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早从太阴星君口中获知风铃种种的王母娘娘在周司苑与张校园绘声绘色的解说下不由得有些忐忑了,玉帝的态度却是截然相反。
风铃是太上举荐上天的,此事别人或许不知,他玉帝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这时候接走风铃,最起码说明太上对自己即将对那猴头出手的事情早已知晓,并且采取了默许的态度。
有群臣的支持,有太上的默许,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般,玉帝的动作越发大了。他密令积极备战,开始大规模朝云域天港运输各种物资,便是南天门镇守军也派出了运输舰队协助。
而在提防猴子方面,他又调来了五方揭谛。
二十八星宿加上五方揭谛,这三十三员大将联手,虽说未必能保证一击将修为已大太乙金仙巅峰的猴子拿下,要牵制,却已经绰绰有余。
涉及到五方揭谛了,这些消息自然是一字不漏地被传到猴子与杨婵的耳中。
此时的猴子,已形同软禁,便是想去兜率宫瞧一瞧风铃也做不到。
按照那蟠桃园门禁的说法:“上头有令,在‘交接’完成之前司园不准外出,以免错漏。”
无奈,猴子只好在蟠桃园中呆了下去,依旧是一天天地拖延时间。
到了猴子上天任职第一百一十天的深夜,猴子已经将手中婆罗僧揭谛给与的羊皮纸研究了个透。
南天门法阵问题不大了,就在身旁的那三十三员大将呢?
猴子实在没有把握。
临出发前,他透过“连牍”知会了杨婵,打趣地吟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只一会,那“连牍”上便显出了杨婵的回复:“君往何处,妾当相随。”
一时间,猴子的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杨婵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是怀着什么样的一种心情。
他真能对得起这份心意吗?
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他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句,将“连牍”塞入怀中,收拾心情启程出发了。
……
花果山。
莺莺燕燕的庭院中一缕微风掠过,摇动枝桠,吹拂裙角。
杨婵握着“连牍”,呆呆地站着,却始终等不到她要的答复。
那眼中不由得多了一分失落。
巨大的影子缓缓将小小的庭院笼罩其中。
三名妖将从天空降下,单膝跪地,将一卷金鞭双手奉上。
“圣母,全军已集结完毕。”
短嘴也拍打着翅膀落到她身旁:“确定……要先发制人?”
杨婵将“连牍”收入怀中,深深吸了口气,叹道:“必须逼天庭调离主力天将。”
说罢,她接过“金鞭”,攥在手中,随那三名妖将登上了悬浮头顶的钢铁重舰,头也不回。
遮天蔽日的舰队,擂起战鼓,吹响号角,扬起风帆。
花果山,早已不是百年前的花果山。
遍地的楼宇,宏伟的建筑,铮铮铁甲林立。百年磨一剑,眼前的这支妖族大军,便是比之天庭,也毫不逊色。
“走!迎回吾王!”杨婵站在舰首挥舞着金鞭呐喊。
“吾王万岁!吾王万岁!”
整个花果山都爆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嘶吼,那声音直冲天际,震慑大地。
五位妖王站在各自的战舰中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每一只妖怪都是声嘶力竭。
未参战的女妖们涌上街头送行,她们仰望着,拍红了手掌,喊哑了嗓子。
这一刻,他们是无比骄傲的。
一百多年了,万妖之王终于要重归王座。
对于这里大多数的妖怪来说,美猴王,不过是一个传说,从未亲眼见过。
可即便如此,花果山也永远无法摆脱他的阴影。
他们可以为了任何事情争吵,却没人敢明目张胆地反对这位用自己换来花果山百年安康的美猴王。
在这个没有信仰的种族里,他便是信仰。
因为,是他,带来了这所有的一切。
黑色的旗帜遮天蔽日,迎风招展。
“进击——!”短嘴挥舞着弯刀嘶吼。
……
连续幻化出多个外形掩人耳目,躲过了蟠桃园内部禁制,只一转眼间,猴子便到了蟠桃园的门口。
将自己变成张校园的模样,他大摇大摆地走出大门。
沿途,一个个天兵向他低头行礼。
“大人,要出去吗?”一位小将躬身拱手道。
“对,去瑶池。王母娘娘急召,赶紧地!”
