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促地喘了两口气:“我让爸爸替我去医院辞职,新任护士长特意到家里来看我。我总觉得她对我说的话很奇怪。她让我去哪个小家族挂名,不要去资探总队,因为资探员……”她眼睛蓦然瞪大,“很容易出意外”
也许是杯弓蛇影,也许那名新任护士长确实奉令说什么。但赵向阳不怕威胁,反而要加入资探队,倒是让白选刮目相看。“你不怕吗?资探员真的九死一生。”她问。
“怕爸爸以前出任务也曾经受过很重很重的伤。但我要变强我要保护爸爸妈妈,保护我们赵家和陶家的亲人们”赵向阳握紧拳头,又央求白选,“小乖姐,我听爸爸说你要成立一个资探大队,让我加入吧好不好?我是护士,出任务能用得到我。我的异能别看只是操纵光线,但也很厉害的”
定定地看了赵向阳良久,白选缓缓点头:“如果你把这个秘密告诉你爸爸,他也许会答应让你跟我。他才是你们两家的顶梁柱,你不应该瞒他。”
“回去我就告诉爸爸,承智老先生真的好可怕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怕他,总觉得他的眼睛好冷好冷。”赵向阳打了个哆嗦,又歉疚地说,“对不起,老先生毕竟是小乖姐你的祖父。”
摇摇头,白选笑着说:“我姓白,不姓元。”
那个被耀眼光环笼罩,实则黑暗阴冷的家族,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去白选紧紧抿住唇。
第五十章虚伪
白选和赵向阳重返红幔帐,在大门外远远看见十几名警察鱼贯而出。这些人身后还有一位警官正与两名中年男子一一握手,似在道别。
脚步下意识放慢,白选拉着赵向阳避到旁边,直到那些警察乘车离开。红幔帐里的监控仪器对她而言就是摆设,倒是这些人的眼睛要小心注意。
慢悠悠晃进门厅,立刻有花满楼安排好的迎宾小姐抢先迎过来,把白选和赵向阳重新带回包厢。此时这儿除了惬意饮酒听歌的赵庭、路东二位中校,就只有姜家兄妹和尚狂。
二位中校把箱子弄回来之后,迟家数字保镖们立刻把人送往白宅。亨利监察官留下两份盖着异端局电子印章的奴民身份证,也着急忙慌离开,他必须与他的主子操办剩下的事儿。
白选觉得不对头。都过去一个多小时,花家怎么还会任由那些人闹事?何况警察也已经来过了。她决定去看看,便打电话给元启森。
不多时,有名服务生到包厢请白选。与众人打了个招呼,她跟着服务生一路往上来到玉级包厢区,进入翠玉999号房。
瞧着门上镶嵌的巴掌大的酒杯型状翡翠,白选暗自感叹花家还真舍得。如今从海底玉矿原产地弄出玉来,其费事程度不会比挖掘晶矿低多少。晶矿只要探明就定能开采出相当数量,但要想得到品质上佳的玉那真得看运气。
可以想象玉级包厢的奢华度也必然对得起如今玉石的高贵身份。白选走进去时,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前世的古装剧摄影棚,还得是大富大贵人家家里的那种。
屋顶吊着下坠大红华夏结的宫灯,迷离幽暗灯光透过水晶灯罩洒落朱红木头铺满的墙面。墙壁上挂着几副丹青,或是花鸟虫鱼或者古装仕女。
面积极大的房间用形制不一的超大镜架或者镶着玉色石雕画的屏风分隔开,瓷器玉器陈列于拐弯处的博古架上。这儿嗅不到脂粉香味和烟酒味道,只有淡淡的茶香。
