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四嫂。”胤禩笑着打招呼,那眼睛里的是一片平和,自从驻跸亭那事以后,他对胤禛没有了往日的疏离。我知道,那日在所有人放弃他的时候,是胤禛站出来为他求的情,停了俸米,遭到训斥,人家躲得远远的时候,他也依旧如昔。但是,胤禩不知道,他对他的恨。
“这是墨瞳吧?”还没等我开口,乌拉那拉氏就热络地拉过了我的手,和蔼万千,笑意盈盈,但眸子里又似乎藏了一点什么我不懂的情感。
“四嫂。”我有礼地福了一福。我知道,历史上的她,是一个有气魄有度量有智慧的女人,他与她,琴瑟甚和。
“都说八弟娶了个好福晋,果真不假。你们成婚那天,我远远地瞅了一眼,今天细见了,更越发地水灵了。”
“四嫂过奖了。”笑,有些尴尬。
“弟妹与我还客气什么,大家都是一家人。如绣也是,咱们有空该多走动走动。”
“墨瞳(如绣)知道了。”我与郭络罗应道
“来,咱们过去吧,可别误了时辰。”我低头,步履匆匆,与他,擦肩而过。。。。。。
跪拜,朝贺,祝酒。。。。。。一系列烦琐的礼节过后,寿筵才算真正开始。我这才发现,所有的皇子身边都只有一个女人,惟独胤禩身边有两个。想也知道,那一个必定是正妻,于情于理,我这个侧福晋都不该出现才是。一问之下方知,是康熙特颁了旨,要我一道来。
胤禛就坐在我的对面,不经意,我的眸子对上了他的,心下一慌,赶紧别开了眼。四年了,我都没有见过他,我知道偶尔他会来府,但我都以不喜热闹为由避而不见,我是在怕,怕我依旧管不住自己的心,怕我还是会沉沦。相见不如不见。。。。。。
胤祉如以前一样,温柔儒雅,我的目光掠过他的时候,他会笑,而且特别灿烂。
胤祥,他也来了,人还是有些清瘦,他也在笑,淡而疏离。他真的变了,变地内敛而沉稳,似乎像极了他。
忽然,我的目光瞥到胤禟,看到他身边的女子,蓦然一怔。这不是那日店铺外的女子么?我还以为是哪家夫人,想不到竟是他的福晋,听说是叫董鄂&8226;汀兰。他们两个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吃着东西,那神情,仿佛只是陌生人。
“怎么了?”见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胤禩问得关切,“东西不合胃口?”
“不是。”我笑笑,“可能酒有些喝多了。”
“不舒服了?早叫你不要喝了,你偏不听。”
看到他忧虑的眼神,我哑然失笑:“没什么,我又不是不会喝,不要大惊小怪的。我出去走走,吹吹风就好。”
“早些回来。”他握了下我的手。
“好。”我点头,且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的另一边。胤禩,她到底是你的妻,别忽略了她。
看到他了然的神情,我便放下了心。独自一个人走在寂静的甬道,微亮的宫灯稀疏起来,倒是漫天的星辰显得格外灿烂。凉风拂过,我的心也轻快起来。皇宫似乎没怎么大变,还是一样的黄瓦红墙,一样的锦绣华丽,一样的贵气逼人。
面前的池子,一如既往的静,一如既往的寂寞。
“胤祥?!”我有些惊讶地看着渐渐靠近自己的人影,他为怎么。。。。。。见他不说话,我悻悻然站起来准备离开,我想他不愿意见到我吧?
“你走什么?”他在我刚才坐的那块石头上坐下,看起了夜空,淡淡的一道孤影长长泻下。
“我还以为你不想看到我。”我笑了一笑,“你怎么出来了?”
“这话该是我问你才是。”他回过头,“怎么坐在这种地方?”
