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森看着林汐荷飞快逃跑的影子,不禁叹气,明摆着不想涂,还说什么等一会儿。
等啊等,星星都在天上眨眼了,林汐荷才现身。
“药涂了没?”帝森问。
“啊,这个……我忙得很,忘了。我这就、这就涂……”真是生不如死。一团黑泥一样的药膏,黏糊糊的,臭烘烘的,还硬要往脸上敷。
帝森无奈,林汐荷苦着脸视死如归,懊恼沮丧都写在她的脸上,帝森冷冷道:“过来。”
我乖乖端着药过去,“躺着,闭上眼。”帝森命令道,睁着眼,他会不自在。
“嘶,好痛……”我手一抖,掐在帝森的腿,他闷哼一声。
“痛也忍着。”涂了这药,虽然痛,伤口愈合得会很快,而且不留疤。
这痛楚帝森感同身受,他的大腿被掐得有多疼,躺着的林汐荷就得有多疼。身下的人紧咬着双唇,脸色憋得苍白,让他不禁放柔了动作。不,不应该这样,他不能对她心软怜惜!帝森眼里闪过一丝阴鹜狠决,故意加重了力道。身下的人忍不住喊了出来,眼角滑落的泪,浸湿了枕头。
还是……放过她吧。
“我轻点,你忍着,一会儿就好了。”帝森用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语气哄着,轻轻的软软的,耐心又温柔。
坠下山崖快半个月了,眼看着帝森的病有点起色,自己的腿也能够正常的行走,不会一跛一跛地慢走,脸上的伤愈合的差不多,帝森的药真有效,疤痕渐渐淡去,不仔细看是看不出脸上还残留的那一条新肉长出来的鲜红痕迹。相信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够完全看不见疤痕了。
不得不走了,走之前去颜清落的坟头拜拜,对她,我到了今天,只剩下怜悯。芳草萋萋,杂草蔓生,一所坟前香烛纸钱并不少。这所坟,是大娘大叔女儿的坟,他们真是很疼爱她的,天涯父母心。肉肉,娘就快回来了。
我上前,蓦地看清了碑上的字:爱妻林汐荷之墓——夫 凤潇。
他们寻我来了!还误以为这黄土里掩埋着的是我。爱妻,爱妻!凤潇,你的情深意重,到了我死也不变么?
相比之下,颜清落的坟甚是凄凉,没有碑,也没有烛火。坟头上,放着一个花环,是谁呢?暮凝澈么?
颜清落,希望你下一世能够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你爱的人,能够幸福,不要再陷入这些勾心斗角里。
“你去哪了?”一踏进家门,帝森就板着脸问。一声不吭就走了,他差一点就要出去找她,隐隐忧患是她遇到危险。
“我去拜祭一位朋友。”我放下篮子,缓和气氛,“怎么,有点担心了哦?”
帝森嗤笑,别过脸去。
“帝森……”
帝森不理我。我笑了笑,从钱袋了拿出一些银子放在桌上,“我……要走了。你有没有什么朋友的可以来接你?我帮你通知他们,另外,这些银子……”
“要滚就滚,不必好心管我。”帝森还是一样,背着我。
我叹了一口气,“不管你我早就走了,又何必在这里呆上这么久呢?你不要气了,我是非走不可,他们还不知道我活着,我要回去了。”
帝森的背影一僵,愣愣没有说什么。
“保重。”我说。
“再给我做一次饭吧。明天再走。”
这个大别扭!我笑了,答应:“好。”
夜幕来临,我在门外倒洗脚水,一把寒剑出神入化地抵在我的脖子上。
“帝森在哪里?”
“啊?”我着实被吓了一跳,经过这么多事,胆子渐大,也平静下来,问道,“你在说什么啊?我就是个山野村妇,什么帝什么的,没听说过。”
来人只道了声“找死”,我胸口一痛,胸前一朵鲜艳的红快速地绽放开来。
“你在干什么!”帝森出掌,那一剑退出,刺得不深,帝森 扶住倒下的我,朝那人大吼,“魅离,你伤了她你会后悔的,你知不知道!”
“先……先别吵了,我、我痛……”你能先给我止个血吗,我好痛啊!这个王八蛋是神经病吗!
