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是不容拒绝的愤怒:“不管你心里挂念的是谁,我都会让你忘记他。你只能是我的,是我的。”他的唇狠狠吻了上来,蹂躏着不带一丝怜惜。雪儿用力捶打着他,但她那细嫩的手臂又怎敌得过男子的力道,尤其是这么疯狂的男子。紧接着,意扬打横抱起了她,大步向床榻走去。
雪儿被他按在床上,一阵阵撕裂衣帛的声音传来,她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了,眼泪如珠玉般止不住的下落。“孤鸣,孤鸣……”她哭起来,头扭向一边。突然,一个巴掌火辣辣地打了下来。面具下的他,已看不清模样,只有那双血红的眼,昭示着他出离的愤怒。“贱人,真不愧是那个贱人的女儿。”他狠狠地说道:“你跟你娘一样,水性杨花。像你们这种女人……”他的手伸向她的脖子,但如触电般停在空中,那双清澈的眸子,终是让他无法下手。雪儿抓起被子,盖住自己裸露的身体,颤声说道:“你说我娘是荡妇?你知道她什么。你滚开,滚开。”若不是隔着那床被子,她真想狠狠教训他一顿,那该是多么的大快人心。意扬死死盯着她,眸子上的猩红慢慢褪去。他径直下了床,头也不回的开门走了。
雪儿抱着被子,遮住自己裸露的身体,终于忍不住哭起来。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紫燕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床前,手捧着一身新衣服,幽怨地看着她。“紫燕,” 雪儿轻呼出,眼泪依然流下。紫燕复杂的望着她,欲言又止:“小姐,这件衣服,您先换上吧。船很快就会到总坛了,小姐,我看得出主人对你真的不错,你睡了三日,他在你床前守了三日。主人从不曾这样对待过谁,所以,还请你不要再伤害他了。”
雪儿闭上眼,身上一片寒冷:“伤害他?我伤害他?何以见得。他对我所做的那些,又是什么。他侮辱我娘,这又是什么。士可杀,不可辱。我的命已经维系不了多久了,你们要尽可以拿去,我只希望可以有尊严的死去。”听了这话,紫燕手中的衣服散落下来,她惊慌地抬起眼:“小姐,你……”。雪儿的身子轻轻缩入被子里,背对着紫燕:“他是你想要守护的人吧,紫燕。喜欢一个人,为何不为他计长远?看着他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就不怕他遭天谴吗?”紫燕低下头,眼光移至别处:“主人也是身不由己。如若不这样,只怕今日也不能站在这里。小姐,我跟了主人也有一段时间,看得出,他对你是特别的。”雪儿将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不再说话。此刻,她不想去追究谁对谁错,她只希望孤鸣能好好的活着,看着心爱的人得到幸福,难道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吗。
紫燕将衣服从地上拾起,叠好后又放到她的床头,悄然走开了。在门轻轻合上的刹那,满室又陷入了安静的孤寂中。雪儿轻轻坐起,将衣服拿起一件件地穿上。穿好后,她赤着脚走到了小窗前,推开了窗子,一片耀眼的阳光照了进来,驱散着室中的阴冷。窗外,一江绿水在阳光的照耀下,一如那被明珠镶嵌着的翡翠。微风袭来,一片波光粼粼,几条兴高采烈的鱼跃出了水面,做了一个优雅的翻身后,又回到了水的怀抱。鱼尚且知道自己的归宿,而她呢,是否知道自己的归宿在哪里?清新的水气随风而来,荡漾着她的心。水善利万物,水能藏污纳垢,能够包容一切。老子曾经这样说过:“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居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这段话可以这样解释:善的人好像水一样。水善于滋润万物而不与万物相争,停留在众人都不喜欢的地方,所以最接近于“道”。最善的人,所处的位置最自然而不引人注目,心胸善于保持沉静而深不可测,待人善于真诚、友爱和无私,说话善于格守信用,为政善于精简处理,能把国家治理好,处事能够善于发挥所长,行动善于把握时机。
雪儿轻叹一声,眼光移向门处。这条船上的人身手了得,即使柔弱如紫燕,怕是也有一身的功夫。以前,她也想给逃跑,但她根本无法踏出船舱一步,如今,她可以踏出了,却仍无法逃出生天。她无力地倚坐在窗前,目光投向这片水域。此时,水面上不再起风,变得安静无比,而在这自然的安静中,却透着几分诡异。渐渐,水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酒气。雪儿不用回头,也猜得出站在身后的人是谁了。除了他,还有谁能明目张胆的进入她的房里喝酒?