“闷了,所以出来走走。”
“我也是。”蓦的,他垂下眼帘,轻轻地把一颗石子没入湖中,“知道吗?四哥,也喜欢来这里。”
“哦。”许久,我的嘴里艰难地吐出这个字,沉默半晌,我问道:“你,最近好吗?”
“还好。你呢?”
“我很好。”想到胤禩的宠溺,我不禁微微笑了,绛雪轩的一桌一椅都是他亲手置办,衣饰纱帘,皆是我喜欢的色调,是他给了我一个“家”。
“但你还喜欢四哥,是不是?”蓦的,他这样问我,那盯着我的眸子里有几分疑惑。
喜欢。。。。。。我不禁喃喃着,我还喜欢他吗?还在乎他吗?还爱他吗?我很想说“不”,很想很想否认,但是嘴张着,却像嘶哑了一般,说不出话。
胤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而我,却依旧怔怔地站在那里。无垠的天幕,星辰粲然,月色不知何时淌进了这池荷塘,泛起粼粼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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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繁华落尽笑亦轻(二)
“福晋,您可是回来了。”李德全瞧见我,满脸喜色,看表情,应是等了不少时候了。我上前问了声好道:“李公公,有事吗?”
“万岁爷都找您好几回了,你快随我去吧。”
“有劳李公公。”我歉意地一笑,整整衣衫,轻移莲步。想来康熙特地传我,必是有其用意,没想,这人,现在就到了。
“墨瞳叩见皇上,恭祝吾皇万寿无疆。”我恭谨地下拜。康熙,就这样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明皇的帝服,雍容的华盖。他的确老了,今日的他少了当年的英勇决绝,而更多的,是一种慈爱。高处不胜寒!但不可置否,他依旧是一条龙,生生不息的龙。
“这些虚礼就不必了。”康熙摆摆手,“你刚刚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啊?”康熙一脸笑意,我却一头雾水,仔细回想自己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才是。
“。。。。。。”
见我仍旧一脸茫然,身边的德妃开了口:“傻丫头,该叫‘皇阿玛’了。”
我恍然大悟,随即又福了一福:“皇上娘娘有所不知墨瞳刚刚行的是国礼,自然不能疏忽了。现在行家礼,恭祝阿玛福寿安康。”
“瞧这丫头机灵的,看着就讨人喜,八阿哥真是好服气呀。”宜妃笑靥如花,今天一身粉色的宫装更是衬的她贵气逼人。如果说德妃婉约如淡雅之荷,那么她便是怒放的玫瑰。
“谢谢娘娘夸奖。”我福身道谢。
“墨瞳,这些年可?”康熙示意我走近,拉过我的手,神情满是爱怜。即使他对胤禩决情,可对我,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回皇阿玛,墨瞳一切都好。”
“不怪朕吧?”康熙叹了一声,“朕后来总是想,当时是不是太心急,做错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墨瞳怎么会怪皇阿玛,他给了我一个家,我很满足。”这是真话,胤禩给了我太多太多,一个女人能得了十分之一,也是很满足了吧。曾经有人问我,在你爱与被爱的两个人里,你选哪一个?而我选的,正是后者。爱一个人太辛苦,可是被爱的那个却很幸福。
“看你们这样,朕也就放心了。”康熙点了点头。
“皇阿玛,今天是您生辰,我和夫君备了一份小礼物,希望皇阿玛喜欢。”我缓缓地从袖子里取出一只小盒子,递到康熙手上。
“印章?”康熙饶有兴致地细细瞧着,蓦的,他楞住了,“云淡风清!”
“是夫君亲手刻的,刻的不好,皇阿玛见谅。”是的,云淡风清,胤禩,他真正懂了这四个字,权利、皇位、天下,他都不要了。他对我说:“你可知道,这一年是我最舒心的一年,没有争斗,没有繁华,只是像最平凡的夫妻,守着自己喜欢的人。过去的一切似是一场梦,梦醒的时候,我一无所有,除了你。”
“云淡风清。”康熙喃喃着,微微地笑了,“他有心了——对了墨瞳,肚子,可有消息了?”
