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白煦看她一副精乖的样子,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只得做深呼吸,将恼怒的情绪压下去,最终叹息一声,他算是栽在这丫头手里了,想想,这也算是她的独特之处吧,永远说话不禁大脑,永远直来直往,毫不忌讳。所有的情绪,最终也只化为一句:
“罢了,去洗把脸,带上银两,出去走走。难得到江宁来一趟,总呆在屋子里,浪费了大好时光。”
“咦,要出去玩么?”肖瑶闻言,眼睛一亮,终于可以去玩了。连忙问:“去哪玩?”
“本来今天是要去江宁有名的景点,平桥月湖的,不过,平桥月湖离这里比较远,需要几个时辰,若是一早去,晚上还能赶在关城门之前回来,结果,拜某人所赐,现在,咱们还在这里,若是这时候去,晚上就回不来了,大约就只能在那边露宿了。所以,我们下午只好去游湖了。”
莫北辰接口,横了肖瑶一眼,在说道某人的时候,咬字咬得特别重,说得肖瑶不好意思的站在一边傻笑。
“游湖好啊,我还从来没有坐船游过湖呢。”肖瑶大声的说,企图将莫北辰的指控含糊过去,睡到中午才起,已经够丢人了,还耽误行程,就更加尴尬了。说完,就发现那两人都一脸了然的看着她,再度在心里哀叹,这俩人精,在他们面前,她真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弱智孩童,净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我去收拾一下。等会在大门口见。”撂下一句话,肖瑶飞快的跑出了饭厅,朝着自己的厢房冲去。真是尴尬死了。
已然立秋,秋高气爽,湖畔微风徐徐,正是到了游湖吃蟹的好季节。
有莫北辰这个吃穿用度极为奢侈的家伙在,肖瑶也算是伴福,吃上了肥美的大闸蟹了。莫说是蟹,就连这季节的鱼,都是肥硕美味的。不少文人墨客都选在这季节出来游湖,整个湖上,好不热闹,时不时还能听到从别的船上传来的丝竹之声。
莫北辰享受的抿了一口据说是今年刚刚新酿的桂花酿,果真是好酒啊,而白煦则是举箸夹了一块鲜美的鳜鱼肉送进嘴里,细细品尝,只有肖瑶一人,嫌那蟹八件用起来麻烦,索性用牙将那蟹钳咬得咯嘣咯嘣直响,颇有几分暴遣天物的架势,看得另两人直摇头。
肖瑶正吃的欢,就看见白煦不知从那里摸出一只笛子来,悠悠的吹了起来。吹的是她从未听过的曲子,宛转悠扬,一时之间竟听得有些痴了。
既是游湖,有酒有菜,怎么没有乐,白煦陡然生出几分兴致来,那厢莫北辰不甘于人后,就着酒杯,合着笛声轻轻敲击,脆响的声音伴着婉转悠扬的笛声,倒生出几分别样情愁来。
待到一曲毕,白煦和莫北辰两人相视一笑,看着肖瑶随着曲子在那里摇头晃脑的,不禁觉好笑,刚刚营造出来的氛围,顿时被破坏的干干净净。
“厄?怎么不继续啊?”肖瑶回过神来,就看到两人都一副啼笑皆非的看着她,再低头看自己,左手还抓着一只蟹钳,右手端着一杯桂花酿,再联想自己刚才摇头晃脑的样子,顿时就觉得头顶上有一群乌鸦飞过。连忙将手中的杯子和蟹钳放下,把手擦干净。
一时之间,三人都不再言语,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看着若有所思,只是悠然的喝着杯中的酒的两人,肖瑶顿时疑惑得紧,这两只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来回在两人脸上研究了半天,也研究不出什么东西来,肖瑶只好放弃,沉默半响,不太适应这样沉默的气氛,肖瑶道:
“啊,我们来下棋吧?”
