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人,护之;陌生人,无视之;敌人,灭之这就是白选在黑潮纪的生存法则。
正文 第二十二章你们打架,我发财
对于“自己的国”这样的说法,其实只不过是白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隐喻。面对同样不属于这世界的修罗白绫,她很有几分亲近之感,言语间不免透了些风。
但在白绫听来,却以为自己的主人不仅实力强悍,而且志向远大。那么追随这样的主人,也许不会辱没了修罗的能力和身份。对于修罗来说,战场即是埋骨地,只有战斗才能体现出自身最大价值。
眼睛亮闪闪地看着白选,白绫毕恭毕敬地低下头颅,黑色蝴蝶结上的魔文幽幽闪光。她发自内心地说:“吾愿以吾命护卫主上,以成就不朽功业”
白选一呆,随即猜到白绫多半误会了。但她没去解释什么,既然要走上那样一条路,强力打手自然越多越好,误会什么的都是浮云。她催促道:“带我去找你的同伴吧”
“是”白绫领着白选穿行在树木乱石之间。树桩法器坠落的地方并不远,尚有五十多米的样子,就能瞧见那儿有淡淡金色光芒一闪又一闪。只是这微弱光芒被没膝的草丛和倾颓倒塌建筑给遮住,不仔细去找很难发现。
白绫把白选方才的话听进心里,路上若有装备残具也细心地收捡起来。有时候遇上不错的装备,她还会特意拿给白选看。瞧着她毫无机心的灿烂笑脸,白选心说话,修罗真是个奇怪的种族。刚刚还打生打死,片刻就能因契约俯首帖耳。
——契约的力量真是无穷大,却也显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分外薄弱,唯有依靠外力才能互相信赖。这不知道是不是黑潮纪生灵的悲哀。
在靠近那地儿之前,白选单留下湮灭手枪,而后将战甲重新恢复到分体模式节省能量。于是白绫面前便出现了一个穿着女修士衣裙的光头女子,她不禁愣住。“您这样只怕会引起人怀疑。”她轻声提醒。
尽管克雷艾斯向白选发誓效忠,但显然那个誓约的力量并不是很强,所以白选根本不放心让克雷艾斯外出就特意为了买件法衣。
反正用佛力战甲伪装自己,又有玥莲的咒术帮助掩饰,两害相权取其轻,她决定把人放在眼皮底下盯着比较安心。故而,直到现在白选还是灭绝师太穿漂亮衣裳的怪异形象。
再说了,就算有人质疑那又怎样,谁规定了光头就不能穿漂亮衣服?行事悖逆狂放、不拘小节的修士多的是,不差她一个。难道说法衣毁了没地儿换,赤、身、祼、体到处跑不成?这种情趣“高尚”的爱好,白选还没养成。
“就现在的混乱状况,谁还有心理会这个?如果有人找麻烦,我就说法衣毁了,随便弄了套衣服穿。”白选微笑着说。白绫想了想,也点头认同这个借口。今天九德山庄简直就是个大型屠宰场,别说只是换件衣服,有那厉害的强者换个躯壳重新活一次的事儿估计都能干出来。
“谁在说话?是绫吗?”草丛里传来虚弱质问,是个男子绵软无力的声音。
“是我。”白绫看了白选一眼,见她点了头这才走过去。
白选慢慢跟着,却并不与白绫一起上前,而是藏在半边坍塌的殿壁后面窥视。只见一片乱石之间卧着一匹已经倒毙了的马匹,瞧着应该是曾经在天上飞来飞去很是神骏的水晶飞马。
马儿低垂的头颅正好对着白选的方向,所以她能清楚看见那双水漉漉大眼里凝固了的恐惧悲伤绝望等复杂情绪。顺着马身向后望,她恰见一个俊美得近乎妖异的男人正将双掌贴在马腹之上。一缕缕轻灵的淡红色气雾自马身腾腾而起,尽数钻进男人的鼻子里。
“墨你居然吸食洁的精血疗伤?你杀了你的洁”白绫僵立了许久这才咆哮出声,她此时的情绪竟然比方才狮鹫受重伤时还显得愤怒悲痛。
“快来帮我该死的,我快控制不住黄金圣甲虫了”夜墨脸色阵青阵白,淡红气雾缭绕在他鼻旁,他俊美的五官因痛苦而显得越发狰狞。
