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的气氛再一次被引爆,紧接著全场肃然。上官农直勾勾地瞪著“芒桑梓先生”,忘了呼吸。轩辕战的双眼炯炯发亮,眼里是前方那个打扮奇特的人。轩辕知春粗重地喘息,上官松风眼里有了泪花……这是芒斜与寒吉结盟一百三十二年来,寒吉人第一次向芒斜人行礼!
大约五秒锺後,法里布放下手,站直,说:“您的祝福如同寒吉星上最美丽的冰晶,您的出现让我庆幸这一次的出访,您的真诚让我羞愧自己的失礼。”
这麽容易就搞定了?情况大大超出陆不破的预料。不过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保持矜持的微笑(虽然他想大笑)。
“法老请不要这麽说。您的到来是联邦的荣幸,您不辞辛劳的来访让我们看到了寒吉星与芒斜星坚固的友谊。”陆不破转头扫视了一眼饭桌,没有空杯子。这时有人给他递了一杯酒,陆不破接过感激地朝对方看去,咦?是那个很优雅的人。
笑笑表示感谢,陆不破来不及去注意对方脸上的笑容及看他的眼神,他微微转身面朝会场,大声道:“为了表达对法老及其他诸位先生的欢迎,请我们共同举杯。”
会场上静悄悄的,紧接著,大家纷纷拿起自己的酒杯,酒杯里没有酒的匆忙倒酒,场上出现一片倒酒声。在大家都举起酒杯後,陆不破转过身,左手托著杯底,在低於法里布酒杯一指宽的地方轻轻一碰。法里布愣了,还在琢磨这是什麽意思,就听陆不破道:“我先干为敬,法老随意”,接著就见他仰头一口气喝完了那杯酒。喝完酒後,陆不破按照惯例把杯口略朝下,表示他喝完了酒。
法里布被他这一招弄得有点无措,不过他毕竟是经历了许多风浪的老者,虽然不懂这是什麽意思,但他学著陆不破的样子把酒一口气喝完,然後杯口朝下。不过对於习惯了小口小口抿酒的他来说,这一口气喝完一杯还是有些勉强。法里布的脸憋得发红,陆不破却是神色不变,面带微笑。
两人这样喝了酒,其他人当然是有样学样,干了!
好,酒喝完了,陆不破一手指向法里布的座位,道:“法老请。”法里布还是学他,指指原本是议长白善的座位:“芒桑梓先生请。”
陆不破毫不客气地坐在了白善的位置上,他的脚好疼。白善一点都不介意地坐在了陆不破身边的位置上,其他人依次推移,多出来的那个人自动跑到其他桌去找位置。暂时无事的罗博也晕乎乎地退场。
陆不破坐好後,有工作人员送来新的餐具。不过不知道为什麽,这位送餐具的女工作人员手有点发抖,餐具摆了半天才摆好,陆不破抬眼对她笑笑,结果她差点把勺子弄掉了。
“我来吧。”有人出声,陆不破一看,又是那个人。
上官农让女工作人员下去,他起身来到陆不破身後,帮他把餐具摆好。陆不破对他笑笑,心里却道:哇!这个人身上真好闻,和轩辕战的臭汗味完全不同。不是香水味,好像某种天然的植物香。摆好餐具後,上官农给陆不破倒了杯可可,又倒了杯酒这才返回座位。
“谢谢。”陆不破很想问对方叫什麽,不过现在不方便。上官农眼里闪过惊讶,他深深地朝芒桑梓先生一笑,假装喝水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有人的半张脸有点抽。
“芒桑梓先生您说您刚刚醒过来,您是生病了吗?”法里布热心地问。陆不破刚才的那一连串马屁轰炸已经完全捕获了法里布的心。(这麽说似乎有点不恰当,不过就是这个意思啦。)上官农马上看过去,目露担忧。
陆不破道:“我从故乡来到北群有些水土不服,直到上周我才完全康复。”
法里布突然握住陆不破的手腕,吓了他一跳。就见对方闭上了眼睛,额头发出微微的白光。陆不破心下骇然,这是干嘛?难道寒吉人还会中医?但中医是号脉不是握手腕吧。
握了很久,法里布才睁开眼睛放开陆不破,并且表情严肃地说:“芒桑梓先生的身体确实有些异常。”
全场再次肃静(惊慌),陆不破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不是吧,他刚才是瞎诌。他哪有什麽水土不服,他压根是穿越的还好啊。躲在暗处的几个人站不住了,轩辕战把枪抽出丢下大步走了出去,快得查理金等人根本来不及拦住他。
白善正要问,有一个人比他更快地问:“法老,芒桑梓先生的身体……”
另一个人的声音截住了上官农的询问。“法里布法老,小破他怎麽了?”
