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珉四弟不仅自己有出息,凡是跟了他的人,都个个出息了。冯紫英,卫若兰,如今都是出色的人物,没成想,叫珉四弟这么一带,倒是便宜了咱家呢。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怎么就便宜了咱家呢?”
惜春比较小,没那么多心眼儿,也没多想,就顺口问了一句。
“琏二嫂子,你少说一句话,就能把你当哑巴卖了?”
探春虽然脸上害羞,嘴巴上却是不饶人。
“是啊,一天就她牙尖嘴利的,说话都拐着玩儿。”
史湘云也开始攻击王熙凤了。
“哟,这还没过门儿呢,就说我这个嫂子不好,替外人说话了。将来若是出了门子,我这个嫂子怕是没活路了。”
探春虽然比较泼辣,史湘云也敢说敢做,要讲斗嘴,却不是王熙凤的对手。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又羞又急,一跺脚走了。惹得众人哈哈笑了起来。
“你这个泼猴,说话就是不让人,她们两个姑娘家,哪里经得起你这么说。”
“你们给评评理,我说老祖宗偏心,你们个个还不信,如今可都见到了吧?”
“你这个破落户,我哪里又偏心了?”
“一天拿我当牛做马的,就知道向着姑娘们。在老祖宗眼里,媳妇儿就是不如姑娘们招人心疼。”
王熙凤假装露出委屈的样子。
“哎哟,说起姑娘们,我倒是想起来了。黛玉和宝姑娘,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还有妙玉那丫头,一走好几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
“老祖宗尽管放心,她们跟珉哥儿在一起,不会受委屈的。”
薛姨妈嘴上虽然说的轻巧,心里却是在惦记着宝钗。
“宝丫头是个有主意的,我倒是不担心,只怕是黛玉和妙玉,两人性子冷,黛玉身子又弱,怕她们在外面受了委屈。唉,也不知她们过年能不能回来。”
老太太这边儿热热闹闹的,贾政这里气氛也很轻松。
照例是詹光、程日兴、单聘仁几个清客,在这里陪他喝茶。
刚才周国丈来了,几人也知道他的来意,唏嘘了一阵,话题就转到了时局上。
“唉,没想到那谢鲲,嚣张一世,如今墙倒众人推,落了个发配卜奎的下场。”
“詹兄何必为他唏嘘,总是善恶终有报,作孽太多了。”
“是啊,也不知是何人,一夜之间,就将他的欠债张贴出来,若是没有此举,诸位大人怕是还要犹豫许久呢。这个幕后推手,倒是高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扳倒了谢鲲。”
“此人行事狠辣出手凌厉,倒是跟怀远做事,有得一比。对了,世翁,怀远今在何处?”
“许久已经没有消息了。只说是到大北边儿做生意去了,到底在何处,府里也不知道。宗人府副总管都不做,倒是着实有些可惜了。”
“世翁勿虑,怀远做事深谋远虑,此去应是谋划大事,他日归来,必有惊人之举。”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我也不指望他做什么大事,只要平平安安就好了。”
贾政说着,就想起了贾环,心里未免就有些惨然。
见贾政似乎不愿意谈这个话题,几个人就转移了话题。
“听说如今南方剿匪不力,皇上为此对三藩颇为不满呢。”
詹光又设立了话题。
“我就奇怪了,怀远当初不过一千三百人,就能打败南温都拉两万铁骑,六千人打败鞑靼人十万铁骑。三藩几十万人,竟然连几千土匪都剿灭不了,此情此理,到哪里能讲得通?”
程日兴说着,就有些激愤。
关于南方剿匪的事情,近日成了帝都的一个热门话题。
起初,匪患只是在广西一地,据说有两三千人之众。
这个人数虽然不少,但是,三藩在西南有数十万大军,又都是朝廷的精锐之师。
此时并无其他战事,按说剿灭这股匪徒,应该不在话下。
大军一到,匪患即除,几乎是人们的共识。
没想到,几个月下来,匪患不仅未除,反而越发严重了。
不仅广西匪患未除,匪患还蔓延到了湖南。在湖南又出现了两股土匪,每股都有两千多人。
如今三藩调集一万五千人马在广西剿匪,又调集两万人马到湖南剿匪,还是没有什么明显战果。
倒是经常来跟朝廷叫苦,左一回要军饷,右一回要粮草。弄得皇上不胜其烦。本来已经好转的病情,又反复了。
人们自然就把这事儿跟贾珉在温都拉的战绩相比,于是就有一种呼声,要求召回贾珉,前去剿匪。
贾珉能够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又有在五龙山剿匪的经验,想必剿匪也不在话下。
但是,随后人们就发现,这个想法,也就只是个想法而已。
贾珉连宗人府副总管都不做了,如今又不知去向。现在要他去剿匪,能指望得上吗?
