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一博。”
什么叫做放手一博,她现在明明就是被赶鸭子上架。
无音没好气地说:“王爷请出去吧,小楼要更衣。”
贺澜苍又露出了温柔地笑容,“今夜就将你送去城内,那参军在左眼下有一颗黑痣,很好辨认,若是有什么事,你可以见机行事。”
他放开她,正当无音松了口气时,忽然唇瓣一个温热,当她回过神时,贺澜苍早已离开了帐子。
无音黑着脸,心情坏到了极点,用力擦去了嘴上的痕迹。
对着梳妆镜妥贴地打点好一切,无音望着镜子的自己深吸了口气。华服美冠,粉面桃腮,她还真像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
到了这个时候,慌乱已经没有用了,唯有自保,她不会让人占了便宜,今晚就要想办法逃出去。
取出昨晚提炼的毒芹粉,将它兑入了胭脂内,随后精心地抹在了红润饱满的唇上。
当她知道自己百毒不侵时就想出了这个主意,作为钦州守备,那个刘鄂一定是生性多疑之人,将毒药藏在身上是不可能的,只有这么做才不会让人察觉。
成败在此一举,无音对着镜子举起右手握了个拳头。
“Fighting!”
厚实的城墙古旧而又雄伟,城楼就竖立在夕阳落照间。霞光中,威风凛凛的兵将守在城楼上,手里的矛戈寒光凛冽,红缨随风飘舞。
无音坐在小轿中,掀开窗帘一角,正看见一穿着盔甲、身材高大的将士走了过来。这人岁数不大,两撇整齐的小胡子,左眼下赫然有颗黑痣,想来此人就是贺澜苍安排在钦州守备刘鄂身边的参将。
“你们是什么人,没有将军手谕,不得进入钦州城,速速离开。”
将无音送来城门的是贺澜苍的副将,他一见到参将便翻身下了马,拱手道:“多年不见,战南兄别来无恙啊!”
那参将一见是贺澜苍的副将,立刻寒暄起来。“原来是魏巍老弟,你不在王爷底下当差,怎么跑来这里了?”
“实不相瞒,王爷途经此地,本想和刘将军把酒言欢,无奈钦州戒备不得而入。这不,王爷命我特送来一礼物进献给刘将军。”
“哦?是什么礼物还需魏巍兄亲自前来?”
无音在轿中听得真切,心想两人忒假惺惺了。
正想着,轿帘突然被掀开,迎面对上那个小胡子的脸。
参将看见轿中是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顿时愣了愣。无音适时的朝他嫣然一笑,他的魂更是不知道被勾到哪儿去了。
“见过将军。”
“好说好说。”
参将放下了帘子,无音听见他小声同魏巍道:“王爷从哪里弄来的美人?”
“京城凤仪轩里新来的花魁,花了不少价钱。对了,王爷吩咐的事情都办妥了吧?”
“你回去禀告王爷,一切都办妥了,只待事成,我立刻打开城门恭迎王爷。”
无音倾身贴近轿门,透过轿缝看见魏巍在参将耳边说了什么,由于隔得远,她没有听见内容。
小轿自将军府门前停下,一名管家模样的人正等在大门外,见轿子来了忙走下台阶掀开轿帘。他不由自主的朝轿内一瞟,怔了怔,随即笑着柔声道:“是小楼姑娘吧,长途劳顿,请先随我入府歇息片刻,将军大人正在正厅与使臣商谈,稍后会见您。”
无音也不答他话,弯腰迈出小轿,朝四周瞧了瞧,随后目光定格在大门外的牌匾上。狂草的将军府三个大字到也契合武人的性子――桀骜张狂。
“不妨事,有劳了。”
无音妩媚的轻笑,行走间柳腰风姿款款,管家年纪不小了,虽说跟着刘鄂美女见识了不少,但如此媚到骨子里的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姑娘说笑了,小的这就领您去清韵阁。”
“劳烦带路了。”无音摇着手中罗扇掩唇一笑。