雪儿依然望着水面,倚坐了好久好久。而那股酒气,环绕在她身边也好久好久。终于,当酒气不再屋中只弥漫着潮湿的水气时,水面上也泛起了浓浓的雾气,刚才还碧绿的江水,在雾的笼罩下,竟然像极了一无底的黑洞,仿佛刹那间,无数怪兽便会从中涌出。水面上,雾气越聚越多,而下方的水也开始不安的搅动起来,频繁拍打着船身。船上一阵颠簸,巨大的窒人气息压抑着船上的每个人。雪儿随着船摇晃着,那股潮湿的水气冲入鼻腔,潮的她好想吐。她跌跌撞撞地走下去,却没想到,一个巨浪突然打了过来,巨大的水流从小窗中倾泻而下,如暴龙般侵袭向她。“啊,”雪儿惊叫着,下一刻,她便被水流席卷着,向不知名的方向冲了出去。雪儿挣扎着,拼命的想探出头,哪怕呼吸一下也好,但她一张嘴,水便会涌入她的嘴里。慢慢的,她挣扎着的身体开始下沉,恍惚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拽住了她的脚,随即眼前闪过一片金光,炫耀的她无法睁开眼。河水咆哮着,不断冲向这里,在它一而再,再而三的撞击下,她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雪儿闭着眼,任凭往事一幕幕的浮上心头,小时候与爹娘的亲昵,与姐姐的嬉闹,与飞鼠木牛他们的恶作剧,还有初入京城偶遇孤鸣时萌然的情动。然而,自己还有机会再见到他们吗?
雪花飘,红颜落 正文 第35章 身陷虎穴
章节字数:3835 更新时间:08…10…05 15:10
躲了许久的太阳终于露脸了,温暖的阳光将下界的阴霾一扫而空。太阳是公平的,下界的任何生命,只要想要,都可以得到到它的光芒。此刻,一缕阳光正俏皮的停在一少女的身上,端详着她的容颜般不肯离去。少女闭着眼躺在离河岸较远草地上,身上却湿漉漉的一片,拧拧就能出水。远处,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抱着一堆木柴静静走近,却惊得少女身上的那缕光轻跳起来,转瞬便消失了踪影。
意扬将木柴放在地上,支起了一个木架,手指冲着下面的木柴一点,一团火便生了起来。他坐在火堆边,一边拨弄着火苗,一边转头看着他身边的女子。雪儿躺在他的身旁,小脸因为在水里浸泡太久而泛白,若不是她还有虚弱的脉搏,真给人以她已经往生的错觉。刚才,若不是自己冲入舱内救出她,恐怕此时她已葬身鱼腹了吧。意扬皱了皱眉,想不到,那些老家伙执意跟他做对,为了对付他,竟然不惜伤害天命之女。既然如此,那自己也不必继续顾忌他们了。收拾了冥音,只是一个开始。他会继续收拾那些对不起他的人,直至他们付出代价。然而,这次又伤了她……看着她愈来愈弱的样子,他的心就会一遍遍的揪痛。是他,把她拉入这一次次中的危险中,看着她遭受那本不该承受的一切。他盯着她那惨白的脸,手轻轻抚上她的柔荑,她的脉象已经很虚弱了,怕是支不了多久了。意扬沉着脸,手抚上了她的额头,低声念着什么。
渐渐地,雪儿睁开了眼睛,只是这双眼睛不再有嬉皮与温情,取而代之的是呆滞与冷漠。“告诉我,”意扬威严的声音响起:“在石洞里,你与独孤远鸣到底发生了什么?”雪儿呆滞地看着他,讷讷的说着:“他要死了。我便把自己的阳寿转给了他,现在,他还能再活二十年。”转命?意扬大吃一惊,转命手法,在上古时便已失传,这个平常不过的丫头,怎么能做到转命?
