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夜拿起东西,就往外走,一个包袱,一床被褥,根本就没有什么重量,十分轻便。钱尧在后头站着,看着沐遥干净利落,也不争辩,似乎也十分能接受这命令。一时,他自个儿噎住了。
本想着好好安慰一番,看来,是他自己没事找事。看人家,面色不改,哪里像是有委屈的,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直冲冲的,根本就是个没事人。
“那个,我带你去伙头军的营帐。”钱尧急忙跟上去,营帐内留在一群不明所以的人。
……
“这是你现在的营帐的,因为将军有令,命你当烧火兵,所以也没特意的安排营帐,就在伙房边上安了个小营帐,不过是你自己一人的,也算是独门独户。”钱尧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连连看着身边人的脸色,这将军真是气大了,连营帐都省了。
祁云夜冷笑,独门独户?好一个独门独户!
“不错,替我谢谢将军。”
说完,直接走进那个所谓的营帐,将东西放好。钱尧将事情交代一番就赶紧的走人,祁云夜那冷冷的眼神瞧的他心里发毛,赶紧的闪人要紧。
祁云夜将地方打量一遍,伙房在军营最偏僻的一角,靠着后山很近,而且,这里平时也没什么人出入。除了每日掌厨的烧菜,大部分时间都是无人的。而她的任务,就是烧火,打水,外加打杂。烧菜这活还没轮到她。
随遇而安,这是她的心性。
既然已经无法改变,那就全然接受,但是,她绝不会安逸。郭秦峰要她受挫,她偏偏不让他如愿。
原本就好奇祁寒傲为何不在军营内,这回倒是有了大把的时间,趁此机会好好查探一番。
……
浩城,客栈内。
辕穆蚺闭眼静坐,一身血红妖娆弄人,邪魅横生,散开的里衣内是精壮的胸膛,在大白天竟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诱惑。
无痕推门而进,看见自己的主子闭着眼,自然的将门关上,静静的侯在一边不敢打扰。直到一刻钟后,辕穆蚺才缓缓睁开眼,眸子里都是异样的光芒。
“如何?”
无痕将手中的一叠宣纸递上,并不敢直视,说道:“回主子,浩城十三岁至十五岁的女子,面色清冷的都在这里,请主子过目。”
辕穆蚺一一略过,最后低低的笑着,声音自胸膛发出,震得有些响亮,无痕愣愣的看不透。
“主子?”
“浩城,祁寒傲可是来了?”
辕穆蚺的话题跳跃变化,前一刻还在看画像这会儿已经问道祁寒傲身上去了。尽管疑惑,无痕仍旧毕恭毕敬,“是,祁寒傲在浩城,不过天启军营中并没有,属下没有找到他的人……”
辕穆蚺将画像捏碎,自顾的起来,也不在意衣衫外露,裸露上身。“今夜,去天启的军营瞧瞧,看看祁寒傲究竟是真在还是假在。”
无痕胸腔一震,主子是怀疑祁寒傲制造假象,所以……
夜晚,朗朗星希。
祁云夜一身夜行衣,从营帐内闪出。现在是士兵轮班换岗之时,守卫松懈,正好,将整个军营摸个透。她父亲到底在不在军营,今晚一探便知。
她不相信,父亲如此选拔新兵,自己却已经离开浩城,这不是他的风格。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他可以的隐藏自己的存在,化明为暗,但这么做目的何在?
难道,是为了引出一些在暗下存在的人?
