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 (更新至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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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 (更新至210章)- 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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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送的一千两银票的程仪回了京都。你道这是为什么?不过是因为当年陶泽宇刚刚入选庶吉士,陶老太太随儿子来京都寓居,说一口带着福建腔的京都话,被从轻怠,那林太夫人曾经出头为她说了几句话而已。”然后叮嘱丁氏,“你要记住了,与人方便,即是与己方便。就算是不能帮人,也万万不能得罪人。我今天带来你来,也是想让你和长兴侯家结个善缘。”
  
    “娘亲的话我记住了!”丁氏连连点头,亲自搬了靠在车辕上的脚凳,服侍蔡太太上马车。
  
    只只蔡太太一只脚刚刚踏上脚凳,停靠在旁边的一辆马车里突然有人伸手撩开了车帘,一位珠环翠绕的妇人探出头来笑道:“蔡太太?您是蔡太太吧?”
  
    婆媳俩回过头去。
  
    丁氏满脸的困惑,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妇人,蔡太太却略一思忖,笑道:“是窦家七太太吧?我就说,长得这样标致,我怎么能不记得呢?”说着,收了脚,在马车旁站定。
  
    果然是很势利。
  
    王映雪腹诽道。
  
    这要是打招呼的是五太太,她恐怕早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吧?
  
    王映雪抛开心中的那点不快,笑着下了马车,迎上前去和蔡太太婆媳见了礼,彼此寒暄了几句,王映雪见气氛很好,亲热地挽了蔡太太的胳膊。
  
    蔡太太和丁氏都有些意外,王映雪已笑吟吟地道:“蔡太太,相请不如偶遇。我本想着这几天去府上拜会,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我也就不客气了——有件事想求您帮忙……”示意她到旁边说话。
  
    这种事丁氏见得多了,不以为意地笑着带着丫鬟、婆子们退到了一旁。
  
    王映雪请蔡太太到自己的马车里坐。
  
    蔡太太想了想,笑着跟王映雪上了马车。
  
    丁氏在外面等了大约一个时辰,期间不时隐隐听到马车里有哭声传出来。
  
    蔡太太贴身嬷嬷有些担心地问丁氏:“不会有什么事吧?”
  
    丁氏笑道:“就算有什么事,窦家还有五太太,怎么也轮不到我们出头啊!”随后猜测道,“可能是受了什么委屈,想请五太太帮她出面,又不好直接跟五太太说,就想让娘帮着传个话吧!”
  
    那嬷嬷想想,觉得丁氏的话很有道理,神色松懈下来,悠闲地站在那里等着。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蔡太太下了王映雪的马车,王映雪要送,被蔡太太拦住了,道:“七太太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仔细考虑考虑再给你答复。”
  
    王映雪忙道:“多谢蔡太太了!”眼睛红肿,神色哀婉。
  
    丁氏一面想“也不知道七太太找婆婆什么事”,上前搀了蔡太太。
  
    蔡太太的脸色紧绷,看上去有些凝重。
  
    她一上车就吩咐马车夫:“快回去!”
  
    丁氏吓了一大跳,急急地道问:“娘,什么了?”
  
    蔡太太好像没有听见她说了些什么似的,神色恍惚,帕子在手里揉成一团又展开,展开又揉成了一团。
  
    丁氏知道这是婆婆遇到了大难题,气都不敢喘,静静地坐在一旁。
  
    马车一路疾行,很快就回到蔡家住的纸马胡同。
  
    蔡太太却坐在车里不动。
  
    外头的婆子久等不见人下车,撩了帘子正要说话,却被丁氏一个眼神拦在了外面。
  
    太阳渐渐偏西,胡同里吹起了凉爽的风,马车里却燥热难耐,丁氏觉得背心被都要被汗水湿透了,拿起团扇帮蔡太太扇几下,自己也可以趁机解解暑,蔡太太却突然回过神,低声问她:“你说,若是我们有个机会赚一万两银子,我们做,还是不做?”
  
