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儿不何偏选了这副?”泰姬也只是随口一问,缓解一下之前被压迫的神经。
初草将未刻完的笔筒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说。“这么小小的一副图,竟然包含了几百个人,并且人物神态各异,衣着不同,还有不同的动作,图中景物,河流如此的真切,作者的笔墨章法安排得如此巧妙,定是个细心之人,臣妾从未像这图画中的人一样,与他人招呼,嬉笑,甚至连集市是个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初草的话令泰姬心下一酸,这么乖的孩子竟然连集市是何种模样都不知道,真是生在朝臣权贵之家,也是大大的有不可为之啊!但初草对画的凭价却是正确的,不能小看这个地方的男人啊!
人才,绝对都是人才,初草不可能识得画册中旁边简介上的汉字,那么就全是他个人的理解了。“五儿,待日后若是有机会出去的话,可愿意一同与本尊游山玩水?”泰姬的话先是令初草一惊,应当是未料到泰姬竟然愿意带自己出了宫去。随后的落寞眼神,虽然只是那一瞬间,但泰姬却也看得真真切切。‘五儿心中定是有事瞒着自己。’这是泰姬那时的感觉。
初草笑笑。“那自然是好,臣妾先谢过上尊。”初草已经变得开始滑舌了。是什么原因让一个胆小怯怯的,又喜欢红脸的孩子变成了现在这副处事老成,心思密集,又滑头贫舌的人?或是之前都是伪装,只为蒙骗自己?万事总有个缘由吧?因为什么嘞???
“五儿,陪本尊说说话。”泰姬拉着初草到外厅坐下。
“上尊,有事就直说吧,五儿看得出来,上尊心中有话要与五儿说。”初草此刻神情平静,好似早就料到泰姬会有此一问一样。
“那本尊也就直说了,五儿对初江初大人可了解?”试探,一步一步来。
“家母为朝中重臣,整天忙得不见踪影,五儿又是个男孩,在家中根本不得宠,若不是母亲见五儿模样青秀,许是早就饿死在房中也不会有人知晓。”我心里真正的苦怎又能道与你知晓?
“五儿既然不知,那本尊告与五儿知道。初大人她通敌卖国,欺压百姓,令百姓叫苦连天,她瞒着朝堂做出诸多恶事,只此一件也能令她诛其全家。但是此事虽朝中人皆知,还未通知全国。”泰姬句句属实,如果真是朝堂要清理内患,怕初家便是逃不掉那一刀之刑了。
“她养我一回,即使她作恶多端,五儿又能拿她怎样?”这话出自初草之口,令泰姬当场呆掉,这绝对不是之前那个小鸟依人的初草,如果不是被吊了包,那么便是自己被骗了。“五儿本就是早该命亡之人,在有生之时还能得其妻主的宠爱,已经无憾,被诛其全族又有何惧?”
