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真决定了搬吗？镇上的屋子可不便宜呢！”李高出声询问。
“哪能有假？”李老头把碗筷一放，说：“我都同你娘商量好了，先在镇上租个便宜的屋子咱们挤挤住一段日子，等风头过去了，再搬回村子里来。”
李老头想起裴子朔就一阵伤心，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裴家就只剩下子望这根独苗苗了，说什么也得保住。
别的也不说，就拿裴老板换给红豆的那几坛虎骨酒就够让李家人千恩万谢了。如今李高身子骨有好转，也是托了裴老板的福。
“爷爷，镇上不用租屋子。颂意哥哥在镇上租的那个铺子后边能住人，还有井有院子呢。咱家的鸡也能搬过去。”红豆笑眯眯的说，幸好当初有先见之明，这可省了不少银钱。
“是啊，反正空着也空着，咱们提早住进去，那东家也不会说什么的。”颂意也出声附和。
赵氏念着正在上学堂的俩儿子，也打算了一把，“这样让颂贤和颂思也在镇上的学堂念书好了，镇上的夫子总比隔壁村里的要好…”
“这些事都缓缓再说。”李高出言打断赵氏的话，这女人啊就是想得多。他们这去镇上可是避难呢，又不是安家。
“那就这么定了，明儿就搬到镇上去。”李老头最终拍案决定。
免得夜长梦多，越早走越好，红豆支持李老头的决定。
“别说这一整理东西还真多。”赵氏对着一堆子衣服发愁，有夏日穿的，也有冬日穿的，她不晓得带哪些好。
“咱们又不是就住镇上了，只是去住一段日子。就带些冬衣去好了。”红豆帮着赵氏把几件穿得着的冬衣折好放进包袱里。
赵氏也跟着将不带走的衣服收回柜子里，有些没头脑地冒出句，“瞧咱们一家为了子望背井离乡的。”。
想到因为裴子望的关系，几个子女也处在了危险之中，她心中就有了计较。可裴子望父母双亡，眼下又生着病。若是此时不去管他死活，那不是把人家孩子往死路上逼嘛！
“娘，哪是背井离乡了，就是去镇上住一段时日罢了。”红豆宽着赵氏的心，“再说人家裴子望的外祖家也在镇上住着。咱们搬到镇上后，跟人说一声，他们说不准就来接裴子望了。”
赵氏还真希望裴子望的亲人把他接走，也不怪她私心重，只要带着裴子望，他们一家人就危险。她可忘不了裴子朔是怎么死的，她似乎还能感觉到那日手上沾满黏糊糊的鲜血，赵氏打了个哆嗦。
一定得早点让裴子望的外祖家的人将他接走才好，若是自个的孩子因此出了事，那她可没法活了。
第二日一早，李老头就早起先把李老太赵氏吴氏先送去了镇上做一些洒扫的事。他自个则返回小河村搬物事。
家中要搬的物事也在昨儿夜里被勤快的三个女人给整理好了，几个小的留在家中只要帮着往牛车上搬物事就好了。
李家虽称不上什么富裕的大家，可这一整出来要带的东西还真不少。什么瓢啊盆啊的，随意一理就装满了一牛车。
“你们要搬了嘛？那俺们可就得冷清。俺还想着过几日来找你娘和阿嬤来扯话头的来着。齐老太家就住隔壁，李家搬家的声响自然惊动了他们。
“是嘞，去远房亲戚家住几日。”红豆应了齐老太的话。裴子朔的事也叫李家人给瞒了下来，别个问起来也只说孩子磕破了头。村里的赤脚郎中和镇上的大夫收了李家人的钱自然也不会出去乱说。
这边就住了李家和齐家两户人家，李老头他们起的又早，也就没惊动其他村人。
牛车最后一趟载着李家剩下的人去镇上时，到遇着了不少村人。李老头都笑着说是去镇上办年货。
等李家人到那铺子里时，李老太婆媳三人已将里里外外都打扫地干干净净了。各人只需在自个房间铺上铺盖就能睡了。
小件的凳啊椅啊倒也从李家带了些来，大件的家具是一件未带，为此没个房间都布置的很是简陋。
赵氏已经同李老太通过气了，说是将裴子望送他外祖家去。
