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夏以沫起身就要离去,男子忽的凑近她身前,一把捉上了她的手腕,“急什么?”
抬眸对上他邪肆轻狂的眼,她用力将手抽离,可这男子却毫不避讳的接着道,“有些口渴了,先倒杯茶水来喝。”
心头顿生一计,夏以沫轻笑着主动为他斟茶,“我不过是宫中的无名小辈,不知公子家乡的美人都是什么模样?”
“我家乡的女子皆不似你这般温柔如水,她们性子火爆。”
端起茶水递给男子,她又道,“那公子喜爱的是哪种类型的姑娘?”眼见他似在思虑着如何作答,夏以沫手一滑,将茶水全数泼在了他的衣袍上。
瞧这男子慌乱的拍打着溅入衣袍的水渍,她唇角浅扬,歉意道,“我不是有意的,我来帮公子。”
从怀中掏出丝绢,夏以沫在擦拭水渍的同时,故意将丝绢中的粉末撒在了他的脖颈处。
这是她之前无意间在花丛中沾到的粉末,没想到居然派上了用场。
忽觉自己的颈间一阵奇痒袭来,男子顾不得其他便伸手开始抓挠。见他举动这般异常,一旁的护卫忙上前,“主子这是怎么了?”
心中暗笑,夏以沫作状露出担忧之色,焦急道,“没事的,我这就去替你唤太医来。”
猛地甩开男子再度擒在自己腕间的手,夏以沫转身便跑。用手抓着脖颈朝她追去,男子怒道,“你站住!”
他才不信这女子会真的去请太医。
迈着急促的步履,夏以沫还未跑出多远,便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抬眸间,映入她视线的男人,一如初见。
同样的雪色蟒袍,同样的冷颜淡漠。
只是,他沉如幽夜的凤眸中,却缓缓淌动着一抹由明及暗的浅波。
是他,睿王东陵晟。不,如今他已是摄政王。
若夏以沫此时转身,便能看到男子脖颈通红,因强忍巨痒而唇角抽搐的别扭模样。
怒目扫过从四周赶来的宫人,见他们都因此处的尴尬气氛而低垂着头,男子看向方才朝自己下药的夏以沫,指着她咬牙道,“本王子要这宫女!”
霎时,夏以沫便教眼前男人揽入怀中,头顶处传来了他慵懒悠缓的嗓音,“怎么,褚英王子对本王新纳的小妾有兴趣?”
10。可能另有隐情
可能另有隐情
看来,云萝显然是对某些人构成了极大的威胁。起初,她有些怀疑玉岑,可方才二人对视时,这丫头目光清澈,并无半分闪烁,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片刻后,待玉岑拿着干净衣裳返回她身旁时,却见这女子已自行穿好了中衣。忙伸手开始伺候她穿衣,玉岑开口道,“公主怎么不等奴婢来伺候你穿衣。”
夏以沫轻挑着眉摆了摆手,“不要去理会那些死板的宫规,若是什么都让你来伺候,久而久之我恐怕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玉岑轻轻一愣,疑惑道,“何为生活不能自理?”言语间,她已帮夏以沫穿戴好衣裙,整理妥当。
侧身朝着铜镜挽了挽衣裙,夏以沫扬起下颌一笑,“就是残废。”这云萝公主果然天姿无双。
看着眼前女子光彩熠熠的模样,玉岑含笑叹道,“公主好像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怔怔的望着云萝倒映在镜中的模样,夏以沫脑子一转,便问道,“在你眼中,曾经的我是什么样子?”
