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急躁了,回头应该私下里把府上这几年的变化摸清楚再说,如今两眼一抹黑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黎光文直接丢过来一个白眼:“有什么好恭喜的,我闺女还小呢。”就被别的小子拐走了!
不过
黎光文想了想,笑道:“不过我女婿挺会赚钱的,岁禄两千石呢,顶咱们干一辈子的了。”
黎光书险些气个倒仰。
得了便宜卖乖不说,还要顺便埋汰他。以为都是这棒槌大哥啊,说月俸八石,就真的再没别的了!
眼看侍婢们开始上菜,黎光文笑眯眯补充道:“我女婿还做得一手好吃极了的青椒肚丝,只这一点我就极满意,不然这门亲事我还要好好斟酌一下。”
黎光书:“……”刀呢?谁给他一把刀?
“咦,老爷什么时候吃过咱们女婿做的青椒肚丝了?”何氏诧异的声音响起。
黎光文嘴角笑意一僵。
糟了,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考验,这是考验。”黎光文一本正经道。
黎光书面上不露声色,心中气个半死,一顿饭吃得浑浑噩噩,食不知味。
待到丫鬟们奉上清茗,邓老夫人抿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道:“老二,浩哥儿的事”
黎光书脸色一变:“娘,浩哥儿年纪太小,又乍然离开了熟悉的环境来到京城,强行把他抱离生母身边,他会受不住的。”
“年纪小,才适应得快。”邓老夫人淡淡道。
黎光书忍不住看向刘氏。
莫非是他去东府的时候,刘氏对母亲说了什么?
他就知道,刘氏说不想养浩哥儿是说给他听的。刘氏生次女伤了身子,以后再难有孕,怎么可能不想把浩哥儿抱过来养呢?
刘氏被黎光书的眼神刺痛了,冷笑道:“老爷不必看我,我没兴趣养从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
黎光书暗暗松了口气:“娘,您看刘氏都这么说了”
老太太垂眸喝茶,眼皮也未抬:“呃,你媳妇不想养,我知道了。”
黎光书露出个放松的笑容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就听邓老夫人来了一句:“我养啊。”
噗的一声,黎光书直接把口中茶水喷了出来。
邓老夫人皱眉:“老二,你的礼仪规矩呢?”
黎光书掩口咳嗽,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在小辈注视下尴尬道:“娘,您刚刚说什么,儿子没听清。”
“我说现在孙子孙女们都大了,我每天怪无趣的,趁着还硬朗把浩哥儿带两年正好。老二,你觉得呢?”
在邓老夫人沉沉目光逼视下,黎光书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里无处可发。
“怎么,我连养个孙子都得求着你了?”邓老夫人把茶盏放茶几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响,脆响声震得人心中一凛,“还是说,你出去几年,连亲娘都不当回事了?”
“儿子不敢”
“不敢,不敢,我看你嘴上说着不敢,心中敢得很呢。”邓老夫人脸色越发难看了。
小兔崽子还真是翻天了,为了一个小妾和亲娘叫板,看来是出去太久,忘了拐杖炖肉的滋味了。
黎光书实在坐不住了,尴尬站了起来:“娘您别生气,儿子去和冰娘说一声。”
“还要和她商量不成?”邓老夫人没好气问道。
黎光书强笑道:“不是,儿子就是知会她一声。”
刚刚安顿在锦容苑西跨院里的冰娘正轻轻拍打着睡熟的浩哥儿,见黎光书过来,随他轻手轻脚走到了外间去。
面对着如花美妾,黎光书艰难开了口,冰娘听了久久沉默。
“冰娘,是我对不住你,我失言了。”
冰娘摇摇头:“老爷别这么说,老夫人愿意养浩哥儿,是浩哥儿的福气”
说到这里,她声音微哽:“就是能不能让浩哥儿再陪我睡一晚?”