第0477章 那匆匆而过的时光
庚辰年,也就是元亨十五年,正月初八。
巴黎郊外,远远地走来了一列长长的队伍。
这列队伍,有马车,也有骑马的。马车上都拉着满满的货物。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东方面孔的黄种人。他的身边,是三个白种人。
其中两个年级比较大,显然是是一对夫妇。另一个比较小,大概十**岁的样子,也是个白种人,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儿。
这几个人,就是贾珉,塞万特夫妇和塔玛拉。
从谢尔盖堡出发后,一行人先是到了圣彼得堡。
在那里,塔玛拉办理的自己的公爵爵位继承手续,所以,她现在已经是新一代的塔玛尔公爵了。
一行人在圣彼得堡呆了半个多月,一边等待塔玛拉办理继承手续,一边跟着塔玛拉熟悉当地的社交礼节。
就是在那里,宝钗、妙玉、黛玉、晴雯几人,在贾珉的哄骗利诱和塔玛拉的讽刺激将下,开始了第一次跟贾珉以外的男人跳舞,终于跨过了这个门槛儿。
倒是腊梅花和水仙花很爽快,在圣彼得堡现学的跳舞,很快就会了。
她们也没有宝钗她们那么拘谨,几乎毫无障碍地就接受了男女共舞。
作为南温都拉草原上的人,她们在家的时候,其实就经常跳舞,虽然没有跟男人搂着跳,但在一起跳舞,倒也是经常有的。
在一个已经有些斑驳的木板牌子边上,队伍停了下来。
这块牌子上,有一个箭头,下面有一行法文:巴黎。
看着这块牌子,再看看远处隐约可见的建筑物,贾珉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在他的前世,他到过巴黎,那是一个国际化大都市。
现在,穿越了几百年,他又来到了几百年前的巴黎。
此时,他的心情,也就只有用百感交集,才可以形容。
“珉四哥,前面就是巴黎了么?”
宝钗凑了过来,身体有意无意地,贴着贾珉。
自从跟别的男人跳舞之后,宝钗跟贾珉,就不再总是保持着距离。似乎很快就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再跟贾珉在一起的时候,就显得很亲昵。
对于一些肢体接触,也不再那么避讳,即使在别人跟前,也是大大方方的。
“是的,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终点站,我们要在这里呆上一年时间,完成在这里的事业。等到我们离开,将带着丰硕的成果回去。然后,我们将开创一个新的时代。”
“珉四哥,就是你说的,在北海打下一片江山么?”
妙玉说着,脸上就露出了兴奋的神采。
“这一回,我们终于可以有自己的家园啦。”
黛玉的小脸,满是笑意,红扑扑的,洋溢着健康的绯红。
在圣彼得堡的时候,贾珉告诉了他们,将来要在北海建立自己王朝计划。如今,就连同行的秦钟、贾芹、卫若水和塞万特,塔玛拉,都已经知道了。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必要再对他们保密。如果再对他们保密,就显得不信任他们,有可能伤害了他们的感情。
走了十来个月,行程万千里,他们现在已经是一个命运共同体,休戚与共。
众人一阵议论纷纷,休息了一阵之后,就继续前进。
他们将前往塞万特夫人的叔叔家,那里有一个很大的庄园,足可以容纳下他们这一行一百多人。
现在是正月初八,已经过了立春。贾珉已经19岁了。
这一年,宝钗18岁,妙玉18岁,黛玉17岁,晴雯17岁,塔玛拉19岁。
元亨十五年正月初十,贾珉一行抵达巴黎的第二天。
大德帝国,帝都郊外,野渡居。
自从府兵团裁撤以后,野渡居门口就再也没有岗哨了。除了偶尔有人进出以外,一天中绝大多数的时间,大门都是紧闭着。
当年在这里练兵时的热闹场景,似乎已经成了遥远的过去。
那些曾经震天响的口号声和吆喝声,已经成了遥远的回忆。
不过,这里也并非沉静一片,每天一早一晚,还是会想起一些口号和口令的声音,只是声音小了许多。
只是三个人的声音。
这三个人,秉承这几年来的习惯,还在自觉地出早操和晚操。
没有人督促他们,这是他们自己的习惯。
这几个人,就是原来的留守班班长张德财,还有刘福山和宋虎两个士兵。
现在,他们就在野渡居里造酒。
偶尔地,下洼子的南儿、刘铁山、吴红梅,城里的风花、雪月、喜鹊,刘家庄的方秀才、封三娘,也会到这里来。
来的时候,他们会给三人带来一些吃的,用的。然后跟他们聊一些往日在这里的事情,共同回忆在这里的那些人,发生的那些事儿。
虽然众人都尽量不提那个名字,怕回忆引起伤感。但是,还是常常避不开珉长官的名字。
有的时候,外面有人叫门,张德财几个人就常常会心生一些幻想,希望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就是他们的珉长官。
虽然每次都叫他们失望,但是,下一次的时候,他们还是不免重复这样的幻想。
他们现在给自己的定位,就是在这里一边造酒做生意,一边等着珉长官回来。
