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楼没有明确回应,只说再看时间,如果有空一定去。
高平莎回到官邸,再也忍不住,谁也不搭理,冲上楼去,蒙住头呜呜哭起来。
两位少奶奶便连忙跟了上去。
三位少爷便都望向高夫人:“怎么回事啊?”
高市长甚至问:“你今日去探白夫人对平莎和慕容少爷婚事的态度,白夫人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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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节嫡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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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节嫡庶(粉红36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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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口女儿和两个儿媳妇的脚步声消弭,高夫人才回神,听到丈夫问话,修眉微蹙:“慕容少爷带着平莎四处玩,白夫人什么都没说。倘若她不喜平莎,自然会以男女之别,让慕容少爷留在跟前。只是……”
说罢,长长柳眉更深拧起,“平莎和慕容少爷一开始好好的,怎么突然闹起脾气?”
高大少爷高烟寺便笑了:“平莎向来脾气不好……。”然后见母亲投过来的眸光里含了嗔怒,忙换了口风,“小孩子闹脾气不是常事?我们像他们那样大的时候,闹得比他们凶。”
他们兄弟订婚早,跟未婚妻常有往来,拌嘴吵架是家常便饭。
高二少爷高晚钟也接口安慰母亲:“关键是白夫人的态度,小孩子今天闹,明天好……”
高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高市长看了眼两个模样九成像的双胞胎儿子,和俊逸寡言的三子,表情怅然:“你们像平莎那么大的时候啊……”
想不起儿子们十四五岁的模样了。
转眼二十多年,儿子们都是大人。他每年见孩子们两三次,每每都觉得他们变化日新月异。小时候孩子们不懂事,见到父亲还会笑嘻嘻问,您为什么是我父亲?
长大了也明白道理,这等不孝之言不提,态度越发恭敬,感情上就越发疏离,好似每年陪母亲会俞州,是他们的任务。
他们只是陪着母亲来,并不是来看望这个父亲。
听到高市长的话微带伤感,几个孩子表情有些讪,真怕体态渐老的父亲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艰辛。
高市长瞧在眼里,神色更是悲凉,好半晌才把情绪掩好。
高夫人也不出声。
她和孩子们尽妻子和儿女的义务,可不负责安慰这男人的心伤。年少夫妻感情便淡薄,到了今时今日,对面的人和陌生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平莎和慕容少爷的事,暂时应该不好说,至少等两个孩子和好了才能开口。”高市长仿佛看尽了人世间的薄凉,唇角有淡然自嘲,点了烟跟高夫人道。
高夫人颔首:“我也是这个意思。这段日子也找不到合适借口去拜访白夫人,只得等二月份六小姐出嫁。从前年开始,爹娘也在操心平莎的婚事,慕容半岑不管从人品性格还是家世背影,配我家平莎最合适。”
是觉得高平莎性格活泼,偶尔有些小脾气,需找个沉默内敛、性格和善的男子吧?
慕容半岑模样是极其出挑的,又是内城望族子嗣,听说托付给白督军养育到十八岁,也算是白督军的家人。
高夫人娘家不敢称富可敌国,家财万贯还是当得起。高夫人挑女婿,性格敦厚是第一位,世家背影最好,至于将来能分到多少家产,她不在乎。
他们母子在香港依仗娘舅帮衬,也是有很多生意的,高夫人自己手里更是好几桩挣钱的买卖。
几个儿子都在舅舅公司里吃红利,也有自己的小公司,母亲那些私房钱瞧不上眼,将来还不都是留给平莎的?
