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显茫然的看着她,孩童怔怔地摇了摇头。
“那姐姐就来说说我的想法,一会我们再问问娘亲是不是也会这样想,好不好?”东陵馥抚了抚他的头,轻声开口。
“好。”
挑眉看向远处的街景,东陵馥继续道,“姐姐觉得,娘亲让你一直在家看书习字,是想让你将来可以成就一番作为。”
“为什么?”
“若你现在能够花费更多的时间来读书习字,往后就会比他们更早获得成功的机会。你说是不是?”转眸看向正蹙眉思虑的孩童,东陵馥问道。
半晌,他点了点头。
见这孩子的抵触情绪已不再激烈,妇人叹了口气,“可不是吗,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我便是想他将来可以通过仕途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光宗耀祖。”
“为人父母的心,总是为孩子好的。姑娘将来作了母亲,自然也能明白我的心。”
“看吧,姐姐说得没错,娘亲就是渴望你能成才,将来过上更好的生活。”淡淡地笑了笑,东陵馥又道,“不过,我觉得孩子一天到晚都闷在家里读书也不太好,劳逸结合的话,兴许他会对课业更有兴趣。”
闻言,妇人若有所思的静凝了眉眼。
片刻后,孩童看向眉间似有动容的妇人,试探着开口道,“那如果我以后都乖乖地将课业完成了,娘亲会允许我出去玩一个时辰吗?”
皱眉看着他一笑,妇人无奈道,“要是你能按夫子的要求完成课业,并背好你父亲指定的诗词,娘亲自然应允。”
“好!”孩童咧嘴一笑,用力地点了点头。
几步来到东陵馥身旁,妇人拾起掉落在地的药包交予她手中,笑道,“这小子耽误了姑娘这么长时间,我在这给姑娘赔个不是了。”
“无碍的,我也没什么事。”东陵馥微微一笑,应了话语。
转眸瞥向一旁的孩童,妇人伸出了手,“来,快和姐姐道个别随娘亲回去吧。娘亲一会带你去集市买小糖人。”
眉开眼笑的将小手放入她掌心,孩童朝东陵馥鞠躬示礼后,便同妇人一道往那集市的方向走去。
看着母子二人的身影慢慢消失不见,东陵馥静立在原地微凝了双眸。
如果她的孩子能顺利生下,是不是也会与这个小淘气一样调皮贪玩。
或许,她不会拿读书习字来逼迫孩子,而是陪他一道疯玩嬉闹。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痴心妄想而已。
*****
睿王府。
一路从医馆回到王府,东陵馥刚一踏入,便遇到了上前相迎的秋荷。将手中的药包交予这女子手中,她淡淡道,“去将它煎了,一会送到我厢房来。”
凝眼看着手中的药包,秋荷并未多问什么,便应语后转身朝了膳房踏去。
径直朝着前厅走去,东陵馥刚行至门口,便见楚瑶与青芜二人坐与厅中,而她们身前还跪着一名婢女。
见楚瑶的眉间凝着一抹淡淡地沉郁之色,青芜的贴身婢女银珠连连磕头道,“求王妃饶了奴婢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瞥了眼散落满地的瓷器碎片,楚瑶缓缓道,“这尊瓷壶可是我的陪嫁之物,便是寻常百姓家用三辈子的银两也赎赔不起。”
闻言,银珠脸色煞白的看了眼她后,便将头埋得更低了。
转眸看向神色清傲的楚瑶,青芜站了起身,不卑不亢的朝她
道,“姐姐,银珠既是妹妹的丫头,妹妹自会负责。”
轻勾唇角一笑,楚瑶应语道,“有妹妹这句话,我便放心了。那就从这月起,在你的月钱里扣出吧,直到还清为止。”
“一切但凭姐姐做主。”青芜低垂了眉眼,淡淡应声。
示意银珠起身后,楚瑶目光缓缓地打量过青芜,又道,“不过,说起寻常人家,他们恐怕也不会在乎那么多规矩。但这官宦福贵人家的妾室,可都是知书守礼之人。”
听得她这般一说,聪慧的青芜自是明了。这女子是在借着打碎瓷壶一事,嫌弃她出身微寒,且不懂人情。
按照大户人家的规矩,妾室每日都是要去给正房请安敬茶的。但自她嫁入摄政王府后,却从来没有例行过这类规矩。
下一秒,她身旁的银珠亦心领神会的去一旁倒了杯茶水递至她手中。
徐徐上前一步,青芜恭敬地以双手端着茶水朝楚瑶福下身子,轻缓的开了口,“姐姐请喝茶。”
“妹妹刚入府不久,不懂礼数,还望姐姐日后能多多提点,多多包涵。”
伸手接过她奉上的茶水,楚瑶淡笑道,“妹妹既嫁入了王府,便是一家人了。往后,只要你好好侍奉王爷,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是,妹妹定会谨记姐姐的话。”青芜眉眼清然的微微一笑,乖巧应语。
将茶水移至唇边轻饮一口,楚瑶挑眉道,“妹妹坐吧。”
放下手中茶水,她一眼瞥见门口的身影时,已站了起身朝东陵馥迎来,“馥儿,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说声,快进来。”
笑着朝她点头示礼,东陵馥轻轻地唤了声,“皇婶。”
拉着这女子依在自己身旁坐下,楚瑶吩咐了婢女奉上茶水后,又道,“你离开了这么久,在宫中可好?”
