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稍稍定了定神,他便一跃将蒲团上的天将扯开,自己亲自上阵。
原本稍稍减弱的护盾又一次放射出明亮的红色了。
与此同时,猴子却只能一味的闪躲。
这是一场没有敌人的战争,他的对手,是一股单纯的力量,而这股力量,以将他从这个世界抹去为使命。
如同白纱一般飘渺的白色荧光,只要一沾上就回被死死捆住,甚至直接勒进肉里。蓝色的光束,所到之处皆燃起熊熊的蓝色火焰,这是天外之火,可以燃烧一切,而一旦直接触碰蓝光,更是会直接被烧成飞灰。
至于那无处不在蕴含了强大力量的闪电,此时此刻猴子已经无暇顾及了。
在这场力量的盛宴之中,他只能疲于奔命,并一再地设法将攻击诱使到护盾附近,利用蓝光去削弱法阵。
一场创世至今最大的浩劫已经开始,便是南天门内也已经能清楚地感受到异常。
从月树的位置远远望去,整个南天门所处的巨大浮石都在不断颤抖着,无数的微尘从南天门的墙壁上洒落,那场景,就好像雪崩的前兆一般。
所有的道徒、天兵天将、乃至于各色仙家都在远远地看着,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这是从未有过的景象,也许,就算一直被认为坚不可摧的南天门在下一刻崩塌,也不会有人觉得意外吧。
“这恐怕是有史以来最强的天劫了吧?”通天教主轻声问道。
“算吧。极限行者道突破天道修为前夕引发的天劫……”元始天尊缓缓地笑了出来:“如果是在这门内引发,怕是整个天庭都要荡然无存了。”
灵霄宝殿之内,更是如同死一般地安静。
所有的仙家,包括玉帝,都在静静地等着。对于他们来说,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等了。
连续不断的轰鸣,也许是天庭的末日,也许是妖猴最后的哀嚎,谁知道呢?
……
正当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南天门所吸引之时,西海龙王已经带着护卫急匆匆地赶到位于九重天刑讯监牢,被一众天兵拦了下来。
早已守候在外的天将冷冷道:“老龙王,天庭的刑讯监牢岂能乱闯。”
西海龙王颤抖着望着那黑漆漆的监牢入口问道:“我儿……我儿可曾来过?”
“龙三太子就在里面,不过,他能进,老龙王您进不得。”
闻言,西海龙王顿觉五雷轰顶,整个瘫坐在地。
那身后,其余三海龙王也匆匆赶到。
敖听心一步步走上前来,福身行礼道:“东海四公主敖听心,求见狱长,请神将代为通传一声。”
……
漆黑的监牢里,火盆上的火吱吱地燃烧着。
敖烈在天将的带领下缓缓地走着,直到刑房的外围,停下了脚步。
他的心整个咯噔了一下,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抚在剑柄上的手攥得紧紧地。
隔着铁栏,他看到白素低垂着头,轻轻地咳着,一丝鲜血从唇角滴落。看上去早已奄奄一息。
那一身的白色长裙,早已经被染成了深红的颜色,数不清有多少伤口。
“龙三太子还是不要动手的好,末将相信,即使在这里动手,忧患关头,陛下也绝不会对龙三太子您开杀戒,相反,对太子您采取防御的我们可能还会受到惩罚。但,给她加一条越狱的罪名真的好吗?”那天将小心翼翼地瞧着面色惨白的敖烈,一只手同样放在剑柄上,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
直到看到敖烈放开剑柄,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们……竟然对她用刑了?”
那天将盘起手道:“对,因为她不肯说真话。末将已经尽量降低刑罚的程度了。”
说着那天将悄悄指了指另一边的刑囚室,那里面歪歪斜斜地躺着三只妖怪,那手脚都已经不全,更别提脸了。
敖烈的呼吸渐渐加重了,他低声道:“我现在要把她赎回。”
“天庭重犯哪有能随便赎回的道理?”
