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嗓音暧昧的让她头皮发麻,蛊惑着她的意志。呵,这种如履薄冰的紧张时刻,他居然还若无其事的调情!她白了他一眼,冷哼道,「只怕我想要的,你给不起!不过呢,只要宝宝出生的时候,看得到他的阿爸,我就感谢上天了!」
他挺直身子,沉默不语。
婢女们上前倒酒,甘醇清冽的香气飘荡出来,空气中笼罩着浓厚得让人沉醉、既而发腻的酒香,筋骨酥麻得似要散架。觥光泛彩,火光袅婷,红艳的光色映照在舞娘的脸上,清纯的容色中浮现出妖冶的色彩。
清旷、悠扬的胡乐旋律,在冷涩的夜风中摇曳流动;轻快、欢乐的舞蹈节拍,在部民的喝彩中跳动如鹿。
立脱站起来,挥手示意歌舞退下;温和的脸上浮开真诚的笑意,清清喉咙,「今晚上,大伙儿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尽情的跳舞、唱歌,好不好?我知道,大伙儿辛苦的熬了一年,总算可以喘口气,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接下来,我们又要忙着转移草场,度过马上就要到来的冬天,所以,大伙儿不要拘束,痛痛快快地喝酒、欢乐,来,每个人都干了!」
大伙儿刷刷地站起来,高举酒杯,一仰脖子,痛饮而尽。杨娃娃和真儿没有站起来,看着前面的一堵高墙,气势凛冽,霸气横生,威不可挡。
「现在,我跟大伙儿介绍一个人,」立脱伸手指向旁边的禺疆,撒开喉咙,沉厚的声音在夜幕中振聋发聩,「这位勇士,就是北地的英雄,寒漠部落的酋长,禺疆,他是我阿爸的小儿子,也就是我的弟弟!」
火光中的盛会,一如暴风雪侵袭,人声鼎沸,人仰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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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 一个女人的阴谋(2)
一个女人的阴谋(2)文/端木摇
夜幕下的草原,炸开了锅;有如暗流潜涌的窃窃私语,因着炽热的火光,逐渐沸腾,在冷涩的秋风中奔腾不息。
左大将萨北霍地站起来,「我想起来了,十八年前,他害死了老酋长!」
萨北大约四十岁的样子,孔武彪悍,脸上凶神恶煞般的赘肉横生;他面向大伙儿,脸色凶狠,忿忿不平的暴跳如雷。
当即,下面的部民中,激愤地叫嚣着,「对,他害死老酋长,在半夜逃跑了,就是他,现在,他居然敢回来!」
「他害死老酋长,我们应该为老酋长报仇!」
「对,马上把他砍了!」
禺疆的腰杆耸得直挺,躯体僵硬,冷肃着脸皮,刚硬的脸部线条紧绷着,仿佛一扯就会断裂;凛冽严酷的目光横扫全场,所到之处,犹如银刀飞射,见血封喉,接触到此种目光的部民,无不立马乖乖坐下,又是惊惧又是不甘。
坐在后面,杨娃娃感觉到他的后背渗出丝丝的寒气,迫面而来。他一定怒火中烧,恨不得一刀斩杀了他们,可是他却不动生色,以静制动。她扫视全场,冲动叫嚣的人,只是一小部份部民,大部分人选择了沉默。