“五儿,朝上还未定初大人的罪,五儿便如此消沉,看来五儿之前说了谎话?”泰姬步步紧逼,从初草的口中定能得知一二。
“五儿为何要说谎?一个对五儿漠不关心的母亲,一个不能让五儿体会到一点温情的家,五儿为何要为之庇护?”泰姬哑然~~~
“五儿喜欢雕刻,因为在五儿的手中可以勾画出各色的人生事物,那都是令五儿憧憬的,五儿这个竹刻就快做完了,上尊会喜欢吗?”初草改了话题。
“很精致,本尊喜欢,谢谢五儿。”泰姬没来由得觉得不安。
“那上尊可要好好珍惜,这可是五儿送给上尊的第一件礼物哦!”初草扬着那有些苍白,两腮下陷,眼眶青黑的小脸,荡起一个苦涩的笑。
“五儿,虽然本尊不知道五儿有什么事不便与本尊说,但是五儿要答应本尊,只要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就莫要放弃,初大人的事,本尊也会尽力争取,五儿听明白了吗?”泰姬的预感非常的不好。
“五儿知道了,五儿听话便是,瞧上尊紧张的。”初草将口气放得轻松,上前偎在泰姬的怀中,好温暖,如此温暖的怀抱不知自己还能拥有多久?好眷恋。。。“五儿为上尊抚琴一曲,可好?”既然来了,那就多享受与你在一起的时光吧。
“好。”泰姬看着初草去书房取琴的背影,怎么感觉如此苍凉呢?先要替五儿解了毒才行,本就弱不禁风的身子,如何经得起毒素的侵害。
“五儿为上尊抚一首《花恋蝶》。”这曲子选得真好,名子也好,花恋蝶,花即指初草,恋为泰姬,花只能等蝶前来受粉,而蝶却可以四处采花粉,好一个比喻。
曲调优美,弹琴的人更美,如飘飘落入尘世的仙子一般,衣袂随初草而动,如梦似幻。
初草一曲抚完,泰姬起身鼓掌。“曲美,人更美。”确是如此。
“启禀上尊,太尊有事命上尊速去朝堂。”立夏在门外禀报。
“知道了,这下便去。”应了声,泰姬伸手摸了摸初草的小脸,想在初草的唇上印一个吻,但却意外的被初草躲了开去。泰姬立定,看了片刻,叹气离开。
“立夏,立冬去了哪里?”泰姬未见立冬前来,心中另生疑顿。
“回上尊,立冬中毒了。”哼哼~~~真是流行啊!!泰姬心中暗想,这个地方毒药多得没处使了。
“进来,说说原由。”泰姬命立夏进到车内来,细讲,看立夏犹豫不决的模样,泰姬无耐,这规矩真能害死人。当下拉住立夏便托进了自己的车内。
“说吧。立冬何时中的毒?”泰姬此时心中疑虑重重,立冬武功那么好都能被人暗下了毒手,那对方启不是更是厉害的角色?
“立冬是在前天夜里被人暗下的毒手。”立夏停了一下,泰姬也整理了一下时间,前天不正是自己交待找个人来保护初草的时候吗?“立冬发现有人潜进玉妃的寝宫,便跟着上前查看,谁知道人还未到附近,便被那人的同伙暗中施了毒手。”
“立冬的功力怎样?”
“虽然不是天下第一,可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立夏的这句话令泰姬心中一紧,那便说对方的身手在立冬之上,他们去找初草的目的是什么呢?又是受了谁的命令?
“立冬现在怎样了?”毕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遭人毒手的,自己还是应该忏悔的。
“解了毒,短时间内不能用功了,需要静养。”立夏与立冬一起长大,感谢深厚,自是担心得很,但是在立冬出事,她们三人竟然没有一人离开自己的身边,说明自己还是有些重要的。
“真是老天护佑。”泰姬也了一口气,这要是立冬有个在长两短的,她便是罪魁祸首,那自己以后的人生便要背着间接杀人的罪名过活了。
“立夏替立冬谢上尊关心。”立夏毕竟是个奴婢,主子动容关心下属,当然会感动一下。
“这话便见外了。如果方便,等见过太尊以后,我可否去看望立冬?”病人需要静养,她是深知的,也在争求立夏的意思。
“当然可以。”立夏应了下来。
“立冬的毒是谁给解的?”泰姬问,她心里可是有其他的打算。
“是冬栾紫。”立夏回道。泰姬立刻在脑中搜索有关冬栾紫的消息,是冬阳的母亲,那也算是自己的婆婆了。“立夏,冬大人现在何处?”你猜的总能比我猜的准吧。。
“应该在尊医殿。”立夏答道。好,等一会听完太尊婆婆的训导,再说。泰姬心中想。
*******
“参见太尊。”泰姬见之前的人已经不在,只剩下太尊与圣太傅两人。
“泰姬,此时国中情况你应当也知晓一二了,初江的命我们是早晚要取了的。”太尊说得不急不缓。
泰姬看看太尊婆婆,又看了看白风,这个让自己陌生的男人。心想你们这两个家伙合起伙来骗我一个女娃,不知羞。搞不好什么时候连你们都是假的,撕下一张脸皮,不知会变得何种模样。说一些不清不楚的话,定是下好了套等我钻。“泰姬愚钝,太尊请明示。”我也不是个面包任你捏。
“我听说你去初草那里的次数比较多。”还是这个口气,听了便上泰姬起火,这话就不能讲得明白一点吗?“是,曾去给初草庆了生辰。”泰姬觉得她说的事这个老狐狸婆婆定是知道的,反正你喜欢打哑谜,我们就进行到底,谁怕谁?
