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怎么敢?皇上知道吗?”
“也许是为了儿子,也许是难忍冷宫的寂寞,也许还有其他什么不为人知的理由总之在这宫中,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去犯杀头的罪。父皇也许也知道一二吧,当年他曾密赐一杯毒酒给她,但奇怪的是,楼公告亲眼看着她喝下毒酒,可是她居然没有死,却疯了。我想这大概跟大皇子脱不了关系。至于父皇为何没再赐死她,我就不得而知了,这毕竟是宫廷丑闻。只不过,同年,裴氏一族因渎职而被弹劾流放。”
见芙蓉一直皱紧眉头,李文兵岔开话题道:“你又怎么了?不说了让你不要瞎操心的吗?”
芙蓉忧心忡忡地道:“表哥,你要当心啊,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表哥,你知道吗,我昨晚做了个噩梦,我梦见。。。。。。”
“好啦,梦是反的。”李文兵威胁道:“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回别院去。”
芙蓉闭嘴,可是心却安定不下来,为什么她有一种暴风雨将临的窒息感。
第十四章 洛阳之行
过了些日子,芙蓉爹娘决定带着儿子女儿去探望远在洛阳的岳父家。一日,芙蓉的娘亲抱着两岁的弟弟来看她东西准备得如何,芙蓉看着“娇气”的弟弟皱眉道:“娘亲,常青都这么大了,还老抱着做什么?该让他自己走了,再说了,他一天比一天沉,就算要抱也有丫鬟呢,您身体又不好,别累着了。”
娘亲笑道:“这孩子黏我,别人抱还不乐意呢。”
芙蓉看着娘亲的语气神态,好像真把这孩子当亲生的了,心想这也没什么不好,就由着他们去了。亲自为母亲奉上香茗,娘儿俩聊起家常。
娘亲仔细端详着女儿感叹道:“一晃十四年过去了,再过一年行了及荓礼便要进宫了,到那时不知几年才能出来省亲一次啊。”
芙蓉本想说还不一定会进宫呢,转而一想可别吓坏了满脑子传统思想的母亲,便安慰道:“将来的事现在操心是不是早了点?再说了,我即使不能频繁出来,你们可以进去看我的啊。”见母亲愁眉未展,转移话题道:“娘亲,这次为外祖父母准备了什么礼物呀?”
娘亲回过神来说道:“你外祖父家虽没有相府显贵,但吃穿用度也是机上档次的,平凡物件她们也不见得稀罕,所以礼物不在贵重而在一片心意。你爹爹为你外祖父打造了个金烟斗,相信他老人家会喜欢的,为娘为你外祖母求了一串紫檀佛珠,希望菩萨能保佑二老平平安安长命百岁。你表妹比你小一岁,该是爱美的年龄,为娘为她在云裳坊定做了春、夏、秋、冬新款衣裙各两套,云裳坊天下闻名却只此京城一家,相信她会满意的。你舅舅是自家兄弟礼物不送也罢,你舅母的这份礼物倒有些难选了,她嫁过去时为娘早先一年嫁给了你爹爹,未曾谋面过,娘亲打算把手上这只雪玉镯给她。”
芙蓉不解道:“这不是您出嫁时外祖母从手上退下来传给您的传家宝吗?怎么能转手他人呢?”
娘亲叹气道:“嫁出去的女儿比不得儿媳妇呀,娘亲不能在父母身边尽孝道,还不得指望她?就是因为这镯子颇有来历,送给她,相信她必能明白娘的心意。”
芙蓉握住娘亲的手问道:“娘亲,您嫁过来十几年,除了回门那次,再没回过娘家,您就不想他们吗?”
娘亲笑得有些苦涩:“怎能不想?可是再想也不能表现出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个婆婆愿意看到自己儿媳妇整天想娘家的?若是离得近些逢年过节的还可走动走动,可惜那么大老远的,只好忍了。”
娘亲理着女儿的秀发,叹息道:“你马上要进宫了,一如侯门深似海,不知这辈子能不能有机会见到你外祖父母,娘亲这才下决心带你回洛阳探亲。”
见母亲跟姐姐聊得亲热忘了自己,常青不满地闹起脾气来,娘亲马上低头哄“儿子”,芙蓉不悦地看着弟弟,问道:“这次探亲常青也去的吧?”
