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白可是有心事?”落雪问道。
修白扭过头去,继续高歌,一曲咿咿呀呀完了之后,他对着江面大喊道:“江山美人,孰轻孰重,竟叫英雄白头。”
落雪捂着嘴轻笑起来,修白回过头,怒视了她一眼:“笑什么笑。”
“江山美人,从来都是困扰世人的话题。不过,落雪私底下认为,关于江山美人的话题过于可笑,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英雄要选择谁,自然是看哪个在他心中的份量更重了。”
“哼,妇人之见。”修白哼了哼鼻子,若是这样,他们母子就不会过得那么辛苦了。
“想当年,楚汉之争,西楚霸王项羽最终败在了汉王刘邦之下,成了千古一憾。不过,在落雪的心中,他虽败犹胜。”
“不过是栽倒在女人手中的短命鬼,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一直陪在这无常的世间,除了天与地,便是时间了。”落雪缓缓道来:“时间是可怕的,它可以磨灭一个人的爱恨情仇,也可以扭曲人的初衷。楚王项羽,虽英雄盖世,但他对虞姬的心思,却始终不曾改变,数年来,他的心中,只为虞姬一人欢颜。即便是死了,有虞姬的陪伴,他也算瞑目。而刘邦,为了巩固他的势力,娶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为了赢,甚至愿与项羽分食父肉,此等无情无义之人,虽然稳坐天下,他的心中,一定高处不胜寒,没有值得信任的人。否则,吕后也不可能在他死后便夺了大权。在两人的所求方面,项羽输了江山,却得了美人;刘邦得了江山,却换来寂寞,你说两人谁是胜者,谁是输者呢。”
“解释的糊涂,却有些道理。”修白懒懒笑道:“不过,经常跟你这种蠢女人在一起,说不定哪天,我也就变蠢了,不过,我倒蛮喜欢在你身边的,这也算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吧。”说罢,他嬉皮笑脸的向着落雪的身上蹭,而落雪则推开了他,嗔道:“不正经。”
两人的小打小闹,在船家看来,就像一对吵架后言归于好的小夫妇,船家的嬉笑的同时,心中又为神女暗自遗憾起来。那神女身份高贵,怎么就喜欢上那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入夜,修白走到船家哪里,低声问道:“还有多久能达王都?”
“还有一天半的功夫,公子。”
还有一天半的时间……修白站在船头,望着四周退去的山脉,良久沉吟。
“你,你跑我房里干什么?”落雪睁开眼,看到修白坐在她的床头,吓得举起枕头,作势就要向修白身上砸去。
“别闹了,我对你不感兴趣。”修白不耐烦的抢过她的枕头,扔到一旁。
“那你,你要干嘛。”三更半夜,孤男寡女,难道要找她聊天?这时候未免也太晚了吧。
“你可愿,听一个故事?”修白坐在床头,不顾落雪的反应,自言自语地说了下去。
“从前,有一户有钱有势的大人家,那家家主妻妾众多,可他最宠爱的,却是一个汉人小妾。那汉人小妾膝下有一子,是家主最小的儿子,母子俩颇为得宠。母子俩的境遇羡煞了家主的妻妾们,她们处处刁难母子俩,甚至联手将那汉人小妾害死。那时恰逢南诏内乱,家主的妻子出生于贵族,手握重兵,为了夺取权势,家主并没有降罪于她,反而借助她的权势登上了王位。至于他曾经最宠爱的儿子,自那小妾死后,便被交与其他妻妾抚养,他甚至都没有再看过那孩子一眼。那个孩子成人后,便离开了王庭,四处漂泊。后来,那孩子遇到了一个酷似他母亲的女子并对她一见钟情,可那女子心中已经有了别人,他为了博得那女子,不惜留在了虎狼之地,无论他为那女子做多少事情,那女子的心中,始终不曾有他的影子。”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错过这样有情义的男子,那女人一定会很惋惜。”落雪打着哈欠说道。
“有情义?何以见得?”
