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李福雅呼出一口气看着自己的房间,在这间屋子里她住了五年,以后是没机会住在这儿了,等她选秀回来只怕是要回扬州的宅子里。这个‘职工家属宿舍’能住几天是几天吧!李福雅细细的摩挲着房间的雕花、墙壁以及拔步床。
“奴婢伺候格格安寝?”桃香捧着装满水的面盆进屋。
“嗯,今晚你守外间?”李福雅笑着问她。
“是啊~~小姐有些咳,奴婢炖了一盅川贝枇杷露,小姐要喝一些?”桃香弯着眼角回答道,脸上满是笑容 。
“你啊~~~倒是细心,端上来吧!”李福雅对桃香的周到很是满意。
喝完川贝枇杷露后李福雅用盐水漱口,桃香吹灭烛火后李福雅躺在床上看着黑沉沉的窗外发呆,她心想‘选秀~~~说不紧张是假的,日后是否有自在的日子很大的因素就要看这一遭了。撂牌还好,要是被指一户不安生的人家,这下半辈子怕是要实践玛法的教导了,也许玛法早就想到这一天了……’
回想自己阿玛后院就三个女人也是热闹非凡,再想到大宅里的妻妾相争,宅斗上什么的果然很重要!这样想着的李福雅陷入梦乡。
第二日一大清早马佳美娴兴冲冲的来说有一门远房亲戚在京城里,李福雅认真的听着,最后得出结论:将那些满族称呼翻译过来就是——马佳美娴的姨夫的弟弟的妻子的妹夫在京城里当侍卫。李福雅抽了抽嘴角,舒穆禄这门‘远亲’还真是够‘远’的!
就这样,五日后李福雅在李孝的陪同下领着两个丫鬟以及两名小厮,带着一干行礼和礼物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上,北京!十三岁的李福雅所要到达的目的地。
☆、指婚【捉虫】
指婚
选秀开始的时间是天气炎热的六七月份,李福雅四月就到京中了,拜访了那个‘远房’亲戚后就呆在自己家中,平日了都在练字,以及趁着没人的时候练功。直到六月份开始选秀时的这两个月里李福雅也就出过一次门——琉璃厂。
“格格,这儿好热闹。”桃香和桃蕊跟在李福雅的轿子左右张望着。
“跟紧了,要是丢了可没地儿哭去。”李福雅打趣的说道。
“格格~~~奴婢哪儿有您说的那么傻?”桃蕊不依了。
“告诉轿夫去松竹斋。”李福雅没有搭理桃蕊的‘哀怨’。
到了松竹斋门口李福雅下轿,她在桃香和桃蕊的陪同下走进店内,李福雅仔细的看了店内的镇纸,这些形状各异的镇纸中她一款‘田黄石雕异兽书镇纸’最合她的眼缘,她忍不住拿起来仔细的摩挲欣赏了一番才依依不舍的放下。
“格格喜欢为什么不买下来?”桃蕊见李福雅实在是喜欢却不买很是疑惑。
“你知道什么~~~‘一两田黄一两金’,别看这么一个小小的镇纸,阿玛的年俸也就两百多两,这个镇纸虽合心意,可也得阖府上下五年七载的不吃不喝才买得起。”李福雅望着那个田黄石镇纸兴叹,狠心转过头挑选一个黄花梨木雕刻的一头‘卧牛’。
“吓~~~这么贵?……可二阿哥不是说‘千金难买心头好’吗?格格你……”桃蕊为那个镇纸的价格咂舌,可是转念一想,小姐又不是没银子。
“傻瓜!喜欢不一定要买下来,就这么看着不好吗?”李福雅打断了桃蕊将要说出口的话,她将挑中的镇纸拿去与老板讨价还价了。
“可是格格,那要是被别人买走了呢?”桃蕊不服气的嘟囔一句。
李福雅的脚步顿了一顿,她说:“那就买走吧!终归是不属于我的。”语罢开始和掌柜谈价格。
最后李福雅以五两的价格砍下了这个镇纸,若不是怕引起有旁人的注意她还可以杀得更低,现在的李福雅在满心哀叹‘为什么就忘了拐哥哥一道出门?有他当传声筒,这块镇纸三两就可以买到了。’
带着些许不甘李福雅另外挑了两刀的南纸付了银钱启程回家了,已经出来大半天……足够了!