“如若初江被定了罪,是要诛其全族的。”这不是废话吗?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做为她儿子的妻主,是不是也要一起被诛啊?”泰姬这话问得懒散,也问得精明,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杀她全家,我也跑不了吧?当初又是谁将那小美人塞给我的,还不是你们?我死了,你们要负全责。。。吼吼!!
太尊定定的看看泰姬,这丫头牙尖嘴利的模样,还真是像啊!“你认为呢?”太尊婆婆将接力似的话棒又转给泰姬。
真是超级的滑头啊,用老奸巨猾一点也不过份,当然,这只是泰姬这一时的想法,日后她可是装傻冲愣般,将这个记忆给硬生生抹了去。婆婆,只不过出个主意,那又有何难?“回太尊,初江人在自家失踪,定是恶匪贪图初大人的钱财,未寻到钱财,却惊醒了初大人,只好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将初大人绑了,待日后要些赎金。乞料初大人家中几女,见母亲失踪便起了私心,私下暗夺,也无顾母亲安危,恶匪在恼羞成怒之下,将初大人一家大小杀害,无一生还。”哼!老婆婆,这个故事怎样?即解决他初江一家,又保重我初草爱妃,也绝了你的后顾之忧,一举好几得。“恶匪之事,便在初大人的事平息前,由朝中派出人去寻寻迹,追追影,随便弄些盗贼做做样子,以便平息朝中恐慌。”
泰姬讲完未得到太尊婆婆的只字片句,却得来她的一阵笑……
第二八章 事变(五)
白风也扬起了眉,那是什么表情?是你们让我往套里钻,我钻不好了,你们就笑,钻得好了,你们还是笑。我的计策不错的,泰姬心中不服气的想着,自己如果多读些武侠啦,玄疑的书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思想干瘪,招人嘲笑。“朝中若有人背叛,定不止初江一人,如若初江死都不肯说出同党,那么明目张胆的将她处了刑,也是给其他的人提了醒,如果是杀鸡给猴看倒也无所谓,但是眼下情况好像不适合这样做。我们私下了结了初江,也能探探那些人的底,狗急了有跳墙的,也有放弃挣扎的。再说,初大人这些年聚集贪污得来的钱财应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吧。”
“泰姬说得有理,那剩下的人要如何让他们现形呢?”太尊的笑不是嘲讽,而是高兴,高兴至尊为桑镜选的尊主,临危不乱,还能振振有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令人折服这小丫头的头脑。其实她不知,在现代这都不算什么了,如果能将三十六计研懂一半,定是受益非浅啊。
“眼前对桑镜来讲什么是最大的威胁?”泰姬不了解国情,不懂的就要问清楚。
“最大的威胁?桑镜竟然出现了这样的状况?”太尊扬了扬嘴角,向白风笑笑。泰姬再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白痴,在这里任由这个老太婆戏弄。她话的意思是什么?可不可以理解为自己将芝麻大的事说成了西瓜呢?
“太尊的话由老臣解释给上尊听吧,桑镜没有什么威胁,就目前来讲还是平静的,虽然有一些人想在太尊退位后,夺取尊主之位,但那也只是想想,还未有一人真正采取了什么过激的行动。初江勾结国外之人想谋权篡位,但却没料到莫贞王会先她下手,不仅了结了襄甲的叛臣,还将她一并除了去,怪只怪她太过自信,一切咎由自取。”白风还是一副老气觉声,泰姬一面听他的说的话,一面想他到底是什么人?会不会连太尊婆婆都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呢?这里的人个个都深藏不露,以后要多加小心了,自己不是掉到一个福地,而是掉在一个多事的地上了。。。
泰姬沉默片刻。“初草中毒的事,你们知道的吧?”