侧目瞧见玉岑眉间隐着一抹迟疑,她再度道,“你想怎样说都行,无须避讳。”
微微思虑了一番,玉岑开了口,“公主虽有些骄纵任性,可在玉岑眼里却是性子直爽敢爱敢恨的女子。”
“你曾当众放话,定要将那个冷若冰山的霍昕追到手。我想,公主之所以时常背着皇上与皇后娘娘私自出宫应该便是为了去找他吧。现如今霍少卿即将成为驸马,公主这下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闻言,夏以沫已是汗颜了几分,这云萝公主竟是如此豪放的女子?换做现代,那可是女追男,倒贴。
“只是,有一点奴婢却想不明白…”瞧着玉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夏以沫催促道,“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点?”
踌躇片刻,玉岑咬了咬牙,道,“奴婢始终觉得睿王那日在兰陵殿上忽如其来的转变,可能另有隐情。”
*****
季节渐入初夏,一切都显平静,夏以沫便也在宫中过起了自己的清闲日子。
此番,这女子正身着一袭素秀衣裙,挽着单髻坐在御花园的凉亭中翻看着书卷。因脖颈间的淤痕还需一段时日才能完全消退,她便以丝巾遮掩而系。
从翻阅此处的书卷来看,这里所记载的历史与她从小到大学过的都不相同,这让她颇为好奇。
“噔。”
一道清脆的叮铃传来,夏以沫循声瞥了眼石桌上的茶杯。
见一颗小石子不偏不倚的落入了自己杯中,她抬眼望向了前方。悠暖的阳明下,一名女子正于凉亭的另一边举着粗枝敲打树上的青杏。
隐约间,她还听得这女子嘴里念叨而出的抱怨。
思及玉岑沏泡新茶尚未归来,夏以沫径自拿起玉盘中的山莓抛给了不远处的女子。
见山莓翻滚了好几圈后在女子脚边停下,她却不去捡拾,而是呆呆的望着自己,夏以沫再度拿起一枚朝她抛去,“你难道不想要果子吗?”
9。潜入锦芙宫的黑影
潜入锦芙宫的黑影
*****
一月后。
在锦芙宫中侍婢的悉心照料下,夏以沫的身子已渐渐恢复如昔。
这晚,终得静养后准许外出的她正慵懒的靠坐在院内由紫藤绿蔓缠绕而成的秋千椅上。遥望着繁星灼灼的天幕,她胸中尽是畅快之意。
听闻一抹细碎的步履声由远及近,女子身旁正有玉岑轻声道,“公主,水已备好,可以沐浴了。”
随了她回到殿中,夏以沫徐徐行至了装满温水的木桶前。伸手替这女子褪解着衣袍,玉岑的动作极为细致轻柔。
片刻后,夏以沫刚扶着木桶边沿缓缓坐落,便被温盈的水波满满包围。轻嗅着蕴有花香般幽甜的水雾气息,她眉稍悠悠一挑,“这味道真好闻。”
静养期间,玉岑一直严格控制着不许她沐浴,她都觉自己快要霉掉了。
看着眼前女子一副俏皮可人的模样,玉岑将温水撩至她光洁的背脊处,笑道,“这可是公主最喜爱的绿莞香,奴婢知道沐浴必不可少。”
忽的想起了什么,她笑道,“玉岑,你方才是不是在膳房做了糕点?我有些饿了,你去帮我拿来好不好?”