“老头子，你看这事儿咋样。他外祖家可比咱们家亲多了，说不准这一高兴子望的病就好了。”女人往往私心重一些，李老太同意赵氏的想法后，就婉转地同李老头说了。
“那我也得先去问问，万一人家不肯认子望，或是因他是个孤儿待他不好呢。再说在咱家也没啥不好的，你看来他刚来咱家的时候多瘦啊，现在好歹有些肉了。”这男人往往同女人忖不到一块儿。
李老太也不好把话挑的太明了，那可就显得太自私自利了。再者，李老头要是犯了倔，这事儿更不好说。
“那你就去先问问吧。”李老太只好先应了李老头的说法。她心里头只盼着这章家人是个好的，能将裴子望接回去好好待他。毕竟这镇上人家总比他们这乡下来的生活过得好。
李老头办事也不拖沓，在理好新家里的事物后，就出去寻裴子望的外祖家了。
章家是这镇上的大户，又因将闺女嫁给了城里人而成为一时美谈，所以李老头打听起来可是一点也不费事。
章府建得可真是又大又好看，李老头在章府门前杵了一会儿就有看门的小厮上来问话。
“就是裴家的二少爷在我们家住着呢，你给你家老太爷说一声。”李老头同小厮将来意说了个清楚。
“老头啊，你别来同我说笑了。那裴家人不都死绝了嘛，裴二少难不成还从地底下蹦出来来住你家啊。”小厮不以为意，觉着李老头在寻他开心。
“小兄弟，这事儿千真万确，你就同你家老太爷说声成嘛？”李老头往那小厮收集塞了块碎银子，好言好语地说道。
“好吧。看着老头你诚心的份上，我就去给你说一说。”那小厮掂了掂手的碎银子，满意地走回了章府。拿着碎银子就同家丁小厮摇上了几把色子。
李老头被晾了好一会儿后，那小厮才苦着一张脸出来了。
“小兄弟，你家老太爷可有说什么？”李老头看小厮的脸色不好，以为他是挨了主子的打骂。
“哎”小厮叹了一声，今儿手气真差，几块碎银子全给输了出去。
“小兄弟拿着吃酒，老头子我晓得了，也不为难你了。”李老头又从怀里掏出块碎银子塞给小厮，他觉着害了他挨主子的骂怪不好意思的。
既然李老头误会了，那小厮也不解释。正好收了银子再去赌一把，说不准能把汕头输的都赢回来。
李老头说不出啥子滋味的回到了家中。
“咋样了？他外家来啥时来接人啊。”李老太出声询问。
“能咋样。”李老头没好气的说，“就一个孩子，咱养着就是了。”
李老太微微吃惊，这又是怎么了…
第五十八章 卖公鸡
更新时间2013…7…29 22：39：49 字数：3227
裴子望的癔症说好不好，说坏也不算太坏。到底是心里头有事儿扎了根，也没那般容易就能想开的。只是平日里言语愈发的少了，时不时的还会独坐着发呆。李家人除了继续给他抓药吃着，平日里多开解开解他，倒也没什么好法子。
这日子也就这么一日日的过去了，离年节是越来越近了。
红豆瞧着偌大的一个铺面成日里空着，心里头也是愁。如今裴家出了事，自家的鸡子生意就断了。与其再寻酒楼推销鸡子，还不如早日把这快餐店给开起来。好歹也是自家营生，不用仰人鼻息。
别说红豆，李家几个大人也急着找赚钱的路子。这镇上不比村里，卖的物事都贵些，李老太瞧着每日多花出去的钱，心里就一抽抽的，好几次提出回村里住好。钱终究还是命重要，李老太这话也就说说罢了。
裴子望的药钱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还有那家里的半百之多的鸡张嘴要吃呢。自从太福关了，这些鸡可就没剩饭剩菜吃了，冬日里野菜也少，就净吃糠。家中的糠袋子都见底了，李老太的眉头都皱的能夹死蚊子了。
这鸡老这么养着也不是办法，红豆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后又转到院子里新围的那鸡圈旁，着“叽叽咕咕”的鸡红豆思索怎么样才能实现它们鸡生最大的价值，也就是为李家赚的更多的钱财。
