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衣一睡睡到了晚上,睁开眼的时候,黄药师正笑盈盈的望着她。她一时爱娇,蹭到了他的怀里喊着,“师傅师傅!”
黄药师手里施了力,拍拍她的的脑袋,“下次再这样子,看我还带不带你出去玩了!”
陆卿衣只是笑嘻嘻的看着他,本来就不是太严重的病,黄药师一道药下去也驱了大半,她又睡了几乎一天,出汗之后自然觉得精神爽利,“师傅,我们都在这嘉兴府呆了好些天了,照我们这路程要什么时候才到大理呢?”
黄药师一听这话,差点气的又拍她,“还不是你贪玩!”点点她的鼻子,“若不是你贪玩,再过些日子我们都可以到大理了!”他黄药师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哪里晓得从太湖到嘉兴能走上快一个月的时候,这从未有过的事情还就偏生发生了。
“那我们现在去赶路吧?”不知不觉间,陆卿衣对着黄药师说话就缠腻了许多。“我知道你也想早些时候赶去,只是晚上赶路并不方便,即使是前些日子,在这个时候我们也都住店了。”
陆卿衣自是懊恼不已,一双眼睛亮亮看着他,“师傅,可是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睡了啊!”睡了一天的结果通常就是觉得身上有数不尽的力气想要发泄。
黄药师被她缠的无法,只好说道,“罢罢罢,你穿好衣裳,我带你出去走走便是。”
陆卿衣得了他的允许,自是欢欣雀跃,连忙换了衣衫,生怕他反悔似的赶紧拉了他出门。
“师傅,这个时候是不是会有大侠在劫富济贫呢?”月光下,两人一同坐在了一处屋檐上,黄药师搂了她在怀里,低低吹箫。听她这般问题,黄药师移开玉箫,笑道,“这是谁说给卿儿听的?哪里来这么多的所谓大侠呢?”
这还不都是那些武侠小说与电视剧里的情节么!陆卿衣摇着他手臂,“师傅啊,你年轻的时候是怎么打家劫舍的啊?”她可是明明白白晓得桃花岛那些所谓的奇珍异宝是怎么来的!黄药师哑然,不想她竟然扯到自己身上,念起她平日里的种种行径,颇有不好的预感。“奇珍当然是禁宫中最多,其次是各地富豪。嘉兴二十年前曾有过一家陈姓人家,不过,还未等我出手便早早灭门了。”
“灭门?”陆卿衣张大了嘴巴,原来这么小说的情节竟然是真实存在的。“为什么要灭门啊?”问了之后,马上觉得自己白痴了,这要灭门,总是有大仇恨了!黄药师佯怒瞪她一眼,“我号称东邪,又不是百晓生!”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又哪里打听的过来。
陆卿衣也不禁笑的俯倒,趴了在他膝盖上问,“那从二十年前陈家灭门之后,这嘉兴就没什么富人家了?”