目及眼前女子那双璀璨如星的眸,玉岑颔首道,“好,奴婢这就去拿。”
眼见玉岑撩开纱幔出了内殿,夏以沫懒懒的将身子朝水中一沉,恣意的享受着沐浴带来的身心绽放。
不经意间瞥向一旁,她眼瞳已是轻轻一缩,那及地的纱幔后竟隐约透着一道诡谲的身影。
心中大惊,她一手扯下挂在木桶边沿的浴巾遮挡在了自己胸前。
可便是分秒间,那抹身影却又消失无踪,只剩了盈柔的轻纱随风而逸。
死死揪着胸前的浴巾,夏以沫的心脏几乎都要跳了出来。凭她多年护士的经验,方才那抹身形分明是一个男人。
下一刻,当玉岑踏入内殿掀开纱幔时,她定眼望向了仍紧攥着浴巾的夏以沫。
快步行至木桶旁蹲下身子,她轻声探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淡淡看向面前女子,夏以沫并未应语。见她忽的转变了态度,玉岑心中莫名的不安了起来。
正待她挣扎着是否还要再开口问些什么时,眼前女子却忽的道出了言语,“没事,方才拿东西时不小心磕了一下。”
“玉岑,你去替我将干净衣裳拿来吧,泡了一会澡确实舒服了许多。”
见玉岑在确认自己无碍后,才一步一回头地朝柜阁行去,夏以沫无奈的笑了笑。
将浴巾拧干披在肩头,她缓缓从木桶中站了起身。抬脚跨出木桶,她脚心刚一触及微凉的地面,便抬眼看向了前方那面教玉岑擦拭得光亮如新的铜镜。
尽管铜镜里倒映而出的光影透着一抹昏黄,可夏以沫仍是瞧出镜中女子细致的眉眼间,除却难掩的耀目之美,还蕴着点点灵动人心的青涩,而她清瘦的身段,也尽显玲珑。
忽的顿住目光,夏以沫的视线锁在了镜中女子的脖颈处。此刻,她正清晰的看到一条蜿蜒丑陋的淤青,狰狞的盘恒在她细白的脖颈上。
那是一道深暗触目的压痕。
云萝公主竟是被人勒死的!不知方才闯入的那人究竟有何目的?
8。睿王夺政
睿王夺政
话语刚落,玉岑便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即起身跪下,她朝自己连连掌嘴,“是玉岑胡言乱语,该死!请公主恕罪!”
见眼前女子脸色煞白,布满血丝的眸中尽是胆怯,夏以沫微皱了眉。
这些宫中女婢的生活果真就似如履薄冰,想必这女子以前也没少为心直口快的毛病吃苦。
心有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开口道,“快起来,我不怪你,你不过是说出了事实。”
睿王想要的,又何止是云萝与霍昕二人的性命?他想要的,恐怕更多。
抬眼看向若有所思的夏以沫,玉岑满目皆是惊愕之色。这张扬跋扈的云萝公主何时变了心性?
*****
大殿内,皇后温敏彤一声轻笑过后,便冷哼道,“不错,皇上曾下旨要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云萝不守礼法,确实应当治罪严惩。”
“可若皇上本就欲招霍昕为驸马,那是否当另作处置?”
微眯了双眸看向立于殿中的东陵晟,她凝声道,“皇上曾对本宫提及过霍昕,说他是北胤国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悉心栽培定是前途无量。”
“而云萝公主也到了出阁的年岁,他们彼此有情,皇上也欲成就这段姻缘。可不想,竟发生了长倾殿遇刺一事。”
“如今,皇上因受惊正安心休养,赐婚一事便也耽误了下来。”
目光掠过殿内众人,温敏彤瞥了眼身旁的姜晚词,叹道,“虽然皇上对他们的婚事已认可,但发乎情止乎礼。他们的心性是急躁了些,不过也就是年轻人都可能会犯的错。”
“毕竟是两个相仪的年轻人,为何就不能对他们宽容一些呢?”
言语间,温敏彤已站起身来,行至了东陵晟的面前。轻瞥了眼跪在地上的沈仁溪,她朗声道,“试问,有谁年轻时没有为爱痴狂过?”
此刻,她已转眸凝向了眼前男人,虽然他气场上比自己强硬百倍,但为保云萝她绝不示弱。
正待此时,之前便入了殿中的姜晚词忽的开了口,“皇后娘娘所言属实,臣妾可以作证。皇上也曾几次向臣妾提及过此事,确是有意招霍昕为云萝公主的驸马。”
东陵晟似乎更显冷静,他只是淡淡一笑,便道,“既然皇兄应允了这桩婚事,那自然得成全他们二人,可若是太子犯错皇嫂又当如何处置?”