许是察觉到气氛有些古怪,这回连向来喜欢与肖瑶对着来的莫北辰也点头应允。侍者将棋盘送上来摆好,那速度,让肖瑶再一次感叹,这封建社会的皇家侍从,办事的效率还真不是盖的,真不愧是皇家出品啊。
等到棋盘上来,肖瑶又犯愁了,她会下飞行棋,五子棋,跳棋,可是,古代有这些棋么?没有,古代只有象棋和围棋,而不论是这两种棋的哪一种,于肖瑶而言,那都是莫宰羊,她都不会下。
于是,这个提议下棋的人,只好支着脑袋,看两位美男对弈了。
看了半天,肖瑶终于承认自己就是没有那个天分,完全看不懂,而且,她甚至没有那个耐心继续看下去了,偏两人下棋下得起劲,你来我往,都不示弱,肖瑶无聊的只好这里翻翻,那里看看,给自个找乐子。
好不容易,两人下完一盘棋,肖瑶连忙窜过来,撇嘴道:“你们俩下棋,都不陪我说话,我无聊死了。”刚抱怨完,就看到白煦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才想起,是她提议下棋的,方才的抱怨,多少有点自打嘴巴的味道,连忙转移话题道:“我唱歌给你们听吧?”也不等两人点头,就轻轻的唱起来:
“洞庭风吹岳阳景色 珠帘玉影婆娑
小楼依旧人脉脉
乱红纷飞花雨惊蛰 一曲琴箫相和
江湖恩怨情难舍
朱门犹忆当年 血染玉龙长剑
一夜水云间 此生亦无憾
奈何万语千言 不过桃花人面
但执手泪眼 姻缘随风散
梦里初相见水月镜花
琴箫合奏 一曲笙歌 卿心乱如麻
如是我闻 高山流水 飞雁落平沙
魂牵梦绕 娥眉淡扫 胡笳转瞬起寒鸦
莫道江湖恩怨 莫道曲终人散
不羡天上神仙 只羡水中鸳
抛却前尘旧恨 归隐世外桃源
问君画眉深浅无奈过眼如云烟???”
“好歌,好个不羡天上神仙 只羡水中鸳!”
二十七章 下药被抓包
“好歌,好一个不羡天上神仙 只羡水中鸳!”
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肖瑶的歌,众人朝着声音那边看去,竟是一艘豪华程度不下于他们的楼船,要知道,他们的船那可是江宁知府为了讨好莫北辰这位小王爷而特地找来的,多半是这江宁城里最舒适豪华的船只了,如今居然还有一艘豪华程度不下于他们的,简直就是不可思议。而肖瑶只想在心里说,究竟是何人,这般大的胆子呐,居然敢如此僭越,实在是令她十分之佩服呢,想她,不就每每被那莫北辰吃得死死的。
“那边的,报上名来。”肖瑶见有热闹可看了,心里那个兴奋啊,连忙假装没有看到白煦不赞同的皱眉,大声的应到。
“在下幕雪诚,邀约一众朋友游湖,忽闻小姐歌声,妙不可言,不知可否赐见?”船头站着一素衣青年,朝着这边抱拳。声音给人一种非常干净,非常醇厚的感觉。可以听得出来,这个人一定有非常良好的教养,而且年纪不大。
肖瑶看看白煦,又看看莫北辰,见还是不见?还真是件麻烦事,见吧,要是又惹麻烦了怎么办?要是不见吧,人家还以为她见不得人,她又不乐意了。
白煦见她一副苦恼的样子,心中微微叹息,已经习惯了她做事勇往直前的果敢,现在,她这幅左思右想的样子,还真是看不惯,真不像她。伸手将她的手握紧,柔声道:“想去,就去吧,一切有我。”
肖瑶闻言灿烂一笑,不单是可以后顾无忧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高兴,更多的是,那个说一切有我的人,那包容的姿态,让她觉得窝心,这世上有什么比心上人的包容更加暖心窝子的事情么。
就在她高兴得正要欢呼的时候,莫北辰的扇子在她肩上敲了敲,就见莫北辰扬起一抹邪气的笑容,道:“瑶瑶师傅,你放心的去吧,有徒弟我殿后呢,我也很好奇,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如此僭越,那排场都快要比我还大了。”
“滚你的,什么叫放心的去?我又不是去送死的。”肖瑶一听他的话,黑线条就在脑门上浮起,这厮讲话真是恶毒,哼了他一记,反握白煦的手,告诉他,她会小心。然后上了船头。