“富人家怎么没有,自然处处都有。不过二十年前那一家,倒算的上世家了,祖上曾出过三个翰林、一个尚书,不然,又哪里来的当年天下闻名的寒玉杯。”陆卿衣如梦似幻的叹了口气,她最喜欢听这种故事了,不禁又缠着他再讲在讲。
黄药师笑的直叹气,“这种事情,哪里来的这么多!”正说完,就听见空中传来些许不寻常的声音,顿时心里一凛,暗自戒备,搂了陆卿衣在自己怀里。
陆卿衣被他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傻了,想开口问些什么,却又看他好似专心的在听着动静,于是只是伸手抓紧了他的衣衫,静静等他反应。
没过多久,陆卿衣就听他轻笑说道,“看来今夜还真是不太平了!”陆卿衣疑惑看着他,他往她额头上轻轻一弹,“好啦,今夜带你去看看罢。”陆卿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啊”了一声,就被他轻轻一带,几个起落,已是过了好几户人家了。
晚上风一阵阵吹来,陆卿衣眯起了眼睛望着不远处,大概晓得了他们要去哪里。
只见嘉兴南城外,一户人家竟是隐隐的火光冲天,陆卿衣再怎么不懂事,也晓得这绝非正常事情。“师傅……”那户人家本来就处在城外,周围除了这家之外,竟没有另外人家。所以这火势大盛,也没有惊动太多的人。想是下手的人也早已经调查过,才敢如此胆大。
黄药师微微皱眉,“怕是,也是没多少活口了。”他刚刚是听见有人半夜行走才突发奇想的要跟随看看,反正两人也是闲着无事,若是真的碰见危险时候,他也无论如何能护她周全的。却不想,这两人明显的是去处理“后事”的,先是烧了人家一家,再派两人过去不是确定是否干净了,就是还有别的东西要寻。
两人尾随着到了那家院外,黄药师先是观察了这周围环境。断定了不是普通人家,倒有可能是官家。想着刚刚远处望见的“柳府”两个大字,心里暗暗记下。这四周都是平地,既无藏人可能,他也便明了周围应当没有什么贼人,便是进去看看,只是记起陆卿衣在身边,却一时踌躇了,不晓得是否该将她也带着。陆卿衣伸手牵了他的衣角,小小声道,“师傅,我也和你一块去。”好难得看见这么一次现场,她又怎么能不好奇呢!虽然她也晓得这进去必然会有危险……只是,她也会那么一些些三脚猫的功夫的,应当还是有自保的可能吧!
她一说出来,反倒黄药师就不许她跟了。“你乖乖在这等我,我去看看就回来的。”里头火势虽然小了许多,但是烟还是熏人的很,何况站在外头,他也不晓得里面到底会不会有危险,他是最晓得她身手的人,自然不愿意她去冒险。“师傅……”陆卿衣欲言又止。黄药师只得安抚她,“我去去便来,你呆着别动!”陆卿衣见他心意已决,只好讷讷说,“那师傅自己小心,卿儿等你回来。”黄药师微微一笑,又搂过她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吻,才松开她跃进房子里。
黄药师四下看了看,也不晓得这究竟是为了何事引来的仇家,竟是一个活口都没留。他随便观察了个尸体,发现在被烧死之前,这人早就已经中毒身亡了……这种杀人手法,未免太过狠毒与缜密,绝对不是普通人想的到的。正欲再往里头走,黄药师胸口猛然一阵狂跳……既然对方如此心狠,又怎么会忘记四下搜查,刚刚自己将卿儿一人丢在外面……那里根本藏不了人,所以他才留她在那,万一有人她能及时发现……只是,也极容易被人看见。万一被人看见了她……
他几乎快想不下去,陆卿衣万一落到人家手里会是怎么样的光景,他也不愿意去想,心里再没有一丝其他的念头,黄药师只是快速奔向了来时的方向,只希望那人还在远处乖乖等着自己。
黄药师一身青衣立在墙头,一颗心几乎跳出来。没有人!他留她等着的地方,一个人影也没有。他不可置信,再仔仔细细来回看了一遍……还是没有!顿时,心神大乱,身子一晃,脸色登时苍白,竟是好一会都无法动弹。
他自习武之后,却是从来未有这般心头大乱的时候。任凭他天资聪颖,竟然一时想不到该如何是好!他是既悔又怒,气自己怎么就半夜带她出来玩耍,明明她还尚在病中,自己怎么就带她出来了!又悔着既然带她出来就不应该独自留了她一人在外头,明明晓得她武功不济,那些微末功夫只能用来骗骗寻常人等!自己那时候怎么就……黄药师心中惊疑不定,竟是没有想到去四下搜索……只是呆呆立着。
他性子本就不好,近来都是由得陆卿衣在一边软软抚慰才不似从前那般,如今见不到她人,他几乎欲狂,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正在他心神不定之时,突然传来一阵细细的呜咽声。他心中狂喜,立马朝着那方向而去。
乌云飘了几朵过来,遮住了月亮芳华,原本就薄如水的月色更加迷离。只是就算是一点月色也无,他也能认得不远处那蹒跚行走的人!