    丁氏大惊失色,道:“只怕风险也不小吧?”
  
    蔡太太颔首,欲言又止。
  
    丁氏也顾不上闷热,移过去挨着蔡太太坐下,悄声道:“与窦家的事有关?”
  
    蔡太太和丁氏耳语了几句。
  
    丁氏吓得脸色发白,手中的团扇“啪”地落在了脚下,引得外面跟车的婆子匆匆撩了帘子,急声地问“怎么了”,被丁氏喝斥一声,又退了下去。
  
    “娘,您有什么主意?”丁氏声音有点打颤,“只怕事后会和槐树胡同那边有罅隙!”
  
    “我也这么想。”蔡太太道,“虽说可以唬弄过去,可出了这么大的事,起码我一个敷衍失责的名声是逃不脱的。槐树胡同的人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会怀疑。何况你妹子还在他们家……我算来算去,这个事都不好办!”
  
    婆婆说的是“不好办”,而不是“不能办”。
  
    丁氏立刻看穿了蔡太太的心思。
  
    既想着那一万两银子,又不想得罪槐树胡同那边。
  
    她沉吟道:“要不,我们就当没这事的?”
  
    “糊涂!”蔡太太喝斥道,“她既然把话说出来了,还许了我算是王家欠我一个人情,就已经下了决心,我们这边走不通,她肯定还会想其他的辙,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不管成不成,都会闹出轩然大*来。我们事先知道了,竟然不知会槐树胡同那边一声,你说,窦家的人会怎么想?”
  
    “那您的意思是?”丁氏隐隐有点明白婆婆的打算。
  
    蔡太太悄声道:“这个事,我寻思着还是得跟窦家说。那一万两银票呢,我们也接过来。到时候把银票往五太太面前一递,只说是形势所迫,不接下来没办法交待……五太太说起来也是个爽快人,人家七太太都出了一万两银子了,她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我们既做了好人,又能名正言顺地赚笔银子。至于七太太那里,五太太既然知道了,断然没有把我们交出去和七太太对质的道理,五太太也不可能任由七太太行事,我们到时听五太太的安排就是了。”
  
     丁氏忙奉承道:“姜还是老的辣!我一听这事就慌了神,没想到娘这么快就有了主意……”
  
    “行了,行了,”蔡太太道,“我们这就去槐树胡同。”脸上却因媳妇的话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丁氏却道:“娘,这么大的事,您看要不要先和爹爹商量?而且过几天就是仁哥儿的生辰了,我看与其这个时候去,还不如等几天再去——窦家七太太做得出这样的事,想必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言下之意,是怕王映雪派了人注意他们家的动向。
  
    “你说的有道理。”蔡太太欣慰地拍了拍媳妇的手,“不过,这种事还是别让你爹爹知道的好,有什么变化,我们可以推说你爹爹不知道,有个退路。”然后由丁氏服侍着下了马车。
  
    王映雪派去注意蔡家的人连着几天都回来报说没什么动静,蔡太太又派了儿媳丁氏把那一万两银票拿走了,王映雪这才觉得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开始安排灶上的婆子,心腹的丫鬟、媳妇。
  
    窦世英连着两天都被留宿宫中,对家里的事全然不知。
  
    等到了窦世枢的长孙窦启仁生辰那天,蔡太太穿戴一新,去了槐村胡同。
  
    吃了长寿面,赏了仁哥儿贺礼,蔡太太拉着五太太去了五太太的内室说话。
  
    五太太看着桌上的那一万两见票即兑、没有记号的银票,又惊又急,半晌才缓过神来,气得额上青筋直冒,想骂两句,话到了嘴边,又怕被蔡太太看笑话,硬生生地忍了下去,还要感激涕零地向蔡太太道谢:“……要不是亲家,我们窦家可就成了全京都的笑柄了!就是我这个做伯母的,只怕也难逃其责。您可真是救了我们全家啊!”
  
    哪里还有半点阁老夫人的尊荣?
  