“在下肖瑶,不知道这位公子,要见我作甚?”肖瑶抱拳道,一边说,一边小心的打量着对面的那人,飞扬的眉,微笑的眼,挺直的鼻,善意的唇。看起来多麽舒适的一张脸。看得出,这是一张没有受过多少挫折的脸,
肖瑶打量那人的同时,那人也在打量着肖瑶,长得并不出色,平凡的五官,如果分开来看,眉不够修长,鼻梁很高却只是普通,嘴唇不大不小不厚不薄,耳型乖顺耳垂如珠,肤色称不上雪白看起来反而更像成熟的麦色。若一定要说出那张脸上最出色的地方,应当算是那双不算大,但却十分有神的眼吧。
唔,还有最值得称赞的大概就是那一头青丝了。青丝青丝,当真是根根如丝,丝般柔顺,丝般光滑。配上一条月白色的发带,越发显得青丝之秀。
肖瑶?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剑眉微敛,不过片刻,便又松开,那脸上竟出现了一抹难掩的喜悦之情。只见幕雪诚再度抱拳,大声道:
“敢问姑娘可是逍遥派掌门,肖瑶姑娘?”
“正是小女子。”肖瑶也不否认,想当然,那次闹腾得那样热闹,有人认出她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如今,她也算是感受了一把当名人的滋味了,多难得啊,只是,这是在古代,古代人都没有现代那些追星族凶猛呢。
“太好了,不知道神医白煦是否也在船上?在下的一位朋友于日前受了重伤,看过了不少的大夫,都说很难医治。”幕雪诚闻肖瑶点头承认自己身份,心中大喜,连忙问道自己欲寻找的人是否也在那艘船上。
肖瑶僵在那里半天都没有说话,她真是气煞了,原来,这人不是找她的,是找白煦的。
“不在么?”幕雪诚见肖瑶不说话,再度皱起眉头问道。
“他,在!”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两个字,肖瑶一把将身后的白煦往前一推,自己则是立刻回到船舱里去,拿起桌上的桂花酿就往口里灌,随即就听到了莫北辰那放肆张扬的笑声,和白煦无可奈何的叹息声。
真是不活了,肖瑶连灌两大口酒,气死她了,亏她出去前还担心了半天,原来,人家压根就不是找她的,她又自作多情了一回。瞪着尾随白煦进了船舱的幕雪诚,肖瑶在心里暗自发誓,害她被莫北辰那厮笑话,一定不能轻易放过这家伙。
乘着白煦不留神,肖瑶将之前从白煦那里拿来的一包泻药,偷偷的抹了一点在即将递给幕雪诚的杯沿处,然后默不作声的蹲在一边吃水果。眼看着幕雪诚将加了料的桂花酿送入口里,偷偷的乐了,又怕被白煦看出什么来,连忙转身,结果就看到莫北辰在她身后朝她眨眼睛。
肖瑶顿时就举得冷汗开始往外冒,就顾着白煦去了,居然忘了还有莫北辰这个超级难搞的家伙在。肖瑶这会,都想直接拍死自己了。
刚想告饶讨好,就看见莫北辰朝她一阵挤眉弄眼,然后无声的说了一句什么,肖瑶瞪大眼睛,再对一对口型,竟是“秘密”二字,他这是打算把这当成两人的秘密?肖瑶心下狐疑,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厮就是个小肚鸡肠的小心眼,那姓幕的,排场都快要赶上他了,自然也被他给惦记上了,既然能弄到那么一艘船,自然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人,再者,小王爷要到江宁来,自然是通报了江宁知府的,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能弄到这么一艘船来跟小王爷较劲,简直就是找死,相信那借船的人也不至于蠢笨如此,那搜楼船多半是打了擦边球了,虽然无比华丽,可是真要追究,也绝对找不到真正违制的地方的,既然不能从明面上去计较,以小王爷的脾气,纵容着她这个名不副实的师傅前去祸害一下人家,还是不难的,权当是报复了。
想通了的肖瑶,再一次苦着一张脸,莫北辰这家伙实在是个腹黑到不行的人,连她都被当成枪使了,若是能瞒过去就算了,若是瞒不过去了,他一定会第一个将她供出来,再想到白煦生气的后果,肖瑶真想直接掐死自己算了。
