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朝也要跟上,却听黑子在身后喊道:“你们要带他去哪里?”
回过头,月朝看着黑子道:“你也一起来吧。”
伸手一抓,一道灵力将正要闪躲的黑子死死捆住。
……
深夜,星辰璀璨,万里长空中,一个天兵展开翅膀穿行在云雾之间。
行至云深处,他仰起头骤然爬升高度,很快突出了云面,悬停。
在他的眼前,是一片好似一个平底锅似的凌空飞行的庞大陆地!
这片所谓的陆地也并不像凡间的陆地那样有山有水。它呈圆形,直径足有百里,平整如镜,上面楼阁林立,灯火通明,天空中随处可见拍打翅膀往来的天军士兵。
在陆地的四周,是庞大的军港。
如同军队方阵一般的船舰无边无际,密密麻麻的桅杆上浪花利剑旗帜迎风招展。
四周的云层中,战舰往来不断。
这里是三十万天河水军的总部——云域天港。
严格来说,这片陆地的位置属于凡间,但由于厚厚的云层包裹,从地面是半点看不到。而所谓的三十万天河水军,也不仅仅是三十万。
由于极限的扩张,如今的天河水军实际兵员早已经超过了四十五万,整整超编了五成。若是算上后勤以及分散各地的军港驻守人员,这个数字恐怕超过六十万。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依旧人手不足。
据说天蓬元帅还想扩张,只苦于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撑。
在天庭,所有的物资都以货币形式流通,而这货币便是金精。天庭按编制拨付军队金精,军队再以金精从天庭的府库购入自己所需的物资,这里面包括了食物、武器等等,甚至连支付天兵军饷,也是用金精。
超编,意味着天河水军大部分的开销来源已经不再是天庭的拨付,而是通过征讨地面妖众从而获得的奖赏。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是推动天河水军不惜代价积极参与凡间对妖作战的原因之一,为了适应凡间对妖的作战,他们甚至连总部都搬到了凡间来。
也因此,他们赢得了“天庭利剑”的美名。
当然,天庭也并不是每支军队都超编。例如被称为“天庭坚盾”的南天门军团便没有超编。
按照编制,天庭给南天门军团拨付的金精是四十万大军的配额,可南天门军团实际兵员却只有二十万。
多余的部分,自然就落入了将帅的口袋里了。在凡间,这种情况有个特殊的名字,叫吃空饷。
人员越缺,就越不想参战,越不参战,就越不需要多余的人员,恶性循环,到头来,南天门军团大多数时候都是躲在南天门养老。
于是天庭神仙中“锋利的剑与朽坏的盾”的说法传播甚广,这也是南天门军团与天河水军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的由来。
陆地的正中,一座高达十五层的高塔顶端,这片陆地上的最高权力拥有者正重复着每日必经的会议。
“元帅,这是此次北俱芦洲用兵的方案,末将想调雷霆部前去征讨,还请批示。”一个脸上有道疤,看起来已至中年的男子双手将一本折子放到天蓬的桌子上,又躬身退入十余名天将的队列中。
坐在高台上的天蓬瞥了那折子一眼,揉了揉晴明穴:“雷霆部前几日好像有几艘军舰被天禽抽调了吧?这样可以吗?”
“末将有信心。”那战将一拳打在自己的胸口,一身的铠甲锵锵作响。
“那就照你说的办吧。”用毛笔蘸了点墨,批示,随手取来自己的印信在上面盖了个章,天蓬将折子递给对方:“天任,这次天内就当你的副将吧,以防万一。”
“谢元帅。”名为天任的天将恭敬地伸手将折子取了回去。
一位天将从阁楼外匆忙走入,来到天蓬身边躬身在耳边小声道:“元帅,霓裳仙子来了,要见元帅您。”
天蓬的手微微一顿,稍稍沉默了片刻,道:“跟她说我在忙,下次吧。”
“已经说了,她说等。”
“那就让她等吧。”
“还有,持国天王来了,带着哪吒。”
“来要人的?”
