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凌落尘准确地把目光落在说话人身上，楞了一下，微微蹙眉。前方街道上的灯光虽然亮，但打在眼前人身上时却因为逆光而有着大片的阴影，虽然心里有着莫大的熟识感，但因为看不真切而忽然不愿再开口说话。
几乎所有立海大的人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僵硬，幸村顿了顿，开口，“好了落尘，作为赔礼道歉，一会你和比吕士就请迹部和白河桑吃丸子吧。”
凌落尘怔了一下，看向说话的迹部，此时是个人都能看到他那阴沉的脸色。然而，某人还是异常淡定地吸了一口气说，“之前没认出来，抱歉。”
某人顿时炸毛了。
“你……你没认出本大爷？！！你竟然连本大爷都……”
“抱歉白河桑，让你久等了……”
“柳生落尘，你竟然敢不把话跟本大爷说完就去和别人说话？啊恩？！”
“堂哥，是不是该走了？”（浅：你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吧！）
“……柳生落尘！！”
“……”
“……”
“……”
望着眼前这异常尴尬的局面，被凌落尘拉着袖子的柳生比吕士忽然不知道究竟是该走还是不走，这边自己堂妹如此淡定，而那边某部长已经彻底阴沉下了脸。看了看去，他还是忍不住求助了在一旁看好戏的幸村精市。
“落尘。”幸村终于算是看够了，向前走一步来到凌落尘身边，“过来，向你介绍青学网球部。”
顺着幸村的目光望去，凌落尘看到了另一堆从一开始就非常安静，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的队伍。正中间的男生个子高高，一头茶色的碎发，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
歪了歪头，凌落尘朝他跨了一步，“……山田言一，你在这里做什么？”
安静。
安静。
安……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立海大众人里某个熟悉的声音终于忍不住爆出一阵狂笑，“不行了不行了我忍不了了……哈哈哈哈……山田言一……哈哈……”
“赤也！”
“赤也……”
“闭嘴，赤也。”
也许是因为凌落尘那一声‘山田言一’，也许是因为切原赤也的狂笑，眼前茶色碎发戴眼镜的少年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第一次露出了些许呆滞，而他身后的队员们也在反应过来之后或多或少地捂上了自己的嘴。
“啊啦，手冢，被认错的滋味怎么样？”少年旁边一头栗色头发个子偏矮的少年正在如沐春风一般微笑着。
“……不二……”手冢少年的声音有些无奈。
而这边，被凌落尘和切原赤也这么一闹，原本还沉默着的冰帝气氛也活跃了起来，就连阴沉着脸的迹部景吾也忽然来了精神，毕竟他还没有被人认错成别人。
至于幸村精市和立海大的正选们，则是几乎同时有了扶额的冲动，这个柳生落尘……
尴尬地把青学的正选们介绍完毕，凌落尘虽然向手冢国光道了歉，但看向他的眼睛里却依然有着些许不确定，只是脸上并未显露。而青学在听说这个古怪的女生竟然是立海大的心理教练时，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异常精彩，而最旁边站着的小个子则是在瞪了半天眼睛之后，说了句，‘madamadadane’。
凌落尘自然是听见了，但此时她已经重新被幸村拉回了队伍，而众人也正式开始了他们今天晚上的花火会游览。
三个部长走在最前面，其他的队员们已经分散开始四处逗留玩耍，凌落尘因为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而眼睛不停地流连在旁边令人眼花缭乱的店铺上，虽然脸上没有显露出什么，但脚步却慢了很多，任是粗神经的切原都发现了这一点。
“喂，柳生落尘，你在看什么？”他走到她旁边。
凌落尘指了指前面路边的手推车，“面具。”
切原赤也点了点头，“你想要？你有带钱吗？”
凌落尘：“……”
“我就知道……”切原抽了抽嘴角，跑到前面手推车旁，呜啦呜啦和老板说了半天，拿着一张看起来有些诡异的面具回来，“给你。”
凌落尘微微怔了一下，随即便毫不犹豫地拿了过来，“谢了，猴子。”
切原：“……”
面具的手感很好，不会太硬，手工虽不细腻但却很舒服，蛋白色，图案像个眯着眼睛的猫，只是了了几笔而已，却让凌落尘忽然感觉到一阵讥笑的肃杀。
楞了一下，她有些疑惑地又看了看手上的面具，之前的感觉却又消失了。
压下心中一闪而过的不安，她抬起头，却已经不见了切原赤也。周围人潮涌动，而她一个人都不认识。还是那条街，却不见了卖面具的手推车。
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凌落尘决定继续向前走。然而走着走着，她却忽然有一种错觉，像是所有人都在朝一个方向走，而她则是一条奋力逆流而上的鱼。
有人撞了她的肩，于是脚下木屐一个不稳，身体便向前趔趄，也几乎是一瞬间，她还没来得及去稳住身形，胳膊便忽然被人抓在了手里。一个大力的拉扯，她重新稳了下来。