“卑职遵命。”
天兵松开了缰绳,悬空舰扬帆起航了。
猴子以张校园的模样安坐悬空舰中,悄悄透过舷窗留意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那战舰缓缓通过了蟠桃园的外置岗哨。
刚起航没多久,一队巡逻的天兵便将悬空舰拦了下来,为首的天将出示了令牌,道:“此处已戒严,舰上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战舰中的猴子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一只手却已经装着掏耳朵的模样按在耳中的金箍棒上,随时准备发难。
那负责悬空舰的小将当即上了甲板,出示了自己的腰牌,叱喝道:“张校园大人奉命前往瑶池觐见王母娘娘,谁敢阻拦。”
定睛一看,两人竟是旧相识。于是乎,只是随意地寒暄了几句,那拦舰的天将便下令放船了。
船舱中的猴子不由得松了口气。
天微微亮的时候,战舰已越过了二十八星宿与五方揭谛的管控区。
猴子借口上甲板走走,趁着众人一个不注意,化作一只飞虫逃之夭夭了。
就在离舰的时候,猴子还听到有人四处呼喊着“校园大人”。
有什么关系呢?
一个小小的天将走丢了,难不成他们还要惊动玉帝不成?等他们反应过来,说不定自己已经到了花果山。
又是沿途幻化,猴子悄悄绕过所有重兵把守的区域,从天兵到天将,乃至于卿家、仙娥,甚至仙奴,将天庭中的各色人等挨个演了个遍,直奔七重天南天门!
……
灵霄宝殿正当早朝。
玉帝坐在龙椅上,呆呆地盯着手中那一份紧急奏报,握着奏报的手气得瑟瑟发抖。
在场的仙家也是一个个目瞪口呆。
“花果山……先发制人了?”玉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庭备战这么久都还没动手,对方却已经先发制人……难道他们以为他们能击败天庭吗?当真是猖狂至极!”
“可是,百万精锐奔袭云域天港……他们哪里来的百万精锐?”
“不会是天河水军又夸大了吧?我天庭况且不敢称百万精锐,他花果山竟有百万精锐?”
殿上诸仙皆议论纷纷。
“陛下。”台阶下,天河水军派遣的天将躬身拱手,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军代元帅天辅早已上表,花果山聚集了数百万妖众,厉兵秣马……到如今,已有百年之久。那百万精锐并非对方声称,而是我军将士亲眼所见。元帅便是再傻,也不至于冒着欺君的风险虚报军情。”
略略地想了想,他又奏道:“这奏报虽说才发,但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就这传递的一会功夫,怕是已经两军相交了。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玉帝的脸色渐渐有些难看了。
百年了,在天河水军上表的奏折里没少提起花果山实力强横的问题,但大多数时候,那天庭的一众仙家都只当个笑话。说多了,甚至连玉帝都觉得是天河水军急于开战而肆意夸大。
没想到,到头来竟还是低估了。
这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殿上众仙一时间皆面面相窥,无所适从。
“报——!”
正当此时,一声吆喝从殿外传来。
一位天兵急匆匆地奔入灵霄宝殿中跪倒在地:“启禀陛下,二十八星宿急报!那妖猴已于黎明时分潜离蟠桃园,如今已到南天门!”
