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显搂上她说,“不过还是要离爸妈那里近点,这样咱们每天晚上有地方蹭饭,自己就不用做饭了。”
南音抬头看他。
他低头说,“这样也不用洗碗……你想想,很重要。”说的一脸郑重,好像这是对他俩而言很重要的事情。
南音靠在他怀里笑出声来,“这啃老啃的够彻底的。”
“怎么叫啃老。”君显也笑,“家里做饭有保姆,住的远我妈又得三天两头跑来看你,你也三天两头跑去看她,你说那折腾谁。”
南音听他句句都是关心,一点没发现君显前面叫陶保来蹭饭,他又原定去别处蹭饭很奇怪,想到明天早晨就要离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如同倒计时般,明明告诉过自己一万遍,不能再哭了,要开开心心离开,可还是忍不住鼻子发酸。
她长这么大,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从十五岁开始,君显第一次出国,到他后来每次回头,她去送机,都是前一晚哭过,第二天再哭……除了痛哭,竟然再也没有自己能做的事情,这种无力感,只有经历过才能明白。
她真的羡慕那些,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种痛苦的人。
“怎么了?”君显感受到她突如其来的沉默,身子一挪,看向她。
南音连忙转开脸不想他看到,若无其事地说,“没事。”
可带哭腔的声音又怎么瞒得住别人,君显把她抱着向上扯了下,可以看到她的脸,对上那一脸泪水,柔声说,“怎么又哭了,你回去定了房子,过两个月想来还可以来不是吗?”
南音摇头,“现在多数都是期房,如果买了期房,彩青今天说,我们就得先把婚结在家里,那我就得留在家里看他们装修新房。如果不是期房,我还得看他们装修。后面几个月,一定都没时间来了。”
君显失笑,“你这是该明白的时候,半点不迷糊。”他的护照,处在不受控制状态,谁知道神经病移民局什么时候会把护照发给他,办永久居留,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一时竟然知道骗不住南音,不知再说什么好。
旁边的香薰机,柔柔白白的散出来白烟,有种时间停滞的错觉,如果可以……他时常想时间可以停滞,让他们就留在这一刻,停泊,不再漂泊。
还有独自一人的孤独。
他抬手,看南音眼泪又掉了下来,正好砸在自己的手指上,很重,有一种无可抑制的情感冲击着他,南音觉得倒计时,他何尝觉得不是……低头,猛然噙向南音的唇,南音措不及防就被吻住,几乎毫不犹豫的,她就伸手搂住他。
柔软的被褥里,君显一翻身,就压在她的身上,除了那一晚,他们俩都是各睡各的,可就是那一晚,他们也没有这样过。
南音甚至感觉到君显身体的变化,这种爆发式的情感,令她心驰神摇,想到很多年前,君显青春期的时候,也曾这样热烈地痴缠过自己,那时候的狂放,令她觉得自己都能被灼伤。
仿佛穿透时光,她的眼泪顺着眼角,落在被褥上,感受着君显不再压抑的诉求,他重重的压着她,不再是曾经的感觉,他已经长大,是一个男人。她的脸火烧火燎地热起来,但心中的渴盼,渴慕,渴求……只觉得如此狂放的情感,每一下都在诉说着,他真的很爱自己。
年少爱侣,一次次被迫分离,君显已经不知道,在南音说她不愿过来的时候,他当时是高兴还是难过,高兴过后总是难过……他也受够了!
手忽然滑进南音的裙子里,几乎是不可自控地,他一下扯下她的内裤。
南 音没有动,她已经成了根木头,“木头”更不会反对,能反对都不反对!但他的手却忽然停住,硬生生抽出手,靠在南音耳边,憋了一口气,好一会,才咬着她的耳 朵说,“不行,这件事还是得等以后。先不说万一你怀孕了。”他使劲咬了下牙说,“我都忍了这么多年了,一定不能功亏一篑!”