抬起头，却只见到一个生气的脸。
“不认识路就不要随便乱走，啊恩？”
音调有些熟悉。因为身高的差距凌落尘只能仰着头看他，但只是第一眼，目光便落在了来人眼角下的泪痣上。
“对本大爷的泪痣这么感兴趣，恩？”
迹部景吾挑着眉，从第一眼见到这个柳生落尘，他便注意到了这一点。一个泪痣而已，虽然是他迹部景吾独有的，但却从没有人用几乎火热的目光注视过他。
凌落尘和他四目相对，怔了一下，轻轻把胳膊从他手中挣脱出来。
“谢前辈……迹部前辈。”
迹部皱了下眉，刚要说什么，忽然有人从身后又狠狠撞了一下凌落尘。
顿时，原本准备说话的人，动作忽然就变成了被动而慌张的拉扯和避护。
凌落尘几乎是整个人撞上了迹部景吾，而后者因为突如其来的情形而下意识地压低身子接住眼前人。
于是……
等迹部景吾反应过来时，他的唇上正轻轻覆着一片柔软的触感。
脑子当场当机两秒……
OMG……
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扶着凌落尘站起来，一向骄傲的迹部脸上竟然也飞过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不慌不忙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头发，凌落尘不着痕迹收起自己也讶异不已的情绪，抬起头，眼睛直直地迎上了冰帝的帝王。
“抱歉……”迹部发现自己此时有些语言障碍。
“……”
“……还是快走吧……他们都在那边……”迹部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下，紧张什么，不就是亲了一下么！
“……”
“喂，柳生落尘你个不华丽的女人！”看着眼前人无动于衷的反应，迹部终于是怒了，“你盯着本大爷做什么？！”
被这么一喊，凌落尘微微敛了下眼眸，声音里竟带上了完全不符合她自己风格的失落，“没事，走吧。”
“……柳生落尘……”迹部景吾被她的情绪怔了一下。
刚准备跟上凌落尘的脚步，迹部却在迈开腿的一霎那像是被谁忽然在脑子里灌输进了无数东西一般，大脑仿佛下一秒就要炸掉。
他咬牙蹲了下来，额头上一大片的汗水。
“迹部……”熟悉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是去而复返的凌落尘，“……你……”
无论是迹部景吾，还是远处的幸村精市，甚至是一开始就被认错之后一直有些尴尬的手冢国光，无论是立海大青学还是冰帝。
谁都没有想到，经过这一夜，有些东西，开始变了。
第十八章
世界总是很玄妙。有些事情无论你如何着急都必须按部就班地进行，有些人无论你多么想念也一定要让时间消耗完你的耐性才好。
凌落尘即使已经轮回千百，却仍在今天尝到了什么叫做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自以为心性早已经如之水，自以为最拿手的是等待，然而当她第一次距离真相如此之近时，却忽然发现，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迹部景吾，什么都没想起来。
哪儿怕是他的泪痣和自己记忆中一模一样，哪儿怕那一吻真的使他们之间发生了改变，但结果却都不是凌落尘想要的那个答案。当迹部重新站在她面前时，眼睛里没有她想要的熟悉，没有她想要的亲情。
“走吧。”迹部景吾试图伸手去拉她。
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的手，凌落尘定了定神，指甲刺得手心生疼，“不用，前辈带路吧。”
她去而复返的时候迹部景吾一脸痛苦地蹲在地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纠缠，眼睛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她想起了之前那个无心之吻，以为自己终于离目标近了一步。
然而，当潮水褪去，迹部恢复如常之后，却只是说了句‘抱歉’便不再解释。凌落尘直直地望着他，望进他的眼睛，迹部和她对视，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很快被隐藏。
显然，他依然还是迹部景吾，冰帝网球部部长。
不是她凌落尘的哥哥。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找到了。
望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迹部景吾，凌落尘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是她太着急，这才自讨苦吃。只是一个吻而已，想不起来什么很正常，还不能完全下结论啊……
“……柳生落尘！本大爷在跟你讲话你是故意装听不见是吧？”一个声音传入耳朵。
凌落尘怔了一下抬起头，眼前人的脸正放大在自己眼前，“有事？”
