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办的不要亲族,这教里还能指望谁捧自己。这接引仙师的活,能从客栈拿回扣,等走的时候,只要朝见者买些石佛的土特产,还能从商人那拿一份提成,是个肥缺,因此四路接引仙师,委的都是自家人。没想到,这二流子还能拉来大肥羊?倒是自己小瞧了他了。
“王好古?他学道日短,怕是接待不了大香客。赶紧把人请进来,本教主与他谈一谈。”
“石佛口,当真气派,王森小儿,定不能留。”进了石佛口,郑国宝心里更是坚定了这念头。这座不大的小城池,只有一条东西大街,街两头修筑两大牌楼,分别刻写有“青山主人”、“弥勒转世”。作为教主的住宅,则显示出特殊气派。前后占地过百亩。听说内院有客厅、书房、绣楼、花园,侧院有卫厅、武场、膳房、鱼塘。
听王好古说,石佛口城外则建筑有庞大庙宇群:城东北山脚下为雹神庙,庙内供奉两米高红色石雕弥勒佛像。石佛口这个地名也由此而得。每年端午节。这里便有持续一个月的盛大庙会。庙内教众接受进香施主施舍的香油就有好几鼎缸。西关为老爷庙、娘娘庙、土地祠、三官庙;南关为菩提寺、八仙观、城隍庙。其中雹神庙和菩提寺最为壮观。占地面积都有百十亩方圆。据说这些庙宇全都是雕梁画栋。黄琉璃瓦盖顶,富贵的很。
就看这庞大的宅院,和王家的祖坟。王森就可以抓起来问罪了,一个逾制,无论如何他是跑不掉。
自从出了滦州,任我行就带着鲍大楚等几个长老悄悄离队,去会见日月神教的那些香主、堂主、外委长老。由于闻香教把日月神教在北直隶的堂口全都吞并过来,那些旧日的魔教负责人,如今也都在闻香教内,任了仙师、香主、护法等职。
这些人对闻香教教义自是嗤之以鼻,对于王森,也没有半点景仰。在他们眼里,王森依旧是那个蓟门皮匠,没什么了不起的。无非杨莲亭瞎了眼,非捧他出来,结果作茧自缚。之所以肯跟着王森混,也是因为闻香教不拖欠粮饷,又可以把过去在地方上任职时,亏空的公帑抹平。
王森也知,这干人对自己并不敬意,又熟悉自己的底细。他位置升的越高,门下的信徒越多,对于这些日月神教的旧人,就越是厌恶。可是王系的武力又不够强大,至少还没强大到,足以将日月旧部赶尽杀绝的地步。而且每次与日月神教的讨逆军做交易,也离不开这些日月旧部在中间牵线搭桥。他练教丁,买器械,也有一半是为着震慑住这些魔教旧人,告诉他们明白一点,不要挑战他教主的权威。
这些人在闻香教内,地位十分尴尬,往往是有名无实,有职无权。自己的旧日部署,都被打乱重编,分散到地方,手上能掌握的人手有限。人、财大权,都落到了王系中人的手中,日子过的也不大舒心。
任我行手中有钱,背后有靠山,又有鲍大楚等人出面,把这些旧部争取到手里,不是什么难事。可以说,现在抓捕王森,也不是做不到。王好古也撺掇道:“国舅,这先下手的为强,后下手的遭殃。我看,咱还是下手吧。您带了那么多官兵,还怕个啥?这大院里的卫队不多,直接动手,保证他们跑不了。”
他可知道,闻香教作为新生势力,论起根基远不及日月神教,可是要论歹毒残忍比起老东家来,却是不相上下。自己被国舅逼的反水,这事要是败露了,即使是族亲,也逃离不了活埋的下场。他现在倒是最希望王森及其子侄全部死光的一个。
郑国宝道:“这事,不必急在一时,我们都进了石佛口,王森就别想活了。你把我们带进去之后,就把你的人都发动起来,等到时候配合我的行动行事就好。其他的,不必多问。”
王森原本以为,能被王好古骗住的所谓肥羊,也无非是矬子里的大个,强不到哪去。可是等见了郑国宝身旁的几个姬妾,王森那对眯缝的双眼,瞬间睁的溜圆。
“这小子艳福不浅,怎么这么多美人,都归他了?”王森饶是这些年见了无数的女人,却也没有半个,能与眼前的这几个貌美如花,风姿绰约的女子相提并论。怕是那传说中的扬州瘦马,大同婆姨,也不过如此了?