天将微微点了点头。
天蓬嘴角上扬,笑道:“也让他们等着!”
第一百三十八章开价
“上个月拨付的六百万金精已经入库,请赏函也已经呈上,总数为八百二十万金精……”
……
“在东胜神州远征时被章妖击落的战舰已经确认核心法阵无法修复,现在……”
……
“西牛贺洲的追缉时误闯了镇元子的领地,我方已经道歉了,可……”
……
“新一批的武器已经入库,这是冶制司提交的新工艺蓝图,他们建议……”
……
“壁阵营与搏浪部之间的纠纷已经通报军务部仲裁,这是处理的建议,他们希望听听元帅您的意见……”
……
“新兵的训练已经完成,主教官请示元帅您是否在分编典礼上训示……”
……
“土木司上报,兴建观云天港的工料出了点问题,府库无法按时交付核心法阵的定源石,现在整个工程……”
麾下六十万大军,可谓兵多将广,如此庞大的军事机构,偏偏在天蓬的手中运转效率又是奇高,六十万人,就得操六十万份心,离开短短几日落下的公务一件件过目,转眼已是太阳初升。
待到天将散尽,一缕朝阳透过宽敞的殿门照入空荡荡的殿内,却照不到主位上疲惫的天蓬。
长长一叹,天蓬吃力地揉了揉晴明穴闭上眼睛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化神境太乙金仙修为,若是体力活便是十天十夜不眠不休也无所谓,但若是论及精力……
一直守候在一旁的天将悄悄走了过去,俯首轻声问道:“元帅,要不先歇息?”
天蓬好似忽然惊醒一般睁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不了,他们还在等着,走吧,既然来了,总得先见见。”
“那……是先见持国天王还是先见霓裳仙子?”
“持国天王。”
从侧门走出,在四名天兵的拱卫下,那天将带着天蓬绕着楼道一路转,很快到了一层,又沿着走廊走了一小段到了后宫。
远远的看见天蓬,一名白胡子老将当即迎了上来。
“元帅。”
“天辅,他们说什么了吗?”
名为天辅的老将躬身拱手,回道:“持国天王一直沉默不语,那哪吒一直在殿内踱步,已经叱呵了兵卫好几次了。”
天蓬默默点了点头:“你们在这等着吧,我去会会他们。”
众人躬身退到一旁,天蓬干咳两声,昂首挺胸走跨过朱红色的门框。
见天蓬到来,坐在侧边椅子上的持国天王当即站了起来,原本站着的哪吒却反而坐下,盘起手来不理会。
这持国天王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留着两撇红色胡须,穿红色甲胄,肤色青紫。见天蓬到来,他连忙躬身拱手:“持国参见天蓬元帅。”
“免礼了。”天蓬随手一招,也不理会哪吒,大跨步走到主位坐了上去。
守候的天兵当即呈上茶水。
接过茶水,低头抿了一口,天蓬面无表情道:“自从我军搬迁之后,持国天王还有哪吒三太子还没来过吧。这次来,可得好好参观指教指教。”
哪吒当即冷哼了一声:“说得好听,我们都来了几个时辰了,到现在才出来见,也算待客之道吗?”
持国脸色微微变了变,见天蓬没打算发作,这才定了定心神,拱手道:“元帅,持国此次前来,乃是奉了李天王之命,要亲手将这信函交予元帅。”
说着,持国从衣兜中取出一份嵌着金沙的信函,双手呈到天蓬面前。
天蓬却不伸手去接,又低头抿了口茶,淡淡道:“李天王有何事,还需让持国天王您亲自送信来,真是折煞天蓬了。是为了增长天王的事吧?”
持国咬了咬牙,面前挤出笑容,道:“正……是。”
“这事有什么好说的?”
“元帅,那事情必定是个误会。李天王亲自交待属下呈送信函,就是为了澄清误会。”
“有什么误会啊,到凌霄宝殿上说便是了。此事天蓬已报备陛下,明日,是否误会,自有分说。”
持国的嘴角猛地抽了两下。
天蓬说的“明日”,乃是天庭的“明日”。放到天庭,增长不过是被天蓬关押了一夜,上下算起来不过几个时辰,次日便押送上殿。
可这云域天港却是在凡间,也就是说,增长天王会被关押多达几个月之久!