这里是珉长官的家,早晚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许多时候,那些家在帝都的府兵团老兵们,也会到这里来看看,打听一下珉长官的消息。
虽然不说,张德财几人也明白,这些人,其实都在等着一个号令。
只要珉长官一声令下,叫他们回来,他们就会立刻放下手里的一切,回到这里,然后到达珉长官叫他们去的任何地方。
哪怕是万水千山,远在天涯海角,也是如此。
今天,野渡居的大门一直开着。
刘福山站在门口,接待着从各处不时赶到这里的人。
现在,这里已经来了一百多人,还有人陆陆续续地赶来。
这些人,是方秀才和倪二招募来的工匠和农夫。
倪二将带着他们,先前往卜奎,然后再从卜奎前往一个叫做北海的地方。
虽然他们从来没有去过那里,但是,他们都相信方秀才许下的诺言。
这几年,方秀才已经送了不止几批人到卜奎去了。凡是到了那里的人,不是在那里定居不走,就是发财回家了。
回来的人,不仅带回了银子,还带回来了在那里发财的故事。
于是,更多的想改变自己现状,怀揣着梦想的人,就纷纷打听,何时方秀才还要往那里送人。
野渡居这里有的是住的地方,于是方秀才就把人集中在这里,明天将由倪二带着他们出发。
虽然是比卜奎更远的北海,但是,那里是他们实现梦想的地方。
就在倪二在野渡居集结人员,等待明天启程时,此时此刻,在帝都东郊,正有一列队伍也正在准备出发上路。
这是一队流犯,一共有三百多人,他们的流放地,就是四千多里之外的卜奎。
前锦衣军统领谢鲲,就是这些流犯中的一员。
昔日谢鲲有很多朋友,但是,自从他出事后,就没有朋友了。
倒是以前打过几次交道的刑部姜侍郎,前来给他送行。
这是唯一的一个送他的人。
“姜兄,患难见真情,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来送我。”
谢鲲接过姜侍郎递过的五两银子,眼里流出了泪水。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谢兄不必伤感,世态炎凉,本是常事,谢兄还要想开些。”
“多谢姜兄开导。”
“谢兄此去卜奎,倒也是有福了。卜奎配所我曾去过,当初贾怀远在那里做都司的时候,曾经对流人的伙食、住宿、劳作,做了一系列改革。”
“可以说,卜奎是所有配所里面,流人待遇最好的。如今何佳林在卜奎主事,萧规曹随,还都是贾怀远留下的制度做法。到了那里,倒也不会有太多苦吃。”
“过去后,跟人提提我,就说我是贾怀远的忘年之交,看在贾怀远的面子上,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兵卒的吆喝声响起,流人队伍启程。
谢鲲走在队伍中,脖子上戴着枷锁。看看前后左右,心里不禁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一阵荒谬的感觉,在他心头萦绕。
此前,自己秉承东平王世子宋宽之意,追查贾府。如今落到了这个地步,前往卜奎,竟然要享受贾珉在那里改革的余荫。
到了那里,竟然还要承贾珉的面子和人情。时势变换,人生如棋,真是不走到最后一步,不知道谁胜谁负啊。
谢鲲停住了脚步,回头张望。
押解官知道他的身份,又看刑部姜侍郎刚才给他送行,所以就对他比较客气。
“谢鲲,还有何事?”
“请把姜大人叫来,我还有几句话,要跟他交代一下。”
不一会儿,押解官领着姜侍郎来了。
“谢兄还有何事放心不下?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姜兄既然跟贾怀远是忘年之交,可否能见到贾怀远?”
“唉,怀远如今不知在何处,我也许久没见到他了。”
“姜兄若有机会,就请转告贾怀远可信之人,叫贾府小心宋宽。”
“宋宽?东平王世子?”
“正是此人,就是他想要追查贾府底细,抓贾府把柄的。”
听到谢鲲大致说了事情经过,姜侍郎也不禁吃惊。
直到谢鲲走远了,还站在原地。
姜侍郎虽然跟贾珉有些交情,当年他莽撞地弹劾贾珉,贾珉也放过了他一马。
但是,此后两人就几乎没有什么来往了。
他说自己跟贾珉是忘年之交,其实是有些托大了。
现在谢鲲叫他给贾府传话,叫他有些为难了。
自己到底给不给传这个话呢?
第0478章 目标北海平远城
就在流人队伍出发的同时,西山京营大营,也是一派繁忙景象。
一排排马车,装满了军械辎重,一队队人马,正在集结。
大营大门口,矗立两杆大旗,正在迎风飘扬。
一杆上写:钦差,下面是个大大的“王”字。
另一杆大旗上,也是几个大字“平南招讨使,王。”
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已经御派为南方剿匪钦差大臣,即将出征。
从“平南招讨使”这几个字,就可以看出他此行的差事。
前去讨伐土匪,能招安就招安,不能招安就讨伐,最终目的,是平定南方匪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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