娘亲点头:“这是自然,他是‘外孙’呢。”说着望向女儿语重心长地开导道:“芙蓉啊,娘知道你有心结,可是他毕竟是你爹的亲骨肉,他身上有一半流着跟你相同的血,你该放开胸怀接纳他。他还小,什么都不懂,你看娘亲疼他,他就自然而然跟娘亲亲近,这不是很好嘛。难道非得弄成母不母子不子姐不姐的僵局才开心吗?孩子,你要记住,家和万事兴,你该多培养跟你弟弟的感情才是。”
芙蓉看着弟弟若有所思,抬头答应道:“女儿知道了。”
芙蓉及爹娘还有弟弟在家人们的叮咛嘱咐下出发了,随行的是祖父特派的十二个护卫还有琼儿、吉祥、如意、安之、若素五人。
赶车的是个老把式,芙蓉和娘亲、弟弟舒服地坐进马车,文弱书生爹爹却坚持要骑马,还说自己好歹是大老爷们,不能跟女人一样柔弱,其他男女护卫前八人后八人保护马车及二老爷。
芙蓉跟娘亲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其间收到来自弟弟的无数道好奇目光,想着昨日母亲的交代,芙蓉对他扯开个友好的笑容。常青见姐姐对自己笑,显得有些兴奋,手舞足蹈起来。娘亲见两人关系有转机,忙叫常青喊姐姐。常青只有两岁,口齿还不是很伶俐,奶声奶气地叫了声:“爹爹。”
“不是爹爹是姐姐。”母亲纠正道,还想让他再叫。
芙蓉马上说:“算了,叫不叫都无所谓的,一个称呼而已。”尽管理智上告诉自己他是弟弟,但心底没有那种被他叫姐姐的渴望,想当初小意青未满周岁的时候自己就开始急切地教他喊“姐姐”了。这两个弟弟从血缘上讲常青更近一些,可是拿感情来讲,常青跟意青没有可比性。
见娘亲有些不满自己对弟弟的冷漠,芙蓉压下心中的别扭,小声对弟弟讲起故事。也不知道他听懂了没,反正是安安静静地聆听着,胸前还流了一大片口水。
渐渐地开始犯困打起了盹,朦朦胧胧间头被撞了,也许是轮子碰到大石子,车厢剧烈一晃,熟睡的芙蓉一个不稳后脑勺被车厢撞出个疙瘩。芙蓉懊恼地揉着伤处,常青扭动身子,从娘亲怀中爬到芙蓉身边,对着姐姐的头部吹气。
芙蓉心中有一股暖流通过,她知道弟弟的意思是“吹吹就不疼了”。什么叫赤子之心?孩子的心是最纯洁的,你对他好他就会亲近你,你对他不好他自然对你敬而远之。他的心灵是很单纯的,他不会无缘无故去“欺负”你,如果他抡起小拳头要打你,那一定是你什么时候“惹”到了他。芙蓉一直觉得这个弟弟对自己有敌意,可是这何尝不是因为自己对他有不善心理作怪呢?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呀,不管他的亲身母亲怎样,孩子是最无辜的。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成见,芙蓉心底变得酸酸涩涩的,对于自己之前的小人之心不是不愧疚的。
芙蓉对弟弟展开一个真心的笑容,告诉他:“姐姐不疼了。”然后拍拍手伸开双臂。
小家伙毫不犹豫地扑了进去。
抱紧弟弟,这是芙蓉第一次打心眼里承认这个弟弟,在他额头亲了一口,温柔教道:“叫姐姐,姐——姐——”
弟弟张开嘴,终于叫出一声标准的:“姐姐。”
此后,姐弟俩的关系才开始正常化,成了一对真正意义上的姐弟。看着弟弟一天比一天亲近依赖自己,芙蓉暗自庆幸自己觉悟得不算太晚,弟弟才两岁,从前那个不合格的姐姐他应该不会记得,从今往后她会是哥好姐姐。
因为娘亲的身子骨弱,马车行驶地很缓慢,再加上小常青毕竟太小,坐久了会嫌闷非闹着要出去玩,这一路经历了一个月零八天才抵达洛阳,那时已是秋天。
出迎的是芙蓉的舅舅柳万里,后边是老管家及众小厮、丫鬟,寒暄过后,舅舅一边吩咐下人们搬行李一边派人去禀报老爷、老夫人及太太、小姐娇客来了。
外祖父柳沧海头戴金线方巾,身穿褐色直裰,两鬓斑白,气色倒是不错。外祖母虽然年过半百但螓首蛾眉风韵犹存,只是面色苍白弱骨纤形,时而咳嗽点点,竟跟娘亲有七分相像,都属于弱不禁风的病美人。