“你会转命?”他半信半疑的问着雪儿,眸子里闪着愠色。
“雪儿”摇了摇头:“是……是明姬……”她想继续说下去,可身体里却传来了一股奇怪的力量,拉着她让她不要再往下讲。但最后两个字“明姬”还是被意扬听到了。“明姬……”意扬呢喃着,为什么这个名字,竟是这么熟悉呢?仿佛在哪里听过似的,但那是在哪里?他努力的回想,可记忆中确是一片不能再空的空白。
“明姬是谁?”他低低的问,压住了心中的悸动。
雪儿睁着眼睛,却不言语。身体里那股奇怪的力量,正渐渐聚集于某点,仿佛立刻就能喷发。
“哦。”雪儿抱住了头,痛苦呻吟着,不知为什么,她的头好痛,仿佛被火烧了般,火辣辣的疼痛。看到她的疼痛,意扬大吃一惊,急忙伸出手覆盖住她的头顶,嘴里默默念着。然而,这一次,她却不像原来那样轻易地被控制。她的身体里窜了另一种力量,这种力量与意扬输入的力量相互抗衡着,如果继续抗衡下去,只怕会两败俱伤。意扬皱了皱眉,急忙稳定心神收回了他覆在雪儿头上的手,跟着,他的胸口一紧,一口鲜血直直喷了出来。
随着意扬力量的收回,雪儿睁着的眼睛再次闭上,倒在了身后的土地上。意扬捂着胸口,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她。刚才,自己对她使用了古老的催心术,催心术是一门上古奇术,中招者将会在施术者的指引下,说出他们记忆中真实存在着的经历或秘密,而事后中招者也不会保留此方面的记忆。这门奇术他曾经使用过,但像今天这样反伤了自己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明姬是谁?那股盘桓于她体内的力量又是什么?意扬眯起了眼,眼前的人儿,真是个迷啊。
“谁在后面?”感觉到身后愈加靠近的杀气,意扬警惕起来,但出乎他所料,面前只站着一个清新的少女。“是你,”意扬再次眯起了眼,为什么,她会在此出现。完成了任务后,她就回到了那个男人的身边,她不是说将再也不见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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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夜的寂静中,沉睡已久的雪儿睁开了眼,一双明目四处打量着现在所处的地方。这一次,她是在木屋中醒来的,屋中挂在无数动物的皮,有熊皮,有兔皮,有虎皮,还有很多她叫不上名字的动物的皮。这是哪里?雪儿揉了揉太阳穴,想起自己刚才在船上,被强大的水流打了出来,脑海中一片混乱,之后的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姑娘醒了?”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撞击着她的耳膜。
雪儿循声望去,只见一头发斑白的老人坐在离她不远的摇椅上,炯炯地望着她。
“这是哪里?”雪儿不安地问道,不知为什么,这件屋子带给了她同样的压抑,宛若在船上那段被囚禁的日子。
“我的家。”老人那精湛的眼睛望着她,眼里平静地不起一丝波澜。
“是您救了我?”雪儿轻声问道,屋子里那股无形的压力越来越重了。
老人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眼神略微黯淡了些:“看姑娘您的衣着,应该是中土人士吧,怎么会孤身掉到河中?难道姑娘没听说,河中住着吃人的怪兽吗?”