这是夜总会么?真是矫情。白选不以为然,觉得你一娱乐场所偏偏要把自己扮演成附庸风雅的茶楼,实在是虚伪。不过,听说国士老先生曾经在红幔帐招待过哪一任元首,看这儿富丽堂皇的陈设还真有可能。
一路行来的隔厅都有人把守,高矮胖瘦男女不一,只是看着就不像是来找快活的。足足绕过三道美人屏风才隐约听见花满楼的笑声,白选仔细分辨,似乎人不多。
领路的服务生提醒白选过了前面那道垂花拱门就到了地方,而在这间大隔厅里白选也看见了元启森的护卫头领。那人还离得老远就倏地站起身,沉默着向白选躬身行礼,立时又有几人也跟着弯腰。
大约从这些人的态度猜出来者是何人,其余数人也不敢怠慢,分明用不同的礼节无声向白选表达敬意。不过,还是有数人虽然也从座位上站起身,却面色阴冷地盯着白选。不仅没有丝毫尊敬之态,反而很是敌视。
脚步稍缓,白选对领路的服务生说:“给这些先生每人一瓶水晶级的好酒,记在黄金1888号房帐上。”对自己七个不服八个不忿者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不过一瓶酒而已,她不在乎。
对面露不同表情的众人颔首而笑,白选进了垂花拱门。迎面就是一座大假山,山上挂着藤萝。转个弯往里走,便见小桥流水和八角亭,亭内有三个人正围着一张玉白色小圆桌坐着。桌上红泥小炉冒着热气,也有一壶酒和数碟点心。
并没有想象当中的剑拔弩张,气氛甚至说得上融洽。与花满楼和元启森正谈笑晏晏者是一名二十六七岁左右的白种人青年,淡色近银的短发,立体俊美的五官轮廓,浅褐色眼珠。
目光远望,白选在心里冷笑几声。亭外只有两米长的小桥,其围栏上斜靠着一名五短身材、唇上有整齐小胡须的中年男人。他垂头丧气,面露愤恨之色,一个劲地盯着花满楼。
白选慢慢走过去,亭内三人也望过来。不等元启森和花满楼出声,那名青年立刻站起身,笑容满面地抢先打招呼:“白少尉,幸会幸会”
快步走到圆桌旁,白选微笑着向这青年伸出手,他急忙也伸手过来,二人不轻不重地握了握就松开。皮皮没有向白选传递什么警告,她暂时放下心:“您好”
元启森身边已经安置了一把红木圈椅,上面垫了绣花棉垫。他含笑看着白选拍了拍坐垫,示意她坐下。
花满楼给白选介绍了那青年的身份,他是莫洛斯?舍甫琴科,安德罗妮?舍甫琴科的堂弟。此人与亚历山大同在北极熊公会任职,彼此关系还不错。
“这次黑市拍卖会,我们舍甫琴科家族有部分份额,所以听说有货物在红幔帐出了事,家里让我过来看看。”重新落坐后,莫洛斯把玩着手中的瓷器茶杯,笑容不改地说,“这批货物不是舍甫琴科家提供。我不过离得近才被抓了差,来这里只是看看而已。”
“莫洛斯少爷,还请您看在约翰小姐的份上,帮帮忙。”说话之人正是倚在围栏旁的小胡须男。自从白选坐下,此人的眼神就从花满楼身上移开,阴沉沉地注视着她。
“莉娜?”莫洛斯笑了两声,无所谓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就算如此,丢了那笔货物,这次黑市基本上没了重头戏,会让很多特意奔那笔货物而来的贵客失望乃至愤怒。”小胡须男人硬着头皮说,“贵家主也会因此失信于人,这不大好吧?”
莫洛斯掉转头,盯了这小胡须男人老半天,慢悠悠地说:“我一直认为本次拍卖的重头戏是我们舍甫琴科家提供的货物。并且,你一直咬紧牙关不说那笔货物到底是什么。红幔帐的监控设备也显示,你们房间里的那个箱子一直没有移动过。警察也来过了,也没找到任何痕迹。”他声音低沉下去,“如果不是舍甫琴科家和花家是好朋友,你以为红幔帐会由得你们闹这么久?”
