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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头,未轻寒漫不经心的斜倚着门口,长长顺黑的发居然不曾束起直接如黑瀑一般垂落,烛火流连几乎吞噬夜色的魅惑无边,唇轻启,凤眸乍看却是火,仔细一看,却是冷若冰。
未清韵身边几个婢女除却月华外,都鲜少见过这鲜少在府里的十四少爷,此时一看,芳心乱撞,眼露痴迷。月华是个知事的,慌忙暗暗瞪了那几个婢女。
未轻寒自然是看见了,轻轻一笑,艳若桃柳:“月华这是怎么了,见着本少爷倒像是见了吃人的兽一般,莫非是嫌弃本少爷长的丑?”
月华吃了一惊,知晓未轻寒是听到自己刚才的话了,心中暗暗叫苦,慌不迭的跪地:“奴婢不懂事,十四少爷国色无双,怎么能算丑?”
“国色无双?”未轻寒慢步走了进来,白衣黑发随着他动作摇曳出与水纹无二的涟漪,愈发动人心魄,他只手挑起月华下颚,轻笑道,“无双国色素来是形容女子的,难不成我在月华的眼底就是个女子不成,既然如此,今日你就别走了,试试我的手段如何。”
月华在被未轻寒挑起下颚时早就浑身颤抖,一听这话,不亚于五雷轰顶,心中又慌又乱一时昏了头,居然挣脱了未轻寒的手跪爬到未清韵身边去:“十四少爷饶命,十四少爷饶命!”
未清韵咬了咬牙,她现在才来就是听闻未轻寒出了府门才过来的,没想到居然还是跟他撞上了。瞥了一眼自家被吓的够呛的婢女,美眸之中露出几分厉色,十四分明是在指桑骂槐。
她淡淡的道:“月华是我身边倚重的人,怕是不能给十四弟了,我身后婢女都是刚进府的,也都是极出挑的,十四弟若是喜欢,直接挑上一两个便是了。”
身后婢女一听这话,立刻露出兴奋之态,虽然不懂月华姐为何怕成那般模样,但一个个都是粉面桃花开,恨不得未轻寒立刻挑了自己才好。
“既然十二姐如此说,我就不客气了。”未轻寒慢慢起身,面上露出兴味索然之态,随便指了一个下来,“就你吧。”
雀屏中选的那婢女几乎欢喜的快要昏了过去,在众同伴钦羡而嫉妒的眼神之中她骄傲走出,玲珑有致的身材在烛火之下简直能勾得所有男人食指大动。
未轻寒似笑非笑的扫了未清韵一眼,转而看向那婢女:“既然如此,那你就脱衣服吧。”
此话一出,四周突然一片寂静。
未清韵面色变了一瞬,胭脂之色也掩不住面上煞白。
小婢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揪住自己的衣襟,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脱衣服……
未轻寒唇角噙着一抹类似于残忍的微笑,慢步走到床榻前施施然的坐下,一回头,正好见着万三金因为震惊而圆瞠的凤眸,那眼神还真的是像一只兔子。未轻寒陡然心情愉悦了,伸手捂住她的眼眸:“别看,我怕你看了会羞愧到自杀。”
……就算自杀,她也要先杀了他!