不过,一对母女的反应却是有趣得很。爱宁儿睁大眼睛,木然地看着部民的叫嚷、混乱的局面,可能是被吓傻了。紧接着,俏媚的桃花眼渐渐浮现出焦急的流光,看看这边,望望那边……
冰溶阏氏呢?冷淡的脸容隐褪去那一股媚劲儿,紧致的桃花眼泛起一圈无波无澜的笑纹。
立脱站起来,挥手作势让大家安静下来,温和的脸孔好像泼上一捧冰水,脸色霎时森严起来,「大伙儿听我说,安静,安静!十八年前,是我让他走的,因为,我相信,我的弟弟,禺疆,绝对不会害死我们的阿爸!」
「十八年的事情,我已经查明清楚,禺疆弟弟不是凶手。以后,大伙儿不要再提这件事!从明天开始,禺疆弟弟会协助我,让大伙儿吃饱喝足,带领大家过上好日子,带领我们挛鞮氏部落更加强盛!」
黑压压的一片寂静。
冰溶阏氏纯白的脸上展开一大朵艳媚的笑靥,啪啪两声,清脆的掌声、在静寂中恍若惊雷破空而来,不多时,一列勇士呼喝着奔跑出来,整齐划一,士气高昂;舞刀表演,震喉一声,耍出一个劲猛的攻势,威风霍霍,竭尽所能地展现草原勇士的英勇风采。
威猛的力度,沸腾了血液,张扬出蓬勃的激情,也带动了部民的满腔热血,喧闹的叫好声、喝彩声甚嚣夜幕……
草原男儿仰起脖子,咕噜咕噜的灌下烈酒;一边欣赏歌舞表演,一边粗鲁地撕咬着烤肉,或者用精巧银刀割下肥肉,胡乱地塞进嘴巴……
爱宁儿眉眼含笑,步履轻快的走过来,两手端着一个小小的青铜汤锅。她把盖着的汤锅搁在条几上,蹲下来,紧靠着禺疆,灿然一笑,娇柔道,「禺疆叔叔,这是爱宁儿亲自为你准备的羊羔蘑菇汤,尝一尝吧,很鲜美的哦!」
杨娃娃心里一顿,这小妮子这么快就开窍了?真的是她亲自做的?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看来真是至理名言呵!
「羊羔蘑菇汤?」禺疆惊奇道,俊眸微眯,精锐的幽光低低射出。
爱宁儿瞟了一眼后面的杨娃娃,眉角摇曳出一抹得意之色,「我阿爸说,禺疆叔叔小时候最喜欢吃羊羔蘑菇汤了,我——闲着没事做,就——煮来给叔叔尝尝。」
最后两句话,娇脆的声音凝滞得越发微弱。她掀起锅盖,鲜美的汤味漫溢开来,勾动着花花肠子和空荡荡的胃。白嫩嫩肥嘟嘟的羊羔肉,鲜嫩的蘑菇如浮云棉洁,翠绿的葱末点缀其中,色彩斐然,香味扑鼻。
「禺疆叔叔,快尝尝好不好吃!」爱宁儿把铜勺递在他手里,仰脸看他,期待的眼神无限柔媚。
「好,你先回去,我待会儿就吃!」禺疆挑眉浅笑,眸光幽深,让人窥探不到底。
爱宁儿欲言又止,卷翘着的睫毛含情脉脉的眨动着,扑棱着蒙蒙的润湿。不得已,她站起身,依依不舍地走回座位。
禺疆拿着铜勺仔细地翻搅着羊羔蘑菇汤,漂浮着的蘑菇有的洁白如雪,有的黑褐如土,有的花花绿绿色彩斑斓。突然,他用力地一丢铜勺,挺直了身子,深锁眉峰。
杨娃娃一惊,悄声问道,「怎么了?这锅汤真的有问题?」
「如果我把这锅羊羔汤吃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口吐白沫,全身泛青,僵硬而死。」他的声音冷静得让人发怵。
真儿探身瞄了好一会儿,神色剧变,惊恐道,「阏氏,上面漂浮着少许花花绿绿的蘑菇,是有毒的。我八岁那年,在山上采蘑菇,看见这种蘑菇很漂亮,就尝了一下,阿妈看见了,把我骂得很惨。阿妈说这是一种毒蘑菇,吃下去,不用多长时间,就会死的。」
