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儿!”东方晨一脸愠色地落在诗台上,“过来!”黑着脸,朝梁雨喊道。母后来唤雨儿来花会,自己一口拒绝。未料回院几次寻找,都未见梁雨的人影,连小可和苏衡珞亦是没了影子。带着雪儿,焦虑地出府寻找。在见到那让自己忧心的人后,提着的心还未定落。
“父王爹爹!”
“过来!”
“晨儿。”太皇太后见到东方晨沉重的脸色,害怕雨儿受到惩罚,忧心地出声。
东方晨一把将梁雨抱在怀里,回首愠色地向苏衡珞道,“珞儿,回府!”
不管诗台上的混乱,轻功一运,回王府。
MMMMMMMMMMMMMMMMMMMMM
“父王爹爹!”梁雨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从回来至现在,东方晨的脸色一直没有缓和。从未见过如此的模样,有些心忧。
东方晨黑着脸,拧干铜盆里的棉帕,替梁雨擦拭。手劲很大,棉帕蹭过梁雨脸上娇嫩的肌肤,绯红一片,有些生疼。
见东方晨没有理会自己的喊声,虽脸颊疼痛,梁雨忍着,赌气地撅着嘴,贝齿咬着唇瓣,一声不吭。眼角的余光瞧瞧地瞄过东方晨依旧愤怒的脸,委屈地挤出一滴泪。
将手里的棉帕随便往铜盆里一扔,粗鲁地褪去梁雨的外袍,将她拽到床榻,扯过被子。东方晨面朝床榻的外边,背对着梁雨,脸上是一抹焦虑,一抹无奈,一抹担忧,一抹心疼,一抹怒气……
看着东方晨僵硬的背部曲线,心底涌上极为陌生的情愫,很是不安。原先只是委屈地挤出一滴泪,是细雨濛濛,而现在眼泪极为地不争气,硬是想忍住,却磅礴而下。
沁凉的丝被滑落,风侵袭娇嫩削弱的肩膀,带来寒意。双手抱臂,蜷缩着身子,窝在床榻的里边,角落。
心还未定落,终究是难以入眠,东方晨侧着身子,脑海里一幕幕回忆起方才的焦虑和忧心。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当时未见道雨儿的身影,无缘由的害怕,竟比目睹文琪姑姑在自己面前一丝丝地被剥去生命更甚。
闭上眼,让心缓缓地平静,一阵轻微地啜泣声,在身后响起,急忙地转过身子。眼前的一幕,让自己懊悔不已,丝被被自己完全地揽了过去,雨儿整个人在被子外面,蜷缩着身子,窝在床榻的角落。
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冰凉的身子让心里的愧疚更深。脸颊感受到冰凉,底下的床单已经湿了大半,娇小的脸满是泪痕。心疼地以指腹拂去眼角的那滴冰凉,怀里的人儿动了动,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躯体,怯生生地喊了一句,“父王爹爹!”声音很轻,满是害怕,害怕被人遗弃的害怕。
“雨儿!”应了声,怀里的人只是微微地动了动,“父王爹爹,不要生雨儿的气!不要——”
“雨儿!”怀里的人没有回应,只是眉头皱起,睡的很是不安慰。方才的只是梦中的呢喃。心疼地将她揽得更紧,下巴无意识地蹭着发顶,低声地呢喃,“没有生气!没有生气!父王只是害怕!”
月光透过纱幔在窗棂打转,和着蜡烛的光,渲染——夜的静谧!
东方晨尚未阖上的眼睑,在脸颊投下阴影一片,心虽已定落,却依旧……无眠……
第3卷 第19章 回忆礼物
昨日的梦境让人恐惧,自己随着父王在河堤上,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想喊,却没有声音;想加快脚下的速度,追赶,却迈不开步子。
于清晨,被恐惧惊醒。醒来的时候,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醒了!”
“父王爹爹!”欣喜地喊了一声,使劲地往东方晨的怀里钻去。
“醒了,起来吧!”
