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的儿子谁扛着,都快压死我了,姐夫,你也尝尝这滋味吧……”江志轩在小顺的帮助下将儿子扶着,让他在自己脖子上骑稳了,这才乐呵呵的道:
“先前不是你自己说要抱的么?这才多长一会儿……”说着不断的摇头叹息:“一点耐心都没有,看来自华你确实还不适合成亲,不行,我得跟惠欢说说去……”
“可别呀……”李钦闻言脸都快绿了,连忙打躬作揖:“姐夫,人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你怎么能干如此缺德的事情?”江志轩哈哈大笑:“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为何如此紧张?莫非被我不幸言中?惠欢经常拿这个数落你?”
李钦挠了挠头,吭哧着“昂”了一声,转身拍拍屁股走了,让江志轩又是一阵好笑。
也不知小小是真的去过,还是阴差阳错被她信口胡诌诌对了。再往前走不过一里路,竟然果真有一家规模异常庞大的花灯铺子,人山人海,几十个伙计前前后后的忙碌,不断的为客人介绍他们的花灯。小小她们这一行人见状,也随着人流进入了店铺当中。这个店铺的生产规模定然非常庞大,单是摆放在店铺内的花灯,起码就多达数千盏。各种花灯形态各异,飞禽走兽,花鸟鱼虫样样俱全。
虎头一见着这些制作的非常漂亮精美的花灯,手就开始痒痒起来。
挣扎着从江志轩身上跳下,傻呵呵的笑着就向一盏外形酷似一匹骏马的花灯扑了过去。那盏花灯是这个店铺当中用来做实体展示的,里面点着货真价实的蜡烛。几个店小二一见虎头的穿着,就知道这定然是富贵人家的子女。赶紧手忙脚乱的跑过去将他拦住,嘴里哀求道:“哎哟我的小祖宗诿,这玩意儿您可碰不得,若是一不小心打翻了里面的灯烛,这几千盏漂亮的花灯便全没了……”
虎头偏着脑袋斜眼瞅了几个伙计一眼,表情非常不满,两只小手叉着腰,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看样子似乎是想要发飙。小小在后面将虎头的模样看得真切,连忙出声呵斥道:“江浩宇,你做什么?给老娘滚过来……”
虎头顿时焉了,冲几个伙计做个鬼脸,然后转过头来,小嘴一瘪,委委屈屈的慢腾腾的走到小小身边。几个伙计见这位夫人同样是一身绫罗绸缎,心知这必定是一户大户人家,说不定还是杭州城内某个官员的家眷。连忙堆起笑容迎了上来:
“夫人,您可是前来采买花灯的?请随便看,咱们这家花灯铺子,在杭州城内已经做了几十年,花灯的品种之多,样式之齐全,无人能出其右……”
小小点点头,这个店小二倒是没有说谎。起码就她自己所知,杭州城内恐怕还真没有比这家更大的花灯铺子了。小小对花灯这个东西根本就不太在行,回头看了看夫君和娘亲那一行人,他们已经各自分开,去寻摸自己喜欢的花灯了。于是转过头来对那些伙计说道:“鄙府地处闹市,到上元夜之时,观灯之人定然很多,你们为我参详参详,看看有何好的推荐?”
几个伙计对视一眼,看来这是一个大客户。于是其中一个便躬身朝后面一指:“夫人请看,最里面的那一排花灯,便是专门为大户人家设计的。就在方才,咱们杭州的长史大人还托人来买了几盏呢……”
小小顺着伙计的手指望去。果真见到在靠近店铺的最里面,摆放着十几盏高大华丽的宫灯。这些灯无论从造型还是所用的材质上,都比外面那些普通的花灯要漂亮多了,小小也非常满意,于是便问了问价格。得知只要六十贯一盏,小小轻笑了几声,指着其中几盏道:“那我便买下这几盏了,你们替我算算价值几何,我还有亲人长辈在外面选灯,稍后一并付款给你们 ……”
几名伙计心中各自赞叹,这位夫人倒是爽利,不像方才那位长史派来的人,斤斤计较不说,还想方设法的想要拿利钱。于是连连点头道:“好嘞,那便请夫人再四处参观参观,一会儿好了小的们再知会夫人!”
