?”低沉的声音,莫怀渊突然问了一句。
  
  晓彤怔了一下,接着沉默。
  
  破镜重圆……破镜如何能重圆?镜子不是水中之月,碎得再厉害也会有完全恢复的那一天,镜子碎了,伤疤是永远的……
  
  “……我知道了……”晓彤的沉默,打碎了莫怀渊心底最后的希望。扬起唇角,苦笑,莫怀渊的声音中夹杂着绝望,“破镜难圆,覆水难收……即使我再做什么,也不可能挽回了吧……你可真狠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当真如此恨我……?”
  
  “……不,我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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