黎光书转述了冰娘的请求,邓老夫人点头应了。
第二日,浩哥儿被抱到了青松堂,谁知才过了三日就病了。
第575章 病情
三岁大的娃娃小脸烧得通红,躺在床榻上缩着小身子,口中迷迷糊糊喊着娘。
邓老夫人守在一边,脸色难看得厉害。
无论嫡出还是庶出,都是她的孙子,到了她这个年纪没有不疼的。
她打定主意把浩哥儿抱过来养,一是不想让次子的小妾因为把孩子养在身边而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二则是为了这孩子着想,毕竟等长大了让人说上一句“小娘养的”太难听。
她冷眼打量过,浩哥儿生得结实,不像是个体弱的,怎么就突然发起烧来呢?
“老夫人,大夫过来了。”大丫鬟青筠打断了邓老夫人的愣神。
邓老夫人站了起来:“大夫,孩子怎么样?”
大夫把写好的药方交给青筠,对老夫人道:“孩子受了风寒,老夫人照方抓药吧。”
邓老夫人瞥了一眼药方,心中不由叹气:又是荆防败毒散,这已经是陆续请来的大夫开的第三张荆防败毒散了。
“可是孩子服了药并不见好。”
大夫捋着胡子摇头晃脑:“外感风寒,邪郁于肺卫,想要痊愈总要有个过程。”
等大夫收了诊金告辞离去,邓老夫人摸了摸浩哥儿滚烫的小手,心情颇沉重。
这么小的孩子,一场风寒说不准就要命的
邓老夫人不敢再深想下去。
“老夫人,二老爷过来了。”红松站在门口通禀。
黎光书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给邓老夫人请过安后张口便问:“娘,浩哥儿怎么样了?”
“还烧着。”
黎光书转进屏风后面净了手,走出来坐到浩哥儿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眉头紧锁:“怎么就病了呢?”
听了这话,邓老夫人抿了抿唇角。
“娘,要不然让浩哥儿还是搬回锦容苑与冰娘同住吧。浩哥儿是冰娘一手带起来的,冰娘知道怎么照顾他。”
“老二,你的意思是,浩哥儿搬回锦容苑病就能好了?”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那冰娘是大夫?”邓老夫人没好气问。
“也不是……”黎光书挤出三个字来,心情同样很糟。
他这个年纪才有这么一个幼子,还是与最心爱的女人生的,如今看着孩子受罪,心里哪能好受起来。
视线落在浩哥儿通红的小脸上,黎光书心疼不已,轻轻握了握浩哥儿的小手。
“娘,娘”浩哥儿闭着眼发出喃喃呓语。
黎光书闭了闭眼,看向邓老夫人:“娘,您看浩哥儿多可怜,孩子生病的时候最想要的就是亲娘守在旁边啊。”
邓老夫人同样脸色难看。
无论她心中多么不喜冰娘,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听着稚子含糊喊娘的声音,邓老夫人心中到底松动了,退一步道:“那就唤冰娘过来,暂时留在青松堂照顾浩哥儿。”
黎光书抬脚回了锦容苑,刚刚跨进院门,一眼瞥见刘氏带着两个女儿在院子里悠闲踱步。
黎光书脚步一顿,心中生出几分不满。
浩哥儿病了,当嫡母的却不闻不问,真是一点慈心都无,幸亏他不松口,母亲才没坚持把浩哥儿抱给刘氏养。浩哥儿要真让刘氏养着,还不定如何呢。
刘氏同样看到了黎光书,嘴角动了动,佯作未见往前走去。
黎光书干脆走了过来。
刘氏站着不动,心中只觉悲凉。
她想象了无数夫妻重逢的场景,却绝没想到是这样难堪的局面,就连昨晚黎光书虽歇在她院子里,却是分房而居。
“浩哥儿病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呀。”刘氏淡淡道。
黎光书皱眉:“既然知道,为何不去看看?你是他的嫡母,莫非连这点心都没有?”