小小点点头,便带着虎头四处寻找夫君和娘亲等人了。没多久,几乎每个人都挑选了几盏自己中意的花灯,小小便招呼店伙计统一算价格。最后一统计,所有人挑选的花灯加起来,共计五百八十余贯。这已经是这家花灯铺子最大的一笔买卖了,没有之一。
得到消息之后,店东主亲自出来招呼。收了小小的飞票之后,店东主殷勤的问道:“敢问夫人的府邸在何处,如此多的花灯,马车运输不便。稍后小的派人用平板车,将这些花灯和宫灯送到贵府,以免损坏……”
小小心想这店东主倒是想得周到,便转头向夫君望去。那是在征询夫君的意见,要不要告诉这个店东主。
江志轩心想,反正钱都已经给了,也就无所谓了,于是主动开口道:
“那就有劳东主了,烦劳你将这些花灯,替我送到刺史府便罚……”
花灯店的东主先前还没反应过来,连声点头允诺。半晌之后才猛然一惊:“刺……刺史府?您是 ……刺……刺史大人?”见江志轩含笑轻轻点了点头,那东主竟然如同被火烧着屁股似的跳起来,手忙脚乱的从袖子里掏出刚才小小给的六张飞票,颤抖着跟江志轩递过去:“大……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刺史大人光临小店,方才多有怠……怠慢,万望刺史大人赎罪,这是夫人方才给的银票,还请……请大人收回,小人是万万不敢收刺史大人的银子的……”江志轩闻言,
再次挂起温和的笑容:“这是为何,东主万不可如此,本官身为这杭州府的父母官,岂可占治下子民的便宜?再说了,今日本官是以私人身份前来购置花灯,若是东主不收这钱,本官便只好去他处采买了……”
那东主闻言愣住了,这时,小小亦在旁边出声道:“老板,那些飞票你便安安心心的收好吧,无须再多言了。倒是你一定要派人妥妥当当的将这些花灯和宫灯,替我们送到刺史府是正经。这么好看的宫灯,若是损坏了那可就太可惜了……”
刺史大人夫唱妇随,东主自然不好再坚持,当下连连点头应允。
又热诚的邀请刺史大人夫妇进去奉茶,江志轩等人到的确是走得有些累了,另一方面,江志轩又想藉此了解一些杭州城内的民情民意,看看他在百姓心目中的官声和口碑如何,于是便欣然应允!
京师长安,大明宫太液池!
无数宫人面色紧张,连大气都不敢出。此时,太液池的寝殿内,正传出一阵阵怒极的咆哮,听声音,那正是当今的九五之尊,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的声音。这不禁让人觉得万分不解,刚过新年,究竟是何事能让气度沉稳的李世民气成这般模样?