法里布扭头看去,白善和上官农扭头看去,陆不破仰头看去。“轩辕战?”三人同时出声。这人的出现让全场出现轻微的响动,而他对芒桑梓先生的称呼更是引来许多人的侧目。
“法老,他是轩辕上校,是芒桑梓先生的护卫。”白善立刻解释。
“贴身的。”不想让法里布对轩辕战有不好的印象,陆不破加了一句。上官农面带微笑,眼里闪过了然。
原来是近身侍卫。开始有点不高兴的法里布脸色恢复正常,他道:“芒桑梓先生的身体情况属於私人的事情,我认为宴会结束後单独说这件事会更合适。”
“法老说得对。”上官农开口,然後站起来笑著对轩辕战说,“原来轩辕上校是芒桑梓先生的护卫。我到别桌去,轩辕上校应该留在这里。”
“我去吧。”一位陪坐的芒斜官员站了起来,因为谁都不愿意和寒吉人一桌,除了白善和上官农必须在之外,另外几位芒斜官员都是被抓来充数的。所以这个人也不等上官农是不是同意,他拿著自己的餐具让出了位置。虽然不能和芒桑梓先生一桌很遗憾,但能为芒桑梓先生做一点事让他感到无比的光荣。而另一位动作慢了一点的官员则很是懊恼。
座位又发生了变化,白善又向旁边移了一位,很大方地把他的位置让给了轩辕战,轩辕战对议长行礼表示感谢後,没有推辞地坐在了陆不破的身边。他的出现让陆不破有那麽一点安心,别看他表现地很好,其实他很紧张,有他在他安心多了。怎麽说都是自己人嘛。
白善对那位晚了一步的官员小声说了几句话,对方马上高兴地拿著餐具走了。其他人都很奇怪,不一会就见一个女人走了到了那个位置前,陆不破也高兴了,他感激地看了眼白善,白善对他微微一笑,陆不破马上转头,白鳝议长笑起来真难看。
“法老您好,我是查理金,是芒桑梓先生的特别看护。”
“您好。”
法里布态度的转变让查理金很吃惊,她笑著坐下,心中无比的骄傲。又一位自己人在场了,陆不破算是吃了定心丸。这时有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後,手捧一双“棍子”,从侧面递到他面前:“芒桑梓先生,您的餐具。”
全场的视线聚焦在那双“棍子”上,眼球掉了一地。那不是雄豢兽的尾骨吗?法里布在惊愣过後,很期待地看向陆不破,上官农已经无心用餐了。
“谢谢你,罗博。”右手拿过“棍子”,陆不破没有马上使用,而是把“棍子”放在盘子上,又拿起酒杯,“法老,请。”
法里布拿起酒杯,这次他懂了。主动和陆不破碰杯後,他一口喝干,倒转杯口。其他人也拿起酒杯,一口喝干,倒转杯口。陆不破努力控制嘴角的抽搐,喝那麽快干嘛?这次又不喝完!
“呵呵,法老真是海量啊。”陆不破朝对方伸出大麽指,“既然法老都干了,那这杯我也干了。不过我的酒量不行,如果我醉了法老可要见谅。”仰头喝完,陆不破面不改色的放下杯子。听出他话里意思的人看看自己空了的酒杯,难道芒桑梓先生刚才不准备喝完吗?