一直对平莎的婚事留心,总算遇到慕容半岑。
这孩子不管是模样、性格、家世,都是上乘。最难得的是,平莎一向高傲,没见她跟哪个男孩子要好,独独对慕容半岑不同。
高夫人满意,平莎也喜欢,这样的姻缘值得争取,她不想轻易错过,笑容温和里透出几分坚定:“烟寺、晚钟,你们两对夫妻先回去,雁落留下来陪我和平莎。我想把这桩婚事定下来再回香港……”
高市长听了,眼皮微动,露出几分欣喜。
高夫人瞧在眼里,居然有些许心酸。年纪大了,心底悲悯些。
听说他这些年一直是孤家寡人,从前姨太太留下的那个闺女跟他不亲,身边也没有宠爱的姨太太,只是有个女戏子愿意跟着他十几年,两个人做伴。
这男人能这样,实属不易。
他前几年任俞州船舶局局长,后来官至副市长。白云归接手俞州后,提拔了市长,算得上位高权重,却能洁身自好,身边只是一个白云归赏赐的姨太太和一个自愿跟随的红颜知己,也算有点良心。
想到这些,高夫人心底又软了几分。
“听说俞州的春夏两季天气最好,我们住到六月底再回香港吧。”高夫人语气淡淡的对三子高雁落说道。
高市长再也掩饰不住喜色,眼梢眼角却是笑。
几个儿子则笑容深邃,瞧着父亲的欣喜若狂,到底血脉连心,各自心生涩意。
“我们回去,也是整日玩闹,那些生意就是吃吃红利,管不管无所谓。”长子高烟寺笑道,“妈,既然俞州天气好,不如我先回去接了凌凌他们四个,咱们在内地玩到六月底再回香港避暑吧。”
凌凌是高烟寺的长子。他们兄弟两人有四个孩子,高烟寺两个儿子,高晚钟一儿一女。
高岩山和高夫人微愣。
特别是高岩山,满含期盼望着高夫人。年近五十的男人,眸子有些浑浊,眸光却透亮,眼巴巴望着,暗含恳求,让人心里酸楚难耐。
高夫人低垂沉思,片刻后才道:“也好……”
高岩山的笑容便荡开一个灼目的弧度:“那群小家伙还没有来过爷爷这里……”
声音微顿,有些哽咽,他连忙咳了咳,掩饰过去。
惹得几个儿子眼底发涩。
高夫人也有些唏嘘,正说着,佣人进来道:“老爷,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高岩山微愣,才想到自己姨太太生的大女儿去日本留学,好些年没有归家,亦不来信。他声音兴奋得微颤:“快,大小姐在哪里?”
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高夫人目露几分诧异,不早不晚,怎么这个时候回国?
高雪芝是姨太太的女儿,跟她的三子高雁落同年,今年十九岁。每年高夫人回俞州过年,这位大小姐总是气鼓鼓的不搭理她,对她们母子充满敌视,好似她才正妻的女儿,而高夫人母子是来抢她父亲的。
高夫人从前对那位姨太太就不计较,如今更加不会跟她女儿计较。
谁是嫡谁是庶,这可是命,争也争不来。
“咦,那位金鱼小姐回来了?”老2高晚钟调侃笑道。
高雪芝有双大大的眼睛,每次他们回俞州过年时,她总是气鼓鼓的瞪目,高晚钟兄妹几人私下里便说她的模样像金鱼,给她取了金鱼小姐的外号。
“爸爸喜欢她,她又是那副性子,你别再捉弄她,闹得妈难做。”老大沉稳些,教训弟弟道。
高夫人在一旁笑起来。
高雁落也道:“二哥,你别同大姐闹,咱们一年来几次?何苦做恶人?”
高夫人欣慰颔首。
正说着,便见高岩山身后跟着一个高挑短发的女子,穿了件淡红色西装上褂,灰色格子洋裙,黑皮高跟鞋。满头青稠般发丝绞了,齐耳短发显得很精神。
原来还有淡淡笑意,看到高夫人和高家三位少爷,立马阴沉了脸,冷哼一声对高市长道:“爸爸,我回来的不是时候啊”
第一句话不是跟主母和三个嫡兄弟打招呼,而是这般阴冷责问。
屋子里气氛有些尴尬。
高夫人笑容依旧柔婉:“雪芝,你回来了?”语气温柔,是对孩子归来的欢迎和几分退让的隐忍。
“我当然回来了,这是我家”高雪芝立马高声道,尖锐刺耳。
高岩山脸色微落,却见高雪芝一副冷笑的刻薄模样,心中责骂的话又说不出口。
“吃饭了吗?正好还没有开饭。快去洗洗脸,一定饿坏了吧?”高夫人好似不懂高雪芝的冷嘲,依旧保持她慈爱笑容,只是藏在袖底的手微微发紧。
她欠了谁的?