“你怎么能杀了洁?”白绫却蹬蹬往后退了好几步,仍旧不敢置信地瞪着夜墨,失神地呢喃,“你杀了救过你很多次的洁”
“绫”虽然精疲力竭,但夜墨也发现了白绫额上的契符。他惊讶地瞪圆斜长妖媚的眼眸,双手阵颤,淡红色气雾一阵大乱。但他什么也没有说,目光也仅在契符上一触即收,用轻飘飘的声音说,“还不快来帮我?黄金圣甲虫正在挣脱我的控制”
白绫犹豫不决,看上去很失望,但是又有点担忧。但她迟疑半响,还是因夜墨愈发难看的脸色和焦急催促慢慢向前走。
白选张了张嘴又闭上,不过还是举起小手枪对准了夜墨。这男人可以牺牲救过他性命的坐骑,难保不会对白绫下手。白选不想干涉白绫的选择,但也不会坐视自己刚刚收下的强力打手被暗算。
白绫刚坐到夜墨身边,就被他拉住往怀里带。只听低沉数声轻笑,夜墨泛着红光的双掌离开了已呈现灰白惨淡之色的马尸,转而按在了白绫身上。
他低下头在白绫耳边吹了口气,顺势含住她小巧如珠的耳垂,昵声细语:“亲爱的绫,只要一点点精血就好。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主人责罚吧?你是如此爱我,并且还说过愿意为了我去做任何事情。”
真是无耻白选挫了挫后槽牙,举起手枪对准了夜墨的眉心。却听一声尖叫,白绫腾地坐起身挡在了夜墨身前,望向白选哀求:“主人,求您不要杀他”
就知道会这样。白选摇摇头,怜悯地说:“他都已经在吸食你的精血了,你还帮他说话?伤害你,就等于伤害到我的利益。你让开”
痛苦呻吟出声,白绫抓着夜墨的手往自己身上重重一按,而后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一把推开。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她的脸色已经由红润变得雪白。
吃力地从地上爬起身,白绫低头看着错愕的夜墨,眼里涌出泪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来到这一界。我确实爱你,可是你不爱我。现在我找到了主人,不再需要你虚假的爱。这些精血送给你,从此你再也不能以爱的名义要求我做什么留下黄金圣甲虫,你会向主人请求饶你不死。”
“绫你背叛了无二三大人你还想拿走圣器”夜墨吸食了绫的精血,精神明显振奋了许多。他站起身冷笑着面对身体摇摇欲倒的绫,张嘴念咒。可惜一道蓝光划过半空,直接没入他体内,原本要吟颂出声的咒语在短暂得几乎不能令人察觉的停顿过后变成了惊起飞鸟的凄惨哀嚎。
白绫咬着唇,不敢再看夜墨一眼。她弯腰捡起了什么,飞也似地跑回白选藏身之处。眼眶通红,低着头将手里的东西递到白选面前,她轻声说:“主人,黄金圣甲虫在此。”
白选凝视了白绫数秒,这才接过白绫掌心中的一团金灿灿光芒。并非只是虚无的光,一入手她就觉得沉甸甸的。不久之前有如小山般的树桩法器如今缩成拳头大小,完全被金光笼罩。
不过这金光的颜色已经不再纯正,似乎掺了别的颜色在内。白选知道那是皮皮的金蓝色外光,原来皮皮与黄金圣甲虫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不过少了夜墨给圣甲虫的法力支援,皮皮的压力定然要小很多,此时它的情绪很亢奋。嘿嘿,你们打架,我发财。圣器么,定然要到手
“主人,我们可以走了吗?”耳边是夜墨越来越凄惨的呼救声求饶声,白绫一刻也不想多待下去。
“你说过还有别的修罗来到这一界。那么除了他,还有没有修罗与你的关系特别好?”白选却不挪步,一面分心感知皮皮的昂扬斗志,一面慢条斯理发问,仿佛不远处的哀鸣只是鸟儿在唱歌。
“没有。”白绫黯然摇头,“修罗界地域很广大,我来到这里之后认识的修罗以前都不认识。我一直以来也只是和夜墨搭档,别的修罗不太熟。”