我微微一震,眼光不自在地别了开去,康熙慈爱的双眸,我不敢看。的确,四年了,我无所出。
“皇上。”见我为难的样子,德妃轻轻地拉了拉康熙的袖子,“这种事儿,您叫她怎么好意思说。”
“是啊,皇上,墨瞳会害羞的,您就饶过她把。”宜妃也在一边帮腔。
“呵呵,朕太心急了,想抱孙子了。”康熙别有深意地笑笑,“你们可得加把劲儿,这老八的几个弟弟都早早地赶上他了。”
“墨瞳。。。。。。知道了。”我红着脸低下了头。也是,胤禩除了一个嫡福晋就只有两个妾,虽说有一子,可怎么说也是妾室所出,自然入不得康熙的眼。而自从我嫁过府,胤禩除了有时去郭络罗那里,其他时候都是在我的房,那两个妾根本是连见他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这重担自是落在了我身上。
“禀皇上,大英使者来贺。”康熙刚要说些什么,就被这声音打断了,正了正身体,他应了一声:“宣。”
不一会儿,几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出现在我们面前,他们脱下帽子,深深地鞠了一躬:“参见皇帝陛下。”
“使臣不必多礼。”康熙笑道,“各位远道而来,务必代朕向贵国国主道谢。”
“皇上客气了。我们奉大英皇帝之命为皇上带来礼物,恭祝陛下万寿无疆,福寿康宁。”说罢,他一击掌,一队使臣便鱼贯而入,我定睛一看,有八音盒、钟表。。。。。。最后几个人竟搬上来一台钢琴。
席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大概是在猜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吧,不过看他们一脸茫然,我就知道,八成没什么结果。虽然康熙一朝国力强盛,四海归服,而康熙本人也对西洋的算术、器物颇有兴趣和研究。但那时的清朝,由于自诩天朝上国,海外贸易和交流并不太多,所以不知道,也不足为奇。尤其是钢琴,从发明到现在历史还不足百年,流传的广度和深度也不过尔尔。
“皇帝陛下,这是钢琴,一种乐器。手指敲在键盘上会发出不同的音调,声音非常动听。”他操着生硬的汉语介绍着,“但是敝国并没有带来会演奏的人,所以不能亲自向皇帝陛下展示。非常抱歉。”
“那倒真是可惜了。”康熙有些失落,“其他的物件朕倒是知道一些,不过这钢琴真是头回见,本来还打算聆听一番,看看与咱们的琴有什么不同,真是一大憾事。”
“咱们的琴是用马尾做的,不知道这洋人的琴是用什么做的?”宜妃看向德妃,露出探询的神色。德妃笑笑:“姐姐都不知道,妹妹才疏,就更是不明白了,我也好奇呢。”。
“朕也很想知道呢?”康熙转向使者,“不知道贵国的琴是用什么做的?”
“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兴趣猜一猜呢?”他抛出了一个谜题。
“哦?这倒是有趣了。”康熙饶有兴趣地看了又看,“众卿也来猜猜,猜对了朕有赏。”
一听有赏,台下就热闹开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是不是木头啊?”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可能是木头做的!”