他心里暗自盘算,闻香教的分配形式,必须要改了。原本是谁拉来的羊提成三成这个可以有,谁拉来的仙姑归谁这个肯定要改。这些美女,都是我的,一个也不能给王好古。
一想到这么多美人,晚上剥成白羊任自己快活的场景,整个人都轻了几分。他生的肥头大耳,穿上这袈裟,倒是有点宝相庄严的派头,可是此时色迷心窍,脸上的笑容都带着几分轻浮,未免减分不少。
等到分宾主落座,听说郑国宝是替母还愿,带来了一万两白银,作为香油钱。王森的心跳的就更快了。他们这几年坑蒙拐骗的事做的虽多,这么大的金主,还是第一次遇到。随手就能拿出一万两,这得是多大的手笔啊?
“在下姓申,在京师做点食盐生意。仰仗朝中几位老大人照拂,买卖还过的去。当初若不是蒙贵教仙师赠丹,家母怕是就要危险了。这一万两银子,比起我母亲的命,便算不了什么,还望教主不要嫌少。”
王森听到他姓申,又说朝内几位老大人照拂,心思转动,姓申,在朝?莫非,这个公子哥,是申时行的子侄后辈?若果真如此,那就更不能放过他了。自己这王皇后的族亲,本就是冒认的,王家小门小户,对于上门认亲的人,来者不拒,加上自己送了一份厚礼,王家就把自己认做了实在近亲。
靠着这关系,在滦州倒是还能管用,可他日要是在整个大明传教布道,这身份未免还是不够硬扎。要是有了申时行的子侄入教,就靠这块活招牌,大明两京十三省,还有自己不能去的地方?
想到此,王森抖起精神,亲自讲解“那仙丹,其实是小事,只要入了我闻香教,疾病灾厄,都可化解。若是成了仙师,便有百灵护体,邪魔不侵,人间诸般病痛,都不会找上身了。我看公子,你是有宿慧的,可惜灵智被蒙,不能得悟大道,终日只与酒涩财气为伍,白白浪费了你的灵根。若是你肯入我圣教,由我为你摩顶开光,他日必可飞升仙班,与天地同寿。”(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开坛
郑国宝表现的,像极了一个富贵人家出去跑买卖的当家人。有钱,懂场面上的事,同时,还非常不好糊弄。饶是王森费了半天力气,这位公子也只是点头称是,流露出的兴趣并不大,尤其对入教捐献家产十分抵触,还问了妻妾做仙姑的事。
“申公子,你误会了。我们闻香教是合法的教门,不是那些邪门外道。实不相瞒,我王家,可是皇后的亲族,是皇亲哩。”王森心里暗骂王好古是个只会吃不会干的夯货,这么几天,都没能把教义先传过去,在对方心里形成印象,反倒让对方对圣教产生抵触情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不定他对人家的几个姬妾毛手毛脚,引的这大肥羊心里厌恶了。还是看看本教主的手段吧。
“说起来,就是单靠皇后的照拂,我们什么都不做,也一样衣食无忧,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我为什么出来成立闻香教,为的可不是我自己,我是为的救咱大明朝廷。我告诉你,如今是三劫末日,你看看,这几年大明没少闹灾吧。我这里有个表格,你看一下。这上面,是咱大明朝这几年闹的灾荒,还有死亡人数。触目惊心啊,发人深思啊。这说明什么?我告诉你,说明天下要出大问题了。你们不知道,如今便是泰西那边,也是年年灾荒,年年死人。这就是所谓的三劫末日,人力无可挽回。到时候天上刮钢风,打铁雷。下黑雨,黑雨沾身即死。土地上寸草不生,禾苗全都要死光。大地分成两半,地下喷出百丈岩浆,世间之人要死去九成。”