    五太太恨不得唾那王映雪一脸的唾沫才好。
  
    蔡太太既然做了好事,自然是要做到底的,别人才会从心底真正的感激。
  
    她忙握了五太太的手,宽慰五太太道:“谁家还没有个坑坑坎坎的,好在这事还没有旁人知道,我们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您尽管吩咐就是。”




第199章 黄雀


    这么大的事,自然是要通知老爷和两位小叔,与她蔡太太有何干系?

    念头一闪而过,五太太心中一滞。

    等一等!

    王映雪想换亲……也就是说,想让窦明嫁给窦昭……而他们正想让窦昭和魏家退亲,魏廷珍却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挟窦家……还有那王映雪,自己把她当妯娌,她却没有把自己、把窦家放在眼里,先是不顾身份抵毁寿姑,让人觉得窦家兄弟不和,又想出这等狠辣的主意,置窦家的声誉于不顾,自己若是就让她这样为所欲为,岂不是让人小瞧了自己!

    想到这里,五太太嘴角紧抿,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窦家之所以没有大张旗鼓地退亲,是因为退亲的理由实在是说不出口;魏家之所以敢和窦家叫板,也是算准了窦家不敢和他们硬碰硬――同是伤风败俗的一对男女,男子认错,那是浪子回头,女人认错,那是不知廉耻,窦家吃了男女有别的亏。

    既然魏家不同意退婚,那就不退好了。

    反正事后有替罪之羊,有何不可?

    五太太的笑意更深了。

    她倾着身子,低声蔡太太道:“这件事,恐怕还得麻烦蔡太太……”

    ※※※※※

    窦世枢望着书案上的羊脂玉卧虎镇纸,没有吱声。

    二十几年的夫妻,五太太早已摸清楚了丈夫的脾气。

    她轻手轻脚地给窦世枢续了杯茶,坐到了书案旁的太师椅上。

    窦世枢又沉默了一会,道:“可这妄冒为婚……”

    打起官司来,这婚事就会无效。

    窦家是要和纪家结亲,可也犯不着和魏家结了死仇,成为京都的笑柄。

    五太太自然是明白丈夫心意的,笑道:“虽然换了人,可王氏是窦、赵两家都同意,立了文书扶正了的。明姐也是嫡女。婚姻本为两姓之好,明姐儿代寿姑嫁过去,并不是嫡庶不分,身份上配得起魏家。法事不外乎人情,不告不究,只有魏家认了这门亲事,难道衙门里的人还硬生生地把人拆散不成?再说了,既然是代嫁。明姐儿心里应该清楚吧?之前寿姑又嚷着不愿意嫁到魏家去,一个愿打,一个原挨,这又是七太太的主意,我们虽然待这两个孩子好,可毕竟是伯父伯母,隔着一层,婚姻大事,只能从旁着敲敲边鼓,却不能当家。明姐儿得偿所愿。寿姑是个聪明的,想必两个孩子都能够体量我们的难处。

    “而且寿姑和见明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见明学识渊博,前程远大,纪家老太爷亲自前来求娶,对她如此的看重,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纪家看中窦昭,就是因为窦昭能管得住纪咏。如果窦昭心怀怨怼地嫁了过去,纪咏说不定因此和槐树胡同这边疏远起来。窦家之所以冒着背信弃义的名声和纪家结亲,就是看中了纪咏的前程,纪咏要是和槐树胡同这边有了嫌隙。纪窦两家结亲还有什么必要?

    要紧的是寿姑这边满意。

    窦世枢缓缓地道:“那就得想个办法让魏家认了这门亲事,不然那魏廷瑜觉得受了蒙骗,拜过天地,掀了盖头就闹腾起来虽然麻烦,可若是那魏廷瑜装傻作愣,等洞房花烛之后,三天回门的时候闹腾起来,明姐儿岂不是白白吃亏?”