“若是他贪恋王家的繁华,就不会在外漂泊数年;若是他心系复仇,恐怕早已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他父亲的妻妾们整个死去活来,然而,他选择了离开那趟浑水,说明他心地善良,此为义。他爱慕那个女子,为她滞留虎狼之地,费劲一切讨她欢心,即便那女子心中已有他人,他仍甘之如饴,此为情。如此有情有义的男子,却无人好好珍惜,真是遗憾。”落雪打着哈欠,靠在了蒲苇编成的席子上,不知为何,修白的眼中漫起了水汽,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云雾里。她好想细细看清,可自己实在太累了,索性闭上眼睛,呼呼睡了过去。
“这个时候还能睡着,真是蠢丫头。”修白叹了口气,长期困扰在心头的郁闷在托盘而出的刹那已经释然,有情有义,能得到这样的评价,也不枉他带她周旋了那么久。后天,他们就要到达王都了。
漆黑的洞里,没有亮光,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呻吟声,此起彼伏。突然间,洞口豁然打开,一片火光铺天盖地卷来,照出了床上两具缠绕着的身体。
“你们,你们怎么能做这种事。”银月忍不住气,首先跑到床前,拉起了“落雪”,怒问道。
“落雪”迷蒙着双眼,眼中还有未退去的情欲,她的身上,满是激情后的印记。
看到那些青青紫紫的印记,银月气不大一处来,她手中现出一寒色的飞刀,向着“落雪”的喉咙割去。
突然,身后的一股力道冲向她的手臂,打落了她的飞刀。意扬阴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是我的人,想杀她,也要问过我的意思。”
“扬哥哥,”银月咬牙切齿的跑了过来,怒问道:“她,她竟在你的房间里如此偷情,亏你娶她,还为她续命。可她竟淫荡到这个地步,此事若传出去,那下面的教众如何服你。”
意扬冰冷的眸子不带感情的扫视着床上瑟瑟发抖的两个人,面具下的他看不到如何表情:“那就把他们关入灵渊,让那四只凶兽吃个魂魄不留,如何?”
听了这番话,银月身上抖了抖,扬哥哥怎么会提到灵渊,难道他知道了什么?不可能,那天的事,除了她与玄机,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所以,意扬一定是在试探,他早已发觉身边人早已不是那个人,他此番,只是为了试探她罢了。
想到这里,银月忙镇定心神,说道:“不行,扬哥哥我气不过,这对狗男女,不能留。”
说完,一道黑烟从她的袖中射出,直直喷向床上的两人。女子一看不好,急忙从床上滚了下来,而男子没那么幸运,当即倒在了床上,断了气。
女子见状,冲着银月怒目道:“你好狠毒。”说罢向着银月冲来,大有鱼死网破之势。
银月见状,踉跄了一步,倒在了意扬的身上,眼见“落雪”越来越近,只听一声闷哼,“落雪”倒地而亡,身后站在一脸冰冷的镜儿。
镜儿收回掌风,跪地道:“飞鹰护主不利,请主人降罪。”
“你确实罪该万死。”意扬挥了挥袍子,阴霾地说道:“飞鹰,你跟在本座身边多久了。”
“回主子,已经十年了。”飞鹰听出主子口气有变,在她面前,意扬第一次以“本座”相称。
“十年,十年了。”他忽然一运功,犀利的掌风劈向飞鹰,而飞鹰没有躲闪,硬生生接了那一掌,顿时胸口如爆了般难受。
“扬哥哥,你何必……”银月话没有说完,颈上已被冰冷的手握住:“如果,如果还有下次,绝非今日那么简单。”意扬盯着银月,一字字清晰地说道,他眼中的寒气,使得银月第一次害怕起来。
待他松开手时,银月软软地瘫了下来,她满眼哀怨地喊道:“扬哥哥,难道银月为你做了那么多,你竟一点儿都没动心吗。那个人的心,始终不在你那里啊。”
意扬没听见似的,快步走出了这个满是血腥的屋子。本来,这里还有她的气息,还有他们的那么一点儿回忆,却被今日的几人生生的污染了,若不是看在她们一直跟在他的份儿上,他绝不会手下留情。然而,他并不知道,今日的一念之仁,竟成了他此后痛不欲生的渊源。