“恩。”松开手,发现东方晨的手腕上,被自己的指甲掐出很深的印痕,习惯地低下头,轻柔地对着那绯红的印痕和着气,“父王爹爹,疼么!”暖暖地气流,带着些湿润,缓缓地掠过,有一丝痒意猝然地在心底扎根发芽,成长。
东方晨突然有一种渴望,渴望能够一直拥有着雨儿,就如现在的模样,感受着怀里这温润娇嫩的身躯。一起度过,度过那平平淡淡的每一个日子。这个渴望仿佛已被压抑了很久,渴望很浓,渴望很深,渴望很迫切,徘徊在濒临爆发的边缘。
幼时的自己有只纸鸢,是文琪姑姑削了很细地竹枝,用宣纸糊成,上面是自己颤悠悠地握着笔,小心翼翼地临摹上一幅画,是自己的第一幅作品。
好几日,在皇宫里放飞,是幼年唯一的喜悦,唯一的寄托,希望纸鸢能飞得高些,飞得远些,越过景晨宫高深的围墙,去看望母妃和大哥。好几天没有见到母妃了,景晨宫有很多人围着,不让自己出去,真的好想,好想母妃,还有大哥。
某次三哥路过,纸鸢桥好落在他的轿前,三哥轻笑着望着自己,问,是否很是想念母妃?连忙地点头,三哥笑了,是狂妄的大笑,眼神却让自己很是陌生,害怕。三哥拿着纸鸢甩了甩,伸手撕裂成两半,扔进御花园的碧玉湖,湖水浸染了纸鸢,纸上的墨晕开来,模糊了画。
急忙地跑去想捡起,被三哥一把拉住。只能看着纸鸢慢慢地沉入湖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日师兄说雨儿是珞儿的媳妇的时候,自己有一种莫名感觉,就像幼时的纸鸢被三哥撕碎。或许更早,那个午后,院中长亭,安宁的阳光打在雨儿嬉笑的小脸,红木雕镂的摇篮恰好存放下她还在襁褓里的身子。师兄在一旁嬉笑地扳着手指,细数雨儿出嫁后他能收到的礼物。那是就莫名的害怕,害怕雨儿终有一天会远离自己而去。
是女儿,要出嫁。那她根本不是自己的女儿,可以不嘛?
“父王爹爹!”清甜的嗓音,扯回自己的思绪,“恩?”
“父王爹爹,怎么还不起来啊?”
“起来吧!”
下了床榻,于一旁的柜子里,掏出一件粉色的绫罗,“这是雨儿今天的衣衫!”
疑惑地抬头。这件衣服有些熟悉,对了,昨日的上官梦穿得就是相差无几的衣衫。
“今日是雨儿的生辰!牡丹花开的日子是雨儿的生辰,雨儿可是——是牡丹花神的童子。”东方晨笑着,宠溺地一点梁雨的鼻尖。
“雨儿不要穿这衣衫!”梁雨嘟着嘴,撒娇地摇摇头。昨日上官梦的鄙睨,让她很是厌烦,这种色泽和质地的衣服本就不喜欢,现在更是厌烦。
“雨儿,是皇奶奶的礼物。”
无奈地点点头,任由父王为自己穿上衣衫。虽大体相同,却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粉红的绫罗为底,以明黄的丝线刺绣上小朵的花。腰带很宽,束着有些紧,上面镶嵌着数颗硕大的彩色玉石。
穿戴完毕,对着铜镜,镜子铜黄的模糊里有一抹倩丽的身影。
“雨儿为何?不要这衣衫!这是郡主的服饰!”母后昨日连夜的命人送来这套衣衫,说是雨儿少在朝堂出现,不能让官员的陌生,委屈了雨儿的身份。
“还是以前的衣衫舒服,不累!”梁雨松松腰带,让腰舒服一些。以前不喜欢那些淑女的服饰,就是因为没有休闲的舒服。
“待会儿,要去皇宫!必须穿这件衣衫!”东方晨已经将梁雨的发绾成童子发髻。
“恩。”
“在这儿等些,父王也有礼物!”东方晨俏皮的一眨眼,出了厢房。
望见东方晨那表情,梁雨怔了怔,什么时候,父王竟有了这样俏皮的神情。等在厢房有些无聊,细细地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好像,自己从未仔细打量过这里,一榻一柜,极为简单地家具。外间是与书房相连通的,一圆形镂空雕刻的门,是房里最为奢华的东西,书桌上排满笔墨纸砚,镇纸压着,有一叠画,均是院子里娇艳欲滴的牡丹。
红,黄,粉,紫,各式的色泽,或是怒然绽放花盏嫩蕊,或是遮掩着半开的花苞,或是孤傲的挺立,或是羞赧的垂下。
没有裱起,这些画均是随意地摆放着。四周张望,临窗的案几底下有一火盆,盆里满是宣纸烧过后的粉末。火盆边角残留着半幅未殆尽的画,上面残留着半朵牡丹,难道父王画了画后,直接烧毁?为何?