她点点头,瞟了一眼右边的一家人,神情愉悦的立脱,冷艳沉着的冰溶阏氏和娇笑如花的爱宁儿,答案已经在心中,爱宁儿被人利用了。
刚好,爱宁儿望向这边,撅起双唇,撒娇似的祈求他喝下蘑菇汤;痴痴的目光,直刺而来,锁定了心中的某个目标。
而禺疆,依然挺直身板,眼角扯出一记乖魅的冷笑,戾气纵横。
一阵阵阴凉的北风呼掠而过,尖峭的呼声鬼哭狼嚎似的让人毛骨悚然。常年居住草原的部民已经习惯了突忽侵袭的疾风,浑然不觉的依然兴致高昂。
白银大盘里、火舌猛窜,扬起红亮的火星和蒙蒙的灰烬。
左大将萨北站起身,提着宝刀,雄赳赳地走到禺疆跟前,移动一步,坚硬的草地仿佛就轻微的振动一下,「禺疆,听说你是北地的大英雄,一个人干掉八个勇士。我,萨北,虽然老了,但这副身板还硬朗,我很不服气,今晚上一定要跟你比划比划。」
群雄悚动。疯狂的叫嚣在夜空中再次炸响。
禺疆狭眯黑眸,仰头瞪着萨北,一刻都不放松;猛地,他弹起来,昂然阔步的走到正中央,戾气威凛的目光横扫全场,「哪位兄弟,借我宝刀一用?」
无人回应。只有北风剌剌的扫荡。
「兄弟,接着!」斜后侧传来一道爽朗的喊声。
禺疆转身,稳稳当当的凌空接住,刷的一声、抽出刀鞘,银白的光芒黑夜中乍现,溅射出森寒的杀气,「好刀!兄弟,谢了!」
他扯动着脸颊,感激的看向一脸豪气的借刀之人。是右大将伦格尔的宝刀,他的宝刀从不外借,部落中的小男孩都知道他这个怪癖。
拉开距离,站稳姿势,手握宝刀,互瞪着对方,角斗一触即发。
疾风一阵紧似一阵,荡开了两人披散的头发,僵硬的身躯,翻飞的衣摆,安静得让人揪心的局势,冷风中,空气很稀薄。
猛虎一般的两道吼叫,不约而同地冲口而出,灌向对方。两个威猛的人影,绞缠在一起,陡的分开,又拼劲厮杀在一起。纵横舞动的银色杀气,汇聚成雪白耀眼的光影,缠绕在两人周身,逐步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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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 一个女人的阴谋(3)
一个女人的阴谋(3)文/端木摇
金属的撞击声铛铛响动,银白的刀光、在红耀的火光中簌簌抖动……萨北的刀法,沉稳、苍劲、凌厉,一招一式均是力贯双臂、虎风袭面。他反仰威武的身躯,硬生生躲过敌手侧面罩来的横砍,紧接着,立马弹身,操刀砍向敌手,从下往上,从大腿到腹部。
禺疆紧急后退,握紧宝刀,青筋隐隐抖动,站立不动、一如巍峨高山,黑亮的眸子冷硬地扣住,视线紧紧咬住提刀猛冲而来的萨北——
萨北竖砍而下,扯动的阴风滔滔怒卷;禺疆邪狂一笑,苍茫仿若雕影远飞,斜里一侧,轻巧闪过那密密麻麻的刀光;刀锋一抽,寒芒骤然大盛,追风逐月般的剌剌逼向萨北的喉颈……
纤薄而又炙热的银光急速腾跃、闪烁,一如闪电于无穷黑暗的天际处斜喷下来,倾盆光雨溅洒开来,耀眼如刺,杀气如潮……
北风呼呼地扫荡着,掠开所有部民的头发,却无法掠走他们的注意力。所有人的目光,无不集中于广场中央拼斗的两只猛虎、两道勇猛的身影;一个是挛鞮氏部落鼎鼎大名的左大将萨北,一个是北地传奇英雄禺疆,谁输谁赢,拭目以待!