一路缓缓往将军府的后院走去,无音四下观察着。偌大的园子除了大门口有两名护卫外竟然没有再看到,只不过她也是学过一些风水五行之术,园子里的假山看似平平无奇,如果细细看来“八卦甲子,神机鬼藏”这四个字便可点破。如果不是管家领着,她独自一个人怕是没有几个小时都走不出去。
无音眼神凌厉的朝假山后的那些高大树丛看去,不仅假山,怕是这些花花草草步法都有讲究。刘鄂此人能做到将军一职,又驻守齐翾国钦州要塞,一定是生性多疑之辈。一个人的功绩大了,势必会得罪不少人,尤其是敌国的乃至朝中对他不满的仇家也会日益增多,这些都是必要的防范。正是如此,她才不得不更为小心应对。既不能让刘鄂起了疑心,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简直是太难了。
思索间,管家在一处厢房前停下,屋内有两名年轻貌美的丫鬟迎了上来,朝无音一拜。
“小姐,将军吩咐您先在此处等着,他在前厅忙完就过来。这是暗香和疏影,有她们伺候您,缺什么对她们言语一声就行了。”
“谢过两位姑娘,那小楼就在此候着将军。”
“小姐何须如此客气,折煞奴婢们了。”
无音目光很快的在屋内扫视了一番,布置倒还雅致,没有多余的摆设,倒是个清静的院落。
“小姐可要沐浴?”暗香笑盈盈地问。
“沐浴?”无音不明白,哪有客人一来就让人家沐浴的,抬眼一看小妮子有点害羞的脸,立刻回过神。
她也算是贺澜苍送给刘鄂的侍妾,今晚自然是要焚香沐浴好好伺候刘鄂。看来,刘鄂底下的丫头们对这位将军的嗜好是司空见惯了的。
疏影看着老成些,她啐了暗香一声,故作嗔怪道:“小姐别恼,暗香刚来不久,还不懂规矩,您别往心里去。”
“疏影妹妹多虑了,我哪会恼呢。”
“如若恼了,她们的命你就看着办好了。”张狂的笑声从门口传来,能在将军府里肆无忌惮的人恐怕只有刘鄂本人了。
暗香疏影二人蓦地跪下,慌张的见礼。
“见过将军。”
无音看着刘鄂绕过两人,甚至都没有对两个丫鬟瞧一眼,也没有吩咐她们起身。
她扬起笑,娉婷一福。“小楼见过将军。”
刘鄂大概三十多岁,硬朗的面容,古铜色的皮肤,倒是个器宇轩昂的男人。
刘鄂初见无音便怔了片刻,掩饰不住的惊艳。
他回过神立刻伸手扶起她,手顺势握住她的,“小楼……果真是倾国倾色的可人呢。”
那望着她的目光毫无避讳地露出倾慕之色,欲望在漆黑的瞳仁里跳跃闪烁,那分明是男人对女人的渴望。
无音暗中想缩回手,却发现对方用了几分力道试探着,她也就全然放松任他握着,布满红霞的脸侧过低垂,娇羞道:“将军……您的手握疼人家了。”
刘鄂黑眸闪现一股诧异,随后恢复如常的笑了笑。“哦?那可是我的不对了,还疼不疼,我替你揉揉可好。”
粗糙大掌托起白皙的皓腕,他的拇指有意无意的撩拨着她的手背,轻轻的打着圈,撩人的酥麻暧昧。
无音抿唇一笑,娇嗔靠在他怀中。“将军……您真坏……”
“哈哈哈,我坏么?本将军对女人可一直都是疼爱都来不及呢。”刘鄂顺势搂住了她的腰身,低头带着笑意凑近无音的唇。
“别……将军,她们还在呢。”无音忙转过脸,小手贴上他的胸膛阻止他的靠近,眼眸似水般流转不定。
刘鄂脸色一沉,朝身后一瞧。“没有眼色的东西,都给我下去。”
“是,爷。”疏影暗香如获大赦,小碎步的急急退了出去。
雕花大门一关,室内的薰香合着暧昧的气息越发惑人。
无音拉着刘鄂的手坐到桌边,随后替他斟了杯酒。“将军,小楼初来钦州,承蒙将军不弃,这杯酒敬将军。”
刘鄂看着杯中酒,挑眉笑说:“没想到小楼如此豪爽,好,本将军就喜欢这个调调。”他手轻轻在无音腰间一勾,整个软玉温香就抱了满怀,却并不动杯中酒。
“讨厌,将军就会捉弄小楼。”无音慌了似的扭转过身子,逃过他落下的唇。那唇轻轻贴在了她的脖颈间――冰凉的,像是毒蛇的信舔噬过般的不适。
刘鄂也不恼她的抗拒,紧紧搂着她的身子,殷红似血般的凑近她的耳畔。“小楼,是你想捉弄本将军吧!”