第一轮选秀过后李福雅被留牌,经过身体检查的李福雅有些郁郁的,很快的第二轮就开始了,过了第一轮的一众秀女都住在西六的储秀宫中,和李福雅同一个房间的是同为镶白旗的关莹,住在隔壁间的是正白旗的林秀秀和王柔冰,隔壁院里住的是满八旗的秀女,而蒙古八旗住在对面院子里,中间隔着一个小小的花园。
每天梁谙达都会领着嬷嬷来教秀女宫中的规矩、行走的姿态,对于三寸高的花盆底李福雅适应良好,但她还是认真、细致的学习着,这种时候学习态度很重要。
“哎哟~~~”一个秀女走了两步路就摔倒在地,脚脖子崴到了肿起好大的一块。
“秀秀,你怎么了?”走在林秀秀身边的秀女赶紧扶起她问道。
“别动……嘶~~~好疼的~~~”林秀秀苍白着脸,豆大的汗水从额角滴落。
“公公已经去请太医了,你且忍一忍。”李福雅看见一个身着淡粉色镶月白边的旗袍的秀女走过去轻声安慰,似乎是她的同屋人?
“忍一忍?说的倒轻巧。”站在一旁的看旗袍的镶边应该是两红旗的秀女冷哼。
林秀秀绷着脸张牙舞爪道:“王柔冰我知道你嫉妒我,可也别使这些下作的手段。”说道这儿时猛地一用力向前推到那名叫王柔冰的秀女。王柔冰一个不受理摔倒在地,索性没有崴到脚只是手掌擦破了一点皮。
李福雅没有搭话也没去劝阻,她看着平整的地面,忽然眼光瞄到一颗在阳光底下闪耀着的珍珠,再看看林秀秀鞋底的些许粉末,低着头耐心的等着太医的到来。
来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太医,对此秀女们要避嫌,李福雅和大家各自回屋,路上大家三三两两的聊着天。
和李福雅同住一屋的关莹悄悄凑到她身边说:“她也太嚣张了。”看到李福雅看向她后她神秘的一笑说道:“平日里趾高气昂的,这会儿受伤了说是王柔冰陷害,你都不出门自然不知道王柔冰平日里被她欺负的多惨!”
“被欺负?”李福雅皱着眉头问起。
“都说了平日里多走动走动,上次和咱们住一个院的王美莲,就是镶红旗的那个,她在御花园里偶遇皇上,这会儿都是王常在了。”关莹酸溜溜的说着。
“这事儿我倒是听过,很多人说。”李福雅淡笑着回应。
“你说这次的事儿娘娘们会不会知道?”关莹自个儿嘟囔着。
“怕是知道也不会说什么,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情。”李福雅整理着衣服的褶皱边开口回答。
“也是,明日就开始挑选了,林秀秀怕是没机会了。”关莹幸灾乐祸的说,接着她又问:“福雅,你明日准备表演什么?”
“能表演什么?左右不过是绣花。”李福雅回答。
“唉~~~”关莹叹了一口气寂寥的开口说:“我这次如果不能被留牌,嫡母就会让我嫁给一个上了年纪的做填房,福雅你就不一样了,那么漂亮温柔,一定会留牌子的。”
“……”李福雅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沉默的听着关莹诉苦直到昏昏沉沉的睡去,意识模糊间她想起了一件东西。
第二天清晨李福雅起床后赶紧去检查自己的东西,她发现自己用来绣花的丝线浸在水里乱成一团,中间还有被剪过的痕迹。李福雅卷起袖子从水中捞出丝线,五指慢慢合拢眼中浮现出一丝的狠厉随即隐没深处,而此时关莹已经不在了屋里了。
安神香——可以让失眠的人更加容易入睡,居然遭道了!李福雅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以为可以有朋友的……还是太天真了……
李福雅没有功夫细想,她从箱底掏出十几条彩线,带着这些东西踩着花盆底一路小跑,终于赶在最后时限到了集合地点,为此她还被梁谙达数落了一番。站在后面的李福雅看着前方和她人交谈的关莹,目光平静不见一丝波澜。
今年的复选在体元殿举行,等到汉军两白旗的秀女时,李福雅用手中的丝线彩线打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络子,不是打不出更好看的只是不想,仅此而已。在复选期间李福雅并未抬头,自然也不知道上方坐着的人长什么样子,目光所及只是一些黄颜色的、红色的、紫色的、藏青色的鞋面和裙摆,她随着大伙儿下跪、磕头、请安,从称呼里才判断出上方的人有康熙帝、太后、以及荣、惠、德、宜四妃,复选中李福雅被留牌子了,接下来要等待的就是最后的分配。
其实一李福雅今日平平无奇的表现,以及汉军旗的出身加上出众的容貌,若是皇帝没来撂牌子是肯定的,这会儿还得了个记名……李福雅觉得自己身上的‘死光’飙升。
选完后李福雅收拾东西坐着车架出宫回家,坐在车上的李福雅看着胸前垂挂的白绸苦笑,终究还是来了~~~只是未来的路在那儿呢?
