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弟看见,瞪了一眼,“满脑子的不正经!”
明哲只嘿嘿的笑着,然后单手摸着下巴道:“倒是该瘦的瘦了,不该瘦的没瘦。”
招弟气明哲这流氓样子,顺手操起毛巾揉成一团就扔了过去,“懒得与你流氓胚子说话,别是降低了我的品位!”
明哲看着招弟气呼呼的背影,嘴角翘了起来。等得他拿起被扔在桌上的毛巾时,眉头才皱在了一起——刚巧不巧的,毛巾扔进了磨砚里,算是废了。
毛巾废了自是不顶事,可那上好的墨啊!
他心里直滴血。
恨得牙痒痒啊!
半会儿,却又笑出声来。
显得有些疯癫了。
招弟从屋里出来,专挑阴凉处走,没一会儿就到了婆婆那边。贴贴已经睡着了,妥妥还在闹腾。招弟看着婆婆抱着妥妥一点一点的头,笑了一下。婆婆是极喜欢孩子的,可惜自个儿常常跟着遭罪。
“娘,您先上床歇歇,我来看着。”兰娘轻声喊道。
陈氏睁开惺忪的双眼,看了招弟小会儿,似才反应过来,点点头,“嗯。你看着,我倒是困得很,要歇歇。”
招弟接过孩子。陈氏窸窣的从榻上下来,趿上鞋,打着哈欠往里屋去了。
招弟垂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妥妥,伸手点点她的鼻头,“瞧你这小淘气,把奶奶累得成啥样了。”
妥妥双眼挥舞了一下,竟是把手指头往嘴里塞去。招弟忙阻止,自言自语道:“瞧瞧,都跟什么样儿。”妥妥瘪瘪嘴,作势要哭。招弟忙站起来走来走去小声哄着。
—
来弟写信回来了。
招弟还是刘氏拿着信过来才知道的。她看信,刘氏又让读了一遍。
信里说…
她到那边一切安好,公婆心慈和善,周博也是知心体贴的,让家里放心。一路上见着的,也挑了新奇的写。又道省城是多么的繁华昌盛,让得他们得空了一定去瞧瞧。末尾,又问了家里的情况…望回信。
刘氏听了,心里五味陈杂——女儿嫁得好自是高兴地,可不在眼跟前,又心心念着。
“娘,啥时候有时间了,一起去看看三妹。”
“行。哎…三妹不过才出嫁,哪里用得这么着急。真要过去了,那周家还指不定怎么想了。”刘氏看着知心的招弟。
招弟笑着,“女儿也不过是瞧着娘担心三妹罢了。”
母女俩正说着,陈氏带着孩子过来了。
“哎哟,我的宝贝。”刘氏忙是站了起来去抱孩子。哪里知道,妥妥还傲娇了一下,最后抱过来的是贴贴。刘氏笑着看了一眼妥妥,对贴贴说:“姐姐不让姥姥抱,以后姥姥再是不喜欢她,只喜欢贴贴一人了。”
陈氏也跟着笑道:“坏了,妥妥不招人喜欢了。”
因为俩孩子,一时间屋里倒是欢声笑语一片。
午时,陈氏本想留刘氏下来用饭的,可刘氏想着,家里就婆婆和孩他爹两人在,都是需要人伺候的,自是不肯留下来,怎么也要回去。
最后留不住,陈氏只得让家里包了最近用来熬汤的当归和含片的人参来。
刘氏也不推辞,只道:“这离得近,我三天两头的过来,只怕姐姐是舍不得了。”
“不过是些吃食罢了,我有便给一些。再说,如今老太太身子骨也不好,招弟她们又没在跟前,妹妹是要多费心了。”陈氏握着刘氏的手亲切的说着。
刘氏笑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婆婆那里,有孩他爹几兄弟在,轮不到招弟的…瞧瞧,再说会儿家去,孩她爹又得发脾气了。”
刘氏说着再是不肯停留,告辞离去了。
招弟和明哲把人送到了外面。马车滴滴答答的远去,招弟忽的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她该是男儿身多好,这会儿就该在爹娘膝下了。可…小弟上学去,家里如今空空荡荡的,爹娘肯定不习惯吧!想起爹娘站在院子里瞧着静静的几间卧房,她眼眶顿时红了。
明哲搂着她的头靠在肩膀上,“想家了,跑的勤一些就是。”这么近,一去一来,哪里花的了多少功夫。
招弟抬头看着他。话哪里有他说的那么轻巧。且不说婆婆真不计较,她还得想着娘家那边。如果真跑的勤了,爹娘还要担心她会不会被婆婆说…养女儿到底是没养儿子好。
她瞪了明哲一眼,再不理他,转身就往屋里去。
明哲被瞪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挠了挠头,愣在那里好一会儿,也没想出自个儿哪里说错了。女人,还真是不好伺候呢。
等得晚饭吃了,招弟带着孩子回房。明哲被陈氏留下来。
“你欺负你媳妇了?”陈氏拧着眉,看着明哲。
“没呀!哪里会。”明哲道。也难怪娘瞧出来,招弟一晚上都不在状态呢,特别是那张脸,连冲着孩子笑都是挤出来的。稍微一看就知道是有事!