南音依旧像木头,但她的心是柔软的,只是身体太陌生,感受着他压在自己身上,破碎不堪的心跳,那是他的紧张,她紧紧搂住君显的脖子,“我其实真的不介意。再说……那次咱们也差点……”
君 显低头,使劲吸向她的脖子,耳后一路向下,停留在锁骨位置,狠狠吸允起来,那是南音十几岁的事情,青春期实在无法控制,那次真是一步之遥。他的手伸进南音 衣服里,一身热情无处发泄,只觉得手背上挨着的衣料,都令他有撕碎的冲动……天人交战,他早知道会这样,所以都不敢和她睡……闭上眼,他自虐地安慰道, “如果那时候成了,这些年我一定更难熬。”
南音也不知道这时应不应该,万一成了,师傅师母为人严谨,未婚先孕的人很多,但不代表他们家会高兴这样。
而且阿显曾经说过,这事上不能委屈她,她也不能委屈阿显。回头她明天走了,留下他一个人……他一定更难过,不都说,男孩开了这个头,会有一段时间非常沉迷吗……
她迷糊地想着,没有发现,君显又吻向她,拉着她的手,伸向了自己……
☆、第54章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机,一行人走出机场,南音脸上戴着墨镜,还有些明星范,远远看到接机处,一行人在那里。
其中一个穿唐装的男人一身正气,旁边有人在和他说话,他微笑着,他左侧站着一个女人,五十岁出头,端庄娴雅,身边围着许多人,南音已经看不到。
她一下摘掉眼镜,和男朋友分别的痛苦被惊喜替代,她一下把行李车塞给方星,冲了过去,搂住来人,“师母……”
“回来了。”君海川站在旁边笑看着她,南音意识到忘形,又忙放开师母,“师父。”
君海川笑看着她,看她眼睛红肿,说道:“在那边表现不错,长大了,你师母还一直担心你。”
君海川的太太,闺名庄妍珊,人如其名,南音时常说,彩青都比不上师母年轻时候的长相,美女上了年纪,依旧是美女,只是令时光雕琢出另一番味道。
庄妍珊慈爱地看着南音,“怎么眼睛红成这样,是不是飞机上哭了一路——傻孩子,回头他就回来了。”
南音想到师母也一定很想念君显,又搂上她说,“师母你挂念阿显,要不你去看看他,这样咱们轮换陪他,他没那么可怜。”
后面跟过来的彩青顿时翻了个白眼,谁有那美国时间,大家寒暄一阵,师兄妹挤过来,接过他们的行李。
彩青完全没想到这次自己爸爸会来接机,还这么多人,等会的车队得多震撼,挽着君海川向停车场去,“爸——以前那么多次你都没来过,这次怎么来接我们?”
庄妍珊转身来说,“你们这次立功了,你爸爸这是在表扬你们。”
君海川为人严谨,但对子女极疼爱,说道:“戒焦戒躁,你们那事现在热度还没减下,以后在外说话做事一定更要小心。”
感觉到有人对他们举相机,彩青明白过来,机场有记者,收起笑容说,“知道了。”
南音却依旧一脸笑,挽着庄妍珊开始汇报君显的生活,庄妍珊拍着她的手背,轻声说,“刚刚我们来机场之前,正好收到一个消息,等会回家你告诉阿显,他一定很高兴。”
南音一喜,“发帖子的人找到了?”
“嗯。”庄妍珊看自己一说,南音就想到君显最担心这个,心怀安慰,柔声说道:“听阿显说要结婚,我也很高兴。”
南音立刻“娇羞”地垂下头,知道这时候自己应该脸红一下什么的,但她实在开心的只想笑,娇羞不出来,可憋的她难受。
好在没人要求她一定表演变脸。
一上车,她就迫不及待拿出电话,按着号码说,“我现在就给阿显打电话报平安,他一直等着呢。”
庄妍珊坐在她旁边,君海川和彩青方星坐在后面的车,她说,“记得告诉他,那个发帖的真是认识他的同学,让他去问问。具体信息,你师父已经发到他邮箱了。”
南音点头,电话很快就通了。
君显这里才天蒙蒙亮,他昨晚睡的不好,南音走了,他觉得床忽然变得有点大,电话一响,他就接了。
听南音提到有了消息,他立刻翻身下床去了书房。
几下打开电脑,
那个爆料的帖子,原来是有人约稿……
君显看着爆料人的名字,瞬间恍然大悟。
不用去问他也知道是谁,这人是君海川一个朋友的孩子,来英国后与时俱进一直用英文名,所以一时间还把君海川给唬住了。
他说,“怪不得知道咱们家的信纸,这人是张鹏,告诉爸爸,下次先看看照片,叫洋名的不一定是外国人。”
南音也很诧异,那人她也认得,“他为什么要这样呀……”
君显说,“我已经很多年没见他了,他不爱学习,大家两路人,等会早晨我找人打听一下,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那你小心点。”南音把电话又交给师母,自己望向窗外,才走了一个月,已经觉得有些陌生。
对了,也不知道陶保回来了吗?
*******
车靠在路边停下,身材高挑的男子走下车,正是君显,甩上车门,另一边也下来一个人,却是陈琦。
陈琦看着眼前的三层联体别墅,说道:“你几年没见他了,他能在家吗?”
君显走过去按门铃,“我找朋友问了,说他没搬家。”
陈琦说,“占用我的学习时间,等会我先教训教训他,看看多少钱就值得一个人泯灭人性出卖朋友。”
君显笑着说,“哪里那么夸张,有人约稿是为了钱。何至于泯灭人性。”
“怎么不是泯灭人性。不知道暴露你的信息你会有危险吗?”陈琦看那门铃响了几声也没人应,“得,一准搬家了也说不定。”
旁边有人出来扔垃圾,君显趁机问人家,这里有没有住一个中国男人。
那人点头,反问他们,是不是以前住在这里的房客。隔壁的二房东是个中国人。
君显放了心,人只要还在这里就行,准备和陈琦去车上等,刚打开车门,长街那头一阵旅行箱滚过地面的声音,随即还有一个中国人说话的声音,“就在前面,你打电话来的真是时候,我这房子刚空出来,换了新地毯,你一个女孩子住正合适。”
君显关上车门,对陈琦说,“他的声音。”
陈琦明白过来,英国有很多中国人,直接从中介包下一整栋房子,然后再分租出去,这样挣一个差价自己就不用再付房租,听这个人说话的口气,明显是,刚刚接了一个新房客。
他也无形中放下心来,对君显说,“我还以为他发了大财找应该挑高枝飞走了。”
君显示意他和自己一起挪去门口。两边有高耸的篱笆从,站在门口,来人发现不了他们。
俩人在那里站定,君显低声说,“这是你不了解行情,近几年英国租房政策发生了很大变化,想要租下一整栋房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如果退了这个房子,很难再找到肯租一整栋房子给他的地方。”
箱 子滚过路面的声音越来越大,那男生还在殷勤地说,“伦敦多乱呀,特别是你这样一个女孩,住在外面,幸好你遇上的是我。咱都是中国人,我在这地方住了好多年 了,周围的邻居都认识,回头我带你到外面超市去买东西,连超市经理都认识我,对了……你说你家人都在伦敦,为什么要自己出来租房住?”