“去杀了他,用你的手让他不再痛苦。”白选逼视着白绫,神色淡然地说,“这个男人从头至尾都在欺骗利用你,他能杀死有救命之恩的坐骑,也能理所当然地放弃一个不爱的傻瓜女人。如果你不能亲手斩断与他的羁绊,就算他现在就这么疼死了,以后你心里也会有阴影。我不知道修罗的修行方式是什么,但想来心中存有障碍都不会是好事。”她的话未免太冷酷,但她相信白绫能懂她的苦心。
前世今生两世的生命历程告诉白选,当断则断,否则必受其乱。对于曾经爱过的男人,无论他干出什么事,女人的心都会特别柔软。白绫刚才的表现也说明了这个令人悲哀的事实,在爱情当中,付出真心更多的一方也总是会受到更多的伤害。
沉默着呆立良久,白绫抓紧骑士长枪,重新回到了那处乱石之间。白选盯着她,直到她将长枪刺入夜墨的心脏,将那颗红中泛黑的心搅成了粉碎才不忍地别开眼。很快白选就感觉到了热浪,一股血肉被烧焦的难闻味道随风四散。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他们的仇恨比海更深(200粉红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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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德山庄彻底完了。原先美仑美奂的建筑和山水风景都在激烈交战中毁灭,随处可见类似于自爆过后一物未存只有灰黑尘埃的凄惨现场。白选与白绫沉默行军,向着白绫所知道的钟木兰很有可能会去的地方笔直前进。
唆使白绫杀了曾经的爱人,白选心里也不好受。她也是个女人,虽然总是被动地接受感情,但并不代表她的内心就苍凉得如同荒漠。她的内心情感很丰富,也正是如此才会有更多的顾虑和更多放不下的人与事。
但人却有这样的劣根性——除非是深切关怀着的人,否则自己的事儿,再小也是大事;尚且不熟悉的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再大那也是小事。这就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白选终究是个凡人,白绫的爱情即便能打动她,她也仍然会用换成她自己大概就办不到的冷酷方式去逼人慧剑斩情思。
——是女主,却不是万能女主。会害人,也会被人害。偶尔善良,经常自私,绝不当圣母,只愿意顾及我爱和我愿意帮助的人们。这是白选,其实也是绝大多数人的选择。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泽被万物的那是太阳。
不过为了以后能相处融洽,白选斟酌了许久,还是决定说点什么。哪怕会让白绫觉得她假惺惺,也必须要把一些话讲清楚。
“我不想说什么为了你好的鬼话。因为你我都清楚,我只是不想让你的修为从此凝滞没有长进,才逼你斩去过往。用修士们的话来说,夜墨就是你的心魔。斩而除之,你的心境才会更加通透明净。”白选跳过一处被巨石截断了的水流,若有所思地说,“你看,这块大石一压,原本快乐流淌的溪水以后就要变得陈腐,因为它不再自由。”
白绫抿着唇看了看石下乌黑沉垢的脏水。这么短的时间,被阻断的水流当然不可能就变得陈腐,水的颜色之所以难看还是因为被战斗波及。但她确实懂白选的意思。淡淡笑了笑,白绫低声说:“是我的态度给您带来了困扰,真是抱歉。其实我现在并没有什么很难受的感觉。”
她惆怅地叹了口气,神情还有些迷乱:“我们修罗行事都不拖泥带水,我在看见死去的洁的刹那,就已经知道夜墨有朝一日也会抛弃我。只是心里太绝望了,绝望得希望眼前所见都是假的。可是在杀死他的那一刻我也终于知道,原来我不止爱他,我还很恨他。现在爱恨两消,我的心灵获得了自由”