一个月的时间,她总是有意无意的熟识军营内的每一个守卫点,人数,换岗的时间,为的就是如入无人之境。
飞快的闪过把守岗,祁云夜嘴角勾起一丝笑,这守卫是郭秦峰授意钱尧安排的,如今看来,似乎太过简单了些。要是郭秦峰知道她如此轻易的越过这些守卫,不知道是不是又要气的跳脚。
整个军营分为五大块,将军等军事商榷和居住地,新兵训练地和住所,前锋守卫岗,以及粮草伙房等杂事处,最后便是军营整体士兵的安排,也是占据最大块的一处。
新兵处她已经摸了透,别说她父亲,连钱尧都不可能住在这里,所以,不在考虑内。
而前锋守卫岗,那是流动守卫区,住人根本不可能。
粮草房那边,她今日才查探过,压根没人。
只有那些士兵的住所和将军住所没去……
祁云夜将路线绕道,从后面包抄过去,一个个查探过去,士兵营人数众多,她整个查过来费了不少时间。但是她却不敢放松,以为这里是不可能的,以祁寒傲的性子,越是不可能越有可能出其不意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戏。
即使最后,她什么也没找到。不过却已经大大的缩小了范围。
夜依旧黑的看不见五指,她站在将军的住所外,一一的看过去,每一个营帐都是亮着烛火,他们都还没有休息。
这样通透亮堂,根本不可能查探,一靠近就会被发现。
而对着她的正前方就是郭秦峰的营帐,那家伙的营帐还格外的亮堂,祁云夜忍不住暗骂了几句。
身影一闪,祁云夜迅速将自己湮没在夜色中。
“主子?”
无痕跟在辕穆蚺身后,快速的躲闪,一路追随。突然,辕穆蚺停下来,看着前方,无痕一个停顿,差点撞上去。
“无痕,你回去。”
“啊?”
“回去。”辕穆蚺看着那一点黑影子,突然无声的笑着,没想到真的就看见这女人了。在山洞就见过一面,但是,辕穆蚺却将祁云夜的身形记得清清楚楚,刚才的一闪而过,他确定无疑。
甩开无痕,辕穆蚺来了兴致,游散的跟在后面,也不急着靠近。
深夜,这女人在这军营了瞎转,真是有趣,军营重地,她不知道危险么!
祁云夜没有往深处找,这一个个不要命的挑灯,真是活见鬼了。她不能进去,那就只好让他们自己全出来。想起白日郭秦峰那得意的样自,让她去烧火,很好,那就先烧他的营帐旺旺军势。
这会儿,祁云夜万分觉得郭秦峰有先见之明,明智的很。粮草拜访地还是他让她知道的,虽说不多,但那些起火还是足够的。
一番布置,祁云夜将火点燃,然后退去数远,慢慢等待。
这可是一场好戏,她好好看着就好。
“女人,你竟敢在天启的军营玩火,这会儿我倒是怀疑,你是不是哪国来的奸细了。”身后,一道男子声音响起。
祁云夜眉头一紧,身子条件性的一闪,回过头。辕穆蚺一脸骚包的样子,十分欠扁。白天山洞里的那个男子?
见祁云夜不说话,辕穆蚺继续的靠近,“女人,怎么心虚了?可是怕了,来我怀里,我陪你看戏如何?”
“夜闯军营重地,到底谁才是奸细,一目了然。”
她没想到这男人会如此大胆,白日里在后山出现,夜晚就来了军营,功夫诡异,绝不是泛泛之辈。她有点纠结,是继续找她父亲还是先解决这个男人再说。
在她片刻思索间,郭秦峰已经有所动作,可以说,已经有些跳脚。
郭秦峰怒气冲冲的甩开营帐的厚布,就看到他的大半个营帐已经不成样子,虽说烧得不是很多,但也差不多报废了。而奇怪的是,连挨着他的营帐却一点事情也没有。
“王八蛋,谁干的!给老子出来!”
冷飕飕的夜,男人怒吼的声音,响彻大半个军营。
不一会儿,亮着光的几个营帐相继的有人走出来,很快,把守的士兵赶过来,一场不算是火灾的火势扑灭了。
郭秦峰脸黑的犹如黑炭,被烧得焦黑焦黑的,偏偏现在他头顶还冒着火星炸,整个胸腔气的一起一伏,几乎就要爆发。
“启禀将军,这火是用军中的粮草点燃,粮草所用不多,所以火势不大,看来是人为。”钱尧赶过来,查看了火势,就发现未燃烧完的粮草,心中一沉,是谁做的?