赢者,便是草原部民崇拜的英雄;输者,即刻沦为部民笑谈的轻蔑对象。
杨娃娃凝神注视着拼斗的两人,紧蹙娥眉,一刻都不放松,一颗心,揪得闷痛;不过,她相信他一定会赢的。些许忧色的美眸中,火光跳动;眼珠子滴溜溜的四处转动,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变动、以及关键人物的动向。
爱宁儿俏媚的双眼睁得大大的,千姿百态的情绪一一闪过,竟似花娇颜媚的春天原野一般,鲜活灵动,紧张,兴奋,笑意盎然,目光眷恋、如蓝空浮云,迢迢不绝。
立脱黝黑的脸上微含笑意,粗犷的眉目蕴藉和善,浅浅的赞许与欣慰自眼角流泻而下。
光影耀目,离合变幻,似要凝住所有人的视线;尖锐的刀锋撞击声,铿锵如冰屑,冷硬如黑铁,震慑住所有人的心神。
突然,她发现冰溶阏氏波云诡异的神色。脸容煞白,风流的眼眸撑到了极限,大得惊人,恐惧的眼色一览无遗,目光簌簌颤抖,向右侧延展而去——
杨娃娃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心中一跳:黑丝绒般的夜幕下,红彤彤的热光中,一抹白色幽魂、飘忽的落在人群中,妖灵冶异。苍白长发、惨白木脸、雪白单衣,唯有一双乌黑深潭、发出吞噬般恐异的魅光,宛如利剑、直捅人心。
女巫!乌丝!她又来吓她了?不怕被人看见吗?咦,怎么有的男子打扮得如此奇怪,刻意隐藏着原本的容貌,但又有点面熟,不过,距离太远,看不清楚面容。
「哈哈哈——」
厚重而张扬的狂笑,自萨北胸中透射出来,得意不凡,「禺疆,我看你还是趁早滚回家吧,好好的酋长不当,回来做什么!哈哈哈……」
衣摆撕裂,一小片绸布婉转着飘向草地,既而又被强劲的北风高高卷起,于腾耀火光中飘来荡去,笼罩在一片银红交织的光晕中。
吼声、喝彩声轰然炸响,在北风肆虐的夜空下叫嚣、激荡。爱宁儿和立脱俱是一惊,脸容揪结,一瞬不瞬的盯紧眼前战局。冰溶阏氏容光奢艳,唇角似乎含着一朵笑纹,阴沉得让人觉得心寒。
禺疆凶悍的脸孔俱无表情,肃穆萧条;凛目瞪视,暗潮涌动的黑眸中、戾气翻腾。
他目光如炬,隐隐暗藏惊涛;陡然翻转刀身,裹挟着嗜血的寒芒,直直砍向萨北,一连数刀,劲道如海潮、滔滔汹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惊得萨北节节败退,冷汗涔涔。
慌里斜退,萨北站立不稳,左膀暴露,立时,探来的刀尖、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嘶啦一声,血肉爆裂,血气上涌,刺骨的疼痛袭遍全身。萨北眼睛充血,红潮似的恨意顿时爆发,操刀、上前,疯狂砍杀,锐不可挡,威猛如虎。
禺疆一一挡下连环套似的杀招,冷峻的眼眸中杀气耀眼,眼见敌手沉不住气的再次猛砍过来,邪哼一记,猛地向右翻转身体,身形迅速的形如鬼魅,下一秒、提刀横砍,拼尽全力、快速出击,辣辣逼向敌手的头颅——
萨北还未看清敌手快速的身法,颈上头颅已经冲天飞掠而起,荡起的长发飞舞着,张牙五爪的森然恐怖。
左大将萨北的头颅,在部民惊异的目光和唏嘘的叹息中滚落在地,充血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兀自惊疑,不甘心的愤恨着。
一滴粘稠的热血,溅射在左眼下方,温热的触感,让禺疆心头一松,右手陡地徒然下垂,宝刀垂地,犹自泛着浮冷的寒光,一条殷红的血流,沿着刀锋,嘀嗒没入地面;挺直的身躯,与敌手昂然相对。萨北彪悍的躯体,直直的,愣愣的,终于,缓缓地倒下,摊在地上。
火光耀热,夜风凉寒,紧密的北风直灌身体,刺激着每一个毛孔,僵直耸立。
北风尖啸而过,杨娃娃却觉得,此时的空气粘稠厚重,凝固了一般,压抑得紧。他当场砍杀左大将萨北,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原本以为,只是比划比划的,不见血腥。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他;萨北是左大将,挛鞮氏部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脑人物,为何杀他?杀他何益?
他想代替萨北成为左大将?她知道的,匈奴人以左为尊,位尊权高,可是,这样不是太鲁莽了吗?部民会怎么看待这件事?他的哥哥立脱,痛失一员猛将,又会如何?
接触到他投射而来的视线,她发现他的脸色无悲无喜、肃然孤绝,威严勇武,气度倨傲,气势磅礴,天生般的傲视群雄。
立脱的面目、仿佛被扯裂了一般,混杂着苦恼和兴奋,脸颊不停的抽动着,眼睛闪烁犹疑。
爱宁儿娇憨地欢笑着,长长的睫毛呼啦呼拉的扑打着,浓浓睫影,熠熠光芒。
冰溶阏氏惊愕的张大嘴巴,一时之间,脸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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