在老房子里等待消息的李福雅精神还不错,有空时她还会和李孝下两盘围棋,李福雅棋艺不精,李孝有意放水却还是将她杀了个片甲不留,这棋下到后面李孝哀叹:“独孤求败啊~~~想输怎么就这么难嘞?”
一个月后圣旨下达,李福雅被指给皇四子为侧福晋,待皇子成婚后于明年入侍。听到这个消息李孝一惊却又一喜,他说:“这回总算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和未来的……套近乎了~~~没想到~~~我还是借了妹妹的光啊!不过福儿历史上有你吗?”最后一句李孝问的非常小声。
李福雅想了良久说:“阿玛还是知府?”
“你傻啦?上个月吏部公文将阿玛平调洛阳知府,你是知道的。”李孝翻了个白眼。
“齐妃李氏,知府文晔女,康熙三十一年入侍潜邸为侧福晋。”李福雅在李孝耳边面无表情的吐出一行字,而此时在她脑中盘旋的是另一件事情。
“还真的有?”李孝笑弯了眼睛。
“你还笑得出来?找个时间我们详细谈一次。”李福雅沉下脸,连平日里的笑容都消失了。
“这么严肃?难道下场不好?”李孝惴惴的开口,他的历史一直不太好。
“和乾隆的老妈是死对头,儿子死的差不多,最后一个还和乾隆是死对头,然后被他老爹厌弃逐出宗室抑郁而终,你说这个结果好不好?”李福雅的心情指数已经跌倒负值。
“是该从长计议,这人生简直就是个悲剧。”李孝僵着脸开口。
“何止杯具,简直就是茶几!”李福雅撇着嘴角,她现在很想发泄一番。
“啊?”李孝听得一头雾水。
☆、结束的少女时代
结束的少女时代
满心郁闷的李福雅还真的找到出气的方法,唐松到保定看朋友顺道入京来瞧瞧李福雅这个挂名徒弟。在唐松位于城南的私人宅邸里李福雅在和唐松对招,李福雅的路子让唐松颇为头疼,他曾戏称李福雅为‘武学怪才’,说这世上能将‘小擒拿手’练成专门拆人骨头的武功实属唯一,绝对是奇葩!
打过一架的李福雅气顺了,她摘下手套倒了两杯茶将其中的一杯递给唐松,她问:“玛法来信说他没有去洛阳而是回了扬州,松爷爷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谁知道你那个玛法心里怎么想?不过我来时他嘱咐我告诉你,你的事若是完结了就回扬州不用去洛阳了。”唐松摆摆手又说:“我最近发现了一样有趣的东西,我准备领着秀儿闭关研究,没什么事情就不要找我了,我会和你玛法联系的。”
“松爷爷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需要和秀叔一起研究?”李福雅被挑起了兴趣,她知道能让唐松感兴趣的只有医道一途。
“牛痘。”唐松神秘兮兮的说出俩字儿。
这下李福雅真的是惊到了,她沉静下来疑惑的说道“牛痘?”