“粮草……”郭秦峰神色一变,祁云夜和辕穆蚺站的稍远,也看不清郭秦峰的神色,只看见他将几个人叫过去,然后又看见他们散开。最后,郭秦峰整个人消失了。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郭秦峰就从她眼皮底下消失,祁云夜马上会晤,看来有效了。
只是,身边的这个人……
“这样看着我,会让我以为你已经看上我了。”辕穆蚺将身体凑近,被祁云夜一个伸手挡开。然后,跟了上去,朝着郭秦峰离去的方向寻去。辕穆蚺一脸兴味,不紧不慢的跟着,时不时的冒出几句,却只有凉风灌进他口中。身边的人完全不理他。
一路追来,两人一直跑出了军营范围,越走越显得空旷。祁云夜停下来,向四周查看,这里已经不是军营的所在位置,他们出来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来不及多想,已经被证实。
郭秦峰独有的声音,森森响起,祁云夜回过头,就看到郭秦峰带着人将他们围堵起来。那些人,赫然是刚才离去的士兵,钱尧也在人群当中。
“深夜在军营纵火,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些狂徒的真面目,来人,将他们拿下。”
郭秦峰直接下令,齐刷刷的兵器直指他们,银白色的尖头泛着冷光,在黑夜中隐约发亮。
“女人,你玩大了。”
她看着郭秦峰,不怒反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声音说道:“是吗?可不一定。”
辕穆蚺一门心思毫不在意,却独独错看了祁云夜的脸,那眼底是一抹玩意。说话的刹那,祁云夜已经出手,绕着辕穆蚺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旋转一圈,然后,施展轻功离去。
所有视线都聚集在辕穆蚺身上,等到众人反应过来,他们围着的人已经少了一个。辕穆蚺看着身边空空,怔愣一番,然后放声大笑,笑声越来越大,看得郭秦峰等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女人,竟然摆他一道,可以追来,是在为他设陷阱。很好!
收起笑容,辕穆蚺对上郭秦峰,一张狂妄的脸,一双锐利的眸,与郭秦峰对上,毫无闪躲。
郭秦峰透过夜色,直视过去,身体一震,惊讶不已。
“辕穆蚺……”
“郭将军好眼力,一面之缘,却能让你还记得本皇子,莫不是本皇子的荣幸?”
两军交战,敌国皇子深夜出现在对方军营,这说明什么!
“二皇子,深夜出现在此,意欲何为?”
“如你所见。”辕穆蚺耸肩,也不辩解。心里想着是祁云夜离去时的笑,顽劣的透着俏皮,煞是可爱。
“二皇子,既然来了,可由不得你随意。”郭秦峰身影一闪,眨眼间已经接近辕穆蚺,刹那,两人交手。
辕穆蚺原本只是来探探祁寒傲是否在军营,却碰见了祁云夜,一直玩心所致,才会站在这里。他根本没有心情交战对打,郭秦峰步步紧逼,他越打越无奈,最后竟然一个闪身,金蝉脱壳的闪了人影。
郭秦峰看着离去的人影,久久站立,然后才大喝一声,“收兵。”
回去的方向,却是军营的粮草房。
祁云夜换回自己的衣物,不多时就听到外边沉重的脚步声。
挺快……
那男人这么快就走了,想玩她,那就将他玩一把。
“沐遥!”
隔着一层厚布,郭秦峰的声音十分暴躁,而且刺耳,祁云夜站起来,慢悠悠的晃出去。
“有事?”一身便衣,睡意朦胧,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演戏天分,越来越顽劣起来。比之在瑶白派和万峰山,她此时的样子真是小孩子的模样,捉弄郭秦峰觉得有意思极了。
“粮草被偷,营中失火,你怎么看守的!”
祁云夜呵呵的笑着,笑得郭秦峰越发毛躁,然后才听的祁云夜开口说道:“我是不知道伙头兵还要看守粮草的,这难道是将军你的新军令?”
“你!”
“将军,你让我来这烧水,我来了,怎么,还要我守粮草?两个人的活,是否两份俸禄?”
郭秦峰看了眼钱尧,钱尧马上带人前去粮草处搜查,整个军营也开始铺毯十搜索。郭秦峰冷哼一声,直接走近祁云夜的营帐。“我来了,你就是让我站在外面?”