法里布有点赧然,他已经有些头晕了。不过下一刻,他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陆不破的“自己人”。
右手拿起尾骨筷子,陆不破夹起一块白肉放进勺子里,然後很优雅地送进嘴里慢慢咀嚼,天知道他很想大口吞下去。折腾了这麽半天,他早就饿了。吃完後,他又夹起几根白吉,放进碗里,刚要吃,抬眼发现(假装这时候发现)大家都在看著他,他放下筷子,一脸的不解:“怎麽了?”(某人装蒜的境界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芒桑梓先生,您这是……”法里布不知道该怎麽问。上官农努力保持著自己的风度与优雅,他已经完全被芒桑梓先生迷住了。
“法老是问这个吗?”陆不破拿起棍子,解释道,“我在故乡习惯用筷子吃饭。可是这里没有,轩辕上校就帮我找来了这个。”
“呵!”一听是轩辕战“找”来的,众人的视线统一在轩辕战的身上停留了几秒锺,然後又回到芒桑梓先生身上。别林糊涂了,小破不是说他梦游的时候捡到的吗?
“轩辕上校的勇气和实力令人惊讶。”法里布间接赞扬了一句後,马上问,“芒桑梓先生可以再用一次吗?”
“当然可以。”陆不破夹起碗里的白吉,送进嘴里。法里布研究了一下之後还是无法明白怎麽能用两根雄豢兽的尾骨夹菜。
陆不破笑著说:“法老,我那里还有一双‘尾骨筷子’,您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可以送给您。”
“感谢芒桑梓先生的赠送。”法里布立刻接受。
拿起酒杯,陆不破眼疾手快地碰了法里布的酒杯一下,抿了一口:“法老不必客气。”
这次法里布学乖了,没有再一口干下,而是和陆不破一样抿了一小口。其他人也学著抿了一口,“瞪著”芒桑梓先生用筷子吃饭。
一顿饭吃得可谓为惊心动魄、跌宕起伏、心潮澎湃、乱七八糟。啊,不不,不能说乱七八糟,该说主客尽兴。把法里布拍得晕乎乎的陆不破,也把他喝得昏乎乎。当晚宴在热烈友好的气氛中结束後,法里布强撑醉意与陆不破道别,被随从搀扶著离开了宴会厅。
笑送法里布离开,陆不破向後一倒,在一片惊呼声中栽在了一人的怀里,醉眼迷蒙地拍了对方一巴掌,他下令:“轩辕战,背我回去,我醉了。”
轩辕战转身蹲下,把陆不破背了起来,用眼神击退已经涌上来的大队人马,在查理金以及事先赶过来罗博、沈阳和别林的开道下,他在无数道嫉妒眼神的注视下,光明正大地背著芒桑梓先生离开了宴会厅。
“议长!@%¥&……#”
“议长!*&……%¥#*”
“议长!#@……%¥”
陆不破“跑”了,作为主谋之一的白善被人围攻,强烈要求他解释说明。不能含糊,必须详细的、清楚的、严谨的解释!
芒桑梓:第三十三章
“呜啦啦,呜啦啦,啊呜啦,想爸爸想妈妈,想要回家……呜啦啦,呜啦啦,啊啦啦,想爸爸,想妈妈,想要回家……”
被轩辕战从飞行器上背下来的陆不破一进公寓就开始唱。如果地球人听见了绝对会踹他一脚,那麽好听的“大长今主题曲”竟然被这样糟蹋。虽然轩辕战不喝酒,但他知道陆不破在耍酒疯。双手紧紧扣著在他背上胡蹦乱跳的陆不破,他大步上楼,进了他与陆不破的卧室。还没把人放下来,楼下就有人敲门了。
“咕噜,你去开门。”
忙著照顾陆不破的查理金匆匆说道。轩辕战在床边蹲下,查理金、别林帮忙把陆不破弄到了床上。躺在床上,陆不破一把摘掉别在头顶的珠串,扔了出去,沈阳险险接住。然後他又一把扯掉不舒服的腰带仍了出去,罗博险险接住。
陆不破还在唱:“呜啦啦,呜啦啦,啊呜啦,呜啦啦,呜啦啦,啊啦啦……”
这时,咕噜跑了上来:“咕噜,咕噜?咕噜。”
查理金看向轩辕战,轩辕战说:“你去吧,让他有什麽问题去问上官部长。”这边陆不破开始耍醉拳了,怕他伤到自己,轩辕战按住他的胳膊。查理金见状也不再迟疑,起身走了出去。
楼下,上官农焦急地等在那里,见查理金下来了,他马上问:“查理金,芒桑梓先生现在怎麽样?”