这母鸡们还好说，至少能留着生生鸡子，虽说卖不了九文钱一枚的高价，三四文钱一枚还是卖的出去的。这公鸡总不能便宜卖吧，好歹她也赶着它们上窜下跳锻炼鸡体，否则哪来这鲜红的鸡冠，漂亮的尾羽。
对了，鲜红的鸡冠，漂亮的尾羽，可不是能让公鸡卖出高价的两个关键嘛！红豆心中有了个赚钱的法子，至于行不行那还得问过李老太。
“你说把公鸡都给卖了？这不成不成。”李老太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这小鸡孵出来若是长大了是公鸡，那都是留在自家吃的。有点家境的人家若要进补那买的可都是老母鸡，穷人家自然也不会掏钱买公鸡了，这是大伙儿都晓得的事，李老太很肯定的就把红豆这主意给否决了。
“怎么就不成了？”这可是红豆目前想到的唯一一个赚钱的法子了。
李老太看了眼向来聪慧的孙女，真不明白她怎么会在这点小事上犯糊涂。李老太耐心的同她讲了一遍缘由。
红豆抓抓脑袋，这些缘由倒还真没想过，不过她卖公鸡又不是单纯为了卖给人家吃，还有个就是卖好看。
“阿嬷，那接土地爷和拜月半的时候可不都用得着大公鸡嘛，怎么会买不出去。”这边是有正月初四接土地爷和正月十五拜月半的习俗的。每到这些日子，每户人家都得准备一只漂亮的大公鸡。扒干净毛，给盘在盘子里清蒸出来，把先前拔下的几根尾羽插上。
这样弄出来的鸡可是用来拜祭祖先的，必须要整的好看，弄得丑了同旁人家的一比较，可是要被笑话的。
还记得有一年大伯婆金氏养的十几只鸡里只有两三只公鸡，偏偏又是那长得不好看的。弄到最后，金氏还特意到他们家用一只大个的丑公鸡换了李老太养的一只小个些的漂亮的公鸡。
这事不用红豆提醒李老太也想到了，可不是嘛，谁说卖公鸡不能赚钱。趁着这街上没几个卖公鸡的就把这公鸡拿出去卖了。
李老太爽快的同意在后日镇上赶大市的那日将家中的公鸡们给拉出去卖了。
这一日很快就来了，李老太将公鸡都用草绳困住脚扔在两个结实的箩筐里，是李老头奉命后特意编出来的。
由于现在都住在镇上，李老太也不用李老头搭把手。自个儿拿根扁担，两头各挑一个箩筐就带着红豆出门了。
红豆自是没李老太那么厉害能担担子，为了减轻李老太的负重，红豆是一手拿着一张小凳子。
这小凳子正是李高和李老太按着红豆画出来的图做出来的，也就是一现代常见的凳子。凳子腿是木头做的，可以收起来。凳面是厚实的粗麻布做的，这也就大大减轻了凳子的重量，更便于携带。
若是用空心铁管做凳子腿能使凳子更轻，只是这铁在古代还是国家垄断的，因此价格很贵。红豆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让李高和李老太用木头做凳腿了。因此凳子腿在收放的时候不是很灵巧，这只能算是一个小瑕疵，并不大影响这凳子的实用性。
早市很快就到了，李老太同红豆来得早，占了路口的好位置。路口无疑是经过人最多的地方，只要货物在那儿，总比摆其他地方的东西多遭人看。
没过多久，他们边上的位置也都被匆匆赶早市的小摊贩给占了，赶早市买物事的人也多了起来。
“哟，可精神的大公鸡啊。”边上一卖鱼干的小贩摆好他的物事后，朝李老太祖孙说道。
“你的鱼干晒得也挺好，待会买的人肯定多。”这开门做生意，哪个不爱听好话。李老太见那小伙子开口夸她的东西好，自然也不吝啬回赞他一句。
“诶？”红豆瞧着那卖鱼干的小伙子一副很眼熟的模样，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来着。
那小伙子瞧了红豆一眼，就把红豆给认出来了，“你不是那个去百草堂买云英鸡子的小姑娘嘛。”