“那是咋了?”
“…”明哲心说我都是一头雾水,怎么告诉您啊!他转身准备往外走,停足回头道:“我猜着,应该是因为岳母的事闹心呢。”
陈氏听了稍微一想,倒是有些想通了,“多哄哄。”
明哲见陈氏脸上带着笑,焦急道:“娘,您要是知道,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啊!我都找不到是哪里得罪了她。”
“瞧你宝贝媳妇那样儿!”陈氏瞪了一眼,“多是想着娘来自家连饭都顾不上吃,回家还得忙碌,心里不是滋味了。此刻,只怕恨了自个儿生了女儿身吧。”
明哲从房里出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月光明亮,星星闪烁。这天,好着呢。
回房间时,两孩子还在折腾。他过去跟着哄孩子入睡。等得孩子终于入睡已是半刻时辰后了。明哲看着轻轻拍打着被子的招弟。暖色的灯火下,映着她的脸恬静温和。
“孩子都睡着了。”明哲轻声提醒。
招弟“嗯”了一声,回头看了明哲一眼,“你困了就先歇下吧,我再坐会儿。”她心中烦着,就算躺下也睡不着。
“…你。”明哲蠕动了一下嘴唇,“我也不大困,再看看书。”
“哦。”招弟拿了针线起来,开始纳鞋底。
明哲时不时的抬头看她一眼,见她时不时的发呆,终是把手里的书一放,过来把她手里的针线拿过放在竹篓里,然后收拾好,“我看你也没什么精神,还是早些歇下,等明儿有精神了再做也行。”
他面色坚决。
招弟抿了抿唇,微微皱眉,终是没说话,退衣准备休息了。
躺在床上,招弟才发觉明哲的手伸过来,就狠狠地拍了一下,“睡觉!”
明哲吃痛,“哎哟!我保准什么都不做的。真的。”
“谁信!这天见着热了,抱着睡别是捂出痱子来。”招弟说着,身子往里边挪了挪。
明哲嘴角抽搐,这怎么感觉是在避着他呢!
却是无奈,只得闭上眼睡觉。
招弟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感觉眼皮有些重,才闭眼休息。
招弟这个别扭足足是闹了两日,最后还是明哲带着她来回在娘家奔波了两趟,才渐渐地恢复了过来。
事后,明哲苦不堪言的提起这茬事来,招弟却是“哼”了一声,得意洋洋道:“你就美吧!把我娘家的乖女儿骗回家,还不满足。”
明哲听得直打哆嗦,眼里见鬼似的瞧着她,“我先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自恋呢!”