无音心猛地一震,似水眼眸露出森冷。她笑了笑,靠在他怀里道:“将军这是什么话,小楼胆小,可被吓唬我。”
“呵!”刘鄂冷笑一声,伸手抚摸上她的秀发,一边轻柔的顺着她的发丝,一边冷冷道:“真是可惜了这副好皮相,你以为本将军真是好色之徒没了分寸吗?”
身后人的笑声更大了,带着嘲讽,甚至有一点点的狠。“说,贺澜苍派你来意欲如何?”
无音心脏漏跳了半拍,看来贺澜苍还是低估了刘鄂,他虽然好色,但是却不会因而误事,现在这个境界,真是陷入了两难。
“小楼不懂将军在说什么,我不过是一弱女子,王爷将我从凤仪轩买下,还将我送来钦州,小楼不得不从啊。”
无音感觉他的手松了松,于是她不急忙从他怀抱里起身。“小楼素闻将军是国之栋梁,如今一见果真是人中龙凤,以后……还望将军多多怜惜小楼。”
刘鄂蹙眉,随后似看穿了般的笑了。“那可否告知在下,贺澜苍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意欲如何?”
“王爷何等雄才为略,怎是我这等小女子去揣测的。”无音开门见山的拿下了手镯,道:“不瞒将军,这是王爷临行前给我的,说……说这里是春药,能让男子……”她故意羞红了脸,不再继续。
刘鄂神色微微一敛,牢牢盯着她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等事?”
“我只想自保,王爷与将军的恩怨小楼并不知晓,若是将军不嫌弃……小楼愿意伺候您。”
无音发现对方神色间的一丝动容,毕竟刘鄂好美色,如今她此番娇媚凄楚的模样不信他不动心。
刘鄂朗声说:“你背叛你家王爷难道就不怕他日后……”
“难道将军就没有办法保下我么?”无音的指尖绕着他的胸口打转,波光流转间尽显万千风情。
刘鄂被她撩拨地心痒难耐,更是将她搂紧了些,嘴里却不饶地说:“那贺澜苍岂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无音轻笑,对面的刘鄂也笑得够诡诈,感情他以为她曾是贺澜苍的女人。
她娇嗔着开口:“将军取笑了,小楼还是清倌人呢。”
此话一出,刘鄂果真眼睛亮闪闪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似乎早已将刚才的警觉抛在一边。
刘鄂刚愎自负,一个女人而已,怎么可能会动摇他的根基。
无音看着他慵懒地勾住了他的脖颈,附耳道:“将军,春宵一刻值千金呢,不如饮了这杯好好歇息了吧。”
刘鄂虽然早已欲火难耐,面对如此软玉温香心里早已波涛翻腾,他抚摸着无音的脸颊。
“我看小楼老练得很呢,果真是清倌人么?”
无音咯咯直笑,却不做答,波澜不惊的端起了酒杯放在他唇边。
“将军自个儿试试不就知晓了。”
刘鄂显然被迷昏了头,他欲拿开酒杯直接就将她抱往床畔。
“将军,不如我们一同饮尽这杯中酒吧。”无音当然知道刘鄂还是心存怀疑,所以久久不愿喝酒。
刘鄂眯起双眼,想了想这才笑道:“好啊,小楼先饮吧。”
无音笑得格外欢畅妩媚,因为还没有听说过有人自己找死的。
她轻启红唇,秘色杯瓷触相映成欢。半杯饮尽,朱红的唇瓣晕染开,越发鲜艳欲滴。
刘鄂见她喝下了半杯,于是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狐狸上钩了!