“挺好的,多谢皇婶挂怀。”东陵馥淡淡一笑,便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坐在另一端的青芜。
“一会午膳想吃点什么,我吩咐厨子做些你爱吃的菜。”楚瑶浅笑吟吟地再度开了口。
收了目光,东陵馥应道,“皇婶做主便好。你们聊着吧,我先回厢房了。”
朝二人浅笑示礼后,她便起身朝了自己的厢房踏去。
*****
自那日在喜宴上与皇叔不欢而散后,又过了十日。
若说不想他,那定是自欺欺人。
就算清月照窗,流华似霜;却耀不进,也破不开她夜夜为孩子辗转后的甜蜜梦境。
那旖旎绚烂的梦境中,尽是她与皇叔在一起渡过的怡悦时光,分分秒秒,飞转流长。
莫非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东陵馥自嘲地轻笑着环视了一眼这个由她住了一个多月的厢房,一瞬,她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缓步来到圆桌旁坐下,她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水。是不是她连再见皇叔一面的勇气都没有了,所以才选在他不在府中的时候回来。
就这样,在这里做一个了断,再悄悄地离去,让一切重新回到原点。
举起手中的茶杯,东陵馥浅啜了一口茶水后,竟发现温度刚刚好。以指尖轻轻滑过桌面,果真如她所料般,毫无半点尘灰。
想来,是皇婶特意通知了府中下人,在她回厢房前便先来收拾准备了。
皇婶还是如此面面俱到,便是连这样细微的琐事也会放在心上,将摄政王府打理的井井有序。所以,皇叔才会选择娶她为正妃吗?且现在还多了一个青芜。
她在想什么?!是在吃味吗?
自己怎么就忘了,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最平常不过的事。就连寻常男子都很难做到一生只爱一个女子,更别说从小就在深宫高墙内长大的皇族们。
只要他们愿意,有的是女子争相为他们生儿育女。
皇叔以后也会有孩子吧?
他会是给予孩子宠溺的父亲吗?还是会拿着戒尺敲打孩子手心的严厉父亲?若是男孩,以皇叔这般俊的武功,他会亲自教孩子功夫吗?
便是有千万种可能,她却不在其中。
思及种种,东陵馥不禁苦笑。
不是在回来这里之前就已做了决定吗?母后让她想办法在摄政王府内找出父皇暗中拟好的传位诏书,这似乎关系到太子的命运。
她不愿参与到这场阴谋中来。
因为这场战火的两端,一端是全心待她好的母后,一端是自己全意爱着的皇叔。无论是谁在这场皇位争夺战中落败,她都不愿见到。
所以,她选择了最笨拙却又最利落的办法。堕掉腹中的孩子,断去自己对皇叔的最后一丝痴妄与执念。
霍昕是母后的人,他已猜到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是皇叔。
若这孩子存在一日,便会威胁着皇叔的一切,她不能冒这个险。她也不愿成为母后扳倒皇叔的帮凶,所以她选择离开摄政王府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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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手中微微一凉,东陵馥愣愣地看向了从自己掌心滑出的茶杯。
见茶水与碧叶一同倾倒而出,正流淌至圆桌边沿滴答着落向地面,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以指尖就着桌上的茶水,她草草地书下了字迹。
此时,正有厢房木门被推开的声响传来,思及秋荷已将药煎好,东陵馥并未抬眼,只是打趣道,“姑娘,让你去煎药,又不是让你去挖井取水,为何这么久才回来?”
见门口来人并无回应,她抬眸看去的一瞬,周身就如冰封了一般僵在原地。
甚至有那么一刻,她竟以为自己失了知觉。
可尽管如此,她剧烈颤抖的心却在无时无刻的提醒她,眼前站着的正是那个让她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的人;是她在体会了万般痛楚后却又欲罢不能的人。
看着皇叔一步一步的走到自己面前,就连东陵馥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以极快的速度擦去了方才在桌上随意写下的字。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皇叔怎么回来了?”