“。。。。。。”
“是象牙吧?”温温吞吞的声音,明媚俊朗的微笑,胤祉,自信满满。
“象牙?!不会吧?”旁边立刻有人不相信。
“陛下,这位爷猜对了,这钢琴正是用象牙所做,正因为如此,才特别珍贵。”
看到众人讶异的表情,我偷偷地笑了,三哥真不愧是三哥。不过用象牙做钢琴的确奢侈了,难怪现代的改用了木头。
“古人云‘好琴赠知音’,既然你识的,朕就借花献佛吧。”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唏嘘一片,羡慕非常,且不说它的贵重,单单是皇上的赏赐就已经是莫大的恩宠了,尤其是在这寿筵上,他可是仅此一家。
“谢皇阿玛,不过——”胤祉顿了顿,“儿臣并不是这琴的知音,若是皇阿玛把琴给了我,怕是要糟蹋了。”
“你的意思是。。。。。。”
“据儿臣所知,八弟妹不仅识的,而且还能弹奏。若说知音,儿臣真是班门弄斧了。”胤祉谦逊地欠身,略带笑意的眸子瞥向了我。
众人一听,更为惊讶,又是一阵议论,有人看郭络罗的,有人看我的。
我心里大叹倒霉,记得几年前跟他说过自己喜欢钢琴,但是喜欢并不代表就精通嘛,他把我想得也太神了,况且十八世纪初的钢琴跟现在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墨瞳?”康熙已经看向了我,仿佛认定了那个人只会是我。
“是,皇。。。。。。阿玛。”我只得硬着头皮应道。
“你会?”
“墨瞳。。。。。。略通一二。”说这话的时候,我是前思后想,实在无奈,大有被逼上梁山之感。已经很久没有碰钢琴了,真不知道我弹出的可还能称为曲子。
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走到钢琴前站定,细瞧之下,才发现它简陋的很,试谈了几个音,音色虽然和现代的无法比,但也还过的去。琴键的设定似乎也不怎么流畅,既然如此,就选首简单的曲子吧。
我坐下来,手缓缓地放了上去。那一刹那,我仿佛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在它面前的快乐、喜悦、进步与忧伤。我曾经很喜欢钢琴,喜欢黑白的琴键在我的手下翻飞曼妙,但是,后来的我,却与它渐行渐远,当有一天,我再次坐到它面前的时候,心里面的是茫然,还有浓浓的失落。因为音符,已不再完美。。。。。。
记得妹妹说过,她很喜欢这曲《梦中的婚礼》,她喜欢一遍一遍地弹,那脸上的骄傲,让我心痛。
我闭起眼,手,不自觉地缓缓移动,悠扬的乐声荡漾回转,心像是共鸣一般。我诧异了,今天的我,每一根手指都精确地落在琴键上,每一次敲出的音符竟是那么得准确、流畅、美妙。是的,美妙,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还能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
风,轻拂而过,吹动了我的发,前边的刘海似乎又不老实地开始调皮。眼睛,有些模糊起来,好象还有着凉凉的味道。
梦中婚礼,浪漫而旖旎,美丽而难忘。我的婚礼,也许真的只在梦中。。。。。。
蚂蚁的家(//10。161。105。139/),阅读各类小说的好地方。
第五卷 彷徨情里几彷徨(一)
“你还喜欢四哥,是不是?”胤祥的话一直萦绕在我耳畔,三天了,我的心没有静过,我总在想,我究竟还爱不爱他?究竟还在不在乎他?
是焉,非焉?
我想给自己一个答案,但是,却始终无措。。。。。。
胤禛,从前,他是我心中尊敬的王,也许他冷漠,也许他绝情,甚至残酷,但他的智慧,他的谋略,他的帝王霸气却令我深深折服和钦佩。好友用怪异的神色看我:选谁不好,偏偏选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每次看到彩页上那张脸,心都在隐隐地痛。终于,我见到了他,可不知什么时候,这份敬早已变质。感情,是一种奇怪的东西,莫名其妙地心系,心甘情愿地沦陷,痛与伤,甘之如饴。
而胤禩,他始终无悔地在我身边守侯,一等,就是十四年。在他身边,我的心是安静的,即使是再猛烈的波浪也能化作圈圈涟漪。他的宠溺,他的柔情,都是那么无可挑剔,康熙说的不错:中意我的不只他,但是最爱我的却是他。
但是,我真的爱他吗?亦或是喜欢还是依赖?
“怎么了,一个人发呆?”熟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知道,每次办完了差,他总是会先来我这里。
见我楞楞地盯着那个盒子,他的神色有些落寞和黯淡:“你,还是忘不了他吗?”
“我。。。。。。”
“算了,什么都别说了。”他包容地一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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