敖烈缓缓地扭过头去,瞪大了眼睛注视着那天将道:“别以为本太子不知道你们天庭的那些个勾当,说吧,要多少金精。逼急了,本太子找其他人,照样能将她救出去。不过,到时你可就落不着半点好处了。甚至还能治你的罪!”
闻言,那天将哼地笑了出来:“龙三太子说笑了,此一时彼一时。头上交予的任务,若末将无法完成,那才真的是万劫不复呢。”
微微顿了顿,天将接着说道:“不过,说起来现在能救她的也只有龙三太子您了。其实大家都知道是龙三太子您带她进的南天门,既然如此,不如那些个问题就由龙三太子来替她回答,也可免了无谓的刑罚。”
“什么问题?”
“她其实一点都不重要,修为尚浅,实力不济,凭她想要打开南天门,那是绝不可能的。我们感兴趣的,是她在天庭的同党,不知道龙三太子可否提供一些有益的线索呢?”
敖烈的眉头微微颤了颤。
那天将压低声音,若无其事地说道:“特别是,她身为一只妖怪,为什么能持有你龙宫的信物跟地仙交换丹药一事……若这个疑点能查清,那我们也就没必要再为难她了,您说是吗?龙三太子。”
……
由南天门的变异引发的红色霞光已经渐渐变成了七彩,一阵又一阵的恐怖轰鸣声沿着地表扩散,震耳欲聋,足以掩盖住所有的声响。三界都在颤抖。
四大部洲上所有的生灵都在抬头仰望着这奇景。就连处于战争之中的花果山也是如此。
“光变成七彩了,是不是说明天劫已经降临了?”短嘴轻声问道。
“可以这么说,不过,只是刚刚开始罢了。”凌云子凝视着远处混乱的战场道。
“在什么情况下天劫会结束?”
“触发者将天劫全扛过去了,或者,触发者身死魂灭。”
九头虫缓缓地扭过头来:“这么说,只要天劫还在继续,就说明大圣爷还活着咯?”
“对。”凌云子默默点了点头。
“听到了没有?”九头虫举起拳头吆喝道:“天劫还在继续,就说明大圣爷还在战斗!你们希望大圣爷回来看到花果山一片焦土吗?”
“不想——!”身后,乃至于周边舰只上的数千妖将一个个抽出了兵刃。
下一刻,他们纷纷用兵刃划开自己的手,将自己的血沾到兵刃上。
凌云子随手一扬,点点晶莹在空中分散,汇入他们的兵刃上。
然后在九头虫的带领下朝着那些个僧侣冲了过去。
“其实,佛门的人本来是没这么强的。”站在短嘴的侧方,凌云子挑着眉说道:“不过你家大圣爷毁了生死殿,这就有点要命了。这个世界的煞气没有了根源,依靠肉身的道门修者肉身在战争中一旦被破坏一样会死,但佛门的人就不同了……肉身,只是他们的表象,他们原本修的就是魂和灵,可以完全抛弃肉身而存在。对付这样的家伙,说难难,说易也容易,只要让兵刃伤害肉体的同时,能顺带伤他们的灵魂,就可以了。”
此时,随着九头虫所带领的妖将的加入,战线迅速稳住,转而进入了胶着状态。
那些个僧侣再也无法像原来一样若无其事地扛妖军的刀了。
一位僧侣悄悄来到正法明如来身边,双手合十道:“尊者,我们是否……”
“不用。”正法明如来缓缓抬头朝着西方望去,轻声道:“这一战,要换来万年的安稳。应该还有人没入场,再等等吧。”
第四百五十章可以吗?