“哈哈~~~不明白了吧~~~我是这次在保定看到出天花的牛才有这种奇思妙想的,等我研制成功后……”唐松陷阱自己的幻想里。
“松爷爷~~~师傅~~~八字还没一撇呢!”李福雅泼他冷水,接种牛痘这种技术哪有那么容易成功的。
“就会泼我冷水。”唐松耷拉着嘴角说:“该回去了,收拾收拾这两天就启程回扬州,我正好顺道送你。”
“是。”李福雅起身福了一礼后离开。
回到宅子里的李福雅命人收拾行礼,准备明日启程回家,她被赐婚的事情已经在当日就差家丁送信回去了,扬州和洛阳各一个家丁回去报信。
回到扬州后李晋原请了师傅给她恶补女人间常见的、不常见的手段,这事儿做的很隐秘,那老鸨子也只知道教导了一户大户人家的小姐而已,做这一行的深知什么是该知道的什么是不该知道的。
接受再教育的李福雅发现,这些年来她虽然见惯了妻妾相争,可是这么深层次的还是让她冷汗直流,心中大呼秀女们涉世未深,而马佳美娴以及韩翩翩、高春兰太纯良了。
康熙三十一年的春节李福雅过的浑浑噩噩,而她的亲人体谅她的‘待嫁女儿心’无不是齐声称赞皇四子有多好、多尊贵,听得李福雅越加浮躁,作为‘四爷党’她曾经很好的去了解过雍正皇帝的生平……只是曾经永不交集的两人居然~~~李福雅拿起金刚经看了起来,渐渐的心绪平复了……
李文晔的女儿要嫁给皇四子做侧福晋,当他向上司请假时就被立即应允了,李晋原带着一家大小前往京城中的宅子里住下,等待李福雅出嫁那一天的到来。真到了出嫁的那日李福雅倒是冷静下来,心绪也是平静了下来,眼下她并没有即将见到偶像的兴奋感也没有新嫁娘的紧张与羞涩,她平静的好似今日成亲的人不是她本人一般。
“姐姐……”李静雅和李义蹭到李福雅身边低低的喊着。
“姐姐以后不再府里,静儿要帮姐姐孝顺阿玛和额娘。”李福雅摸摸李静雅的脑袋嘱咐道,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静儿要照顾好自己,你过得好高姨娘才开心。还有义儿,阿玛和额娘最疼爱的就是你,他们在你身上许下了太多的期望,姐姐知道你很辛苦,可是切不可玩物丧志。”
“嗯。”李义和李静雅没说几句话就分别让呆在一旁的喜娘和奶妈给拎走了。
出门的吉时快到了,李福雅被盖上盖头,手中握着一个苹果还抱着一个宝瓶,就这样在旁人的搀扶下李福雅踩着花盆底一路沉稳的走到马车旁,围观的人见了无不赞叹一声‘李家好家教’!
在一片嘈乱中李福雅勉强分辨来接新娘的压轿男孩是已故礼亲王的元孙,李福雅此刻还有心情调侃自己——好大的面子,一个侧福晋居然劳动一个宗室黄带子来做压轿男孩。侧福晋说白了就是一个妾,也就是康熙亲赐的,身份比起其她的妾尊贵些,可到底还是个妾!
两个压轿男孩,一个是宗室弘字辈的阿哥另一个是李义,李福雅临行前奉上‘离娘肉’,被兄长李孝抱上车,就在李福雅上车后马佳美娴将一盆子李福雅的洗脸水给泼出去,李福雅安静的坐在马车上,而这辆马车将带着她驶向另一段人生。
车架进了紫禁城,李福雅蒙着盖头走完了婚礼的前半段,接下来她就被扶进新房里,她安静的坐在床沿听着觥筹交错的声响透过黑夜传进他的耳朵里。
一身樱桃红的李福雅在床沿有些神游太虚,忽然屋外传来脚步声,声音比较杂能判定人来的很多,李福雅赶紧收回在外游荡的思绪,专心应对接下来会出现的场景。
李福雅感觉到一个泛着酒气的人在她的面前站定,李福雅赶紧调整好面部表情,盖头被掀开时李福雅带着些许‘羞涩’微微抬起头望了一眼她日后的倚仗,就这一眼看后李福雅赶紧低下头。
站在李福雅面前十五岁的少年,面色白皙、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