这明显是滴水不进的意思。
低下头,持国正思索着该怎么把话往下说,一旁的哪吒却已经发作了。
“好你个天蓬!不要给脸不要脸!”他噌的一下站起来,手握火尖枪。
天蓬淡淡看了哪吒一眼,也不接话。
“袭我军舰押我大将不说,现在让你放人,还在那里装懵卖傻!当真以为我南天门好欺负不成!”
持国当即拦了上去,慌忙使着眼色让他不要再说了。
哪吒这才气愤地走到一旁,临走不忘瞪持国与天蓬一眼。
待哪吒走开,持国才压低声音对天蓬说道:“元帅,转李天王的话:‘同朝为将,有些事,不要做太过了。’”
“天蓬资质愚钝,听不懂天王的话。”天蓬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犯了事就是犯了,没犯就是没犯,哪里来的什么过与不过?明日早朝,若是玉帝断了增长有罪,那他便是该死。若是无罪,那便是天蓬有罪。到时你们尽可将一切罪名给本帅安上。”
说罢,便不再看持国,只冷冷道:“本帅还有些军务未处理,两位远道而来,若是要在我这云域天港住几日,本帅这就安排一员老将随行,保证两位尽兴而归。若是不愿住……那就要送客了。”
“你——!”持国一时间哑口无言,咬着牙半晌,只得拱手道:“持国告退!叨扰元帅了。”
将那金色信函收入怀中,缓缓退了两步,持国转过身去对着哪吒使了个眼色:“走吧。”
待两人走后,门外的老将天辅才走了进来:“元帅,何不用用缓兵之计,让李靖开开价,如此一来,我们也好探探他们的底。”
天蓬淡淡地笑了笑,转眼,笑容散尽,他冷冷道:“你想得到,那李靖更是想得到。论权术,本帅自认不如他。既然如此,不如少了那些个虚招,大家实打实地来。蛟魔王找到了吗?”
“有消息说,在西牛贺洲。”
“哦?”
“还有另一个消息。”
“说。”
抿了抿干瘪的嘴唇,天辅缓缓道:“有消息说,他躲到牛魔王的地盘去了。而且,有传闻牛魔王、蛟魔王、鹏魔王、狮驼王、猕猴王、禺狨王,已经结义。”
听到这里天蓬的脸色顿时冷了几分,哼道:“天庭顶级通缉犯,这可是都数了一遍了。”
“六魔王结义,如此一来,牵一发动全身。若光凭我军贸然进攻,恐怕……”天辅微微顿了顿,张口吐出了最后那个字:“悬。”
仰起头,天蓬深深地吸了口气,怔怔地看着布满镂空雕花的天花板。
“这倒是个烦心事啊。天庭其他部队是指望不上了……看来,还得亲自走一趟西牛贺洲探探虚实啊。”
呆呆地想了许久,天蓬随口问道:“那猴妖呢?”