“你是百草堂的伙计。”红豆想起来了，眼前的小伙子就是那日服务态度很好的伙计。
“小高是吧。”红豆还挺自豪隔了那么久自个还记得他的名字，当下就叫了出来。手背上却是挨了李老太不太重的一记大。
“叫小高叔叔，女儿家的哪能那么无礼。”红豆汗颜，她居然忘了有个家教慎严的大家长在。
不过这小高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也就比她大十来岁，就得喊人家叔叔了。不过想来也是，说不准这小高家中的子女有三四岁了也说不准呢，这红豆喊他一声叔叔也不为过。
叔叔是喊了，不过在同小高的对话中倒是知晓他还是仍未娶亲的。在他们这儿，男子都是十六七岁就娶亲了的，像他这样的多半是家境不好。
没过久就到了早市最热闹的时段，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因为他们卖的是公鸡，生意倒是差得很，只有寥寥几个问的人，可问过价格后通通都被吓跑了。这哪是大公鸡的价钱，分明比一只老母鸡还贵。
小高的鱼干摊子上都做成了好几笔生意了，瞧见红豆这边冷冷清清，出言提醒，“你把你卖的公鸡的好处吆喝出来，就能吸引客人过来了。”
叫卖？红豆刚刚是听小高吆喝过几声，可她自个儿从未做过这事儿啊，一旁的李老太也表示不会。她来卖菜的时候都是菜篮子往前头一摆就有客人上来买的，何况她们这女人家，面子搁不下啊。
小高似乎看出了祖孙俩的窘迫，替他们吆喝了一把，“卖鸡咯，大公鸡，便宜的大公鸡。”
这吆喝确实吸引了一些客人上来问价格，不过都是图便宜二字，一听这比老母鸡还贵的大公鸡，谁还买啊。
“要不你们把价往下调调吧。”小高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他的吆喝并没有帮助红豆卖出鸡去。
调价钱，这红豆定是不肯的。这窝鸡可是费了好大心思养的，别说这生的鸡子比旁的鸡子好吃，这鸡肉也是有嚼劲香的很。如果便宜卖，她倒宁愿留着自家吃，她觉着李老太定也是这般想法。
“要不咱们在吆喝的话里加上‘接土地爷和拜月半用的漂亮的大公鸡’咋样。”好半晌没接话的李老太想到了这处关键。
是啊，简单的把关键的给吆喝出来可不就能吸引人了吗？亏她刚刚脑子里还尽是那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的广告语，红豆暗骂自个一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在出声吆喝上，这块老姜退却了。打人都没见您犹豫过，这会儿跟个扭捏的小姑娘一样。红豆想起了在村人围观下李老太和齐老太联手战金丫娘的场面，可比现在壮观多了。
李老太就是不肯开口吆喝，无奈只能红豆厚着脸皮吆喝，“公鸡，大公鸡，接土地拜月半用的漂亮的大公鸡咯，走过的路过的，都来看一看啊。”
这霸气的吆喝被红豆的小细嗓子吆喝出来是气势大减，好在在小高帮着吆喝下，倒是吸引了几位看着比较有钱的人上来问价。
“这大公鸡怎么卖？”一位管事打扮的人先是瞧了瞧箩筐里的大公鸡，看了品相确实不错，这才开口询问。
“三十文钱一斤。”李老太答道，她同红豆商量出的价格。这公鸡越大卖的就越贵，一般个头越大的公鸡长得倒都是不错的。
好家伙，卖的可真不便宜，那管事感叹。不过这多花几十文钱买回去只漂亮的大公鸡接土地爷和拜月半，老爷同旁人比觉得脸上有光，说不准还会打赏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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