未清韵到底是大家闺秀,很快便回过了神来,看了那呆在正中不知所措的婢女一眼,施施然起身:“小荷你就留下来伺候十四少爷吧,月华,我们走吧。”
她来的快速,走的也快速,根本没有提将万三金挪个窝的事情,也根本不认为小荷被逼着跳脱衣舞是多大的事情,走的那叫一个风姿袅娜迤逦若仙。
万三金忍不住暗暗咂舌,未清韵果然与邱大小姐不是同一个等级的人物,一个天上上九重,一个地下十九层,相差太远相差太远。
伸手挪开未轻寒还覆在她脸上的手,还见着那身材窈窕的小荷姑娘可怜兮兮的握着衣襟一双大眼无辜带恨的看着她,仿佛是她要她脱衣服一般,这完全是怪罪错了人了呀。
她前世里不曾见识过脱衣舞,没想到在民风保守的大宋朝能够有幸看上一看,果然幸福。
未轻寒未大少爷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在场惟二两位女子的错综复杂的心里历程,单腿曲着往床榻上一坐,织锦云段的床单上立刻被他大爷踩出了好几个有碍观瞻的黑脚印出来。
万三金很是嫌弃,拖着伤背往后挪了挪。
没想到他大爷居然再接再厉,直接往她空出来位置旁边一躺,不看小荷那边反倒面朝内,手肘撑着头居高临下的深情打量她,那情意深沉的模样,仿佛是看到了久别的情人加猎物,立马成功激起了万三金一身鸡皮疙瘩。
抖去一身鸡皮疙瘩,万三金讨好赔笑:“十四少爷,人家小荷姑娘还在后面呢。”你要睡也别睡在我面前,妨碍我看脱衣舞。
未轻寒又是深情一眼:“我发现你只有发怒的时候会叫我的名字。”
她……她低头忏悔:“是三金不懂事。”快滚快滚。
“可是我挺喜欢你叫我的名字的,你说该怎么办?”
如果我说你是个变态,你说怎么办?自然这句话是不敢说的,万三金勉强笑了再笑,“十四少爷你是个精贵人儿,三金若是多有得罪,还请你多多见谅才是。”
“见谅?”未轻寒很是无耻的摸摸自己略起了些微胡髭的下巴,身子忽的往前倾,红唇微微翕动犹如花间细蕾随风摇动,红唇微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万三金红唇之上冲了过去!
啪!
万三金反应灵敏,一巴掌将那张俊脸啪了出去,自己往里一滚,受到挤压的左半边身子登时一阵刺痛,隐约竟似听到了水泡破裂声响,登时痛的她煞白了脸。
未轻寒脸色变了一变,伸手一勾便将她勾成平躺姿势,眉目之间居然隐约现出了几分落寞,软语低侬了一句,但那话几乎是破碎在嘴里出口只剩下些微气音,万三金又在阵痛状态到没有听的分明,好一会等那痛过了去,她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未轻寒一本正经的回答:“你以为我刚才要吻你,你以为你有勾引我做怪事的冲动?”
……未轻寒,你个猪!
由于情况有变,原本只是跳脱衣舞的小荷立刻成为了真正的婢女,小心翼翼的替万三金换衣裳上药。没办法,刚才那一挤压肯定挤破了不少水泡,如果不及时上药肯定会发炎。
用的药是未轻寒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的,连个瓶子都没有,只是随随便便的用块类似于抹布之类的红布包着,实在让万三金好生怀疑自个儿皮肤会烂掉。
当她大着胆子将这一想法付诸于语言时,未轻寒像是看傻子似的鄙视看着她,顺手将未清韵送来的水晶瓶子往水沟里一扔:“肤浅。”
万三金在未轻寒强大逻辑面前又一次默然无语,然后深刻反省起自己为何做出跟他辩论这一愚蠢的事情。
小荷小心翼翼的替万三金换着衣服,未轻寒这次很是难得的居然严守了男女之防,站在屏风那边坐在窗边喝酒。
酒香慢慢蔓延开来,虽然不是烈酒,但也自有其芬芳之处。
小荷早就被未家大爷吓的够呛,换好衣物生怕未轻寒还要她上演脱衣舞,一换好衣物就直接奔了出去。
窗户是开着的,即使有屏风挡着,一抬头也便可以进一轮巨大的满月还有未轻寒偶尔飘洒入半空之中的长发,长发黑漆似融入夜色妖美的不似凡人。
虽然自我警告了许多次,看着仰天对月却是全身落寞的妖美少年,万三金还是心中发软:“……你还好吧?”