“陆卿衣!”难得的,他竟然连名带姓喊着她,怕是两人相遇来的头一回了。黄药师双手背于身后,直直立着,只有他自己晓得,交握在身后的双手……微微颤抖。
“师傅……”陆卿衣吃力的抱着怀里的小人靠近,气息不足的喊着他。
黄药师虽是气她,却也看她辛苦,终是接过她手里抱着的“东西”。不看还好,一看他更是怒火中烧,“我明明让你好好呆着,你怎么就跑了出去!还有,这个孩子哪里来的?”他被她吓得差点一夜白发,她竟然就抱了这么一个小不点来。
“师傅……”她自知理亏,心虚解释,“刚刚我呆着,听见好像有声音,就过去瞧了瞧……”“过去瞧瞧?”黄药师见她平安无事,刚刚的担心就全部爆发出来了,“你就不会等我回来再瞧?这次是个孩子罢了!若有下次万一是敌人呢?”他简直不敢去想。
他口口训斥,她心虚低头……“师傅……”她放软了声音,从他身后抱住他的腰身,“师傅,我以后真的不敢啦!”陆卿衣晓得这次肯定没这么容易过关了,只是……总还是有着侥幸心理,还是想试上一试。
“陆卿衣!这话你说几遍了!”黄药师咬牙切齿,再不被这小女人口口声声的保证所迷惑!
作者有话要说:……我!!!网络竟然被雷劈了!!!
二八 。。。
黄药师甩了手,负气走在前面,却也顾着身后人,不敢走的太快。只是陆卿衣哪有他那么好的体力,又是向来没走过这么多路的人,一路吃力的跟着他,走到后来,呼吸声越来越大,眼泪也不住的掉下来,却固执的不去擦拭,也不喊一声,只是委委屈屈的跟着他走。
黄药师内功深厚,听力了得,又怎会听不见身后的声音,只是他实在太气,才狠得下心不去管她,若这次又被她蒙混过关,再来一次他都不晓得他会不会直接被吓死。
他怀里的婴儿似乎也感受到了两人之间不平的气氛,本来只是小声呜咽,这时候也开始大声嚎啕大哭起来。黄药师只得顿下步子,陆卿衣见此时是个好时机,便跑到了黄药师的身边乖乖喊道,“师傅……”微微仰起头看他,却见黄药师依旧沉着脸,怒道,“这孩子从哪里抱来的?”他刚刚看了这孩子身上衣衫,用的都是上好的锦绣,必然不是普通人家有的,所以才有此一问。
陆卿衣本想抱过孩子,却被他眼睛一瞪。双手不自然的扭着衣角,低声解释,“刚刚,好像是那家人家的孩子……我在墙里面一个狗洞旁边的水缸里头看见她的。”她本来也是乖乖等着的,蹲下拔着杂草玩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墙里头有声音,一时好奇心收不住……抱了孩子之后本想马上出来,哪里晓得又碰见有人过来,只好一路躲躲闪闪的跑,最后差点迷路。好在她后来灵机一动,既然这屋子里头会迷路,那大不了就跳到外头,绕整个府邸一圈就是了。所以才花费了许多时间,又耗费了许多气力。
黄药师呼了口气,怪不得他看不见她,原来竟是她也到了那房子里头去,这真是……水缸里?没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竟如此命大,这柳家也是不容易,竟然能有一丝存活下来。
陆卿衣看他不语,又仰起头,可怜兮兮的叫着,“师傅……”脚上隐隐作痛,身体的抗议让她只能停住。
走了这么多路,黄药师气也消了大半,虽然依旧不是好声好气的,但是比刚才已经好上许多。“傻丫头,以后再这样,我便去打你爹爹去!”既然打她骂她都下不了手,那也没太大关系,反正不是还有个徒弟在嘛!