当初她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是她父母做主的;高岩山明明有了未婚妻,还是同意娶她;甚至他的未婚妻为了过上富贵荣华,宁愿做妾。
他们各有算计,她却是无辜的
当时那姨太太活着,她就想着自己出身名门,同她一个寒门女子计较有**份,处处忍让;如今她年过半百,还要受这黄毛丫头的刁难?
高夫人暗中吸了口气。
“吃不下”高雪芝冷哼一声,接过佣人手里的皮箱,自己拎着咚咚上楼去。
高岩山欲呵斥,却望着那单薄孤傲的背影,话到嘴边始终说不出口。
高夫人的三个儿子看着那丫头欺负他们母亲,而父亲始纵容,便想到当年父亲肯定也是这样容忍那个出身低贱的姨太太欺负母亲,母亲才这些年始终不肯回俞州。
刚刚对父亲那点同情顿时消弭。
“真可怜”高二少爷声音微高,带着些许嘲讽。
走上楼梯的高雪芝顿时脚步,转身居高临下冷冷望着自己的嫡兄:“你说谁?有种就痛痛快快说话,藏头露尾,你是个孬种吗?”
这下,高大少爷和高三少爷心中的怒火也猛然腾起。
高岩山声音微紧,却有些无力道:“雪芝,怎么跟哥哥说话这样不礼貌?你快上楼去。”
高晚钟站起身子,笑容从容倜傥,对父亲道:“爸,没事。”然后看着高雪芝笑,“我说你真可怜。从小没有妈妈教,明明生在高门,却是祚户的拙劣品行,没有教养我妈从小告诉我们,要敬重长辈,要和睦兄弟姐妹。所以你每每无理取闹,我们都不跟你计较,笑脸相迎。我母亲是你的嫡母,你从不敬重,我们是你的兄弟,你从不友爱,难道你有教养吗,难道你不可怜吗?”
“你很可怜”一向沉默少言的高雁落突然道,“可怜不自知,可怜不自爱,可怜不自重,可怜不本分”
第二百二十七节母子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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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节母子连心(粉红39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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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楼送走高夫人,让管家准备晚饭。
白云灵偷偷问她:“我瞧着半岑和高家小姐好像吵架了。大嫂,那高小姐没有欺负半岑吧?”
说的画楼啼笑皆非。
两个人吵架,大家通常会觉得是男孩子欺负女孩子,而白云灵则以为是高平莎欺负半岑。难道她眼里的慕容半岑这般羸弱吗?
此念一起,她微微蹙眉:高夫人会不会也觉得慕容半岑太过于女孩子气,显得怯弱?
“你怎么这样问?”画楼笑容清浅,“难道半岑瞧着好欺负吗?”
白云灵知她误会,忙解释道:“不是啊那高小姐嘛……”
不太愿意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便顿了顿,才继续道:“高小姐一看就不太容易被人欺负,而半岑又厚道。”
就是说,她觉得高平莎比较刁钻。
上次她还说高平莎很讨人喜欢的啊。
画楼看高平莎,觉得她活泼可爱,又有世家女子的涵养,虽然模样天真纯朴,可说话行事间又有沉稳熟练,不像白云灵的单纯不谙世事。
她自小在香港,又是生活在外祖家,自然不比养在父母身边的大小姐。若她真的像白云灵一样清纯无心机,只怕也不会太讨人喜欢吧?