招弟哪管他说的话,自管转身去逗孩子,还不忘吩咐他把刚才孩子换下来的屎片给秋菊送过去。明哲听得眼角直跳,无奈招弟和孩子几双眼睛盯着,他只得从了。
他皱着眉头,一手捏鼻子一手拿屎片的情景可怕招弟笑得直不起腰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3…3…22 23:05:35 本章字数:3835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两年后。残颚疈晓
阳光明媚,春风和煦。恰是出行的大好日光。
扬子江上,来来往往,诸多船只。特别是货船,条条长达十几米,看上去,就如一条条巨龙在江里游荡。而就算商船,过往也能瞧见许多装饰精良豪华的船只。
单从这就能瞧出扬子江两岸的繁华昌盛了。
把着栏杆,招弟仰面吹着清爽的江风。少了工业化污染,天空湛蓝,江水碧绿,空气清新。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而美好的。难得偷了这大好时光享受这些。招弟满足的微眯着双眼。
这次,算是应了三妹那会儿出嫁时的承诺了。本来,这次远行是早就该出发了。可常言道:父母在不远行。奶奶年龄大,根本就不可能远行。虽有二叔三叔,但***身体情况摆在那里,爹娘自是不愿出远门的。直到半年前,奶奶去世…爹娘十分伤心。也刚好趁着这功夫,两人出来透透风,顺便去省城里看看求学的宝弟。
先前递信给来弟,听说他们要过来,也是高兴地。
对于招弟来说,这也算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远行了,心里也是高兴地。她也想看看开阳镇以外的世界呢。
会是怎样一番风貌呢。
她心里隐隐期待着。
而且,这次来省城,恰逢城里仁和堂第十个分店开张。也是有意义的。
仁和堂在开阳镇以外的分店,纯粹以中草药经营为主。其在价格上,走惠民路线,才一开张,就得到了众多老百姓的支持。
当然,其中的麻烦自是不在少数。明哲虽没有说过,但他忙碌的身影招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娘亲,娘亲。”
明哲怀里的妥妥,扎了两只小辫子,辫子上束了嫩黄的珠花,衬得粉嘟嘟的笑脸更加明媚。软糯的叫起人来,更是甜腻的。明哲走过来,妥妥伸手索抱抱。
招弟接过妥妥,微笑着,“小捣蛋,弟弟呢?”
“弟弟跟奶奶姥姥一起滴。”小嘴说话,也是伶俐的。
明哲看见母女俩的模样,会心笑了笑,趴在栏杆上。
招弟见明哲清闲,瞪了他一眼,“不过是才抱了小会儿,就赶紧跟我抱过来,像是我一人的孩子。”
两年前,明哲本说了要好好的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也不知是俩孩子折腾怕了,还真是生意忙,他不过在家里呆了一个月就闲不住了,又往外面跑。家里的摊子就扔给了她…
她为此没少生气呢。
明哲回头看招弟。许是晒了一会儿阳光,她的脸颊微醺,看着粉粉的,就像咬一口。只是生气时,那微微眯起的眼睛总让人心里不安…他忙赔笑,“我还不是瞧你一个人呆在这里无聊,才赶紧带着妥妥过来,陪你说话的。”
他尾音拉得稍长了一些。
招弟哼了一声,“嘴长在你身上,随便你怎么说,我哪里知道。”
明哲笑道:“不信,你可以问问妥妥。”食指伸出勾着妥妥粉嫩的小手,逗道:“妥妥说是不是?”
妥妥看了明哲一眼,转头趴在招弟的肩上,不肯说话了。
招弟笑起来,看着明哲。
明哲呵呵的笑了两声,手指头点着妥妥的后背,“你这小白眼狼,亏爹爹疼你了。”
“孩子,谁疼她,心里自是知道的。”招弟扔下这句话,抱着孩子进船舱去了。
明哲跟上来,“急着进来干什么。”
招弟瞪他,“亏你好意思当爹的!外面太阳虽不毒,孩子这嫩皮肤能受得了?那江风也大,得了风寒,敢情遭罪的不是你。”
明哲摸了摸鼻头,讪讪的闭嘴了。他也只晓得逗孩子高兴,却没注意这些。心思到底是没当娘的细腻。
招弟抱着妥妥进来,见着陈氏和刘氏正坐在床边说闲话。许是无聊,手里还拿着针线活。只不过光顾着说话,手上没动罢了。而贴贴一人则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堆积木玩耍——怡然自乐。
她把妥妥放在床上,坐在床沿笑着问:“这坐船可都还适应?”最怕的就是晕船,各种不舒适。本来大姐也是要一起走的,哪知道,临出前,得了风寒…怕的就是坐船不适应,大姐一家人都改走了旱路。
两人点点头。
刘氏笑道:“只顾着高兴了,哪里有什么不适。我可听说了,那省城里的房子,可都是好几层的高楼房,就连地上铺着的,也都是青石板,那街道宽十来米…啧啧…想着要见着这些,就高兴。娘活一辈子,连镇上去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过来,没想着今儿却是进省城里面去了。”她说着才注意着面前的陈氏,道:“姐姐可别笑话我土包子一个啊!”