伸手正想去拿那火盆里的半幅画,脚边有东西蹭着自己,是小可。衔着衣衫的一角,急忙地往外拽。
不去理会那画,随着小可出了厢房。
“郡主,府外有人来访!”眠儿候在寒霜院门口道。
“找我?”伸手指了一下自己,有些疑惑。似乎没有人来找自己是通报的!甩甩头,随着眠儿去了前庭。
“小师妹!”一身艳丽的服饰,是慕容熙。
“大师兄。”
“听闻今日生辰,特送来一点薄礼!”慕容熙谦虚地道,抬起头,瞧见梁雨今日的娇艳,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这些便是!”
八个小侍捧着托盘而来,红色的布幔遮掩着,瞧不出是什么礼物,但绝不是薄礼!
慕容熙轻笑了下,“请小师妹移步!”引着梁雨一一地打开那布满,均是一碟碟糕点,繁复的花样,精致的做工,诱人的视觉。却在最后一位小侍面前停下,“小师妹,最后一份礼,还是你来揭吧!”
梁雨想象着最后一份会是怎样的糕点,小心翼翼地揭开布幔。很是失望,微微地张口。最后的那份礼物,实在是太厚,上好的翠玉精细地雕琢而成,一幅浣纱女子图。通体淡绿,镶嵌银色,勾勒出衣服和人物的线条。虽玉多是镶金,但镶银却比金少了一份庸俗。
“小师妹喜欢!”慕容熙见梁雨张口,似乎是惊讶,但见那脸色,却没有多少的欣喜。
“大师兄,这礼物太厚!雨儿不收!”话完,高兴地捧起那些糕点,“雨儿只要这些就行!”
“那好吧!”慕容熙略微地一思索,很是失望地将那尊玉雕收回,叹了口气,“小师妹,大师兄还有要事,先行退下!”
嘴里塞了糕点,点头示意。
“小,小师妹!”苏衡珞颤颤地喊了一声,方才见师兄送上那尊华丽的玉雕,被小师妹拒绝,那——,双手紧握着身后粗陋的木雕。
抬头,“有事?”
“这——这个——给——给你!”手心里躺着一个木雕,是缩小版的小可。
“你自己弄的?”连忙地点头,“恩。”
“小可,应该最是喜欢!”话音还未落,小可欣喜地窜上身子,叼起那木雕,把玩。
“谢谢啊!”听到梁雨的致谢,苏衡珞红了脸。
“雨儿!”温柔的嗓音,是东方晨。
“父王爹爹!”
“让你在寒霜院等,怎还来前庭!”有一丝的责备,却被满满的宠溺掩盖,“饿了,有这个!”
端到自己面前的是一碗面条,仅是煮熟,放了几片菜叶,汤水有些混,面条粗细不均匀。没有驾别人的手,是自己端地,纤细而莹白的手,还留有着细白的面粉,“父王爹爹做的?”
“恩。”点头,“面是生辰的福食。”
欣喜地接过那瓷碗和筷子,卖相虽是不好,味道不比那写精致地糕点差,甚是清淡和熟悉,与在雪山的那些日子里常吃的粥同。
“怎么样?”
“父王爹爹!”从碗里抬头,眸子里满是思念,“雨儿想念雪山!”
“过些日子,就回去!如何?”伸手抚上梁雨头,道。怕是不可能吧,原来王府里竟有这么多的琐碎,这么多的弊端,这么多的世俗。
“王爷,隅中。”春水望了眼空中的日,道。
点头,算是知晓,“已巳时,走吧!”