就听一阵沉默,一个女声才柔声说,“我家中长辈过世,分过家产之后,我……我没有地方住了。”
陈琦顿时心中一荡,那女声婉转娇柔,一听之下,非常动人心魄,竟感觉那女孩是在柔柔对自己撒娇般。
果然就听张鹏也磕巴道,“原来……对,对不起。”显然那声音令他也失态了。
轱辘声已经到了门口。一男一女转过篱笆丛,一见门口站着两个男人,他们顿时愣在那里。
陈琦也愣了,就见那女孩,一身淡蓝色的衣裙,娇不胜衣。声音已然非常娇美,但是容貌更是胜过声音百倍千倍。
他这一刻竟然想到的是,没想到张鹏这么有艳福,能有这么漂亮的女孩来做房客。
张鹏也很惊讶,他自然惊讶的是,没想到君显会找来。
“是这里吗?”就听那女孩问,婉转轻柔的声音,顿时令人忍不住心生歉意。觉得忽略了人家。
张鹏歉意地看了看她,对君显说,“好久没见了,一起进来吧,不过如果要找我说话,你先等一下,我把她送上去。”
要算账自然不能当着陌生人的面,君显点了点头,看张鹏开了门,转身提起行李,对那女孩说,“房间在二楼。”
那女孩却没有动,而是站在门口,略警惕的看着君显和陈琦。
这次陈琦秒懂了,他在大使馆工作,虽然时间不长,但也接触到一些奇怪的求助信息,比如说这边中国人,有单身女孩去租房时,遇到对方其实是骗子,一进屋,有陌生男人等着。
虽然这种事情微乎其微,但并不是没有。何况张鹏不认识陈琦。
君显也反应过来,刚准备说在外面等。陈琦主动对那女孩说道,“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我在咱们大使馆工作。”
那女孩还是看着他,不动。
陈琦无奈,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
那女孩抬手来接,手上的皮肤如雪如玉,手腕上一串五六个细细绞丝的金手镯。有的坠着铃铛,发出极轻微的声音。明明是俗气的金饰,可戴在她的手上,硬是生出一种古朴华贵之感。
君显看到,目光滞了滞,他不像陈琦那么外行,一看就知道,这样的手镯是老物件儿,所以戴上之后不给人丝毫暴发户的感觉,只觉得这女孩底蕴深厚,出身一定不俗。
张鹏的目光也直了直,金手镯?而且还带了那么多。像这样明晃晃戴这么多金饰的,除了印度人,在伦敦中国人真不会这样做。他关心地说,“你戴这么多东西在手腕上太危险了,本来长的就……就……”他似乎找不到措辞。
倒是那女孩很是善解人意,也许是别人的惊艳对她来说早已习以为常。她把陈琦的名片攥在手中说,“谢谢!我一直在家住,倒是忘记了,回头我就摘掉,——咱们进去吧。”
这就是相信他们了,张鹏脸露喜色,提着行李就往里走,对君显说,你们在客厅坐一下,我把她送到二楼去。
一直在家……回头摘掉……原来是不堪世事,陈琦飞快地扑捉到这一串信息。
君显曾经来过这里,感觉没太多变化,和陈琦来到客厅,走到对着后花园的落地窗前,陈琦跟过来,低声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纯粹感慨一下,这女孩。……长的可太美了。”
的确他形容的很精准,这个女孩不是漂亮,而是美,举手投足。青山为黛,秋水为波,宛如梦中之人。
君显说,“看她的手镯不像是一般人。”
陈琦恍然大悟,说道,“其实我是不是也应该给我女朋友弄一串这样的,戴上的时候,内行才能看出来好坏。”
君显说,“南音小时候,我想送她一串特别好的手链。想着她以后每天都能带着,戴个十几二十年。想起来都高兴。”
陈琦想到南音手上的链子,那串绿松石太显眼,圆嘟嘟,颜色很正,但不值什么钱,就听君显又说,“后来我思来想去,觉得……她能平安长大比什么都好。最后才有了她手腕上那一串。”
陈琦看他笑容不改,但语气中隐含怀念,喃喃道,“没错,女孩戴的东西太显眼不好,还是安全第一。”
君显想到自己又买了条钻石手链给南音,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