此时,一直未曾言语的太仆寺卿上官奕竟忽然开口道,“太子纵容内臣在帝都行恶,已是怨声载道,唯有废除太子监国之职才能平息民愤。”
“臣奏请由睿王摄政,在皇上休养期间全权处理北胤国政。”
听得这番话语,夏以沫轻笑。
恐怕夺政,才是东陵晟真正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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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睿王,真的要取公主性命
睿王,真的要取公主性命
听得这般露。骨的话语,即便是已有几房妻妾的沈仁溪也不由的窘迫着连连叹道,“伤风败俗,霍昕竟能毫不避讳的说出这等话,若不严惩二人皇族尊严将荡然无存。”他频频叩首,竟撞得地面闷声作响,而其他三位老臣亦纷纷如此。
就在气氛这般僵持不下时,睿王东陵晟嗓音淡淡地开了口,“沈太傅这是要效仿古人以死明志,还是要拉。党。结派威胁皇后娘娘?”凤眸缓缓一挑,他将目光从沈仁溪身上移向了皇后温敏彤。
听出睿王话里有话,沈仁溪倏地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小子竟拥有远超年岁的沉稳,不过是寥寥数语便点出了他心中所想。
一时间,沈仁溪窘困至极,只得僵着身子扑在地上,念道,“老臣绝无此意,请皇后娘娘恕罪。”
这瞬间扭转的局面,让仅隔一席纱幔的另外几人也松了口气。
“早就说过有睿王在,公主大可放心。他才刚开口说话,那顽固不化的沈太傅便没了脾气。”玉岑浅笑着将盖在夏以沫身上的锦被朝上轻提了几分,心细到无微不至。
夏以沫刚扭了扭微有僵麻的小腿,她便警觉的征询道,“公主可要躺下休息一会?”
轻轻摇了摇头,夏以沫淡笑着示意身旁女子安心,目光却仍然专注于大殿内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她觉得这睿王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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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皇后温敏彤就如吃了定心丸一般,徐徐道,“依七弟所见,此事应当如何处置?”言语间,颐妃姜晚词款款踏入了殿中,正朝着她身旁而去。
目光扫过殿内众人,东陵晟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昭元十九年,皇兄曾颁布过罪己诏,想必诸位定是牢记于心。”
视线再度转回到温敏彤身上,他继续道,“不知皇嫂可还记得当时皇兄颁布罪己诏是在何种情形下?”
心脏猛地一抖,顷刻间便有一抹不详的预感袭上了温敏彤。此刻,唇角的笑意已难掩她喉间的颤涩,“七弟此话何意?云萝的事与皇上的罪己诏有何干系?”
似对皇后的反应并不意外,东陵晟微凝了眉,“皇兄因纵奸臣为祸,皇族枉法,以至民不聊生,引得北胤百姓群起激愤,才万般无奈下颁布罪己诏,得以平定民心。”
“本王所言是否属实?沈太傅。”
沈仁溪猛地撑起身子仰头望向了已立于自己身旁的东陵晟。
看着这男人晦涩不明的眼,沈仁溪虽不能洞察出他的用意,却也如实回道,“睿王所言一字不差。”
“也正是因此,皇上在罪己诏中曾立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誓言。”
眉间锁着一抹沉郁,东陵晟的话语掷地有声的贯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如今北胤内忧外患,战火四起。”
“若是不严惩云萝与霍昕以正视听,岂不是让礼法朝令夕改,使众大臣心寒?而那些百姓又会如何看待?这般放任的作为,无疑让挑起战事的几个郡王更有讨伐的理由。”
“遵皇上旨意,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云萝与霍昕必须严惩。”
瞥了眼跪地的沈仁溪,他看向凤座上的皇后,嗓音冷凝,“沈太傅,按照礼法他们当如何处置?”
“于情于理都逃不过死罪,应赐毒酒。”沈仁溪毫不迟疑的应了话语。
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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