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不稳,撞到桌子哗啦一下,色子掉在地上滚了几个圈,停下来却是两个两点,一个三点。
“哈哈,开小!”几个人哈哈大笑,不由分说,伸手就抢,张永面前的那堆银子立刻瓜分一空。
张永火大,一把将小石头掀翻,捋起了袖子:“狗娘养的,把银子还我,这把不算!”
“屁,堵场规矩,出手无悔!”那几个哪里肯依?把银子揣在兜里,嚷:“再来!”
张永几曾吃过这种亏?心头火起,揪起小石头,劈头就是几个大耳刮子打了下去:“他奶奶的,叫你坏爷爷的好事……”
“住手!”突听一声清脆的呦喝,张永的手已被人牢牢地握住。
“干!哪个王八蛋……”张永红了眼睛,转头就骂,冷不丁看到一双冰冷的美目,不禁吃了一惊,骂声嘎然而止。
“哟,永爷,啥时瞒着我们哥几个,找了相好的了?”另外几人哈哈笑了起来,目光在唐意绝美的脸宠上猥亵地打着转。
看清眼前不过是名宫女,张永提起的心又放了回去,笑嘻嘻地道:“妹子,手痒了,想跟哥哥玩几把?”
唐意凝着脸,冷冷地盯着他:“把他扶起来。”
“什么?”张永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反了,小小一名宫女,竟敢命令他堂堂惩戒院的牢头?她活得不耐烦了吧?
“我说,把他扶起来。”唐意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道。
“叫爷爷扶他?”张永低吼,指着小石头,口水几乎喷到唐意的脸上:“你知道刚才这兔崽子害我一把输了多少银子吗?”
“愿赌服输!”唐意轻蔑地睨着他:“输不起就别玩,拿人家孩子撒气,算什么男人?”
“哟~”众人一听,越发笑得厉害了:“永爷,她说你不是男人呢,你怎么说?”
“臭婊/子,你竟敢嘲笑我?”张永恼羞成怒,怦地一脚,踢翻了椅子。
正文 以牙还牙(三)
“是永爷自己玩不起~”唐意冷冷地嘲讽:“又怎怪别人瞧不起?”
“玩不起?”张永怪叫:“爷爷怕会玩死你!”
“啪”地一声脆响,唐意挥手,张永的脸上已浮起五条指印。
转瞬间,原本笑闹吵嚷的屋子顿时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张永的脸上,时间胶着。
就“你,你……”太过震惊,张永竟然口吃起来。
“这一掌,是教你以后说话嘴巴放干净点!别张嘴就喷粪~”唐意冷冰冰地望着他:“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操……”张永狂怒,象头出匣的疯狗,咆哮着扑向唐意。
堙唐意略一侧身,避开他庞大的身体,脚下一勾,手中一带,张永扑了个空,收势不住,跌了个嘴啃泥,吱溜顺着地板直冲到墙。
众人潮水般退让到两旁,很快让出一大片空地,吸气声此起彼伏。
张永跳起来,手往脸上一抹,摸了一手的血:“呸!”地一声,和着满嘴鲜血竟吐出两颗牙齿。
他暴怒,从侍卫的腰上抽了一把朴刀就扑了过去:“老子劈了你!”
“我警告过你,”唐意早有准备,轻松避过锋芒,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腕,一记手刀敲在手背上,咣当一声,朴刀脱手:“说话不要带脏字!”
“你,你究竟是谁?”接连吃了几个亏,张永终于清醒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唐意。
她的身手太古怪,完全不按套路来,据他所知,宫里根本就没有这号人!
“云清歌~”唐意弯唇,绽了个浅笑:“这个名字,不知永爷有没有印象?”
张永猛然一个激灵,冷汗涔涔而下,指着她道:“你,你是新进的云宝林?”
都说她是个弱质女流,没想到身手竟诡异莫测?难怪她能在三天里连破两桩悬案,看来是来者不善了!
“参见小主~”呼啦一声,满屋的人都跪下来了。
宫里严森赌博,现在被她当场逮住,不知如何处罚?好你个小石头,为了向主子邀功请赏,竟把大家给卖了!
想到这里,无数道怨毒的目光都往小石头身上投去。
小石头被瞧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哆嗦着慢慢移到墙边,心中哀叫:小主,还说绝不连累我,这不是摆明了要把我往死里整么?
“永爷~”唐意居高临下,傲然俯瞰着他:“现在是不是可以向小石头道歉了?”
“是,奴才遵命~”张永黑着一张脸,恶狠狠地瞪着小石头,忽地跪了下去,通地磕了一个响头:“石爷,张永有眼无珠得罪了你,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回。”
“永爷,小石头不敢~”小石头大惊,急忙跪地还礼。
“小石头,起来。”
“是~”小石头哭丧着脸,低头跟在她身后。
唐意走到门边,忽地站定,望着张永。
张永只觉头皮一麻:“小主还有何吩咐?”
唐意绽了个甜美的笑容:“永爷,我今日如此对你,你表面认错,心里定然不服,该不会日后寻机报复吧?”