“什么!”玉帝猛地瞪大了眼睛,拍案而起。
众仙哗然。
……
南天门,无边无际的围墙边上,猴子稳稳地悬停着。
风从身旁肆虐而过。
在他脚下,是白茫茫一片的深渊,头顶,是高不见顶的墙。而在那前方,远处,则是两位僧人浮在半空。
这两位僧人一个身穿金色袈裟,一个身穿银色袈裟,看情形都是修成佛光之人,如无意外,该就是五方揭谛里的金头揭谛和银头揭谛。
此时此刻,他们皆是眉目低垂,也不看猴子,却死死地卡在猴子通往南天门法阵阵眼的路上。
猴子精通道家潜行感知之法,只可惜对佛门的潜行感知之法,却是一无所知。
远远地,猴子已经听到南天门镇守军吹响的号角了。
“此路不通,司园还是请回吧。”那金头揭谛淡淡道。
闻言,猴子不由得笑了,伸手掏了掏耳朵,喃喃自语道:“说要‘悄悄地’,不能惊动南天门守军,不知道我这算不算‘悄悄地’呢?”
说罢,那金箍棒已经从掌心幻化而出,他把眉一横,对着那俩僧人吼道:“不想死的,就让开!”
话音未落,猴子已是用力一甩,金箍棒骤然伸长变大,夹带着肆虐的气劲朝着两人招呼了过去。
第三百七十四章抉择
天庭大牢。
一缕微光透过狭小的铁窗照入,落在身前,驱不散黑暗,却隐约可从那光束中看到悬浮的微尘。
天蓬披头散发地跪坐着,两根铁链穿透了琵琶骨,染红囚衣的血早已发黑。
“出事了!那妖猴发难了!花果山围攻云域天港!”
一位狱卒匆匆从围栏外奔过。
“怎么可能?花果山围攻云域天港?你会不会听错了?”另一位狱卒闻声回应道。
“不会错,不可能错。奏折都上了凌霄宝殿了,这事岂能儿戏?”
天蓬静静地注视着身前阳光形成的图案,微微颤抖着伸出手指,在满是泥沙的地面上寥寥划了几笔。
嘴角微微上扬,绽露的却是无尽的苦涩。
“天辅……能应付吗?”他想。
……
云域天港。
遮天蔽日的黑色舰队已经将整个天港团团围困,天河水军自己的银色舰队却龟缩在港口里。
“大家想想办法,想办法,想办法……无论如何,无论如何必须守住!”
大殿中,天辅不断地喃喃自语,来回不停地踱着步,已是汗如雨下。
众将齐聚一堂,却是噤若寒蝉。
此一时,彼一时了……
天内盘起手,冷哼一声道:“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会这样。”
“这怪我们吗?”天禽怒道。
“不怪我们怪谁?难道怪……上头?上头能怪吗?”
这一天,身处一线的他们早知道会到来,也想尽了办法想要逆转,没想到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就在数个月前,他们还在为进攻花果山做准备,如今却被迫龟缩在天港中等待天庭的援军。
一百一十年了,此时此刻,距离花果山之战,凡间已经过了一百一十年了。
在这一百一十年中,虽说双方都维持着表面的和睦,备战与冲突却是从未停歇。
只是,同样是备战,天河水军的备战与花果山的备战却相差甚远。
天河水军并不是一支守旧的部队。花果山一役,他们见识了火器的厉害,自然也开始了火器及其战法的研究,展开了一场浩浩荡荡的军事改革。可他们在进步的同时,花果山也不是就原地踏步。
一百一十年了,到今日,天河水军的火器,无论是火器的设计和生产,乃至于战法,相比花果山,还是存在些许差距。
当然,这个问题还是其次,真正开打了,技术上些许的差距往往可以用战术弥补,不足以形成不可逆转的弱势。
真正的问题在于金精。
天河水军的资源,是要靠天庭府库供给的。身为天军,他们不允许擅自下凡采集,干扰凡间。而随着天下妖怪尽归花果山,想要剿妖赚取奖赏哪有那么容易?作为他们的对手,花果山却没有任何禁制,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拼尽全力阻挠花果山搜集资源的原因。
只可惜,无论他们怎么做都无法真正阻止花果山的崛起,反倒给自己带来了伤亡。
此消彼涨之下,天河水军早已不复昔日强盛。
此时此刻,对于他们来说唯一的希望就是固守天港等待援军。
可真的来得及吗?