“别怕别怕。这个也不是没救,只要公子肯入我闻香教门,这些灾厄就都能解。我告诉你,钱是什么?钱是罪孽,是灾厄。不信你看看,那些员外、富商家里最爱出败家子。吃喝票赌。输光祖宗家业的,多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你见过几个庄户人家的穷孩子,去清楼睡花魁的?对吧。所以要你捐出家产。是在减你的罪业。你说你天天守着那么多家产。怎么可能安的下心来修行?至于妻妾,那是污蔑。我们闻香教,能干出夺人妻妾的事?那不成了土匪了?官府也不能饶啊。你要知道。天上的仙女,长有思凡下界,去配凡人的。不久前,玉帝托梦降旨,说有三千天上的宫娥集体思凡下界,配了凡人。这些凡人之家,就要降下灾难,死光满门。那仙女自己,也要遭受雷劫,死无全尸。唯一挽救的办法,就是让仙女们入我闻香教,跟着我修习仙术,等到罪业满了,就能合家团圆了。若是你的妻妾不是仙女临凡,我们闻香教是不会强迫她离开自己夫家的,若是仙女临凡,让她入教修行,也是为了她好和你的家宅好啊。妻妾离开你几天,总好过死全家吧。再说,她修行的时候,也能回家伺候你,与平时差别不大。”
“再者,这人世上,还有许多女子是合该与你有缘,却未曾走到一处的。只要你肯入我圣教,我以圆光法为你检查一番,犯是合该与你有缘的,就安排你们了却前缘,同修大道。这可是一等一的好事,等闲可是享受不到的。”
“申公子,你就别犹豫了。你可知,我这几年由于潜心修道,已经不大收徒了。若是你入我圣教,就是老夫的关门弟子。你可知,我这一脉的徒弟,一共也没有几个。我的关门弟子,一省的总管护法,那是跑不掉的。”
王好贤此时故意装出一副焦急模样道:“教主,使不得啊。您每收一个弟子,就要为他灌顶传功,自己大耗灵力,非五年不得恢复。再说,一省的总管护法,那是何等重要的位置,不经过三劫九难,十年历练,不能授予。每年的津贴就是三万银子,一省教民的新娘子成亲,都要由省镇护法驱邪,这么重要的位置,哪能随便给人。您老人家,不能再收徒弟了。”
王森心里暗喜,还是自己这个儿子精明。却把脸一沉“住口!老夫方才已经用慧眼看过了,这位申公子,乃是天赋绝伦,万中无一的修行天才。只是这些年被世间俗物影响了修行,否则此时成就,怕是已经不在我之下。这样的天才不收,那还有天理么?这样的好人,难道看着他遭那五雷轰顶之苦,看着他家破人亡,满门尽丧?”
郑国宝神情似乎有些动摇,又看了看任盈盈,问道:“教主,我果真是这般人才?”
“这叫什么话?老夫这天眼通的绝技,从来就没错过。当年王皇后降世之时,老夫就看到她头上有五色祥云,身上有七彩玄光护体,更是呈现出凤形。断定他日必是统带六宫的大贵人,这不就应验了?我这是神通,看不错的。公子你的根基深不可测,只可惜这些年你赚了太多的银子,积累了太多的罪孽。这些罪孽耽误了你的修行啊。若是你不能及时抽身,怕是反要受这灵根拖累,引来万雷加身,死的苦不堪言。”
郑国宝犹豫片刻,手紧紧抓着任盈盈的手,“教主,您能不能给看看,我这几个爱妾,是不是天上那些思凡宫娥?”
王森心想,你这几个爱妾,还有那两个小美人,自然都要是天上宫娥下界。尤其是那个大胸脯长腿的,又生了一头金发,这样的女人,看了就想骑,哪能不是天上的宫娥?可是口中却道:“这事却不能用天眼通看。你要知道,这天上的宫娥,随便乱看,是要受天谴的。只能用圆光术检验,只是这法术神通颇为费时,等老夫今日为信徒讲道之后,再检查不迟。你放心,你是老夫的亲传弟子,将来还要有许多仙姬跟着你修行减罪,你的姬妾,应该没什么问题。”
郑国宝道:“既然是教主今日**,不知在下是否有缘,能带着几个姬妾一起去听上一听?”