“奴才不敢~”
“我谅你也没那个胆!”唐意冷笑,周身蹿起一股冷凝的肃杀之气:“以后小石头若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就唯你是问!你最好求神拜佛,保佑小石头长命百岁。”
“石头,咱们走。”说完这番话,唐意头也不回,笔直走了出去。
“多谢小主~”走出角门,小石头轻声道谢,只是声音是超乎他年龄的苦涩,殊无半点欢愉。
“说实话,”唐意笑睨着他:“我这么做,你心里一定怪我吧?说好了不连累你,结果还是把你拖下水。”
“奴才不敢~”小石头垂头,很快抬起头来,眼睛在雨水的浸润下亮得惊人:“不过,看到张永被主子痛打,心里着实痛快!”
就算以后被他折磨死,他也不会后悔。
“这个世上,恶人永远都是欺善怕恶的。你越怕他,他越嚣张。你越退让,他越逼迫~”唐意抬手,替他整理凌乱的衣裳:“所以,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唯有直面困境,勇往直前,明白吗?”
“嗯~”小石头似懂非懂,一脸崇拜地看着她。
“不过,在直面的同时,必需要让自己不断地变得更强大,才不会受欺压。”唐意微笑。
“怎样让自己变得强大?”小石头热切地看着他。
唐意瞥了他瘦弱的身体一眼:“首先要让身体强壮,其次就是不断学习新的知识,不能急,慢慢来吧。”
她不确定能在宫里呆多久,也不能永远保护他,唯有让他学得坚强,今后的路才走得更远。
呃,知识。
小石头气馁:他连字都不识,谈什么知识?
“没有什么人天生就什么都会的,不懂的可以去学。”唐意一眼看出他在想什么,淡淡地道:“只要你有决心,习字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宫里稍有等级的宫女都识字,象忆柳这种掌事宫女,更是满腹诗书,未必就输给外面的秀才举人。
他若有心,机会遍地都是。
唐意拍拍手,转了话题:“不说这个了,知不知道御膳房在哪里?”
“啊~”小石子一愣:“小主没吃晚膳么?”
“岂只是晚膳?”唐意按住肚子,夸张地瞪大了眼睛:“我早饭,中饭都没吃,现在饿得能吃下半头牛了!”
跟璃月说了一晚的话,睡了一整天,穿过大半个御花园走回来,接下来又管了这桩闲事,现在早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她位份低微,住处没有配备专门的小厨房,偏她又不喜欢甜腻的糕点,只能到御膳房去找找看,还有没有东西吃了。
ps:预告:明天,有新人登场。
正文 一起偷菜(一)
“那个张永干什么的?”唐意边走,边跟小石头话些家常,不经意地把话题绕到张永身上。
“他在惩戒院当牢头,是宫中一霸。”小石头向旁边看了看,确定左右无人,这才小声回。
以为他有什么了不起的身份,没料到竟只是个牢头,不禁大出唐意所料:“一个牢头也能嚣张到如此程度?”
据她观察,刚才在屋子里参赌的,甚至有几个是带刀侍卫。虽然她对这个朝代的等级不是很清楚,能在宫中带刀而行,怎么也该有个五六七品吧?
就张永却据了屋里最大的一张桌子,做庄。
“永爷是惩戒院的。”小石头重申。
“惩戒院,不是只惩戒犯了事的太监宫女吗?”唐意颇感兴趣。
堙小石头惊奇地抬头望她一眼:“难道西秦没有惩戒院么?”
“呃,”唐意嘿嘿干笑两声:“西秦与东晋显然有很大区别。”
小石头不疑有他,“哦”了一声,更加压低声音道:“关押后宫里犯事的太监宫女只是惩戒院日常事务中很小的一部份。它主要的作用,是关押皇室宗亲里犯了大罪的人。”
“哦?”唐意眨了眨眼,条件反射地想到一个词:“宗人府?”
不过,她记得电视里宗人府好象只关皇亲,不关奴才的?看来,这澹台凤鸣倒也精明,还懂得精简机构。
“西秦管这种地方为宗人府?”小石头好奇地偏头看她。
唐意含糊地应了一声:“那这张永也有些来头咯?”
“嗯,”小石头点了点头:“他们张家世代掌管惩戒院,院正张彪是他的堂叔,另外,听说他跟左督御史张瑾也沾着亲带着故。”
左督御史是个什么官,唐意没有概念,不过从小石头的口气判断,似乎比惩戒院的院正职权更大一些。
惩戒院既然能审皇家事,手中的权力必然不小。
而皇亲国戚里,缺什么也缺不了纨绔子弟。这就少不得平时要多多拢络惩戒院的官员,连王公大臣都不敢惹的人物,这些个奴才们又哪能不惧?