刘氏定定盯着眼前嘴巴开开合合的男人,很想脱下绣花鞋塞到他嘴里去:“老爷现在想起来我是浩哥儿的嫡母了?昨天老爷可没把我当浩哥儿的嫡母看。”
见黎光书拧眉,刘氏淡淡道:“再者说,我不去看,浩哥儿病了老爷还要东想西想呢,我要是日日守着,说不定就要怀疑是我害的了。”
当她傻呀,吃饱了撑的去惹一身骚。
“你怎么这样想?”
刘氏微微抬头:“那我该怎么想?”
“罢了,我不与你理论!”黎光书拂袖而去。
刘氏立在草木萧瑟的庭院中,一颗心越发冷了。
“娘”四姑娘黎嫣握紧妹妹的手,担忧喊道。
刘氏低头拍拍黎嫣,扯出一抹笑容:“娘没事。”
她抬眸,看向月亮门处消失的藏蓝色袍角,凉凉道:“嫣儿,婵儿,你们记着,以后出阁后万万不能把心思全放在男人身上。当你觉得离了一个男人活不了时,那就真的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女儿知道了。”黎嫣轻声道。
黎婵一脸懵懂,跟着点头。
刘氏拍拍两个女儿肩头:“不论如何,要有安身立命的本事,就像”
说到这里,刘氏顿了一下,目光投向雅和苑的方向,喃喃道:“就像你们三姐那样,便什么都不怕了。”
黎光书直奔西跨院,带了冰娘赶往青松堂。
“贱妾给老夫人请安。”
邓老夫人深深看了冰娘一眼,面无表情道:“起来吧,浩哥儿叫你呢。”
冰娘忙走到浩哥儿身边,眼圈蓦地红了。
“娘”浩哥儿喃喃喊着。
“浩哥儿乖,姨娘在这里。”冰娘从丫鬟手中接过温热的帕子,轻轻替浩哥儿擦手。
邓老夫人眸光转深。
这个冰娘,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小心谨慎,自称起“姨娘”来竟如此自然。
而黎光书听了这声“姨娘”,眼底顿时浮现疼惜之色。
“老夫人,三姑娘过来了。”
片刻后乔昭走了进来,行过礼后问道:“祖母,今天浩哥儿好些了吗?”
邓老夫人摇摇头:“还发热呢,眼睛都睁不开。”
乔昭来到浩哥儿跟前,俯身摸了摸他的额头,露出一丝笑意来:“好像没有我上次过来摸着热了。”
“是么?”邓老夫人心里一松,看向浩哥儿。
小小的人儿窝在冰娘怀里,神情格外安稳。
黎光书不由笑了:“娘,可见儿子说得不错,孩子就是离了生母不适应呢,您看现在浩哥儿的模样不是强多了。娘,要不就让浩哥儿先随着冰娘住吧,等他大些再说。”
乔昭默默打量着浩哥儿,渐渐蹙眉。
第576章 礼物
浩哥儿的情况有些蹊跷。
从脉象和表露出的症状来看,确实是风寒无疑,可要真的是风寒,哪有说亲娘来了就能莫名好转的道理?
风寒从发作到痊愈,前两日应该是呈逐渐加重的趋势。
乔昭盯着冰娘母子,若有所思。
倘若有冰娘陪着,浩哥儿的病情就能好转,那最终的结果是什么?
很显然,浩哥儿会重新回到冰娘身边。
也就是说,浩哥儿在最恰当的时候生病了。
这其中肯定是有问题,而她要做的,就是把这个问题找出来。
“三丫头?”邓老夫人喊了一声。
乔昭回神,笑了笑:“浩哥儿好转了我就放心了。祖母,我想起来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去吧。”
乔昭回了雅和苑,把李神医留下的一箱子医书翻了又翻,没有查到什么线索,闭目靠在熏笼上仔细回忆着这些年来看过的医书。
时间流逝,眨眼便到了黄昏。
冰绿推了推阿珠:“姑娘是不是睡着了?”