对于这一点,谁也不知道。
“报——!”一位天兵匆匆奔入殿内,呈上一份信函:“启禀天辅元帅,敌军派出特使送来信函一份。”
天辅急忙将那信函夺了过来,展开,只看了一眼,便当场撕成了两半。
“告诉他们,天河水军宁死不降!有本事,就强攻下云域天港!”天辅怒目道。
“诺!”那天兵领了命,躬身退出殿外。
“接下来怎么办?”天内道。
天任铁着脸道:“能怎么办?对方实际调动兵力是我们的三倍以上,装备比我们还好。除了收缩防御利用天港法阵防守反击,还能如何?”
“这不跟没说一样嘛?”长叹了口气,天内躬身捡起那被天辅撕成两半的信函,望见了下方的署名。
“花果山左义军都统,以素?”那眉头不由得蹙成了一团:“敌方主帅是个女妖?”
……
无边的军舰战阵,一面面黑色战旗迎风招展。
旗舰。
大殿中,杨婵高坐主位,一身白色戎装,神情冷峻。
在那台阶下,整整四排的战将,分座两侧,一个个彪悍无比。包括五位妖王、九头虫、大角、短嘴,皆在其中。
以素身穿一袭火红色皮甲,怀抱头盔,顶着一头红色长发和那两只毛茸茸的小耳朵从殿外大步走来。
与百年前相比,她已不再是那每日跟在杨婵身后的少女。虽是悟者道,此时的她,也已经变成了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足以独当一面。
一拳轻轻敲在胸甲上,她单膝跪下,朗声道:“启禀圣母,天河水军已回函拒绝投降。”
“意料中的事情。”杨婵淡淡叹了一句。侧坐着,微微仰起头思索了一番,她轻声道:“那就开火吧,先将四周的警戒岗哨全部清除。”
“诺!”
还未等以素起身,一只蛇精妖将已大步走到正中,高声道:“圣母,依末将之见,便是强攻我方也可将云域天港夺下。此时该立即从四面同时发起冲锋才是。”
杨婵冷冷一笑,道:“此次出征,目的是迎回大王。要迎回大王,就必须吸引天庭主力。如果我们一口气把云域天港拿下了,天庭还往这里派援军作甚?”
闻言,大殿上众将皆笑了出来。
那蛇精一下涨红了脸,只是脸上鳞甲够厚,也没什么人看得到罢了。
吞吐了下信子,他只得低下头乖乖地返回座位上了。
干咳两声,杨婵叱道:“传我军令,一概佯攻,不准强袭,擅进者,斩!”
“诺!”
震耳欲聋的声响中,平息了一百一十年的战火再度重燃,如同巨兽的怒吼。
雨点般的炮火瞬间撕碎了云域天港的外围防御圈,哀嚎片片。
长达一百一十年的卧薪尝胆,事到如今,那实力对比已经完全逆转。
……
南天门。
随着猴子那一棍,两位揭谛当即向着两旁闪去。
失去了目标的金箍棒砸在厚重的城墙上,激起的道道白色涟漪沿着墙壁飞速扩散。
一瞬间,猴子感觉到恐怖的力量反嗜,虎口震裂……
这种感觉,自从他上了化神境便从未有过了。
“这就是南天门法阵的力量吗?”
未及多想,他怀抱着最后的希望,压低身姿朝着那穿越第一重法阵的法门冲去。
可还没等他靠近那里,便见到整个城墙都笼罩在一片金色光华之中。
他连忙悬停身姿,呆呆地看着。
“这是……”
“哈哈哈哈。”一位身姿修长,穿一袭褐色铠甲,长着一个鹰钩鼻的天将瞬间闪现在猴子侧边的不远处:“这里是外围法门没错,但,你以为南天门的法阵只有一种形态吗?”
这是角木蛟,二十八星宿之首,修为太乙金仙中期,比之天蓬也不遑多让。
“呵呵,看来,还没通过第一重,对方就已经激活了法阵……”
远远的,猴子已经感觉到十余名实力强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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