落雪,她还活着,这一点毋庸置疑。她身上留着自己的血,所以,他可以感受到她的存在,不论她逃得多远,自己都能感觉到。昨日,他感到了一股熟悉而强大的力量,而那股力量中夹杂着她的气息,伴着腥臭的水的味道。那水的味道实在太熟悉了,他已经猜出了她所在的地方,若不是银月与飞鹰今日演出了这场着实低劣的戏,怕是他已在路途上了。不过,这样也好,除了那个假的在身边,他便能集中精神寻找她,一旦找到,他发誓不会再将她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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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飘,红颜落 阴错阳差 第85章 尴尬重逢
章节字数:4721 更新时间:09…08…23 10:53
落雪睁开眼,已是第二天正午了,从窗外望去,水面上碧波荡漾,远处有一片黄色的水莲,点缀着这块硕大的碧玉。等等,这岸边景色,怎么就这么熟悉,她昨天好像看过这里啊。
她出去时,撑船的船家正在不住的摇头,一副怨怨的模样,落雪不禁问道:“怎么了,师傅,怎么闷闷不乐起来了。”
“神女啊,你们到底是去哪里啊,上船时明明说好要去王都,怎么快到王都了,你们就变卦了呢。”
“变卦?什么变卦?”
“神女难道不知道?”船家睁开了那双倦意的眼:“那位公子说你们改变主意,不去王都,改去天朝了。”今日船家颇郁闷了些,要改地方早点说吗,都快水到渠成了,竟然告诉他变卦了,哎,第一次被人这样耍。
此时,修白在船那头喊道:“喂,过来吃饭啦。”
听了修白的呼喊,落雪的肚子附和的“咕噜”了两声,她羞得急忙捂住肚子,向修白那方向移去。
“你终于醒了,吃饭吧。”修白淡淡说道,将一碗夹着水草的面条递给了落雪,自己则舀了一碗鱼汤,坐到一旁吃起来。
落雪吃着面条,倒也吃的津津有味,毕竟,怀了孕的女人,对食物的要求不比往常,吃的东西不能太腥,也不能太腻,而面条毕竟清淡,加之那水草是腌制过的水草,吃起来也蛮爽口的。
落雪吃了一碗后,又舀了一碗给船家送去,待她回来时,修白已将鱼汤喝的干干净净,完了还不忘长裙抹一把嘴,典型的乡野丫头形象。
“听船家说,船改去天朝了。”落雪心中奇怪之极,遂问道。
修白点了点头:“本来嘛,我想回家看看父母的,不过,想到还带着你这个蠢丫头,我就改变了主意。免得他们见了大肚子的你,还以为里面那个是我的。”
听了这话,船家一个不稳,手中的竹竿差点滑出去,心中哀痛的喊道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一个男扮女装的人已经让他很惊奇,而公子说的那番话,好像预示着,与神女有染的不止一个人。哎,世风愈下,难怪河里会出那种怪物,天惩,天惩啊。
落雪听了修白的话,嘴里仿佛吃了黄连似的,苦涩至极。孩子,那个孩子在自己的肚子里已经一个月了,自己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性命,这个孩子,她纵然想保,又如何保得住呢。想到这里,她抬头望了望天,虽然此时已经正午,但几撮乌云盖住了日头,大有压顶之势。
失神中,落雪回到了舱里,她拿出了一直挂于脖间的珠子,轻声喊道:“明姬,明姬。”珠子冷冰冰的,在黯淡的船舱里,竟连一点光芒都没有发出。
“明姬,明姬……”落雪不死心的又喊了几遍,然而,珠子依旧冷冰冰的,不予任何反应。
落雪失望的抬起头,不想眼前竟是修白放大的脸庞,遂长大了嘴巴。
“你不会想吃鸡了吧?叫的那么大声。”修白的脸玩出了一个淘气的弧度,他冷不防抢过落雪手中的珠子,笑道:“这珠子倒是蛮特别的,通体冰凉,是颗上好的珍珠,怎么样,看在我照顾你那么久的份儿上,送给我吧。”
落雪哑然,她急忙夺过珠子,说道:“只是一颗珠子,没什么了不起。”
“是没有什么了不起。”修白冷眼看向那珠子:“这颗珠子全身发黑,怕是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不干净的东西,你指的是?”