    五太太听着掩袖而笑,道:“可见到老爷也不是什么事都知道,什么事都手到擒拿的。这件事,老爷还得求我才行!”语气轻快,带着几分调侃。

    窦世枢很是意外,想起早年间房师曾贻芬被迫致仕,他前程不明,困于侍郎之位,常常像现在这样呆呆地坐在书房里,妻子就进来给他倒杯茶,语气轻快地和他商量着家中的琐或,偶尔还会借着他的话打趣他两句,他就会生出“知足常乐”念头,心中的郁气也跟着渐渐散去,心境变得平和起来。可自从房师重掌权柄之后,他整日忙忙碌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妻子说过话了。

    他猝然起了促狭之心,笑着朝妻子拱手作揖,佯做出副恭敬的样子,道:“愿闻其祥!”

    五太太呵呵地笑,好半天才收住了笑容,正色道:“这事既然是王氏的主意,明姐儿就算是吃亏,难道还能赖到我们身上来不成?”又道,“何况这事又不是我们一家之事,纪家的人是不是也应该出把力才对?”

    窦世枢若有所思。

    五太太就道:“我们把人送过去了,能不能把人留下来,能不能让魏家承认这门亲事,那就是纪家的事了。任什么我们费心费力,纪家的人等在一旁摘桃子?他们也应该拿出点诚意来才是。”

    窦世枢目光闪烁。

    五太太知道丈夫已经同意了自己的主意,遂笑道:“这个事老爷就装作不知道吧,我去跟纪家的老太爷交涉好了。若是谈不拢,再请老爷出面也不迟。”

    “那就这样吧!”窦世枢道,“最终得利的,终归是他们纪家。”

    五太太想到了窦昭名下西窦的一半产业,重重地点了点头。

    ※※※※※

    纪咏从翰林院回来,听说窦家五太太和曾祖父在书房里说了半天的话,刚刚才走,他心里一急,闯进了纪老太爷的书房。

    纪老太爷正和纪福说着话,见状不由哈哈大笑,道:“你担心什么?”

    纪咏不以为然地道:“五太太过来干什么?”

    纪老太爷佯装无奈地摇头,笑着叹道:“别人说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倒好,这媳妇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就先维护起你媳妇的娘家人来。”

    纪咏才不上当,冷哼道:“五太太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来见您,是不是窦昭她……”他生平第一次生出种近乡情怯之感,生怕听到五太太带来什么坏消息。

    纪老太爷这次是真的叹气了,道:“夫妻之道,亦如上兵之道,你要沉往气才行。”然后把五太太来的意告诉了纪咏。

    就是纪咏,也被吓了一跳,道:“那王氏不会这么愚吧?窦明又不是嫁不出去了。犯得着这样作贱自己吗?”

    纪老太爷却笑道:“窦家四小姐和窦家七太太十几年来不见面,可见积怨已深,多半是一时怨恨。”并不想理会窦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而是道,“你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那就是傻瓜了!”纪咏说着,想到曾祖父说起这件事的口吻。仿佛把这次求亲当成了他的另一场试炼,他觉得很不舒服,但还是道,“这有什么难得?窦家不就是怕背这个责任吗?到时候我们出手就是了。

    “窦昭出嫁,窦政昌和窦德昌肯定是要去送嫁的。到时候把魏廷瑜灌醉了,让他稀里糊涂地进洞房,第二天一大早,新房里一有声音就让陪嫁的嬷嬷们冲进去,先发制人地先追究魏廷瑜的过错――他又不是不认识新娘子,明明知道新娘子换了人。却还是和新娘子洞房,居心何在?然后把窦家的人叫过来。把这门亲事认了。”说到这里,他想到上次窦明竟然摆了他一道的事,冷哼了一声,“如果那魏廷瑜不认,不还有窦明吗?她既然敢做出这种事来,就应该有被退亲准备才是。到时候我们只要嚷着要和魏家去见官,魏家难道还真的和窦家打官司不成?只要魏家不闹腾。这件事也就成了。”

    纪老太爷道:“如果魏廷珍闹起来呢?事情闹大了,归根到底还是对窦家不利。”

    纪咏笑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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