“知道。”白风回了她的话,朝中上下有什么事能逃得掉他们的眼睛。
“我不想初草死。”泰姬在与他们两人交谈了之后才发觉,他们跟本对什么事都了如指掌,自然对朝中事也起得决定性的作用。初草是否能活下来,就看他们的意思了。
“你不是已经安排得挺好了吗?”太尊反问着泰姬。
这便是同意了之前自己的拙笨设想了,那初草的命也就保下来了。“谢过太尊,就请太尊下道旨,请冬栾紫为初草解了毒吧。”打铁要趁热,救人也要趁早。
“那种小毒还用烦请冬尊医了,她可是个忙人。”太尊没有应吮,这言下的意思是让自己去找不忙的人来替初草解毒。哈哈~~~太尊真是个滑头,变相的让自己去接触其他的人嘛,直说多好。心中有了底,泰姬也安心许多。“立冬又是遭何人暗算的呢?”
“这事,以后再说。”听太尊的口气,显然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泰姬识趣的闭口不问此题。“若臣去了哪里?”而问其它。
太尊皱了皱眉,这丫头的问题还真多,什么都想知道的一清二楚。“若臣不在国内,去了他国,过些时日便会回来。”国与国之前的相触,从很早以前就流传了这个习俗,但没有想过他们竟然选了若臣,虽然选取了若臣,但是也未偿不是好事一桩。
“什么时候回来?”泰姬一听若臣去了国外,心下便慌了,那就一个急呀,好比在她身上剜肉一样。
“不会太久的,放心吧,若臣不会有事的。”白风安慰着泰姬那颗焦燥的心。
“泰姬,无事你回去歇着吧。”太尊摆了摆手,泰姬纵然无耐,也只得拂了拂身子,离开。若臣你可千万不要有事,我定催他们早日将你接回来。
“您为何要这样说?”白风送走了泰姬后恭敬的问太尊。
“~~~”沉默有些也是一种高深的回答。
******
“立夏,我们去看看立冬。”还是先担心一下床榻上的人吧,泰姬想自己活了二十年,来这不过十数天,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这命运还真是有捉弄人啊!
“是。”立夏抚泰姬入车,关好车门,与立春与立秋护着泰姬的安全。
立冬脸色发青,躺在床上,看这样应该是才睡了。“启禀上尊,立护卫才服了药,刚睡下。”侍候立冬的侍婢谦恭的回着话。
泰姬走上床榻前,看着熟睡中的立冬,轻轻抚了抚立冬露在外面的手,这个地方鱼蛇混染,不可轻信任何一个人的话,立冬许是中了毒,但一切都是听来的片面之辞,自己又没有亲眼见到,谁知道是不是她们这些人另外的一个圈套呢。“我们走吧,让她好好休养。”泰姬出了门去,立夏等人随后而来。
“立夏,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吗?”知道个一二,回头也好请教一下高人,总比自己傻蛋一个,任人捉弄。
“回上尊,此毒是‘沉潭沫开’。”立夏回道。
“关于这个毒,你知道多少?”名字还挺怪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泰姬好求心开始发作了。拉了立夏进车里。“去日妃那里。”发了话,立春与立秋便操车而去,飘呼的感觉真好啊。。。
“奴婢只听师傅说过,‘沉潭沫开’这种毒是取用在沉潭附近少有的和咱花的果实,再配上其它的毒粉而制的,但那只是听说,从未见过,相传此毒已经有近几十年未在江湖上出现过了,如果不是冬尊医,再加上立冬自己封了穴道,任人中了此毒也早已经西去了。”立夏这一长串话,泰姬脑中的神经嘭的一声炸开,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穿越了,那么她绝对不会想到,这样的事竟然是真的,古人真的很有智慧,决定要好好将医术学精,哪天也能解个奇毒之类的,名扬天下,这思绪一不小心就能飘得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