“莫洛斯,别这么说嘛。我们红幔帐的口碑都是客人们口口相传出来的,客人们有要求,我们当然要尽量满足。”花满楼饮了杯酒,给自己和白选满上,继续笑呵呵地说,“我以为你和约翰小姐还在交往。”意下之言就是,今天能容忍这么久,全是看了你老兄的面子。
白选在外面跑了两小时也觉着有些阴凉,喝了口酒暖肚腹。再看元启森面前和莫洛斯一样是茶,她忽然想起新年那天他的酒醉憨态,不禁闷笑数声。元启森微愣,随即反应过来,瞪了白选一眼,仍然喝自己的茶。
“异能者到过我们房间,莫洛斯少爷,这千真万确。”小胡须男人看着莫洛斯,咬着牙说,“只要把红幔帐所有房间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看看就知道。”他看向白选的目光中满是怀疑,就差直接说这件事和白选有关。
自顾自饮酒,白选心说话,对方难道有能看破幻术和伪装异能的人?方才赵庭和路东二人并没有说行动时遇上阻碍,一切都很顺利啊。
“拍卖快开始了,我们还是走吧。”花满楼脸上掠过不耐之色,对小胡须男人说,“花家的竹杠不是这么好敲的。看在莫洛斯的面子上,刚才你们闹事打碎的东西就不要你们赔。”他低垂眼帘倒酒,淡淡说,“老国士还活着呢,就想打花家的主意?”
小胡须男心里有苦说不出,他不敢把异端局供出来,更不敢说箱子里原本是两个大活人却变成了十几颗晶珠。要说晶珠也是贵重物品,但放在黑市上,还真就没法和那两名修士相比。
可是丢了货物,他们几人回去那就是必死的下场。想来想去,方才宛若梦境一般的情景也就只有异能者来过才能解释,总不会是那两名修士在捣鬼吧?
小胡须男心中暗恨,他自己能力低微,但并不表示他就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咬着牙说:“请恕在下失礼,如果不按在下所说把红幔帐的监控视频送过来,在下就要不客气了”
他眼里射出阴毒光芒直勾勾地盯着白选:“白少尉,明人不做暗事,今天的事情想必您心里有数。您是强大的异能者,花满楼少爷和莫洛斯少爷都是修为不凡的武者,但您身边这位恐怕禁受不起任何打击吧”
白选皱起眉头,这人明明只是个普通武者,有什么资格说如此大话?“我劝你不要乱来,别给家人惹祸。”话虽如此,皮皮也没有示警,但白选还是站起身,斜斜站着挡在元启森身前。
小胡须男人惨然笑道:“丢了货物,我们回去也是死字。我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出手劫货,但是您就不怕随之而来的报复?您不必否认,在您出现的一刹那,我就知道是您指使人干的白少尉,您应该知道会得罪什么人吧?我们约翰家不过是小角色,但是……”
白选脑中刺痛,皮皮警告不止。她惊骇发觉,小胡须男瞬间由从武者转变成了异能者。伪装怪不得他能断定方才是异能者出了手,原来他自己就是有伪装能力的异能者。不假思索,白选召唤皮皮变成长鞭,飞卷向此人。
正文 第五十一章一面镜一条命
金蓝色光芒长鞭灵活如蛇紧紧缠上小胡须男的身体,疯狂吞噬着此人体内的异能光点。白选用力把元启森推向花满楼,自己也团身往前扑。她急得不行,距离实在太近了,要是小胡须男有什么大招,她很难保证能同时护住两个人。
在小胡须男人突然暴发的疯狂笑声中,他的左手前臂突然变形为品字形的枪管。在异能被吞噬之前,他霍然掉转枪口,对准元启森和花满楼所在的方向射出了多达十五颗的子弹。众人连连惊呼。
“一起死吧死吧”小胡须男凄厉大叫,整条手臂蓦然脱体而出。因异能几乎被吞噬殆尽,他的变形术并没有使完全。手臂变成的炸弹没有引信,只是凭着重力牵引飞向白选。与此同时,小胡须男颓然倒地,七窍流血。
白选眼瞳微缩,金蓝色长鞭倏地缩回,飞速卷向炸弹,同时速度异能发挥到极致,瞬时就扑回元启森身边。手臂用力把元启森直接扫进水池里,同时一脚把花满楼踹开。至于可怜的莫洛斯,白选也象征性地踢了他一脚。
