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特尔特?”凌落尘挑眉,“一个跑腿的,长的又丑,我记得你做什么。”
眼前的老者是当初她父亲最信任的人之一,作为传令官和秘书一样存在,当时对上任神王忠心耿耿,然而,却是第一个提出背叛的人。当时的长老院以他为首,那些不愿意背叛的人,全部被他下令处死了。
“呵,跑腿不假,只可惜如今老夫已经跑不动了。”莫里似乎早就猜到了凌落尘的态度,淡淡地说着,“公主还很年轻啊。”
“人活到你这个地步已经失去意义了,你还不自杀等什么。”凌落尘看了一眼他有些跛的脚,冷哼,“羡慕我,不是加快你死亡的步伐么?”
“呵呵,公主的嘴还是一如既往地厉害。”
莫里特尔特轻笑了一声,手中的手杖一挥,一道白光生生地刺进了凌落尘的胸口。一声闷响,一口鲜血从她嘴里吐了出来。
“老夫已经暂时封了她的力量,把她关起来。”
话音刚落,莫里的身后便走出两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毫不留情地架起凌落尘,有人打开了旁边的牢门,红色跳跃的光自里面反射而出。
凌落尘脸色微变,还没来得及多想,身体便已经‘蓬’地一下被推了下去,‘扑通’掉进了冰冷深邃的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手腕被人粗鲁地拉过,只听‘卡擦’一声,一条拇指粗的铁链一端被扣在了她手腕上,另一端,则被绕在了水池外的栏杆上,因为被加持了神力的缘故而微微地发着白光。
“公主,我给你一天的考虑时间,一天后,我希望你能告诉老夫,其他三位王子的下落。”莫里特尔特说完,转身离开了地牢。
凌落尘默不作声地望着他的背影,一道鲜红的雪顺着她咬着嘴唇的牙齿流了下来。
长老会的人走了,但那些拿着火把的人却依然留在牢外看守着。冰冷的水浸泡着她的身体,凌落尘有些发白的脸上依然没有露出丝毫的表情,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菊花,听得到了吗?”
腰间的长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菊一文字的声音成功地在凌落尘脑子里响了起来,“我在,需要我做什么?”
少见地没有斗嘴,凌落尘淡淡开口,声音平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查地牢,找卡尔。无论结果,查完后上10楼,走廊尽头左手边的房间里有个东西,拿过来。”
菊一文字怔了一下,声音少见地坚决起来,“不行,我脱离刀身是会耗费灵力的。”
“你敢小瞧我。”
“落尘!”
“再不去小心我扯了你的花瓣。”
“……”
忍不住腹诽了一句‘我没有花瓣’,亭亭玉立的(?)菊一文字逐渐显露出了他飘渺的身姿。一阵风过,他已经站在了那些守卫的人身后。
而就当他刚刚在凌落尘眼前消失,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她猛地看向声音来源,一双向来平静的眼睛终于风云变色。
不敢置信地望着来人,凌落尘忽然觉得,那一身精致繁复的宫廷装好似要刺瞎她的眼睛一般。
男子微微地朝她鞠躬,淡漠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那一头黑色的碎发静静地垂着,衬着那一双深邃的黑色眼睛,令人刺骨地寒冷。
须臾之间,凌落尘忽然感觉到莫大的讽刺,正如她身边冰凉的水一般,随着眼前男子望向她那漫长的眼神一起,缓缓淹没了整个头顶。
“公主,卡尔奉莫里长老之命,前来探望你。”
无间脱逃 。。。
凌落尘此时很庆幸自己被那个叫莫里特尔特的丑跛子封了力量,否则她会忍不住从这水塘里跳出来掐死眼前人的。
大概是因为很早以前曾经被人背叛过一次,虽然未初那会儿是因为逼不得已,所以面对如今现在的情况,凌落尘很是淡然地接受了。她一动不动地望着一身宫廷装的男子,目光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一晃而过,没有说话。
“不说点什么吗?”卡尔站在牢门外,透过坚实的栏杆望向里面的水塘,波光粼粼,衬得他脸色忽明忽暗,大片的阴影。
凌落尘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扯了扯被绑在外面的右手,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过来把链子多绕几圈,这样舒服。”
卡尔挑眉,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半晌,他叹气,“你还是老样子。”
说着,他对周围把守的人打了声招呼,小声交谈了几句后,牢门被顺利地打开。卡尔走到水池前,蹲□帮凌落尘摆弄着锁链。
“真的不想问什么吗?”
“你有什么想说的?”凌落尘斜眼,“是想说我专程来这里其实是白跑一趟?”