一群御医灰溜溜的从太液池当中出来,领头之人,乃是太医院掌院李萌生。见他们这一行人出来,在太液池外的玉阶之上跪着的数十名御医,俱都抬起头来关切的望着,眼中的询问之意昭然若揭。
见此情景,李萌生心中一阵阵难过,可终究还是沮丧和懊恼的点了点头。跪着的御医们见他这副模样,俱都愈发紧张和担忧起来。
放眼整个大唐天下,值得让李世民如此龙颜大怒的人和事,屈指可数。而今日李世民之所以发这么大的火,便是因为他心爱的长孙皇后,跟他夫妻一心风雨同舟数十载的观音婢再次病倒了。而且这一次发病之猛烈,病情之严重,完全超乎了李世民和所有太医院的御医们的意料之外……
大年初一,长孙皇后还陪着李世民,带着夫妻俩最紧要最疼爱的小儿子和小女儿,前去太庙祭拜先祖。当晚,李世民甚至还和长孙皇后巫山云雨了一番。可是,大年初二一大早,长孙皇后便一直嚷着身体不适,到了晌午时分,便已经无力行走,卧病在床了。不等李世民和御医们反应过来,到了下午时分,长孙皇后又已经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眼看着一口气续不上来,随时就有可能撒手人寰……
李世民焦虑之下,自然脾气暴躁。到了他这个年纪,一个相伴多年的知心妻子,甚至已经比他的大唐江山还要重要了。正是因为长孙皇后一直苦口婆心的劝阻,李世民才迟迟没有改立太子。否则,以李承乾的胡作非为,恐怕早已经搬出东宫,撵到外地当王爷去了……
而说到李承乾,他此时自然也是焦虑万分。如同前面所说,李承乾自己也知道,他的那些所作所为,早已经被他的亲老子所不容。
之所以到如今还能安然若泰的呆在东宫,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的表面功夫做得好,天下人都还觉着他是个贤明的储君;第二是因为他有一个身为当朝宰辅的舅舅长孙无忌:第三,便是因为他有一个爱护自己的母后。别看这个排在第三,这一点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而今,这个最重要的保护伞病危,李承乾自然便慌了手脚。听闻宫中的御医全都束手无策,李承乾顿时变感到一阵阵绝望。这倒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母后一直力阻他的父皇废太子,更因为李承乾对他这位母后,也是发自真心的爱戴和关心!
这个时候,李承乾猛然想起,几年前有一次,母后也是如同今日这般病危。当时好像是现在在杭州的那个姓萧的贱人,请一位叫做孙思邈的大夫给治好的。只是如今那萧贱人身处杭州,而母后又病情危急,想去杭州找她恐怕是不可能了。这样一算计,李承乾立即吩咐他的东宫属僚,立马通知太子党骨干,在整个大唐境内寻找那个叫孙思邈的神医。另一方面,李承乾自己则咬破自己的手指,写了血书,到太庙烧给列祖列宗和上天,虔诚的忏悔和祈求,希望能够用自己的阳寿,换得母后的平安!
他的这些举动,固然是出自真心,希望母后能够平平安安化险为夷。然而,更多的却是做给他的父皇李世民看的。他希望藉此提醒李世民,他是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亲生骨肉,而且还是长子……
然而,他的这些举动落在李世民的眼里,却又是另外一番想法:这个忤逆子,平日里没见他尽过如此孝道。如今观音婢病危,他担心再无人为他说项了,才开始着急?晚了……
第二四六章 紧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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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飞逝,转眼便到了贞观十三年的正月十四。明儿个就是上元节,街上的花灯夜市已经渐渐达到高潮。杭州城内甚至有民众通宵达旦的狂欢,在这个缺少娱乐设施和手段的年代,这种喜庆的节日,自然愈发受到民众的青睐。
刺史府的花灯和宫灯早在正月初二便已经摆放出来供民众参观,只不过上面没有灯谜。可也正因为早早的摆放了出来,让更多的民众看到了。那些异常精美的花灯和宫灯,便更加吸引民众。可以预见,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刺史府门口的花灯夜市,必将是整个杭州城内最为热闹的地方。
这些天来,几个老人家闲来无事,便在花厅或者后院的花园当中搓槎麻将。李钦带着吴惠欢,还有虎头跟丫丫和蛋蛋几个小家伙,时常到外面闲逛。李钦花费六百余贯,买了一对鸳鸯玉佩,自个儿和吴惠欢一人一块。吴惠欢嘴上指责李钦乱花钱,实则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爱郎对自己如此体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小小则和夫君一道,绞尽脑汁的想一些灯谜,以备上元夜之用。正月十四这晚,用过晚饭之后,一家人坐在一起聊了会儿天,拉了拉家常之后,便又各自玩各自的去了。
小夫妻俩正在将誊抄好的灯谜装进特制的大红利是封当中,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边敲,一边还听见焦虑和急促的声音:“老爷,夫人,请快快出来,秦统领派人送来紧急消息,言道要老爷和夫人马上查看!”