王森点头道:“你我命里有缘,这听经之事,自可一起前往。到时候,你就在我的下手位便是。这可是亲信侍从弟子,才有机会享受的福缘啊。这个位置听一次道,可上涨几十年的灵力,于你内丹早成,也大有好处。这机会你可千万要珍惜,不可荒废。”
开坛**,乃是闻香教发扬光大,添丁进口外加大发财源的大事。尤其今年还有金佛募捐任务,王森也得要准备一下。郑国宝一行,就先行前往法坛,看着那些教徒忙着布置,还有许多信徒已经聚集到了法坛之下,自觉排成队列,秩序倒是出奇的好。
任盈盈小声道:“待会说不得还要跪这王森一跪。我们都习惯了,你这皇亲国戚,也跪的下去?”
“这话说的,我这膝盖也不是不会打弯,有什么跪不得的。这出戏演就演全套,我就要看着岳父在这教徒面前,把王森掀下神坛。区区一跪,算不了什么。只要能赢,什么手段,我是不大在乎的,至于面子,我就更不在乎了,我要的是实惠。”
过了足有顿饭之功,只听云板响亮,众人纷纷下跪,迎接教主。阵阵笙管笛萧声悠扬,阵阵异香扑鼻。见有百十名身着轻纱的妙龄女子,手持净瓶、花篮,扬起漫天花瓣,或以甘霖喷洒前行。她们身上的纱衣轻薄,周身隐约可见,可这些妙龄女子全不以为意,全神贯注,仪态端方,如同散花天女。
又有百十名年少童子,面貌俊秀,弹奏乐器,护着一部四人抬的肩舆,抬肩舆的四条大汉上身不着衣物,露着那古铜色的肌肤,和健硕的肌肉。肩舆之上,王森面带微笑,手结法印,倒真如个活佛降世。
那些信徒不住磕头,山呼“教主功德无量,保佑万民,闻香圣教,救苦救难,弥勒转生,世间大同。”(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神通
方才在王家时,看这王森,充其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无赖。能说会道不假,不过对上郑国宝这当初好歹是靠着糊弄人混饭吃的人,也没什么用处。可现在见他端坐讲道时,郑国宝也不得不承认,这厮能创立闻香教这么偌大个教门,也着实有些手段。
但见他双手结印,口若悬河,先讲的三劫末日,钢风铁雨,后又讲闻香教义,消灾除难。又说到自家当年是如何救过一个九尾灵狐,仙狐感恩,赠尾而去。有这狐尾在手,百求百灵,无所不能。这时郑国宝也注意到,在这法坛上,确实供着一条粗大的红狐尾巴。暗自想道:他这边既信弥勒,又有八仙,还有九尾灵狐,难道还会有什么大蛇或是沙之尾兽?
这一通讲解,足讲了一个多时辰,郑国宝由于是未来重点培养对象,因此与其他几个核心人物一样有椅子坐,任盈盈等人有武功根基,站在他身后,也没什么要紧。那些教民跪在地上听讲,个个面带虔诚,全无半点倦怠之意,但倒是郑国宝听的昏昏欲睡,就差没打呵欠出来。
王森讲了个把时辰,依旧口沫横飞,精神不减,反倒是越发抖擞起来。偷眼观看,见郑国宝那副模样,心里暗自焦急:这京师来的名臣子弟,就是不同凡响。我这次算是使足了本事,一般的乡民,早就顶礼膜拜,拿自己当神仙供了。可这申公子,看模样分明是没什么兴趣。他要是不入教,那万贯家私,和这些娇滴滴能捏出水来的小娘子,怎么归自己啊?
有心硬做,一来对方靠山硬扎,后患无穷;二来走长途又带着万两白银的,身边带的保镖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