越过祁云夜,直接走进去。
营帐外,一遍遍的搜索,营帐内,两个人,一个悠哉的愣神,一个沉默步伐。
钱尧走进来,在郭秦峰耳边细细的说着,郭秦峰抬头看了眼祁云夜,然后不发一声的离开。
望着离去的人,祁云夜叹息,然后上床睡觉。
郭秦峰怀疑她,却毫无证据。来这里搜查却查不出任何,这才带队离开。呵,真以为当她什么也不知!
“将军。”
一间简单的营帐内,郭秦峰站在中央,对面桌子上,一人埋首疾笔。
祁寒傲抬起头,目光平视过去,将郭秦峰的疑惑看在眼里。
“昨夜之事,具体如何?”祁寒傲也有些不解,好端端的军营怎么会半夜起火,听说西枫国的二皇子昨夜出现在此,此事蹊跷。
郭秦峰将事情从头到尾细说一遍,最后还哼哼着,“西枫二皇子出现在此,绝不是偶然,我看战事可能一触即发。昨夜还有一个逃跑的,穿着夜行衣,属下认为他才是纵火者,只是没看到他的脸,真是可气。”
郭秦峰不知为何,觉得那人是沐遥,昨日才让他去伙房烧火,当晚就着火了,而且烧得还是他一个营帐,用的是粮草,偏偏,那里住着最近的就是那小子。
看他昨夜一脸无辜,简直就是可恨,恨不得扒了她的笑脸,看看她笑面虎下的脸究竟是不是还笑得出来。
虽然不敢确定,郭秦峰还是认为那人最大可能的就是沐遥。
“将军,定是那小子报复,才烧我营帐,昨日我让他去烧伙房,估计怀恨在心。”
“嗯?烧伙房?”祁寒傲眉角一跳,看着郭秦峰咬牙切齿的模样,觉得鲜艳。这个家伙一向没什么表情,居然有人让他恨得牙痒痒。这一个月他都是在训练新兵,看来里面有人和他杠上了。
“秦峰,哪个新兵惹上你了?”
“还不就那个毛小子,就那个叫……”
“将军,将军!”
郭秦峰话刚讲到一半,突然被打断,钱尧急急的冲进来,焦急的很。
“干什么!”被人打断话,郭秦峰十分不悦。
钱尧一个愣神,看着祁寒傲,“祁将军,您,您怎么在这?”
“结巴个什么劲,急冲冲的,什么事?”郭秦峰最是爽直,看不惯底下的人慢慢吞吞,结结巴巴。钱尧这是撞枪口上了,今儿个郭秦峰毛了。
“是,将军。那个,咸沅那边宫里来人了,现在正在军事商榷处那等着呢!”
一大早,就来了几个太监,气势高昂,说话却不男不女,娘娘腔的腻人。大摇大摆的进军营,然后就直接进了军事商榷处,反客为主。
几个阉人,也敢作威作福!
钱尧火了,急忙来找郭秦峰,没想到意外的见到祁寒傲在此,一个月没有露过面的大将军。
宫里来人?
祁寒傲站起来,往营帐外走去,此时此刻宫里来人。他不做他想,就知道是谁。除了张显,还能是谁!
果然,祁寒傲一进去,就看到张显坐在椅子上,边上的小太监恭敬的递上热茶,这一切熟稔的就好像在他自己地盘一样。
郭秦峰脸色一变,嘲讽的哼了声,张显茶杯轻轻放下,看过来。
“祁将军,真是难请啊,咱家在这这儿做了一刻钟,才见的你们主心骨的将军前来。看来战事忙碌啊!”张显皮笑肉不笑,脸上的表情捉摸不透。
祁寒傲笑呵呵的接过,也不恼怒,“张总管,不远千里前来,想必是皇上有所旨意?”
“祁将军,果然是深得圣宠,皇上的心思琢磨的通透呢!”也不继续寒暄,张显直接站起身,走到最前边,拿出一卷明黄。祁寒傲等人所见,跪下。
“祁寒傲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贺远将军祁寒傲俸朕旨意,往边境抗敌。然,西枫国国主主动修书,有意修好,派西枫国二皇子,四皇子前来和谈。朕念及天启百姓,战事一开,流离失所,实乃朕之不忍,遂召贺远将军速速回朝,全权接受和谈一事,钦赐!”
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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