等她做完这一切,那十五颗子弹中足有十颗已经直奔她身体各处,而那颗能量基本上已经消失只凭本身重量伤人的大炸弹也斜斜飞至。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异能者之间的战斗,若是没有机甲,如花满楼和莫洛斯这样等级的武者还不能参合,非得有了钻石级中上的武道修为才能试着伸伸手。
面临如此剧变,两名武者下意识运转内力或者斗气以图保护自己。元启森跌跌撞撞摔入水池,幸好池水微温,且只及膝盖,他只是呛了两口水,扑腾着水花努力站直身体。
眼看子弹和炸弹就要把白选淹没,元启森失声惨叫,不顾一切地往岸上扑。花满楼愤怒咆哮:“混蛋”他目眦欲裂,身体被踹得还在半空就强行使用内力扭转方向。
忽闻清脆如风铃摇摆之声接二连三响起,只见平空出现一面半人高的银边椭圆形镜子,恰好挡住了摔在地上的白选。所有子弹都打在镜面上,而后被反射回去。数颗子弹击中地上的小胡须男,打得他身体剧颤不止,哀嚎声声。
但那颗炸弹轰然与镜面撞个正着,顶端圆钝弹头疯狂旋转。银镜猛然摇晃,被弹头顶成了半月形,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嘎嘎”声响。
不过,似乎有人在镜后用力撑住。尽管银镜几乎快弯成对折,却一步不让,硬是阻拦住了砸向白选的炸弹。数秒钟后,银镜镜面光芒闪了三闪,整面镜子融化成流水般的银光包裹住了镜头旋转速度已经缓慢了许多的炸弹。
银色流光向内不断收缩,同时地上簌簌掉落粉末。十几秒钟后,那枚炸弹被磨成青黑色细粉,而银色流光也淡得几乎变得透明。惊魂未定的人们这才喘出胸腔憋了许久的这口气。
“小乖,小乖?”从银色流光中骤然传出焦急的呼唤。
白选浑身上下闪烁着金蓝色光芒,狼狈地躺在一堆烂木头里。她正挣扎着起身,想趴在小桥边把元启森拉上岸。闻听有人喊自己,听声音好似白璧无瑕,她不禁扭头望去。
呈现在她面前的情景,她这辈子都忘不了。那飘忽不定的银色光芒飞快地凝聚成一个人的模样,他由无数光点组成,灯光将快要变得透明的光点却又映衬得五彩缤纷。
他不是白璧无瑕。凭心而论,这张渐渐清晰的面庞比白璧无瑕起码年长十岁。虽然只是轮廊,看不出具体五官形状,但只是如此,也比上次看见的白璧无瑕俊美得多。
如此陌生的面孔,他不停张合的嘴里,吐出的却是白璧无瑕的声音:“你在哪儿?小乖你在哪儿?”
他微抬下巴,胡乱四处张望,就是看不见在自己脚下的白选,一味悲凉凄苦地唤着。秀丽俊逸的眉紧紧皱成一团,他就像个瞎子般伸着双手向前摸索,一声又一声地叫着:“小乖小乖,你在哪儿?”
“我在这”白选情不自禁出声,站起身奔向悬空站于石桌上面的那人。明明知道他只是由无数光点形成的虚影,她却忽然怀着深切的渴望,想握住这个不像白璧无瑕的白璧无瑕徬徨无措的双手。
他四处乱转的头颅静止,随即徐徐下望。白选伸手触碰眼前虚无的华丽外袍,手却伸进了虚影之中。她仰面与他对视,却看见一双根本没有瞳仁的空白眼眸。
心脏忽然被重锤大力击中,白选这才知道他为什么看不见自己。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你是白璧无瑕?”她急切地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他缓缓蹲下身体,歪着头似乎在分辨声音,双手徐徐伸向白选。方才焦虑不安的脸上露出欣喜笑容,他喃喃说:“你没事就好。”
可是他的手直直穿过了白选的脸庞,伸向她脑后的虚空。他脸色倏变,又急切地叫:“小乖,小乖,你在哪儿?我摸不到你。你听没听见我的声音?”他又扭头四顾。
“我就在你身边”不知为何,白选鼻子酸酸的。白璧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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