随着令旗的挥舞,前线早已撑不住的普通妖军渐渐退下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九头虫统领的一众妖将。
僧侣军团奋起直追,却一下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已经知晓应对之策的九头虫化出九头鸟的巨大妖形冲在最前头,用橙黄色的火焰瞬间覆盖了半边战场,在这些足以烧伤魂魄的火焰面前,僧侣们不得不被迫挤到一起。
清一色的行者道妖将组成战阵,挥舞着凌云子加持过的兵刃横冲直撞。
与此同时,凌云子也在后方忙得团团转,更多精锐部队的投入很快逆转了局势。
看到战场上的妖军渐渐取得优势,短嘴不禁松了口气,可刚一转过头,他却看到一旁的凌云子依旧面色凝重。
“佛门的人都不傻,他们从灵山潜行到这里,肯定不会只是这么一点小动作。”
“那你的意思是……”
“我也说不清。”凌云子干咽了口唾沫缓缓道:“但……四大皆空,佛法不空。能让他们来到这里的,也只有佛法了,为了佛法,他们也可以做任何事,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看着远处那一个个从山谷中飞出来加入战场,数量并不多的僧侣,凌云子低声道:“你最好趁着这个机会派人绕到他们后方查探。”
短嘴默默地点了点头,招来了自己的随从。
正当僧侣军团节节败退之时,正法明如来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增加人手吧。”
“增加到什么程度呢?”一旁的僧人低声问道。
“增加到恰好能稳住局势便可。”指着冲在最前头的九头虫,正法明如来轻声道:“让降龙罗汉和伏虎罗汉压制住他。”
那僧人双手合十,躬身道:“谨遵尊者吩咐。”
……
此时此刻,南天门。
天劫已经到来,昏红的世界中,无数各式各样的光束从那天空中的缺口吐出,朝着猴子追袭而去。那轰鸣声已经剧烈到让人一阵头晕目眩,分不清东南西北。
除了无处不在的闪电,这当中的每一种攻击的强度都远胜诛仙剑阵的攻击,而就光那些个闪电,也已经将猴子电得浑身上下冒着黑烟了。
面对这些无根无凭的攻击,偶然一次擦肩而过,便是血肉模糊的结果。他只能没命的闪躲,并设法让自己尽量靠近南天门法阵的护盾以让这些强到极致的攻击波及法阵。
而就在这极速的追逐之中,猴子甚至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只要他胆敢停顿,下一刻,这些个诡异的攻击就会将他彻底吞没。
仅仅一瞬,他已经环绕南天门法阵飞了数百圈,那身形快到远远望去就好像无数只猴子同时在天空中飞腾。
在这不断往返来回中,缺口吐出的攻击横扫了一切猴子靠近的物体,就连坚不可摧的南天门法阵也被打得摇摇欲坠。
好几次,南天门法阵的护盾甚至被撕开了一个缺口,猴子本能地想从那缺口钻过去,可还没等他靠近,那缺口便已经闭合如初了。
南天门地下法阵核心处,李靖抹去唇角的血,继续亲自操控着法阵。
仅仅是几次正面的轰击,原本剩余的三位负责操控法阵的文职仙家便已经倒下了两个,而新换上的天将无论是经验还是水准,都要比那些常年负责的仙家要差上许多。
“这是……天要亡我天庭吗?”
就在此时他那调动符篆的双手忽然微微顿住了:“这是……”
下一刻,他又聚精会神地继续操控法阵了。
哪吒、四大天王的脑海中同时响起了李靖的声音:“内鬼就在这里,刚刚有人趁乱调动了符篆,注意所有人的动向。”
哪吒微微一惊,握着火尖枪的手不由得紧了紧,瞪大了眼睛朝着分散四周的天将望去。
四大天王迅速分散开来,一手握在兵刃上,装作若无其事地在众将之间踱着步,细细观察着。
金头揭谛目光一斜,悄悄将二指收入袖中。
……
来自南天门的巨大声响已经传遍了整个天庭,就连坐在灵霄宝殿龙椅上的玉帝,那耳膜也几乎要被震穿了。
所有人都在默默地关注着。
此时此刻,高高在上的众神,凌驾众生的人类修仙者也一个个好像那凡间无助的灾民一般聚在一起,沉默不语。
昏暗的监牢中,顶部的石缝不断洒落着沙尘。
敖烈缓缓说道:“如果,我全部认了,是不是就能放了她?”