雪儿的脑子一轰:“吃人的怪兽?”难道那勾着自己脚的东西,就是吃人的怪兽?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老爷爷,您的救命之恩雪儿不会忘记。不知,您在救我的时候是否看到我身边有其他的人?”既然有吃人的怪兽,那紫燕与意扬,只怕凶多吉少吧。她抬眸望向老人,却看到了他眼中的淡漠。
老人轻轻站起身,拄着拐杖慢慢地向外走去。临走时,他扭头边咳嗽便说着:“姑娘既然是外面的,想必里面的规矩也不会懂。老朽只是奉劝姑娘一句,不要四处乱跑。这里不是什么都能看的,尤其是到了晚上。”他看向雪儿,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了一抹干笑,露出了里面为数不多的黄黄的牙齿。
老人转过了头,拄着拐杖慢吞吞地走到了厅里,大厅内已是一片灯火通明。一个人坐在屏风之后,静候着老人的来临。此时,老人已拄着拐杖,蹒跚地走到大厅中央,对着屏风后的人沧然下拜。
“她醒了?”一道威严的男声从屏风后面响起。
老人跪在地上,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回教主,她已经醒了。只是,她的心脉较弱,恐怕维系不了多久了。”
“她还有多久?”男人阴阴地问道。
“依老朽之见,只怕还能撑半年。”
“半年的时间足够。记住,封锁她在这里的消息。”
老人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问道:“教主,血鹰他还在下面关着,要不要……”
男人听到“意扬”的名字,语气明显厌恶起来:“那个畜生,竟敢杀害执法长老,怕是早有反心。这些年,他搞得那些小动作以为就能瞒天过海?如果不是为了……”他咬咬牙,硬是忍住了后面的话。
此时,一个侍从从外堂小步跑进来,跪在门口恭敬地说道:“启禀教主冥执长老,玄机长老有要事求见冥执长老。”
屏风后的男人冷冷一哼,挥手间,厅内的灯就灭了大半。待灯被重新点起时,屏风后已经空无一人。冥执长老缓缓站起身,走上正坐。在侍从的引领下,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被引了进来。那老者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双目透露着温和,而他的嘴角则挂着洞察一切的释然的笑。
冥执坐在正坐上,冷眼看着步步走上来的玄机。他象征性地动了动手上的拐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玄机长老今日突然到访,不知为何要事?”
玄机缓步走向了左边的首位,拂了拂袍子坐下了。他捋着胡子笑道:“你我同为魔教中人。今日我所来,也是为了这段同门之谊。不知冥执长老可否知道,血鹰这些天的所为?”
冥执眯起了眼:“那倒未曾闻说,不知玄机长老听到了什么?”
玄机的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笑:“听说,他找到了天命之女。但,据我所知,天命之女的使命早在一千年前便已终结。如今的天命之女,纵使找到她的转世,也只是个普通不过的女人。而且,此人身上阴气极重,会克尽身边人。留下她,只怕是祸不是福呢。”
冥执依然眯着眼:“那依长老的意思,是要……”
玄机的笑容依然不减,他端起一盏茶,轻抿了一口:“血鹰是暗神的继承者,这一点毋庸置疑。而那个女孩,将成为他最大的障碍。所以,她留不得。”
冥执睁大了眼,所有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翻滚起来。但下一刻,他的眼再次眯起:“长老的意思,莫不是要……可是,没有了她,血鹰又怎么能开启封印取回属于他的力量?”
玄机缓缓地向茶盏中吹气,轻抿了一口后,将它放在桌子上。“天命之女的神命早在一千年前便已终结。纵然有后世,她的力量也不足以打开封印了。”
冥执微眯的眼恢复常态,他咳嗽了几声:“照您的说法,那血鹰就不能获得那力量了?久闻长老您精于演卦,难不成,您算出了什么?”
玄机仍然是那副淡然的表情,他的眼睛缓缓闭合,嘴唇则微微张开:“天生异象,紫薇孤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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