“去哪?”有些不甘地放下手里的碗筷,一双纤长温暖的手执起帕子轻柔地替自己擦拭嘴角残留的汤渍,“皇宫!”
眉头轻微地皱起,任是由那温暖的手握住自己的小手,上布辇。
第3卷 第20章 宫廷惊魂
此次入宫,不仅是梁雨的生辰。还有那次雪山归来,尚未进宫禀复,是故梁雨虽赐封为郡主,却未有身份牌牒。
青色的布辇走皇宫正南的朱雀门。
却被门外的侍卫拦住。
正南的朱雀门,只有皇上和太皇太后的明黄布辇能进,其余的均得下辇而步行。
东方晨向来是藐视礼节的,平日里有要事进出皇宫,均是翻墙而入。今日带着梁雨入宫,才坐布辇。朱雀门是皇宫南面的正大门,去御花园还有三殿两门。是懒得走那么长的路,还会遇见那些退朝的官员。总会迎上来,打着问候的旗子,谄媚,恭迎。
“还请下辇而行!”镇守朱雀门的侍卫恭恭敬敬地道。
良久,辇中未有丝毫的动静。
“王爷。”辇外候立的春水轻声地唤了一句,她琢磨不透王爷是作何打算。既不下辇,亦不出示自己的令牌。
辇内的梁雨亦满是疑惑,抬头却望见东方晨默不作声而冰冷的脸,小声地问,“父王爹爹?”
摇摇头,脸上的冷峻迅速地褪去,俏皮地挑眉,示意梁雨稍等。
“放行!”刚从早朝下来,听闻王叔被堵在了朱雀门,还未回自己寝宫的东方展就被太皇太后遣来救急。遥远地便望见那顶青色的布辇静候在朱雀门外,急忙地出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侍卫们见匆忙而来的东方展,急忙地行礼。
布辇再一次地缓缓而起,辇内的东方晨朝着梁雨眨眨眼,梁雨凑到东方晨的耳边,轻声地唤了一句,“父王爹爹!”
小小地揭起帘子的一角,窥见东方展明黄的身影,在布辇的前面引路,嘴角不由地一撇,轻笑出声。有这样地一个王叔,这皇帝堂哥也甚是无奈。回首望一眼东方晨,安然地倚在软塌上,竟一脸的顽劣,如一个得逞的儿童。
“晨儿!”太皇太后在黎若的陪伴下,早早地候在皇宫后庭御花园。
东方展亲自恭敬地揭起帘子,“王叔!”
“到了。”轻柔地唤过梁雨,东方晨抱起梁雨下了布辇。
“晨亲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御花园里众人行礼,东方晨眉头厌烦地皱起。径直地走至太皇太后的面前,“母妃!”声音很轻,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喊出的。
“晨儿!”怔了怔,太皇太后一脸的激动,“晨儿,母妃想念你很久了!”十岁那年,晨儿回宫到现在,未唤过任何一人。太皇太后伸手去抚东方晨的脸,后者却是一转头,避开了那只带满鎏金护甲的手。
“皇奶奶!”梁雨甜甜地喊了一声,从东方晨的怀里探出身子。太皇太后的手落在梁雨的发顶,宠溺地揉揉那额前的乱发,化解了一时的尴尬。
梁雨顺势扑到太皇太后的怀里,撒娇。
“皇奶奶给你留的东西,早就该给你了!”太皇太后掏出怀里的玉佩,系在梁雨的腰间,是一朵镂空雕成的牡丹,中间是一个笑字,“好了!”
太皇太后抱着梁雨在御花园亭中坐定。有些吃力的一甩手,身后的黎若扶着梁雨在太师椅上站立。以接受底下众人的朝贺。
“恭喜郡主,贺喜郡主!”园里的众人再一次的高声唤道。
太师椅上的女孩,一袭粉色的衣裙,衬着娇颜,清丽绝俗,冰清玉洁,有如画中天仙;灿若明霞,宝润如玉,恍如神妃仙子,目光却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