“本大爷问你，刚才你走了为什么回来！”迹部景吾似乎是极不情愿地把话重复了一遍，应该是想到了什么，表情一阵不自在。
凌落尘淡淡地看着他，伸出手指，“前辈，你脸红了。”
迹部景吾：“……”
抽搐了半天嘴角，迹部大爷决定再也不理这个奇怪的女人，背对着凌落尘，某人做了个极为懊恼的表情，似乎是很后悔和她讲话一般。伸手一把抓住凌落尘的手腕，迹部拉着她加快了脚步，“快点，本大爷讨厌迟到。”
低头看了一眼被迹部抓在手里的胳膊，尽头的手中还拿着切原赤也买给她的那张诡异而简单的面具，凌落尘挣了一下没有挣脱，便也不再反抗，任由着他把自己一路拉出了人群，直到看见幸村等人的身影为止。
她想起了那次的百物语，听到她和菲格罗尔谈话的人只有迹部和幸村，这表示什么？如果他们两个本身所附着的力量和她是同源的话，那么刚才那一吻，迹部即使没想起什么，但一定也会改变些东西。
但究竟是变了什么，却是她想也没有想到的。
“迹部，你速度真是慢啊……”一个有着关西口音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凌落尘和迹部同时抬头，戴着眼镜的少年正双手抱胸靠在山坡上树的旁边，而他的周围，立海大和青学的人也早已经到位。
“忍足，给本大爷闭嘴。”迹部的情绪依然不怎么好，回答时的口气也有些生硬。
“逛的好好的一定要回去找人，啧啧啧……”
“……忍足侑士，本大爷不介意你继续说……”迹部咬牙。
“……”忍足举起双手，“我不说了。”
胳膊上一个用力，迹部把凌落尘整个拉上了山坡，刚站定，却忽然发现众人都一言不发地望着他们。顺着他们的目光，凌落尘把眼睛落在了自己的胳膊上，迹部的手依然在那里。
不着痕迹地又挣了挣，迹部却依然没有放手的意思。
“柳生落尘，你走到那里去了啊？我一回头你就不见了，害得我被部长一阵骂……”切原赤也第一个冲过来，先是看了一眼还拉着凌落尘胳膊的迹部，然后把目光落在了她手上的面具，“诶，你还拿着啊？”
凌落尘扫了他一眼，“为什么要扔？”
切原：“……没，我随便一说而已……”
切原身后便是幸村精市等立海大众人，凌落尘朝幸村躬了躬身，“让前辈担心了，抱歉。”
幸村精市笑了笑，开口，“没事就好。”
“喂喂迹部……”冰帝队伍中一个留着妹妹头的少年怪声怪气地开口，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凌落尘的胳膊。
“迹部，你一直拉着人家立海大心理教练的胳膊做什么？恩？”关西腔的眼镜少年重燃勇气挑衅起了自家部长。
“我家落尘谢谢迹部你照顾啦～”仁王雅治忽然出现在了凌落尘旁边，一脸笑容地开口，“真是会给人找麻烦啊你。”
后一句显然是对着凌落尘说的。不着痕迹地拉开他们的距离，这次，迹部没有再坚持，顺势松开了手，一副再正常不过的表情，随意地把手伸进了裤子口袋里。
仁王斜着眼看了一眼凌落尘，“落尘妹妹，你好歹下次紧跟着我们，赤也小子没常识，你不要再跟着他。”
“喂喂仁王前辈，谁没常识啊？！”切原赤也在一旁叫嚷。
“除了你还有谁啊，猴子？”
“……前辈你太不厚道了！！有柳生落尘一人喊就够了你就不要再喊了……”
抬手放在那两个正在吵个不停的人中间，凌落尘指了指仁王的头发。仁王雅治怔了一下，随手扯下了自己脑后扎辫子的绳子，如同上次百物语时一般，默契地递给了凌落尘。
三两下扎好散乱的头发，她抬起头，正好迎上一个人的目光。
“山田……前辈。”
“……手冢。”少年清冷的声音里有一似无奈，“青学三年级，手冢国光。”
“手冢前辈。”凌落尘适时改口，“你和我认识的人很像。”
手冢点头，“我猜到了。”
“……哪儿里像，根本一点都不像好不好……”某人小声地在背后说道。
刷地回过头，凌落尘直直地把目光落在了声音的主人身上。
“……好吧，我闭嘴……”切原赤也默默流泪。
“给你们添麻烦了。”凌落尘微微鞠躬。
“没事。”
“……这话应该是对我们说才对吧，呐迹部？”关西腔若有似无地传来。
凌落尘扫了某人一眼。
“……我没说话，没说话……”忍足侑士也默默流泪。
“呵呵，手冢部长和他的队员们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幸村精市微笑着走上来，“我们刚才也讨论了一下关于两校之后有没有可能交手的情况。”
“哼，赢了本大爷再说。”迹部景吾的声音也加了进来。
“……猴子山大王……”又一个小声音自手冢背后传来。
凌落尘和迹部两人同时看过去，却是之前说‘madamada’的一年级小子。
“越前，不得无礼。”手冢威严道。
“嗨……”越前龙马有气无力地回答，随即看向凌落尘，“抱歉，前辈。”
凌落尘点头，“恩，没事。”（浅：你应承的真是心安理得……）
“我记得柳生小姐是和龙马一样大吧？”刷刷刷一阵翻笔记本的声音，抬眼，反光的黑框眼镜在众人面前闪过，“资料上说，柳生落尘是跳过级的。”
越前龙马：“……”
“你好，我是乾贞治。”眼镜男朝凌落尘说。
凌落尘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柳生比吕士。
柳生：（回头）“雅治，我和他像吗？”
仁王：（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