“我去看看。”阿珠拿了一件外衫走过去。
乔昭忽然睁开眼,直起了身子。
“姑娘”阿珠因吃惊后退半步。
冰绿却咯咯笑起来,脚步轻快捧来菱花镜:“姑娘您瞧啊,您右脸上印了花纹呢。”
乔昭定睛一看,右脸颊上果然因为一直靠着熏笼而留下了印痕。
她随意揉了揉,吩咐冰绿:“去跟晨光说一声,我要见一下他们将军。”
冰绿忙去传话,不久后乔昭便在黎府隔壁的宅子里与邵明渊见了面。
“想我了?”邵明渊伸手揉了揉乔昭发顶。
少女梳着双丫髻,秀发顷刻间就被男人的大手揉乱了。
乔昭捂着发髻瞪着邵明渊:“别乱揉。”
谁知男人的大手滑过秀发,旋即就落到了少女柔嫩的脸颊上:“这是在哪儿贪睡呢?”
乔昭挥开邵明渊捣乱的手,抿了一下唇角:“没有睡,靠着熏笼想事情,一下子忘了时间。”
邵明渊望着乔昭笑,男人漆黑的眼睛犹如最纯净的黑宝石,盛满柔光:“原来不是想我,是想事情呢。”
乔昭坐下来,把玩着腰间系的香囊:“庭泉,我拜托你调查的事情,大概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你说府上新来的那位姨娘?”
乔昭颔首。
“你叔父任岭南知府,这个时节水路不畅,只得走旱路,我估计一切顺利的话,一去一返也要正月了。”邵明渊说完,轻轻扬眉,“怎么?莫非府上出了什么事?”
“倒没有什么大事。庭泉,我听闻泰宁侯府有一座藏书阁,藏书颇丰,是有这回事吧?”
泰宁侯府的藏书阁名沧海楼,在京城学子中颇有名气,不过因为侯府门第高,有机会借书的人寥寥无几。
听乔昭提起这个,邵明渊微讶,静静看着她。
“庭泉,你帮我向朱大哥借几本书吧。”
“要借什么书?”邵明渊握着乔昭的手问,心中很是熨帖。
凭昭昭与子哲的交情,直接找子哲借书定然没问题,可昭昭却愿意通过他来借书。
看吧,昭昭定然是想他了。
这么一想,某人忍不住傻乐起来。
乔昭可不知道某人又想多了,睇了他一眼道:“有关岭南的书,我全都想要。”
一听“岭南”二字,邵明渊笑意微收,心头不由一跳。
乔昭站起来:“天快黑了,我不便久留,就先回府了,你若借到了书,就想法子找晨光给我送进来。”
“这就走了?”邵明渊看着乔昭,只觉怎么都看不够。
昭昭已经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他争取再学几道好菜把岳父大人哄开心了,说不定岳父大人一高兴就把昭昭早点嫁给他了。
“不走干什么?”乔昭白了某人一眼,脸莫名就热了一下。
邵明渊拉住乔昭的手,温声道:“留下来,我给你做菜吃。”
乔昭下意识往外抽手,抽不动干脆随他去了,垂眸道:“改天吧。”
邵明渊松开乔昭的手,凑在她耳边道:“等一等。”
见男人迈着大长腿往内走去,乔昭笑了笑。
邵明渊很快返回来,手里多出个细长的精致盒子。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乔昭把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支白玉钗,与寻常那些或是雕花或是刻凤的钗环不同,这支玉钗的钗头是一对憨态可掬的小兔子。
“我亲手打磨的,手艺还不错吧?”邵明渊笑问。
乔昭摸着打磨光润的两只小兔,抬眸看他。
男人低下头来,执起她的手:“两只小兔子,咱们两个。”
乔昭眼圈蓦地就红了。
如果她还是原本的乔昭,那么她与邵明渊都是属兔的。
他们两个确实是两只小兔子,年龄相仿,亲密无间。
“感动哭了?”邵明渊低笑问她。
乔昭白他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