“全部认了?”那天将当场怔住了,半晌才盘着手轻声道:“放她不可能,但如果您全部认了,上头就不会再过度关注她了。不会再为难她,届时,想要将她赎出去,也便,有可能了。”
一声巨响传来,四周的天兵都下意识地做了一个闪避的动作,唯有敖烈依旧静静地站着,静静地注视着奄奄一息的白素,舔着干瘪的嘴唇,注视着那一身染红了的白裙。
许久,他微微蹙起眉头,扭头对一旁的天将道:“我可以坦白一切,但我有个条件。”
“您说。”
“我要和她单独说说话,还有,画押之后,我要见一见我的父王。”
那天将又是怔了一下。
“怎么,还怕我跑了不成?”
“怕倒是不怕,只要您肯画押,事情没有了结,您跑到哪里都一样。而且就算您不见西海龙王,想必西海龙王也会要见您。只是……您确定要……画押?”
“不行吗?”
“这……没有什么不行的,只要您乐意。”天将耸了耸肩道。
……
南天门外,猴子紧紧地握着金箍棒掠着法阵飞行,又以极快的速度不断改变着自己的飞行方向,几乎他的每一个转折点,都会有一个从天空中巨大缺口里出来的白色光球重重砸下,那光芒耀得人睁不开眼睛。
数道飘渺的白色荧光如同从缺口中伸出的几只触手一般一路紧紧地追着他不放。
这些诡异的,毫无逻辑可言的攻击还在不断增强,隐隐地,他已经有些透支了。
两道飞射而来的蓝色光束擦肩而过,猴子一个翻滚,差点直接撞到法阵的护盾上,就在他顿住身形之时,一道白色荧光如同薄纱一般卷到了他的左脚上。下一刻,那荧光猛地勒紧,将猴子疯狂地往缺口扯去。
更多的白色荧光朝他缠绕了过来,无数的攻击也都在他顿住身形的一刻朝他招呼了过来。
此时此刻,猴子的感知、意识早已被戾气侵袭得如同一团浆糊一般,完全单凭本能在战斗。
只一刹,他伸手用灵力凝出手刀,直接劈断了自己的左腿。
鲜血四溅……
……
灌江口,杨婵猛地惊醒了。
她抬头望见窗外天边不断闪烁的、刺眼的红色霞光,下一刻,抄起身旁的长剑冲出门外。
一直守在门外的哮天犬连忙拦了上来,恭敬道:“三圣母,真君交代了,外面危险,这段时间,您还是留在府里比较……”
话还没说完,只见杨婵一把揪住了哮天犬,指着远处的刺眼的霞光高声喝道:“我问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这个……”哮天犬猛地冒汗,谄笑道:“三圣母,这不关咱们的事。”
杨婵一把将哮天犬推倒在地,“锵”的一声,抽出长剑,指向哮天犬的咽喉:“那是南天门的方向,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侧过脸去朝着自己的房门看了一眼,杨婵冷声问道:“你对我用迷香了?”
哮天犬惊得眼角直抽,一点一点地往后挪。
一旁的傲天鹰还来不及插上嘴,就更束手无策了。
“你们不说,我就自己去看!”
说着,杨婵一个转身就要朝南天门的方向飞去。
“你要去哪里?”一声暴喝传来。
远远地,杨戬带着玉鼎真人急匆匆地飞了过来,稳稳落地。
杨戬一个箭步拦到杨婵身前。
杨婵一下呆住了,双目避开杨戬,握着剑,站在原地眨巴着眼睛低声道:“我……我要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言语间,那眼泪已经止不住坠下。
“我说,不许去。”
这对兄妹就这么默默地站着,杨戬面无表情,死死地盯着杨婵。杨婵则低头盯着脚边空无一物的地面,那胸膛不住起伏着,那眼泪一滴滴划过脸颊。
哮天犬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闪到一边。
玉鼎真人缩了缩脑袋,目光不住地在杨戬与杨婵身上来回。半晌,他悄悄走近扯了扯杨婵的衣角道:“听你哥的,别去,你去了也帮不上忙。”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是不是他出事了?”
“他发生什么事都不是你该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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