陈氏乐呵,“瞧说的。我年轻那会儿,虽是跟着孩他爹去过几次省城,但也是好些年的事了——阿哲的孩子都两岁多咯——听说,这几年那里的变化可大着,我去了,怕是也有好多没曾见过的。”
刘氏眼里闪过流光。中年的人了,倒是好久都没这么兴奋过了。她道:“村里人都说是长见识来了…”
陈氏道:“趁着身子骨还硬朗,能到处走一走看一看,也是好的。等到哪时折腾不动了,想出来都不方便了。”
招弟笑着道:“您们可放心,真等得您们走不动了,我和明哲还是会带您们出来看看的。那会儿,我们便是您们手脚了,尽管使唤就行。”
陈氏眉眼眯起来,握着刘氏的手道:“瞧瞧,瞧瞧…好,那会儿一定还跟着出来四处瞧瞧。”
刘氏心里也是欣慰不已。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也不知道是谁的…她家的闺女,就是嫁出去了,也是贴心小棉袄。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招弟半响没见着老爹,抽了身出来去找。找着人时,老爹和明哲正坐在船头呢。
远远的,招弟就瞧见两人说话说的正欢。她笑呵呵的过去,“爹,没打扰吧。”
田光明瞅她一眼,“哟!跟爹客客气气说话呢。”
招弟嘿嘿一笑,“这不见你们说的正起劲儿嘛!怕是打扰你们的性子呢。”
田光明笑道:“爹刚才一人坐在船头抽闷烟,多亏了阿哲过来。两人说说话,也少抽旱烟了。不然,你娘瞧见,又得念着我耳朵起茧咯!”
刚才在想:他这人,活了大半辈子了,也没做成什么大事,最大的成就怕就是儿女几个都还争气,让他很费心,心里感到欣慰。可转念却想,自个儿是没用的,爹娘在世也没能让他们出来见见市景…
招弟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烟灰早已被江风吹走,只留下一些烟渣,显见,也不少。
“娘还不是为您身体好。”
“是是…可这嘴有时就想抽那么一点点解瘾,不碍事的。”田光明挥挥手。
招弟听着哭笑不得。
田光明站起来,拍了拍裤腿上,“你们小两口再聊,我先进屋去了。如今生活好了,人也跟着懒了,太阳晒了一会儿,竟懒洋洋想睡觉。要是搁以前,这天气下地正好。”他嘴里还说着话,人已经转身往船舱去了。
招弟看着那道苍老的背影,略微的愣了愣。眼前似乎闪过那个银白色的春天。满山的金银花,带着雨露散发着清幽的香气。一家人带着背篓布袋,草丛荆棘里钻,就算手上割了伤口,也无关痛痒的继续…
那会儿,风是香的,花是香的,雨露是甜的,笑脸也是甜的…
一晃,就是好多好多年了。
招弟呼了一口气。肩上放了一双手,宽大厚实。她偏头看着明哲,笑着,“表现不错。”
明哲愣了愣,旋即笑开,“表扬呢?”
招弟瘪嘴,“口头表扬还差了?”
明哲暧昧一笑,“你说的,口头表扬。”
“呜…苏明哲,你看看这是哪里。”招弟推开这不分地点就发情的家伙。
明哲却只伸出舌头舔舔唇,“味道不错。”
招弟捂额微叹。或许,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吧。男人,完完全全的是个肉食主义者,全仰仗着上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