“师傅怎么可以这样!”陆卿衣跺跺脚。黄药师冷冷反问,“我难道不应该这样?”又顿了顿,咬牙看着怀里正在啼哭的婴儿,“你还带着这么一个麻烦回来呢!”
陆卿衣心中不服,心道,梅超风不也是被你捡回去的嘛!她不过就是捡的小了一点点罢了!
黄药师对其他人哪里有的耐心,怀里的孩子他便是一百个一千个不乐意,只是又有什么办法,都被她给抱来了,她又是从未生过孩子的,自然只能他这个把一个女儿拉扯大的人抱着了。看她一副委委屈屈低头的样子,也再发不起火,“快些回去了,都要天亮了!”
陆卿衣盈泪不动,黄药师正要发火,却听她怯怯说道,“脚磨破了……”
短短四个字,好像又在他心头刺了一回。当下也不顾手里婴孩,随手放到她怀里,解了她的罗袜来看。
一双每每撩动他心的小巧玉足,这个时候已经起了好多泡了,手指碰触,就引起她一阵轻呼。黄药师一时又是自责,只是小心捧在手里,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师傅……”陆卿衣见他不说话,一双脚又这么被他捧在手里,不免有些脸红,小小声喊着他,“等会就能走了……”
黄药师听她这么说,又是怒上心头,“这样还走!”双眼里都是怒火,也不晓得是在气自己还是气陆卿衣。
天光大亮。黄药师坐在床边给她脚上上药,陆卿衣端着小碗,一口一口无声喝着白粥。旁边被她抱回的小婴儿早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含着手指啪嗒啪嗒的自己在玩。陆卿衣见她玩的有趣,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笑,便想用着手里的白粥去喂她去。
“这么点大的孩子哪里喝的了粥!”黄药师早看见了她的小动作,冷哼一声,把药瓶之类的收拾好了。
陆卿衣朝着小娃娃吐吐舌,又对着黄药师道,“师傅,我吃饱啦!”说完便想下床去。脚还没落地,就被他一把抓住了,“乖乖坐在床上罢!”陆卿衣被他一瞪,果然就乖乖缩回双脚,将手里的小碗递给他,自己逗了小娃娃玩。
等到了这个时候,陆卿衣才有时间好好看看这个被她救出来的小娃娃。婴孩的肌肤向来极为娇嫩,这小娃娃更是粉粉嫩嫩,一双乌黑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神情清澈,陆卿衣贴了自己的脸同她脸一起磨蹭,双手又好小心的轻轻环住了她。小小生命就在自己怀里,心里有种好奇异的感觉。她前生未曾有过男友,又是家中独女,从未抱过如此小的孩子……现在虽与黄药师成婚,一时半会却也蹦不出孩子……她伸手逗着她的下巴,小娃儿“咯咯”的笑了起来,陆卿衣一时心里温柔至极,便在她脸颊上亲了一记。
“妈……”小娃娃好似非常愉悦,略略有些胖乎乎的小手竟努力的想要抱住陆卿衣的脖子。只是,没有陆卿衣的配合,她怎么都环不到,好气馁啊……
可怜陆卿衣早被她那“妈”一声给吓傻了……全身僵硬的靠在她身边。黄药师在一边听的真切,酸酸咬牙,“你倒好,倒捡起便宜娘亲来当了……”
“我……”陆卿衣一时间竟然结巴了。“这个……师傅……我……”她眨巴眼睛,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喊妈妈,顿时心里是万千滋味,甜甜酸酸说不清。
“你……”黄药师没好气的瞥了那已经傻掉的丫头一眼,轻轻将她抱起来坐好,又抱了那小娃娃睡到一边。“刚刚我下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在议论这事情了。昨夜的柳府是京城的一位大官家人,听人曾说,这柳府八个月前曾有过喜事,想来应当是这孩子的出世了。”
陆卿衣在一边听着,点头称是。“那这孩子具体的八字呢?”她急急忙忙问着,总不能长大之后同她说我也不晓得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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