卡尔的手顿了顿,随即便继续开始拉扯锁链,“你知道。”
“啊,知道。”
‘咔嗒’一声轻响,原本缠着手腕的拇指粗的链子哗啦被打开,凌落尘的手腕轻易地便从里面脱离了出来。这是一种很高明的手法,锁链没有损坏丝毫,只是被卡尔动了些手脚,打了个障眼法一般的结。
“这样好点。”宫廷装的男子埋头整理着铁链,淡淡开口。他蹲身的角度恰好和阴影形成一片,挡住了外面人的目光。
凌落尘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卡尔之于长老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身份,她猜不到,也不想猜。被人背叛的滋味不怎么好受,因此她宁愿相信眼睛看到的。但愿不是自欺欺人,那不是她的风格。
做完这一切,卡尔直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泡在水里的苍白女子,声音赫然提高了些,“公主,说吧,三位王子在哪儿里?”
凌落尘用余光扫了扫牢门外,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正有个中年人向这边投来若有似无的视线,想了想,她淡淡开口,“你是白痴?找到的话我怎么可能是一个人,还被个跛子收拾了。”
卡尔神色一滞,低声道,“不带人身攻击!”
“我说的都是实话。”
“……”
轻咳了一声,卡尔装模作样地一脸愤怒,“公主,小心点说话,莫里长老不是你能随便侮辱的!”
凌落尘无情绪地又扫了他一眼,开口,“我说的真是实话。”
卡尔:“……”
有些无力地扶了扶太阳穴,卡尔压低了声音,“起码让我的拷问像些样子。”
凌落尘眨巴了两下眼睛,配合地点了点头,“来吧,打我吧,狠狠地抽打我吧!”
卡尔脸色一变,这次是真有点怒,“你!!好,好!”
说着,他声音一低,口吻却是没变,“谁教你的!”
凌落尘一脸诚恳,“电视上看到的。”(浅:捂脸,杯具的付费节目。)
“谁让你看的?”
“库洛洛。”
“……”
努力地顺了顺气,卡尔决定不去跟她计较这些,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改正她的人生观和价值观,现在还是先把危机度过再说。
一边想着,他一个弹指,一道白光瞬间笼罩在了凌落尘外面,紧接着,当他抬手,凌落尘整个人被从水里提了起来。
‘啪’地一束攻击便直愣愣地落在了肩膀上。
凌落尘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红色的血液在肩头晕开,速度极快地开始蔓延,不大一会,一大朵血红的花便覆盖了她整个肩膀。
“公主,你最好还是说出来。”卡尔冷冷说着,背对着牢门,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凌落尘被吊在半空中,感受着肩膀上那道并不怎么深的伤口传来的疼痛,开口,“没找到。”
“呵,长老会得到的情报可不是这样。”
倏地,又一道光迸发而出,幻化成一支箭,在人还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簌地,穿透了凌落尘的另一只肩膀。
鲜血顿时飞溅。
“公主,早些说,免受皮肉之苦。”卡尔的眉头又紧了几分。
“我说了你会请我吃饭吗?”凌落尘道,对肩上的伤看都没看一眼,“你这里的厨师会做秋刀鱼吗?”
卡尔肩膀一滞,随即便冷静了下来,“只要你说出来。”
“好。”凌落尘满口答应。
回答的这么干脆,无论是卡尔还是外面那个隐蔽着来监视的人都楞了一下。
下一秒,只听凌落尘冷冷开口。
“在他们各自妈的娘胎里。”
卡尔:“……”
监视人:“……”
眼神一凛,牢房里的两人同时瞥到了那个中年人神色一变,转身离开,估计是去汇报情况去了。至此,卡尔一个挥手,立刻解除了眼前人的禁锢,凌落尘被重新缓缓放回了水里。
“抱歉。”卡尔皱眉。
“我记着了。”凌落尘面无表情,另一只空闲的手抚上肩头,伤口不深,但很疼。
监视的人一走,两人之间说话便少了些顾及,反正那些看牢房的人等级太低,卡尔一挥衣袖便让他们陷入了幻境之中,他们所看到的,是阿尔帕西斯大人在毫不留情地拷问公主。
“那个传信的人告诉我,你很危险。”凌落尘重新抬头打量着眼前的男子,淡淡开口,“你受伤了?”
“恩,和莫里那个老跛子打了一架,就在我们分开没多久。”卡尔一脸云淡风轻,好似在说着别人的八卦一般,“后来从地牢出来,效忠长老会。”
说的简单,凌落尘在库洛洛那里呆了近两年,可卡尔到现在伤还没好,那时候他到底在死亡门口徘徊了多久,这两人各自心里都有数。
“怎么相信你。”凌落尘歪头。
“你的刺青。”卡尔说着,把自己手腕上的刺青露了出来,“它一天存在,我就一天只忠于你,这是神后种下的种子,建立在心甘情愿的基础上。”
“玖兰枢也有。”
“那是因为你们当时快结婚了。”
“现在他移情别恋了。”
“……我去杀了他。”(继续捂脸,已经不知有多少人想杀你了,枢大人。)
怔怔地凝视了卡尔手上的刺青半天,凌落尘仿佛松了一口气般,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我刚才想,你要是真效忠了那个跛子,我就亲手阉了你。”
卡尔:“……”
“我说的是真话。”某人补充。
“……脱困后,我一定会彻查,你到底是从哪儿里学到这些东西的。”宫廷装青年漆黑的眼睛里燃起了熊熊大火。
既然疑问已经解开,凌落尘便开始和卡尔商量脱身大计划,当她说到要菊一文字去10楼拿东西的时候,卡尔忍不住挑眉。
“你怎么知道东西在那里?”