从他回来她便觉得不正常。
未轻寒与叶闻人是完全迥异的存在。
叶闻人虽然温润的让所有人都如沐春风,可是他的心是冷的,眼是冷的,除却他关心在意的人之外,所有人都是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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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万更)
未轻寒却是不同,他看似凉薄,看似风情,看似冰冷,但那些冰山掩饰之下的心却是明朗而爽烈,执拗而重情。这样的未轻寒是不会对一个无辜婢女动手的。
未轻寒轻轻笑了声,手一挥,阻隔在两人之间的屏风立刻劈啦一声断成两截。
万三金的心却是猛然一窒。
月华之下,黑发垂肩沐浴在月华之下妖美少年,凤眸微闭,满面泪痕。
他……在哭?
伤痛仿佛是从骨子里透了出来,一点一点的恨意一点一点的痛意仿佛狂风巨浪一般席卷而来,吞噬了未轻寒所有的理智。凤眸略略睁开,晶莹剔透柔软的仿佛一汪清潭,清潭幽幽浅浅藏不住挣扎与苦痛。
他看着她。
她看着他。
少年缓缓转开头,头靠着膝,无声哭泣。
一双手缓缓拥住他,少年身子似动了一动,却是沉默的接受那双手的扶持,如同孩子一般哭的泣不成声。
万三金抬头看着那轮皎洁的明月,无声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到她面前来哭,难不成她果真像个专门擦泪的手帕?
※
万三金打了个哈欠从床榻上爬坐起来,惊喜发现自己身上的水泡居然消了大半,忍不住开始上上下下翻找昨儿剩下的那块红布。
后面忽的有人在问:“你在找什么呢?”
万三金兴奋低语:“自然是找昨日的烫伤膏,A一点回去加以研究然后批量生产绝对能够卖个好价钱!”
“不用找了,我告诉你秘方便是。”
万三金大喜过望,赶紧回头。
一身红衣神清气爽眉飞色舞压根看不出来哭了半夜模样的未轻寒嘲讽似的看着她:“要不要拿笔记着,材料太多我怕你记不住。”
小荷立刻乖顺的将纸笔递过去,未轻寒既然要了她,她自然也没有回未清韵身边的道理。正好未轻寒这院里除了一个种花小厮外又没有旁的丫鬟,如今添了个伤病患者,小荷自然留了下来做丫头了。
每每看着小荷这般聪明伶俐的,万三金便忍不住摇头反省,相比较小荷而言她在邱家完全不像个丫鬟。嗯,检讨之。
“三钱白熊熊掌,五钱天山雪莲,七钱千年灵芝,九钱万年人参。”
握笔的手一滑。
“雨水那日的雨水,小雪那日的雪水,霜降那时的霜,秋露那日的露。”
可恶,抄袭红楼梦!等等,宋朝在清朝前面,难不成是红楼梦抄袭它?
“极北之地的土,极南之地的沙……”
万三金猛地抬头,磨牙:“那边除了冰就是雪,哪里有土跟沙!你耍我!”
未轻寒挑眼,好生欣慰:“你总算是发现了?”
“……”万三金彻底无力。
窃取药方的希望彻底被某个无良人士彻底打破,万三金瞪了他好几眼之后,未轻寒坦然视之。却是忽的往前倾,仔仔细细听着她的大黑眼圈,眉头皱起:“你是不是昨夜肖想了一夜与我颠鸾倒凤,欲求不满所以一夜没有睡觉,眼睛都快比得上猫熊了。”
她如此这般还不是拜眼前这个始作俑者所赐!磨了磨牙,万三金努力压制住与其斗个千百回的冲动,再磨了磨牙:“十四少爷,我出来也有一日了,我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也该回了。”
虽然她的名声已经坏到不需要计较什么了,但长住到底不好,况且在这里住着日日都看着院子外面不住有人影攒动,她还真的有些受宠若惊。
正拿着将珍珠当弹珠玩的未家十四少爷手忽的顿住,凤眸之中一抹落寞一掠而过,抬起眼时却是灿亮:“你睡了我的床,难不成就想这么走了?”