芙蓉拉着弟弟给外祖父母磕了三个响头,二老忙不迭拉起外孙子女,一人一个拉到身边慈祥打量。外祖父取下随身玉佩挂在常青颈间,常青怕生,怯怯地躲到姐姐身边,芙蓉对外祖父笑道:“外祖父您别看他现在害羞,不到三日保管缠得您甩都甩不掉。”
外祖父摸着山羊须笑道:“孩子嘛,都这样,你舅舅幼时亦是如此。”说着有些遗憾地看了舅舅一眼。芙蓉明白他这是在遗憾舅舅膝下只有一女,并无子嗣。外祖母见儿媳妇儿撇嘴,忙转移话题,问芙蓉一路心不辛苦。
芙蓉甜甜地回道:“想着马上可以见到外祖父母及舅父、舅母、表妹,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觉得辛苦呢。”
外祖母笑斥道:“这孩子古灵精怪的,比你娘小时候调皮。”说着从大拇指上取下一枚玉扳指套到芙蓉右手拇指上,芙蓉忙满心欢喜地跪谢。
接下来是给舅父、舅母敬茶,舅母见芙蓉瑶鼻通梁,黛眉如画,樱唇有若喷火,凤目明似秋水,肤如凝脂,赞许道:“灿如春华,皎如秋月,果然是母仪天下的人品。唉,你这妹妹跟你一比可就是天上地下了,你这做表姐的将来可要多关照关照她呀。”说着拉过自家女儿给芙蓉引见。
这个表妹闺名丽娟,身若弱柳,面似芙蓉,身穿八幅湘罗裙,乖巧地向表姐福了一福,轻启红唇唤了声“玉表姐”。娇音萦萦,闻而生怜,芙蓉对舅母娇嗔道:“舅母拿这么个神仙似的妹妹把芙蓉比下去了,芙蓉可不依呀。”
舅母笑拍芙蓉的柔荑道:“这小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你妹妹的样貌或许还能及你一半,可论心思灵活可连你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如。你舅母我呀正愁着呢,你来得正好,有空多点拨点拨她,她跟着你这么个表姐总能沾点光,姐妹二人今后要多照应呀。”
这话听着意味深长,芙蓉估计她是因为自己是“准太子妃”才会说这些别有深意的话的。可是什么叫姐妹二人今后要多照应呢?难道她打算将来把表妹送进宫?这么个林黛玉似的女子,若是进了宫还不被生吞活剥了?芙蓉有些不喜欢这个势利的舅母,再看她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充满了对权贵的渴望,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像极了王熙凤。当然芙蓉不能在此刻表现出不满,巧笑道:“娘亲没有生妹妹,从今儿起丽娟妹妹便是我的亲妹妹了。”
“那敢情好。”舅母满意地喝了口茶。
晚上为芙蓉一家而设的接风洗尘宴其实是属于男人们的,芙蓉娘亲扶着自己的母亲去内院说体己话。芙蓉及弟弟则在舅母的建议下到表妹处吟诗弹琴。
这个表妹才十三岁,豆蔻年华本该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可惜被封建礼教荼毒成一个极品大家闺秀,说好听的是温顺端庄,说难听就是呆板无趣。芙蓉本以为她离开长辈们的视线会变得稍微轻松活泼一些,可相处了一个晚上后,发现这个表妹真是没救了,她是一个完美的大家闺秀,却也是个失败的青春少女。由于表妹格外地“知书达理”,她这个做表姐的只好在她面前谨言慎行,免得背上带坏表妹的千古罪名。
第二日向祖父母请安完毕,舅舅备好马车说是要带姐夫一家游洛阳,芙蓉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这哪叫游玩?分明就是走马观花,不到一天的功夫竟然把大半个洛阳逛了个遍,每当芙蓉见到好看好玩的景致想喊停,可惜舅舅早一步吩咐车把式继续奔赴下一站。芙蓉暗自叹气,算了,大不了今后自己出来玩,想去哪儿就去哪,要玩多久就玩多久。