“忍一下。”帝森安抚道,手碰上我胸前,嗫喏道:“要……要扒开才看得到伤口,我、我……”
“你快点,扒啊!”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这些地方啰啰嗦嗦,我在流血也诶!你眼睛是瞎了吗?
可能是我失血过多,痛到眼花,居然看见帝森脸上快速地的闪过一抹绯红,他扒开我胸前的衣服,手颤抖着解开肚兜,往下轻轻一拉。
“别拉了……”能看见伤口就可以了,再往下拉可就不只是酥*胸半露的问题了。
帝森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的瓶子,倒出细细白白的药粉将伤口整个覆盖住。
那个刺伤我的男人,在帝森扒开我衣服的一瞬间就立刻转过身去,直到帝森弄好了才转过身来。
帝森将我抱起,胸前滑落的项链引起了那个人的注意,“这是你从哪里得来的?”
“嘶……”那男人一激动拽住项链,碰到了我的伤口,疼得我不由惊呼。
帝森怒了,呵责那人:“放手,她有伤!”
男人还是死死拽住,帝森眼里噌噌冒着火,局面僵持,“你先放手,我也跑不了,放手再说。”
我这么一说,男人才放手,随我和帝森进屋去。
“帝森,我这下还真没办法走了,唉哟……”一不注意扯到伤口,火辣辣的疼,帝森瞪我一眼,训斥道:“别说话,歇着别动!”
“快说,项链哪里来的。”那人追问,脸上不耐烦的表情。
“可是帝森让我别说话来着……”
男人手轻轻一动,剑光一闪,“好好好,我说。”再补一剑,怕真是要了要了我的命去,“这个链子一直都挂在我脖子上的,从哪里来的,谁送的,我也不知道。”
“是真的,我没骗你!”那人不相信,我急忙解释,“我骗你做什么?倒是你,青红不分,胡乱给我一剑,什么人啊!”
“他是魅离。”帝森看我一眼,欲言又止,很烦心的样子,“是我叫他来的。这个东西,你有印象吗?”
帝森掏出一个信号弹一样的东西问,“有啊,”我在电视上见过,不过这话我倒是不敢说,怕吓着他们。
“那他呢?”帝森的瞳孔突然闪了一下,望了望魅离继续问我。
“魅离?”我摇摇头,“听过这个名字,没见过。你朋友啊?”
魅离皱着眉仿佛在疑虑什么,帝森让我躺在睡觉:“睡着就不会那么疼了,你闻闻这个会睡得好些。”他拿出一个小瓶子在我鼻尖晃晃,一股香气沁入鼻孔,困意袭来,我闭上眼睡着了。
“她是谁?”为什么会有他的项链?这项链若不是他亲手解开,没有人可以将它取下。这个女人戴着,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给她的。
“魅离,你终究还是来了。”帝森笑容苦涩无奈,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自从让他喝了忘情药,魅离不但忘记了林汐荷,更是变了一个人,冷血残酷,不问情长,不错,这正是帝森要的,可是渐渐的,帝森发现自己错了,魅离犹如行尸走肉,不会笑不会哭,也不会讲话,除了“嗯”以外,几乎就是个哑巴。没有情绪没有表情,连生气都没有。就连帝森受伤,他也丝毫不关心不在乎。帝森不得不去想,是他错了吗?欺人不自欺,林汐荷是对的。和她在一起的魅离,比现在好太多了。
“我只问你,她是谁。”魅离从来就没有说过这么多个字的话,从他看见林汐荷颈上的项链开始,他的触动和震惊,就落在了帝森的眼里。这一次,自己是对的,通知他来这里,和她见上一面,也许是自己心软,也许……帝森回头远远地瞥见躺在床上的人,心情微荡。
“林汐荷。”帝森一笑,万种风情,天生媚骨。“你一定会想起她的。”
魅离口中轻轻念道,随着帝森的目光看去,好看的眉从未舒展。
“加点水加点水,要烧糊啦!”
“火太小了,大点再大点!”
“放盐没有?哎呀,你放太多了!”