侧身对白选举了举怀里抱着的一大堆东西,白绫的笑意甜了几分:“夜墨的装备比我的好多了,主人,我们发财啦我曾经很爱他,但是那时的我也不傻。我对他隐瞒了不少事,也探听了他不少秘密。譬如他一直以为肯也是我成年之后得到的坐骑,如果他知道肯和我的契约是什么,一定会报告给他的主人用肯来控制我。我还知道他的几个藏宝室,有机会我们去取出来。”
瞧着这眉眼松畅的少女,白选仍有些酸楚。原先还带着孩子气的女骑士眨眼间便成长了,可惜成长的代价总是太过沉重。希望如她自己所说,她的心灵得到了自由。
那么,我的心可有真正自由的一天?想起碧君“爱情与自由”的选择题,白选微蹙起眉尖。那封留给白璧无瑕的信应该起了作用吧?这段感情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去维持,无瑕总跟着她像什么话?他有他应该去做的事儿。只要两个人都努力争取了,无论结果如何,她认为只要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就不应该有什么遗憾。
人生岂能尽如人意?现实就是这么骨感。抬头环顾四处,白选自嘲一笑。如果换成她是白璧无瑕的父母,大约也不会愿意接受一个总是招惹麻烦的女人成为儿媳妇。
和白绫加快速度前进,一路畅通无阻。白选初始奇怪,等到了那个令她震撼的现场,她才知道为何路上半个人也没见着,原来都聚集在这儿。
人山人海,旗帜飘扬。九德山庄根本就是个小城,否则怎么会有如此之大的地方充为战场?远处倚为山庄屏障的青山倒了大半截,粼粼湖泊整个成了血海,郁郁葱葱的树林燃烧着冲天大火。此时两军冲杀正酣,哪里还有人去管在山庄里流窜的小鱼小虾米?
白选左瞧右看了好半天才恍然大悟,其实这里根本就是山庄的出入口。只是先前她进山庄的方向不是这边,且以前过了湖泊就是康庄大道,而现在却不知用什么手段沿湖建起高达几十米的宽厚城墙,那不见边际的湖泊也被倒塌的连绵青山硬生生填出了可供军队连跑带跳的坚实地面,她才一时犯了糊涂没认出地方来。
守城方自然是九德公会的卫士们,此外还有前来观礼的一些贵宾及其门人随从。攻城方则分作两起,一起人应该就是白绫的前老板圣教的骑士与祭司们;而另一起人成份驳杂,既有华夏裔修士,也有魔法师等人。
但见尸横遍野,血流飘杵。这得是多深的仇恨才会互相死磕到如此地步?白选和白绫找了个隐秘处偷偷躲着观瞧,对双方的悍不畏死和越来越激烈、渐呈白热化的局势都有心惊胆颤之感。
在黑潮纪这样的能量贫乏世界,仅凭这方水土绝对培养不出能够无视数量、以一人之躯面对一军的顶尖强者。哪怕是现在的白选有战甲之利也绝对做不到。能量总有用完的时候,难道敌人会等你站在那儿补充好了能量再去宰他们吗?
尤其是天舟这样以高科技立国的国家,更加不信会有人能以一己之力在炮火轰鸣中活下来。就像很久以前周久人对白选说过的那样——再强大的异能者,枪炮一个齐射也都变成了渣子。
现在战场的局面与周久人所说差不多,无论是攻城方还是守城方,都不可能派出一名或者数名强者直入敌阵,都是大部队上。当然,那漫天乱飞的不是焰火而是法器法宝、魔法用品造成的“光效”;轰然一声炸响的也不是炮弹,而是什么人抖手扔出的一次性杀敌用品。火蛇乱窜中雷鸣电闪,还时有颜色诡异味道难闻的毒烟四下冒出。
白选与白绫隔得那么老远,这身体都没有停下过颤抖。大地在呻吟,她们也便因大地的痛苦而感同身受。两个人想交谈也基本上办不到,轰鸣声一阵接着一阵,还夹杂有喊杀喊打声不绝于耳。
挖了挖生疼的耳朵,白选在心中感慨,修士盟打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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