万三金磨牙:“爷,可是您把我搬过去来的。”
“不管,你得赔我的损失。不要太多,一千两就好了。”凤眸晶亮。
敲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尤其这屋檐下的主人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跑又跑不过时。
一炷香后。
写了一半的药方背后龙飞凤舞的写着十来个大字。
万三金仔细辨认一二,悲哀发现居然自己算是文盲,居然一个字也不认识。她颤抖抬头,怀疑道:“你确定你写的东西不是将我卖了?”
未轻寒鄙视之:“就算卖了你,又有谁想要?”顺手将签好双方名姓的欠条往怀里一揣,他朝她笑的风情万种风月无边,“好吧,你可以滚了。”
万三金含泪,滚人。
※
忍着浑身伤痛慢吞吞的挪回荣恒衣铺时,衣铺里端坐的几人一见她,立刻奔了出来。
柳绿含着一泡眼泪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三金,你身上的伤……”说着恶羊扑狼一般朝她身上扑了过来,同时扑过来还有一个尤带着哭腔凄凄惨惨仿佛她死了的雅宝,两人左右夹击,万三金无处可退,即将成为一个人肉水泡烧饼。
一个人影紧跟其后,立马跟了出,一手勾着柳绿一手勾住雅宝将过度兴奋的两人给勾了下来,冷眼各瞪一眼。
万三金方才松了口气。
幸亏还有侯瑄这么个理智的。
迈步往前走,忽的背后一阵叮当作响,万三金心中忽的生出一阵不妙感觉,堪一回头便见着一个五颜六色丁丁当当的小姑娘笑眯眯的往她扑了过来:“淫妇!”
万三金躲之不迭,只得闭目等死!
等啊等,等啊等。
叮当声不断,可是预期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
睁眼一看,这才发现那五颜六色的小姑娘居然被未轻寒牢牢扣在怀里,口中一点声音都发不出,看来又被未轻寒这个没天良的点了哑穴。未轻寒勾着挣扎不休的小姑娘往地上一放,定睛一看,万千风情登时破于无形,惊道:“雅宝!”
雅宝从侯瑄怀里挣扎出来,龙眼般的大眼眨巴眨巴:“叫我做什么?”
小姑娘脸胀的通红,立刻从未轻寒钳制下挣扎了出来,冲到雅宝面前挥着手无声嚷着,手臂上铃铛发出声声清脆声响。
虽然没有声音,但绝不妨碍雅宝素来纯挚温雅的面上慢慢浮起些微肃穆之色,在众人瞩目之下连连点头:“好,以后我叫雅大宝,你叫雅小宝。”
哈?
争的面红耳赤的小姑娘脚下一软,摔了个狗吃屎。
雅宝求助看向侯瑄:“难不成她是在说她叫雅大宝,我叫雅小宝?”
侯瑄悲壮摇头,第一次怀疑起其实雅宝这些时日其实压根不懂他在说些什么,这算不算对牛弹琴。
万三金好奇看向侯瑄,侯瑄比了几个手势,万三金怔了怔立刻捧腹大笑。
决斗看成了改名,雅宝,你是个天才!
“万三金,你还好意思笑!”一声厉喝蓦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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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荣妍狰狞着一张如花美颜从铺子里冷冷站在门口:“你将布匹全部烧了,你还有脸面回来!今儿我非得让你好好懂了教训!小环,去把家法请出来!”
看着万三金红润面色,邱荣妍立刻气的不打一处来。
让她去晒布居然将布匹给烧了,更严重的是,她居然借这个缘故住到了未哥哥的屋子里!是可忍孰不可忍!定然是她不要脸的缠着未哥哥的,定然是的!
万三金叹了口气,她就知道邱大小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不,在这里等着呢。
她快步走了过去,躬身道:“大小姐,那日的事情……”
啪!
猝不及防之下,万三金脸上一痛,不置信的捂上脸,杏眸微缩,隐约有怒色流连!
她长这么大,从前世到今世,还没有人打过她!
“怎么,你想打我?!”邱荣冷冷哼了一声,傲慢之样着实欠扁,“万三金,你莫要以为你当我跟三娘一般任你动手,我告诉你,邱家我是主子,你是下人!”
万三开始摩挲手掌。
雅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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