“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理顺了这层层关系,唐意轻蔑地笑了。
“小主,那就是御膳房了~”小石头指着远处一排亮着灯的房子。
唐意眼睛一亮,拽住他加快了脚步:“快走,到时分你一份。”
小石头却挣脱了他的手,小声道:“奴才只是洒扫庭院的杂役,按宫里的规矩,是不能进入御膳房的。”
“行,”宫里规矩多,她不可能全部改了,被有心之人捉到小辫子,存心整小石头,她也护不住:“那你在这里等,我去去就来。”
“嗯~”小石头应了一声,靠墙站了:“小主不必管我。”
唐意冲他挥了挥手,穿过门廊,有几个宫女提着食盒自御膳房里出来。
其中一个有些面熟,略一思索,记起她是淑妃身边的,好象叫映蔷还是映什么来着。
她们几个说说笑笑地提着宫灯,食盒迎面走来,怕被认出尴尬,唐意闪身拐进了左边一条巷子。
顺着墙往前绕了一段路,已能看到一排亮着灯光的窗子,空气里隐隐飘着食物的清香。
唐意精神一振,正打算过去,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忽地自屋顶上飘了下来,正停在窗户外。
运气这么好,居然遇到刺客?
唐意心生警觉,立刻原地贴地墙根不动,打算见机行事。
那人用手指在窗纸上戳了个洞,把脸贴在窗户向内张望了一会,伸手进去拉开窗栓,推开窗户,跳了进去,竟然落地无声。
等了约半分钟,唐意悄悄地摸了上去,往里一瞧。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太监服饰,正在灶台上探头探脑,不时揭开一只只锅盖往里瞧上两眼,偶尔还伸指拈一块放入嘴里嚼着。
她心中暗笑:原来也是个嘴馋的!
唐意顽心大起,从地上拾了块石头,当他再次从锅里捞东西吃时,瞄准了扔过去,正中他的手腕。
他霍地掉头:“谁?”
唐意不禁一愣。
老天,这么英俊的男人竟然是个太监,会不会太浪费了一点?
他在明,唐意在暗,却只看见一团模糊的黑影,隐约辩出是个女子,正向他招着手,脸面却是看不清楚。
他沉住了气,冷冷地凝视着她,看她玩什么花样?
唐意见他不理,探了半个身子进去:“喂,做人要有良心,别吃光了,给我留点~”
原来是个宫女,身段不错,声音听起来非常年轻。
唐意两手撑着窗台,轻盈地跳了进来,落地时不慎踩到一把刀,发出呛地一声响。
原来这边是个案台,她脚底下一滑,顺着案板就往下溜。
“嘘~”唐笑忙冲过去,揽住她的腰,避过案板下的坛坛罐罐,成功落地,戏谑地调侃:“你想把整个皇宫里的侍卫都引……”
两人打个照面,唐笑的抱怨嘎然而止。
“抱歉~”唐意歉然地笑了笑:“下雨,脚太滑了~”
不然的话,这种高度对她应该是小儿科。
唐笑盯着她,目不转睛。
澹台凤鸣眼睛被鸡屎糊住了?这种绝色,竟然只当宫女使唤?
“有什么吃的?”唐意越过他,直奔灶台。
“应有尽有~”唐笑慢慢地跟过来:“看你喜欢什么?”
“你的意思,”唐意回眸,嫣然一笑:“该不是要我吃你吃剩下的吧?”
“你不是宫女~”唐笑抱着臂,十分笃定地望着她。
宫女绝没有她这种自信从容的气度。
“你也不是太监。”唐意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正文 一起偷菜(二)
“你也不是太监。”唐意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哦?”这个唐笑惊讶了,挑起一边眉毛:“何以见得?”
不是他吹牛,论到易容术,他若认了第二,天下绝对没有人敢认第一!
虽说只是随意打晕一个太监,临时剥的一身衣服,但太监的步态,语气,他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有自信瞒过任何一个人的眼睛。
就这个女人却在一个照面间就看出他是假冒的?
“呶~”唐意已找到一只荷叶鸡,大喜过望,把它捞出来,一手剥荷叶,另一手撕鸡腿,两手不空,只抬起下巴指了一下。
不愧是御厨,这荷叶鸡实在太正点了!鸡肉香滑,软糯,甜咸适中,还带着淡淡的荷叶清香,让她恨不能连骨头都吞下去。
堙唐笑低头打量自己一眼:除了长相,标准的太监,哪里出错?
“你的鞋~”唐意咽下一块鸡肉,百忙中挤出三个字。
是,他嫌麻烦,穿的的确是自己的薄底快靴。但男人的鞋子来就差不多,加上两款鞋子颜色接近,在这么暗的光线下,她竟然注意到了其中的区别?
唐笑不禁大为佩服,忽地脑中灵光一闪,眯起眼睛:“你是云清歌?”
唐意笑了笑,不答反问:“你是谁?”
“在下唐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谁能奈他何?
唐意怔了一下,吐出嘴里的鸡骨头,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朝他伸过去:“幸会,我是唐意。”
“虽然我叫唐笑,不代表我很可笑!”唐笑冷冷地看着她。
“虽然我叫唐意,也不代表我很随意!”唐意冲他眨了眨眼睛。
“你,真的不是云清歌?”唐笑狐疑地瞄着她。
不可能,他的直觉向来很准。
“你要是实在喜欢云清歌这个名字,要这么叫也可以~”唐意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反正,名字只是个符号,云清歌和唐意又有什么区别?她还是她,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笑了:“很少女人有你这么洒脱和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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