“魅离你……”
“再多话就杀了你!”魅离抹了一把汗,做个饭把他忙得晕头转向,偏偏旁边那个死女人还指手画脚,更让他手忙脚乱。
切,要不是我胸口痛,那用得着你来做饭!厨房的墙都熏黑了。
“帝森,吃饭吧。”我悄悄附耳在他耳边,“吃少点,说不定会拉肚子。”
“你再说一遍!”魅离脸色不好,杀气腾腾。
“本、本来就是嘛,要不是我在旁边提点着,这饭根本不能吃……”我越说越气虚,魅离的脸色越说越发黑,我像只鸵鸟弓着背坐在帝森身边,慢慢扒着饭。
帝森摇头叹气:“好了,你也原谅他,毕竟是第一次做饭,已经很不错了。帝森,你也要检讨一下。”
“还有!”
魅离一眼瞪来,吓得我顿时语塞。
“大胆说。帝森拍拍我的背打气。
“厨房弄成这样,是要赔钱的……”
魅离气得胸膛起伏不定,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往桌上一扔,夺门而去。
“其实也不用这么多的。”我捡起其中一张,放在枕头下面,其他的,塞进自己的腰包。
帝森已经见怪不怪了,给了我一个鄙夷的眼神儿之后,伸手到我胸前。
“你要干嘛!”我惊呼,光天化日之,朗朗乾坤,胆敢做这等有碍观瞻为人唾弃的事情!
“帮你上药啊,不然还能干嘛?莫不是你想我……”帝森笑得贼眉鼠眼。
“当然没有,我只是警惕性比较高。”我放开手,帝森拉下我的衣服,抖一抖药粉,“帝森,你的脸好像有点红。”
帝森的手剧烈一抖,被口水呛到:“咳咳……有、有吗?可能是空气得不到流、流通才会这样。”他不是没见过女人,也不是没碰过女人,虽然眼前的人衣襟大开,酥胸半露,因为疼痛紧咬嘴唇,大眼睛由于泪水有些朦胧,这样子的她楚楚可人,惹人怜爱,可是绝不代表他会动情!要知道,比她身材好又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而且还没有生过孩子!
“哦,我就是随便一说。”逗你呢!
帝森:“……”
门外魅离见屋内两人如此亲密,闷闷有些不快。感觉好奇怪,他和她之间难道不是初次见面吗?不会短短几天,他就会因为她乱了心绪?在厨房也是,和她拌嘴,她和他抬杠,他居然没有一剑了结了她,这个女人话真多,让他心烦,但是她不说话,也太安静了。让他不习惯。等一下,这么一想,仿佛他以前是习惯这个女人唠叨的咯?至于为什么隐忍不杀她,嗯,看帝森对她的好,魅离告诉自己,是因为帝森的关系,一定是这样的。
“魅离,这链子对你很重要?”魅离已经在我的链子上打量了无数个回合,我的手伸向脖子边解边说,“不是我不还给你,是真的拿不下来。唉,就是解不开。你有办法么?”
魅离看看林汐荷,颈上的皮肤都被强行的解项链的动作磨红了,烦躁不耐地摆手:“不必还了。”
“为什么不还,这是你的东西啊!”
虽然这链子很漂亮的说,但是不是自己的东西还是少拿的好。
“别人碰过了,我就不要了。”
魅离的话让我莫名难过,人,也是这样吗?干嘛想到这儿去?不关我的事啊,想这些做什么。
由于治伤耽搁了好几天,回到真正的家里,已经是一月之后了。
从街上走过,‘美人何世’关着门,长生以为我死了,没有心情做生意么?
家门口白色的灯笼挂起,凄凄惨惨。院子里空荡荡,没有生气。往日的欢歌笑语,吵吵闹闹,成为了昨日光景,让我唏嘘。
长生抱着孩子,痴痴地凝视,他怎么瘦成那样!
“长生……”我张嘴,喊出来的名字,细小而轻微,我怕吓到他。
长生一笑,竟是神色平静淡然,“汐儿,你来了。”
我奇怪,他……为何是这样的反应?不高兴我没死吗?
我走近,想要问清楚。却听得他摇头制止不让我靠近:“不要过来,不要让我碰到你,不要……”
“为什么?”