小小和夫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一丝惊诧。上元节都还没过,苏杭盐铁案根本就还没有进入实质阶段,秦大哥这时候派人送来紧急情报,所为何事?
自从护送小小平安周游江准两道回来之后,秦爽便将刺史府的安危全部移交给江志轩的亲兵卫队负责了,将他自己手下的皇家侍卫们撒播出去,前往江淮两道刺探消息,打听情报,监视江南都护府和淮南都护府的一举一动,随时为江志轩提供决策信息支持。而今日才正月十四,秦爽却突然送来一份紧急消息,会是什么呢?
顾不得收拾桌面上散乱的灯谜和红包,夫妻俩人连忙拍了拍手,急急忙忙朝书房而去。由于兹事体大,为了以防万一,秦爽派来的信使,江志轩历来是在书房接见的。江志轩身为一省封疆大吏,他的书房也和大唐所有位高权重的官员一样,有八名亲兵日夜不停的看守,等闲人不得江志轩的许可和传召,根本不可能萃近书房。整个刺史府内,除了小小之外,只有江志轩的书童小顺可以在未经江志轩的许可下,每天进去书房当中洒扫。
到了书房,夫妻俩坐定之后,江志轩冲小顺微微一点头。小顺便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带进来一个身材中等,面相普通的汉子。这是秦爽专门派来和江志轩联络的亲信,见了江志轩之后也不客气,只是微微拱了拱手之后,然后便张口万分凝重的道:
“使君,事发突然,秦统领来不及写书信,便让属下直接给使君送个口信,此事万分重要,请使君和夫人斟酌应对之法!”
江志轩听他说得如此严肃,面容也跟着一肃:“嗯,有劳秦大哥和兄弟你了,快说何事如此严重?”小小也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生怕听漏了一个字。只听见那传信之人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的说道:“回使君,秦统领刚刚收到绝密奏报,皇后娘娘病危。陛下急召秦统领回京,秦统领命属下提醒使君,上元节之后,江谁两道恐有异动,请使君万万要多加提防!”
“什么?皇后娘娘病危?”小小听了之后,一下子站了起来,险些惊呼出声,最终还是克制住自己,压低了声音问道。
那传信之人肯定的点了点头:“不错,正月初二,娘娘便已经卧床不起了,宫中御医束手无策,宣告无救;陛下雷霆震怒,怒斥太医院无能,并将太医院掌院李萌生抓进天牢,言若是娘娘无救,便要其陪葬。
之后,太子殿下经过多方寻找,终于在终南山寻得药王孙思邈,孙思邈连夜进京,虽全力施为,却已经无力回天,现在皇后娘娘命悬一线,全靠药王的金针度穴之术和宫中的奇珍药物支撑着,即便如此,恐怕也支撑不了几日了……”
小小闻言一下子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心中浮现出那个和蔼可亲,时自己可以说有些纵容和宠溺的美貌妇人。长孙皇后非但是天下子民的保护伞,是朝中忠臣直臣的保护伞,同样也是江家的保护伞,特别是在这样的时刻,在苏杭盐铁案即将爆发的时刻,若是没有了长孙皇后作为后台,那些贪官污吏的反扑必将肆无忌惮……
江志轩关心的则是后一条消息:“你说……上元节后,江淮两道会有异动?此话何意?秦大哥是如何得知的?”
信使回 **,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接着答道:“回使君,咱们皇***营分散在各地的兄弟,自正月初八起便陆续传回消息,自正月初六开始,江南都护府和谁南都护府几乎同时发布征兵令,征召青壮入伍。同时,两个都护府原有的四万官兵,开始向象山,台州等地集结。对外宣称的是海匪猖獗,联合剿匪,可对付什么样的海匪,需要四万官兵?因此秦统领判断,恐怕这是两个都护府打算放手一搏了……”江志轩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皱眉苦苦思索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