无音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微笑。千古不变的道理,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枪。
“美人,这回满意了吧。”刘鄂一把抱起她就走向那张大床,一路随手放下几道锦帐。
无音埋首在他怀里,心里默默的数数。
刘鄂将无音抛到了床上,刚想压上,忽而感到腹内一阵剧痛。那种痛非同寻常,像是将整个肠子都绞断似的厉害。
无音敞开衣袍露出凝脂双肩,她惬意地靠在床角,笑得份外魅惑。“将军,奴家正等你呢。”
刘鄂整张脸都变了色,指着她叫嚣道:“你……你下毒……”
他大吼一声,欲捉住无音掐她的脖子,却被无音一脚揣下了床。
生死攸关之际,刘鄂痛苦地爬向门口,嘴角却不断流出鲜血。
“来……来人……”他想叫,却发现口舌麻痹,根本发不出多大的声音。
无音跳下床,利落的撕下了几截锦帐,然后将刘鄂绑了起来,塞住了口。
刘鄂恶狠狠地瞪着她,满头的冷汗,凌乱的头发,落魄极了。
无音收拾了一下,换下那身碍事的衣裙,找了一身刘鄂的男装穿上,虽然大了许多,但总比没有强。
她小心地瞧了瞧屋外,似乎没有人把守。
刘鄂见她要逃走,撑着最后一口气,扭动着身躯去撞托架,只听瓷器的碎裂声传来,一只珐琅瓶寿终正寝。
许是异动惹来了守夜的丫头们的注意,疏影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将军……出什么事了么?”
无音躲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只见疏影打开了门,迎面看见地上的刘鄂就惊叫起来。
“将军!来人啊,有刺客!”
不好,坏事了!
无音一个箭步冲上前,疏影见一身男装打扮的无音愣了愣。无音趁她怔仲时,一拳击在她腹部,疏影顿时被打晕在地。
无音跑出了清韵阁,整个院落顿时灯火通明。四面八方涌来不少士兵,她躲在假山内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这下要怎么逃出去?这个将军府如同迷宫,看来她行事设想还是不够周密,倒让自己陷入了另一个险境。
正在无音不知所措时,身旁忽然跃下一道黑影,那黑影一把搂住了她的腰,随后轻轻一跃便飞上了高墙。
风云骤变,一道闪电仿佛利剑直插下来,天空被彻底砍裂、震碎了。青白色的电光中,雨越下越大,平原间雾气升腾,天地不分。
一匹雪似洁白的骏马疾驰如飞在旷野中,蹄声铿锵,水花飞扬。猛然间又是一个霹雷,白马闻惊雷而长啸一声。
马上的人收紧了缰绳,稍许驻足,放眼望去,一片在风雨中摇摆的野草中隐隐暗藏着鬼魅身影。
丰静离低头看向怀中的人,风氅内的她异常安静,一缕发丝缓缓勾勒在她的脸颊,同样瓷似的雪白。
无音只觉得耳边呼呼风响,她埋首在他胸膛,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一切都在摇晃、旋转。小小的怀抱里夹杂着一种温热的潮湿与粘腻,满世界、满脑子的充斥着一股男性的气息。
她软绵绵地靠着,一抬眼,看见那双蓝色的眼睛,在黑夜雷电中显得傲世而璀璨。
丰静离将无音搂紧了些,沉声说:“你怎么样?”
无音摇摇头,“我没事,赶路要紧。”
他们已经在这片硕大的原野中足足奔跑了将近一个时辰,无论是人还是马匹都严重的体力透支,可是身后那些追兵却依旧紧追不舍,好像地狱的亡灵般纠缠不休。
无音觉得那些追兵并不是刘鄂的人,而是贺澜苍的,他不可能允许她活着离开钦州。也极有可能将她捉回去做为毒杀刘鄂的替死鬼。
骏马再次扬鬃驰骋,飞奔的身躯在夜色中如同一道银梭。
“嗖――嗖――”
劲风划破暴风雨,无音在不多的视线所及之处看见不断有飞箭翎尾从他们身边穿梭而过,而抱着自己的男人却依旧从容不迫、行若无事,自有一番超逸的神情。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