“小,嗯,芒桑梓先生喝醉了,我们正在照顾他。”情急之下,查理金差点当著“外人”的面说出“小破”。
上官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交给查理金:“芒桑梓先生的身体刚刚恢复,一定会很不舒服,这是 ‘霄露’,您倒几滴在杯子里,然後加半杯水给芒桑梓先生喝下,他会舒服些。”
“‘霄露’?”查理金异常惊讶地接过,这可是水川人非常珍贵的滋补药。不愧是上官处长,总是那麽细心。“谢谢您,上官处长。”
“那您快去照顾芒桑梓先生吧,我还有事。”说完,上官农对查理金淡淡一笑,转身优雅地离开。看著他离去的背影,查理金自语:“上官处长不愧是上官处长。”
当查理金拿著滴有“霄露”的水杯返回时,陆不破已经安稳了下来,蜷缩在轩辕战的腿边闭著眼。查理金小声说:“上官处长来送‘霄露’。小破睡了?”别林摇了摇头。
“查理金……”陆不破低低喊了声。
查理金赶忙上前:“小破,来,喝点水。”
轩辕战立刻扶起陆不破,拿过水杯喂他喝了水。喝完後,陆不破伸手抱住查理金:“查理金,我今晚的表现,好不好?”像个和母亲要奖赏的孩子。
“小破表现的非常棒。小破,谢谢你。”查理金温柔地抚摸陆不破的头,抱紧他。
“查理金,我表现这麽好应该有奖励吧?”
“小破想要什麽?”
陆不破摇摇晃晃地抬起头,双眼迷蒙:“奖励……查理金,你叫我一声‘小破孩儿’吧。”
要这个?查理金没有多问,开口:“小破孩儿。”
陆不破的眼圈顿时红了,他勉强地笑道:“再叫一声。”
“小破孩儿。”
重新抱住查理金,陆不破把头埋在她的身前,呼吸带著鼻音。屋内飘出淡淡的忧伤,查理金抱紧陆不破,知道他是想家了。
“萝卜,你一会帮我给法里布送双筷子。在我床头柜的抽屉里。”
“我现在就去。”
罗博很快从抽屉里找出被陆不破包在毛巾里的一捆尾骨,顾不上吃惊,他拿了两根就走。
“找一个漂亮点的盒子包著。”
“我知道了。”
罗博走了。
“查理金,明天一定有很多人会来找我,除了自己人我谁也不见。有什麽疑问让他们问议长他们去,你要帮我挡住。”
“放心吧小破。”
陆不破放开查理金,脸上是笑。“呵呵呵,那,没我什麽事了,我要,睡觉。”
“好。”把陆不破放平,查理金给他盖上被子。过了一会,陆不破的呼吸平稳了,他睡著了。在他睡著後,查理金却哭了。她赶忙擦擦眼泪起身走了出去,别林和沈阳的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他们也静静地走了,并关上了门。
轩辕战坐在床边一直看著陆不破,对方的身上还留著那些红色的图案,他起身去洗手间弄了块湿毛巾,给陆不破擦拭。
“轩辕战。”
“嗯。”
擦拭的动作未停,轩辕战似乎知道陆不破在假睡。
“我想我老爸老妈,喝了酒就更想,控制不住。”
“嗯。”
轩辕战给陆不破擦左手。
“你不许笑话我。”
“嗯。”
去洗手间清洗了毛巾,再回来给陆不破擦。
“我今天很愧疚。”
“为什麽?”
“我盗取了咕噜的劳动成果。那些星星基本上都是咕噜折的,我只折了两颗。”
轩辕战给他擦右手。“咕噜不会介意这点小事。”
“呵呵,”陆不破踢开被子,“别忘了擦我的脚。”
“嗯。”
清洗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