言语上的疏离总是敌不过心与心的距离。
不过是十日未见,于她而言,却胜似十年。只因这些日子,她都是数着分秒渡过。
若换作往日,皇叔必会将她拽进怀里对她一番折磨,以来宣告他的主权。
半响,东陵晟轻扫了眼圆桌上的狼藉后,便在桌旁坐了下来,淡淡道,“是哪里不舒服吗?刚一回来就急着让秋荷去煎药。”
轻咬着唇瓣,东陵馥静静地看着这个眉眼神动间,令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
她从来都不是矫揉造作的人。
但此刻,她心中却满满都是酸楚,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同皇叔说。她想告诉他,自己这几日在宫中很害怕,害怕她的秘密被母后发现,那是关于他们的秘密。
终究,她能做的仅仅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皇叔。若她此生注定无法忘记这个男人去爱上别人,那就让她将皇叔的模样牢牢地刻进心里,记一辈子。
随手拿起一只茶杯给皇叔倒上茶水,摆在他面前,东陵馥轻笑,“没什么,皇叔不用担心。就是这几日在母后那里贪吃,有些吃坏肚子了,我让太医开了副药调理下。”
东陵晟眉眼清淡地应了声,“嗯。”
此时,随着一阵敲门的声响传来,秋荷已直直地推开木门走了进来,念道,“公主,奴婢将药煎好给你端来了,趁热喝吧。”
忽见屋子里多了东陵晟,秋荷心里一惊,赶忙行礼道,“摄政王万福,奴婢不知摄政王也在。”
“不知道便是你不守规矩的理由了?若不是看在你主子的面上,本王必定罚你。”东陵晟训斥道。
见得这般情景,东陵馥赶紧圆场道,“秋荷,我与皇叔有些话要说,你把药放下就出去吧。”
一听到特赦令,秋荷立刻便将药放在了桌上。再度行礼后,她退出了厢房,顺带将木门也轻轻掩上。
看着木盘中的乌黑汤药,东陵馥静默了片刻后,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皇叔,你喜欢孩子吗?”
转眸看向一旁的男人,她继续道,“我的意思是,你总该有个继承者,况且皇婶似也非常想要一个孩子。”
“本王当然需要有个孩子。但这个孩子的生母,不会是瑶儿。”东陵晟淡淡地回应着她的问话,眸中不染一丝心绪。
目光落向身旁女子,他又道,“还不快喝药,你不是怕苦吗?药凉了就会更苦。”
孩子的生母?会是那个极像姜晚词的青芜吗?否则,皇叔怎会娶她为侧妃。
此刻,她已不能想得太多,越想便越是不舍,越想她心中破开的窟窿就会越大,以至轻轻呼吸一口,都是疼痛。
伸手端起汤药,东陵馥不曾犹豫地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
放下药碗的一瞬,她噙着口中的苦涩,微微哽咽,“皇叔,我想搬回宫里去住。我们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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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7。本宫想让你去摄政王府找一样东西
凝眉看向满脸怒容的女子,东陵钰沉声道,“我若不这样做,你此刻指不定已死了。”
闻言,喜鹊微微一怔,便轻咬着唇瓣别过了脸。
片刻功夫,待众人行到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后,东陵钰便令护卫放开了这女子。
一得护卫束缚的解开,喜鹊便捏揉着酸痛的手臂,撇了撇嘴崾。
她已明白,他方才这么做,是为救自己的权宜之计。
目光缓缓打量过身旁女子,东陵钰思及她方才对太子说的话,便嗓音悠缓的开了口,“喜鹊,我看你不像是寻常的小叫花。”
若是换作一般市井混迹的小叫花,断不可能说出方才那样的话。
闻言,喜鹊的眸光便是灵动一闪,“王爷,奴婢已出府许久,要是待会给浣翠姐姐发现了,奴婢又得吃不完兜着走。躏”
“奴婢先回府了。”
说完,这女子便一溜烟的朝了王府的方向奔去。
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湮没在纷繁的人群中,东陵钰已是微凝了双眸。
平生第一次,竟会有一个人这样无条件的站在他这边,为他挺身而出。
而雅间内,独坐在圆桌旁品着茶水的东陵皓在思及方才的一幕时,已是微眯了双眸。有意思,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般直言不讳的说出那些话。
“太子,人到了。”木门处,护卫的禀报打断了他的思绪。
“让她进来。”一手放下茶杯,东陵皓将目光挑向了门口那个姿影芊芊的蓝裙女子。
*****
端郡王府。
乘着马车一路回到府中,东陵钰刚下车,便朝了迎他归来的管家曹辉吩咐道,“今儿我会看书到很晚,你让下人准备些宵夜,晚上送到书房来。”
“是,王爷,奴才这就去吩咐他们。”曹辉躬身一揖,应了话语。
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又道,“王爷现在可想吃些什么,奴才吩咐下人去做。”
“不必了,我先回书房。”东陵钰淡淡而语,便径直朝了书房的方向踏去。
见这男子走远后,曹辉便转身去到了膳房。一眼瞧过房内忙碌着准备晚膳的众人,他开口道,“一会晚膳备好后,再备些食材以作宵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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