“那是你房间。”
“你就这么肯定是我拿着的?空间转换器可不是随便的东西。”
“啊,你比那东西还随便,气场上完全可以压倒它。”
“……正经说话,落尘。”
“不正经的只有你。”
“……”
凌落尘拜托菊一文字拿的东西正是使她穿越的元凶,传说中卡尔说的‘高科技产品’,只不过她一向运气好,只是随便一蒙,就蒙了个正确的方向。
“跛子明天会来,现在在开长老会。”卡尔淡淡说着,“所以要走趁现在。”
“我要等野菊花,拿到东西后你跟我走。”凌落尘看着眼前的男子,一向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她这次不知为何竟不想说出那句话。
卡尔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神色一滞,开始帮她处理起肩膀上的伤口。
“你是不是有些不信我?”他一边说着,没有去看凌落尘的脸。
“是。”凌落尘想了想,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我知道。”卡尔少见地轻笑了一声,“两次从那帮糟老头子那里救你却还没死,的确值得怀疑。”
“每次那些追兵都是你提供的消息,我知道。”凌落尘敛下眼,这话她压在心里很久了。如果不是这样,卡尔是不可能被允许活着的。虽然她很不喜欢这种事,但又一想她其实并不希望卡尔死,至此心里的不快才淡了些。
起码,他还没有把自己逼进死路。
卡尔身形一滞,放开手,自嘲地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猜的。”凌落尘活动了一下肩膀,已经不再流血。
不再去看眼前的男子,她闭上眼睛,感受到菊一文字此时已经离她很近,当下哗啦一声便从水里站了起来,把手腕从锁链中轻易脱出,而卡尔也跟着她站起身,脱下自己的外套,递了过去。
“穿着。”
凌落尘接过衣服,沉甸甸的。她也不矫情,当下甩了甩身上的水,把外套披在了外面。卡尔的衣服穿起来很大,她把袖子折了又折,这才露出了手腕。
没有了外套,此时的卡尔看起来很削瘦,他拉了拉领口,锁骨处隐约露出一小截伤疤,看起来像是刀伤,而且一定不止那一点。顺着凌落尘的目光望过去,他默不作声地提了提衣领。
“走吧。”
凌落尘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去把老跛子砍了。”
卡尔顿时脚一滑,回头,“现在最主要的是脱身,报仇的事以后再说!”
“先告诉我谁伤的你。”她定定地站在原地没有移动。
“……艾加路。”卡尔忍不住皱眉。
“不认识。”某人一脸淡定。
“那你问我干什么!”
“想赐予他最高荣誉而已。”(by:亲吻她的右脚)
“……”
看守们看到犯人竟然挣脱了长老亲自布置的锁链,而且阿尔帕西斯大人似乎和犯人站在了同一战线,当下便全部进入了战斗状态。然而这些人实在太弱,凌落尘和卡尔只用了一点点时间便收拾了个干净。其中有一人趁乱远离地牢准备去通风报信,结果被刚好赶来的菊一文字顺手收拾了。
和野菊花会合后,亭亭玉立的菊花大人很是自豪地把拿来的‘空间转换器’扔给了凌落尘,在看到她旁边站着的是卡尔时,顿时郁闷。
“喂,我特意去找你了。”
“啊,辛苦。”
“……”
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菊一文字便回了斩魄刀,心想这柳生落尘认识的人一个两个都这么嚣张。
出了地牢,两人一刀便开始一路狂奔,有卡尔的带领,他们很快便冲上了地面,从另一个隐蔽的房间里走出来后,眼看距离门口已经只剩下一个大厅的距离,却忽然感觉到莫大的杀气,铺天盖地包围了他们!
凌落尘蓦地停下了脚步,和卡尔一起站在了一楼大厅的正中间,距离门也只不过有10米而已。然而,却已经走不出去了。
他们的四周,密密麻麻站满了士兵,就连二楼,三楼,每一层的楼梯上都围满了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刺般射向了大厅中的一男一女。
而长老会,一共9个人,全部到齐。老跛子莫里特尔特安静地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手中的权杖重重地砸在脚边。
“公主,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受伤离开 。。。
凌落尘至今为止穿越了很多个地方,立海大,木叶,流星街,黑主学园,但没有一次听谁说过‘不要走’这种挽留的话,因此当跛子莫里特尔特威严地说出这句话时,即便知道此时并不适合多愁善感,凌落尘却依然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下。
以前听谁说过,说‘我放你走’是自欺欺人,‘不要走’才是情感的真实写照,凌落尘发现,她此刻稍微有些懂了。
果然神界才是自己家,即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