外祖父外祖母可不是爷爷奶奶,对外甥女的疼爱不会越过自己的孙女。
女孩子只要本性善良,涵养得体,有些心机反而能更好融入社会,让人少操心。画楼喜欢高平莎,既喜欢她的可爱,也喜欢她审时度势的精明。
她笑了笑:“小孩子总有些口角,不喜欢大人问。”
客厅里电话响起,管家说是找六小姐的。
白云灵接了电话后,高兴道:“大嫂,张妍从日本回来了,璐璐让我去玩。我一开始来俞州,最早认识张家的人,就是张妍了。我去那边吃晚饭。”
张妍是张家的四小姐。她年纪跟张家二小姐张璐、三小姐张婉同岁,应该是姨太太的女儿。因为她不在俞州,画楼亦不曾想过要打听她,便更加不清楚是哪位姨太太生的。
她这个时候回俞州,是为了张君阳的婚礼吧?
画楼说好,别回来太晚。
白云灵带着林副官走后,官邸只剩画楼和慕容半岑。
她想着反正两个人吃饭也无聊,不如去小公馆。正好慕容半岑心情不佳,去小公馆陪苏捷玩闹半天,他大约会好些。
想着便要上楼去喊慕容半岑,却见他迎面下楼,手里捧着精致透明的鱼缸。灯光下,那五彩燕鱼色泽斑斓,在碧绿水藻里欢快游玩。
鱼缸底部的雨花石映衬着五彩燕鱼的瑰丽,水波反射中,形成璀璨的虹,将慕容半岑眼底染得秾丽妖娆。
他神态恹恹,眼眸里却透出坚定:“姐姐,这鱼还是给佣人养着吧,我怕养不好。很贵呢。”
画楼眼眸微动,清湛眼波在他脸上流连片刻。慕容半岑见画楼怪异打量着他,故作从容,却掩饰不住眼底的痛色。
他垂眸不语。
画楼接过鱼缸,含笑交给佣人,道:“也好,佣人替你看着,什么时候想养了,什么时候再拿回去。半岑,咱们去看苏捷吧?”
慕容半岑眼眸一亮,笑容便明艳轻快起来:“反正家里没人,姐,我们晚上歇在小公馆吧?”
他说的没有人,是指白云归不在家。
白云灵好几次都觉得画楼和慕容半岑行为不正常,却很聪明的不问。这次就算歇在小公馆,白云灵也不会追究。
“行啊。”画楼笑道,“我跟管家吩咐一声,回头跟灵儿姐姐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却只是跟管家说:“我和慕容少爷出去看电影,只怕很晚才会回来,你让六小姐别等我们,早些歇息。”
有没有回来住,只要他们不承认,白云灵也不好说什么,难不成她半夜守在他们房间里?
早上回来晚点,就说昨晚回来得晚,清晨又出去了。
没有月色,昏黄路灯鳞次栉比亮起,织锦点翠般的光幕里,四周的树木建筑物快速后退。
慕容半岑始终面朝车窗外,神色低沉落寞。
画楼轻轻拉住了他的手,他微微一惊,却没有转脸。依旧将脸转向夜幕里,肩膀微松,显得很伤感。
“今天跟高小姐吵架了吗?”画楼柔声问他。先试探一下,看看他是否愿意说。倘若他愿意说,心底的惆怅可能不是很重;倘若他不愿意,说明他很在乎高平莎。
“没有”慕容半岑转过脸,昏晦光线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声音似沾了秋露的蝉翼,试图轻盈起舞,却带了湿漉漉的沉重。
然后想到姐姐的精明,自然看得出他和高平莎之间的不愉快,半岑又解释道:“说……说钢琴曲,她说的地方我不太同意,就争执几句。下次再见到她,我跟她道歉。”
画楼不再追问,轻轻将半岑搂住怀里,任由他的头依靠自己肩膀。
半岑顿了下,片刻才放松身子,静静靠着画楼。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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