“你总是在我伸手时就消失不见了,多留一会儿,我再多看你一眼,远远的就好。”
原来长生以为我是梦,这样的我,这样的梦,在他的幻想中已经出现了无数次,他知道是假的,所以才害怕去触碰,去感知。
“不是的,”我走近,“我是真的,我没有死,你摸摸我的手我的脸。”长生步步后退,脸上的泪从未停止,嘴里句句“不要”,我一着急,冲上去抱住他,把他的脸贴在我脸上,“感觉到了吗?我还活着,你感觉到我的温度了吗?”
长生惊恐不已,将孩子放回摇篮,双手颤抖,再一次抚上我的脸,激动地笑起来,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滴落:“是真的,是真的,汐儿,我的汐儿!”
“我好想你,长生,我好想你。”
“我也是,如果不是有肉肉,我就……”长生没有继续说,我却猜到了。
“你是不是打算随我而去?不要骗我说实话!”
长生本不想说,被我一逼,点头承认。
“你傻!你是天下第一大傻瓜!”可是就是你这个傻瓜,让我放不下忘不了。
我扑进长生怀里大哭,长生反笑道:“汐儿,我是傻,可是也有人和我一样傻。”长生顿了顿,“你知道吗?凤潇每日都要来院子里站上好几个时辰,一言不语,露晨哭得眼睛发红,不能睁开,也拒绝让大夫给他治病。现在你回来了,他们会高兴得发疯的。”
“我不想听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无力偿还,只有抱歉,“长生,明天再告诉他们好不好?我只想和你待一会儿,单独的两个人在一起。”
长生的温柔滴得出水,款款一笑,将我抱得更紧。
肉肉已经四个月大了,粉雕玉琢,机灵可爱,我抱着肉肉,长生搂着我,脸上微红,看向天边的云彩。肉肉正享受地吃奶,他已经可以喝牛乳了,只是我想弥补一下我对他的亏欠,才又撩起衣服,让他满足一回,长生果真是个处*男,这种小场面就已经让他吃不消很是羞赧。
“你喜欢他吗?”我问。
“喜欢。”长生捏捏小家伙的脸,满是疼爱。
我一笑,逗他:“长生,我问得是,你喜欢他妈?”
长生一想,忽然明白我的意思,脸红得滴血,羞涩地瞪我一眼跑开:“我去做饭。”
哈哈,这个纯情的处*男!
那些白花花晦气的东西我一把火全烧了,长生在旁边一直笑一直笑。
“长生,我有这么好笑吗?”
长生摇头又点头,说:“汐儿,不是你好笑,是你真的回来了,你烧这些东西,你气鼓鼓地神情,确确实实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你真的回到我身边了。”
这话说得,把我感动的热泪盈眶。
“长生……”我正要问他愿不愿意娶我,做孩子他爹,一只长手把我揽进怀里。没有言语,我的肩头却湿了一片。
“凤潇,我回来了。”
“凤潇,对不起。”
“凤潇,谢谢你。”
“凤潇……”
凤潇一吻,堵住我的话,长生不知何时离去,我被吻得五味杂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还要再离开我吗?”凤潇咬我的唇,我的腰快要被他折断了,“再这样让我担心,我就绑着你。”
“嗯。”凤潇的手不曾松一点,我只好往他身上靠一些,才使得腰没那么疼。我的举动在他看来,是大有亲近的意思,凤潇很是满意,竟把我搂得更紧了。身下一处火热,坚挺的抵着我,“凤潇,你的腰牌弄得我不舒服……”
凤潇坏坏在我耳边吐气:“可是汐儿,我更不舒服,那可不是腰牌……”
不是腰牌,那是……啊!
“汐儿现在知道是什么了吗?”
“你、你先放开我,我身上有伤。”
这样一说,就快要崩溃的凤潇才立马放开我,黑脸严肃,杀气弥漫:“伤在哪里?”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轻轻推推他,表示不用在意。
凤潇哪是那么容易忽悠的人,板着脸不放过我:“你还没说清楚,坠崖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受伤,那两所坟又是怎么一回事?别想敷衍我。”
凤潇不愧是凤潇,连长生都不过问的事,他必要问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长生是因为我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不再重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