第三日芙蓉打算自己带上四女出门,虽然知道这个大家闺秀表妹多半不会愿意同游,但是毕竟自己是客人,还是要礼貌邀请一下。表妹一听表姐一个女儿家居然要擅自出门,惊得半晌说不出话,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般慌张道:“姐姐若是想去哪儿可以告诉妹妹,妹妹马上去禀报爹爹让他安排妥当,姐姐身份尊贵,怎能自己出去抛头露面,若是被人知道了对姐姐的闺誉不好,请姐姐三思。”
芙蓉觉得扫兴,模棱两可道:“妹妹言之有理,是姐姐孟浪了,真是惭愧,那姐姐先去看望爹娘了。”
其实这不过是安抚表妹那颗晶莹剔透的小心肝,别被她这个“惊世骇俗”的表妹给吓破了胆,除了表妹的婵娟楼,芙蓉跟爹爹打声招呼便出门逍遥去了。
洛阳有个白马寺,号称“第一古刹”,芙蓉向往已久,不顾路途遥远,乘了近两个时辰的马车来到位于城东的白马寺。
有道是“冤家路窄”,芙蓉刚出马车,还没来得及欣赏周围的景致,却碰到了一个死对头。芙蓉初来洛阳,怎会有“仇人”呢?各位看官不必疑惑,想想蓝颜祸水梅笑天吧,想起来了吗?没错,就是那个刁蛮任性的慕容小泼妇。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那慕容小泼妇初见芙蓉很是诧异,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得意地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域无门你闯进来。你既然到了我的地盘,就乖乖地受死吧!”
芙蓉的舅舅是洛阳知府,她不想在舅舅的管辖区添乱,便隐忍道:“慕容大小姐别来无恙,您出生武林世家,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为了一点小误会要大开杀戒是不是太草率了些?你我本无深仇大恨,不如小妹做东给慕容姐姐敬酒赔罪,一笑泯恩仇好吗?”
慕容小泼妇“呸”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跟本小姐攀亲戚,你也配?废话少说,拿命来。”说着挥动三尺软鞭。
芙蓉内力暂失自然不是她的对手,不过她身后的四女可不是吃素的,若素抓住鞭梢用力一带,慕容小泼妇便被拉下马来,幸好有护卫抢救,不然非摔掉门牙不可。新仇加旧恨,慕容气得哇哇大叫:“还等什么?给我上,给本小姐活捉了这几个小贱蹄,捆回山庄慢慢调教。”
“慢着!”芙蓉一声呵斥威严十足,竟震慑住了要动手的双方人马,连慕容小泼妇都怔怔地看着她。
看样子这次又免不了一场恶斗了,芙蓉倒不是怕四女打不过她的护卫们,只是顾及到为人父母官的舅舅,她要让围观的百姓知道她是不得已而“正当防卫”。于是芙蓉“苦口婆心”道:“慕容大小姐,有什么误会不能好好说吗?何必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何况,这里是佛门圣地,你在这儿舞刀弄枪岂不是对佛祖不敬?再则,小妹不是江湖中人,你冲我打打杀杀可是犯法的哟,相信洛阳是有王法的地方,您可得三思而后行呀。”
“呸,去你的王法,本小姐就是王法,告诉你,就连洛阳知府都对咱们慕容山庄礼让三分,你若是今天能有命爬出去,就去告吧。”
这时一个香众偷偷告诉芙蓉,慕容山庄势力很大,这位慕容大小姐的姑奶奶是先皇的妃子,就是现在的慕容太妃,当今皇上的长兄端王爷的母妃。而她的姑姑嫁的正是洛阳知府柳万里,所以才能横行乡里,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另一个香众也劝道:“姑娘,快给人家磕头认错吧,年纪轻轻为了口气丧命不值得。”
芙蓉一听,真正愤怒了,枉她还想给舅舅营造口碑,却原来早有人扛着舅舅的招牌四处为非作歹鱼肉百姓。这个舅母虽然比慕容小泼妇有心计,城府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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