修白接过珠子,细细看去,笑道:“当然就是脏东西了,呵呵,你这懒丫头,这么好的珠子都不清洗,再这样下去就成‘懒珠’了。”
落雪恼怒的看向修白,而对方却回了一个无辜的笑脸,面对这样的活宝,落雪闷过头,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远处,驶来一艘大船,那船上高挂着南诏国的旗帜,在风中徐徐飘扬着。船头,屹立着一个俊俏男子,他身着南诏服饰,衣袂随风飘着,遗世而孤立。
在看到江中的小船时,男子心中暗暗惊奇。可待看到船上所立之人时,他的眼睛不自信的瞪大了。
“传令下去,追上那艘小船,船上的人,务必生擒。”他立即对身后人下令道。
由于顺水的缘故,大船很快就赶上了小船,几个侍卫模样的人从船上跳下,光亮的刀架在了落雪和船家的脖子上。
“抢劫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抢劫啊,还有没有王法。”修白大呼着,一身女装的他匆匆跑了出来,扑到落雪身前,似是哭嚎道:“我们小女子出门容易吗,一出来就碰上了抢劫,这还要不要人活了啊。”
哭嚎间,他与落雪,还有瑟瑟发抖的船夫,被押解上了大船。一个男子背风而立,周围萦绕着淡淡的莲花香气。听到了来人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来,笑着问道:“玩够了,我的女奴?”
落雪心中早已猜到他是段清云,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霸道,故脸上没有太多的诧异,倒是修白尖着嗓子喊起来:“老天啊,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天理何在,天理何在。”话音刚落,天空中一阵惊雷,惊得众人面面相觑。
“哪来的野丫头,这么聒噪。”段清云不悦的看向修白,这个女人,身着一身庸俗的花衣,与他灵动的脸蛋着实不相符,不过,如果将她打扮起来,倒也是美人一个。
修白对着段清云做了一个鬼脸,旋即躲到了落雪的身后。段清云只当他害羞,也不与他计较,倒是那个船家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大人,我只是在江里撑船的,并没有做过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今日只是送两位……离开,还望大人明察。”说罢,他瞅了瞅男扮女装的修白,一来,心疼他即将到手的银子,二来,修白那家伙着实怪异,该怎么称呼他还真拿不准。
段清云打量了船家一番,吩咐道:“本王的船上正好少了一个船夫,既然如此,你就留在这里好了。”
船家“扑通”一声坐在了船上,王爷,看他意气风发的样子,难道他是传闻中暴怒无常的四王爷?船家眼前一花,心中暗自哭嚎,心疼自己怎么招惹了这种不可一世的主儿,连船都保不住……
入夜,落雪躺在宽敞的房间里,正飘飘然进入梦乡。忽然,她的身上一紧,有个重物压在了她的身上,并且不停的动着。落雪睁开眼,见段清云正趴在她的身上,急忙伸手去推开他。不料,段清云却一只手固住了她的两只手,颇有怒意地说道:“在外面玩了那么久,难道还没有玩够,小野猫。”他的另一只手,正探向她的衣襟,在摸到那把匕首后,他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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