白煦的药自然是十分有效的,并且很是容易见效的。不过片刻,就看到那幕雪诚脸色开始变得古怪,额上也开始冒汗,笑容也开始变得僵硬。白煦见他脸色不好,当即给他把脉,片刻之后,神色古怪的看了肖瑶一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到幕雪诚的鼻子下方。
幕雪诚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太妙,显然是中招了,而且还是江湖上最不入流的泻药,感受着腹中一阵又一阵的难耐,尴尬的看着白煦将瓷瓶放到他的鼻子下面,那瓷瓶里的味道令幕雪诚不由自主的皱眉,可是,闻过那刺鼻的气味之后,肚腹之中翻涌的感觉立刻减弱。
只是,白煦能这么迅速的拿出药来医治他,再者他把脉以后神色古怪的看那名唤肖瑶的女子一眼,实在是很难令他不怀疑,这药就是他们下的。
“想必幕兄也猜到了,白某代瑶儿给你赔礼,还望幕兄不要计较瑶儿的小孩心性。”白煦那样敏感的一个人,又怎会忽略幕雪诚眼中闪烁的怀疑目光,在心里叹息,肖瑶这丫头,就是不能让她少操点心啊。真是一刻也不能放松她,一不留神,就闯祸。这幕雪诚乃是武林盟主之子,又岂是这般好相与的,她居然也敢用药,简直是向天借胆了。
“厄,幕某自然不会与肖瑶掌门计较,只是,行之实在是好奇,究竟什么地方得罪肖瑶掌门了,她居然,居然要对行之用这等下作手段?”幕雪诚,字行之。他真是弄不懂了,不过才初次见面,究竟什么时候就得罪了这个不谙内力的小女子了。若不是这位白神医援手,还不知道他今日要跑多少次茅厕,想起来,就觉得寒战。
“这——”白煦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才好,总不能说,谁叫你一上来就说要找他白煦,而将那个心眼小,报复心重的小女子给忽视得罪了呢?其中,只怕,莫北辰的嘲笑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吧。他一时半会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何况,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矛盾,也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苦笑一下,白煦看了瑟缩的肖瑶一眼,这才道:
“你只当她是不高兴她这个堂堂一派掌门,被你给无视了吧。”
二十八章 无声的较量
那日之后,本着医者仁心仁术的医德,外加上,替肖瑶道歉的目的,白煦随着幕雪诚前去治疗他的那位朋友,而肖瑶因为妄用白煦给的药,惹他生气了,不但被留在别院里,还足足几天都没有跟她说话,急得肖瑶蹦蹦跳,却又无可奈何。
跟着莫北辰自然也能出去玩,只是,原本三人行变成了两人行,而莫北辰实在不是一个好的游玩同伴,几天下来,虽然将江宁城里有名的景点都跑了一遍,可是,却愣是没有让肖瑶觉得开心,只觉得乏味。再加上她始终惦记白煦还在生她的气,就更加是看什么都觉得闹心,没有兴致,便总是早早的就回了别院,而回到别院里,肖瑶不是发呆就是蒙头大睡,看得莫北辰气绝。
莫北辰恨恨的看着肖瑶扯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只说自己累了要去休息一下,便回房间呼呼大睡。他小王爷什么时候行情变得这么惨了,跟他一起出去,就这般的乏味?乏味到,她居然从早上到下午,都一直摆个死人脸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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