“尚未有消息。”
“上次在昆仑山,杨婵卷入了。这次在紫云碧波潭,不只杨婵,杨戬也出现了。这猴妖,可能跟他杨家兄妹有某种关系。”
“目前属下已经安排人等着手调查,可是灌江口布防严密,暂时还没查出什么来。”
略略想了想,咽了口唾沫,天蓬接着说道:“另一条线,查查斜月三星洞。杨婵现如今明面上是斜月三星洞的弟子,说不定这猴妖与斜月三星洞也有关系。只是调查的时候切记莫惊扰了须菩提祖师。这猴妖不能留,若是走漏了,往后必定是一大祸害。”
“属下遵命。”天辅躬身拱手,又道:“元帅,属下还有一事求教。”
“说。”
“此次事件上报天庭的奏文里,是否提及杨戬兄妹。”
“他们兄妹的事剔除吧,若是逼得杨戬与李靖联手,我们就被动了。此次杨戬只救下杨婵,却不亲自动手,也算是给我们一个退路,这条线,暂且还是别跨过的好。”
“属下明白。”
屏退了左右,天蓬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在长长的过道上,绕过九曲围栏,来到一处荷塘边上。
别有风韵的古朴凉亭淹没在层层叠叠的荷叶之中,凉亭下,石桌边上坐着一位红衣仙子。
精致如画的五官沐浴在那一缕朝阳中,如同出水的白玉一般闪烁着梦幻般的光彩。
那紧蹙的眉,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怜爱。
见到她的瞬间,天蓬驻了脚,眉心那一缕杀戮之气缓缓荡开,远远地看着,似是欣赏难得的画卷,竟是痴了。
片刻之后,霓裳仙子也看到天蓬了,眉间的忧虑一下如晨光中的薄雾一般悄然散去,绽开了明媚的神采。
她起身行礼,淡淡道:“下仙参见天蓬元帅。”
那声音如同银铃般悦耳,有一种阳光下清清爽爽的味道。
天蓬的脸色却一下又回复了往昔的冰冷,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淡淡道:“免礼吧。我这军营,女流来往多有不便。”
霓裳仙子微微低下头:“霓裳也是急了,才有此冒犯,还请元帅……”
“没事。”天蓬淡淡说道。
霓裳仙子又是行礼,显得有些局促。
天蓬淡淡地看着霓裳仙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到一旁眺望着朝阳下如画的荷塘:“找我什么事?”
犹豫了许久,霓裳才开口道:“他们说,元帅捉了增长天王。现在南天门都在算计着怎么对付元帅。”
“就没这事他们也在算计我,习惯了。”
“听他们说,元帅和增长天王打了一场,霓裳手中刚好有些丹药,便送了过来。”从衣袖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药瓶放到石桌上。
转过身,天蓬笑了笑,伸手拿起药瓶,拔开盖子闻了闻:“谢谢,我会用的。”
说罢,两人又是一阵沉默,许久许久的沉默。
朝阳的光辉透过竖起的荷叶,洒落在古朴的凉亭中,洒落在两人的身上。
那神情一个淡漠,一个局促。
脚下的影子微微朝着侧边斜去,无论如何延伸都连不到一起。
许久的沉默之后,天蓬犹豫着开口道:“天庭有天条,天军有军法,所以……”
霓裳眨巴着眼睛,最终只能行礼道:“下仙明白,那……下仙告退了。”
“嗯。”天蓬默默点了点头。
霓裳转过身去,缓缓地走,一步三停,那身姿如同湖面上飘零的枫叶,却始终没等到天蓬叫住她的声音。
这一路,天蓬一眼都没望,却盯着手中的丹药久久挪不开眼,脸上渐渐浮现了微不可察的笑容。
……
月树上,一颗花蕾悄悄开出了一瓣。
……
此时,走远了的持国与哪吒正在云端盘算着。
“真不懂你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猪头蓬了,何苦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哪吒盘起手来愤愤不平。
“天王的意思,是如果能息事宁人,就让他开个价。”
“他会开价了事?”哪吒冷笑道。
“不一定,听说,他资金缺口不小,想必现在也快熬白头了吧。只是没想到他宁可继续承受也要与我们死磕。”长长叹了口气,持国道:“现在谈崩了,剩下的,只能看天王的手段了。这增长也真是的,居然自己贸然跑过去。”
“他以为猪头蓬不敢乱来,却不知道他犯起傻来什么都敢干。”哪吒瞥了持国一眼,忽然问道:“喂,紫云碧波潭的事,不会真的是你们和那条黑蛟勾结的吧?”
持国尴尬地笑了笑:“三太子有所不知,南天门实在没什么军功可图,若不如此,怕是军心要动摇。”
“那就真刀真枪去拼。他猪头蓬可以,你们怎么就不行?”
“这……三太子啊。下界的妖,虽大部分脆弱不堪,但我们情报不比天河水军,有时候也……”
“得了。”哪吒冷哼一声,揉了揉自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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