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雨候在东方昊的太子东宫的正殿,等候东方展安排好一切,同时也稍作休憩。洗漱完毕,换了一身衣衫,落座与外厅圆桌边。
望桌上琳琅满目的各式糕点,没有任何的胃口,柳眉轻蹙,甚是无奈地摇摇头。执起圆桌上的茶壶,倒了清茶一杯。
正欲送至唇瓣边,“太子侧妃,太皇太后有请!”一个宫女高傲的声音在正殿宫门外响起。
既然自己已经在了皇宫,梁雨早已知晓会有这事,未做任何的理会,手中的动作亦是未有停止,优雅地抿了一口。才缓缓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在圆桌上,微微地抬起头,柳眉于眉尾处是上挑,是轻蔑的一笑。
“太子侧妃!太皇太后有请!”见梁雨未做回应,宫门外候立着的宫女是再次地唤道,只是这一次底气已经明显的不足。
梁雨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眼底的轻蔑亦是更深。玩心理战,她有的是精力和时间,缓缓地直起身子,稍稍整理了一下那衣衫上细小的褶皱,莲步款款地至宫门外,灵动的秋水眸子满是戏谑地望着立在宫门外的宫女,噤声无语。
“太——太子——侧——侧妃!”那传话的宫女第三次呼唤的时候,亦是颤抖着嗓音,圣女为媚惑的妖孽,于心底本就有些心慌,只是仗着自己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大宫女,且现下太皇太后遣她来唤梁雨的时候,找的是梁雨违背礼仪的借口。这名宫女根本没把梁雨放在心上,未料,梁雨是这样的反应,让她是措手不及,且心是越来越——惊恐。
良久,见那宫女只是唤了一声后,未有其他的话语任何,而本身静候着的身子那威严早已不在,且已有些稍稍地颤抖,梁雨浅浅地开口反问,“不走么?”嗓音淡若风清!
“走——走!”那宫女急忙地转过身子往前,踏下台阶的时候,身子是一个踉跄,还险些摔落于地。
尾随在那宫女的身后,绕过曲折的长廊,仰着头,任由微风吹拂起额头的凌乱的发丝,将那朵赤色的莲花显露,竟然已经知晓,又何必遮遮掩掩,除去这莲花的蕴义,其实这花妆还甚是的美,将一身白的自己描上一抹鲜艳的色彩,点缀。
迎面走来的宫女太监望见梁雨,均是望向那莹白额头的赤莲,一脸的惊恐,有些已经在这宫闱中沉浮多年,惊恐之余,是惋惜的叹气。
这条路,自己行走还是第一次。以前来的时候,不是父王抱着她,便有布辇从王府一直至寝宫。
其实走走也无妨,这皇家园林的风景,虽曾为棠国唯一的郡主,却是未有好好地欣赏。
至目的地的时候,梁雨才知晓,其实并未去太皇太后的寝宫,而是御花园的长亭。
“太皇太后,太子侧妃到!”前面领路的宫女甚是恭敬地回话,去太子东宫时的傲然早已消失殆尽,那长亭玉榻中斜卧的老妇,听闻这嗓音,心底闪过疑惑一丝,眸子里却是蔑视更甚,这赤莲真是媚惑!
太皇太后着一身紫色的华丽宫装,斜卧于长亭中的玉榻。
灰白的长发高高地挽成一发髻,一丝不拘,沉甸甸的珠佩环绕,压迫着脑袋不知道她是疼还是不疼?
抬脚进入长亭,绕过石桌至玉榻前,榻上的老妇是微微地抬头,望见梁雨额头的赤色莲花,那纤细的黛眉是紧皱,但饱经沧桑的容颜早已褪去曾经的风华绝代,额头那岁月留下的痕迹,因眉头皱起,那莹白的珍珠粉未能良好的遮住,反而是更为的显眼,于午后穿透绿荫的斜阳余晖下,是投下几缕淡淡的阴影。将满脸的沧桑刻画得更深,那一身刻意显摆的威仪,因此而打上折扣几层。
既然未有人理会自己,梁雨便将目光投向长亭外的风景。
茂密的绿叶层层叠叠,未有任何的空隙,但那强烈的阳光仍旧能够穿透,撒下满地的碎金。但那金色却是黯淡了几许,这金色的碎片即使再小,也穿不透那隐藏在宫闱角落的阴暗。
簇拥着的串串紫薇花,于盘根错节的枝丫中垂下,色泽依旧,清香依旧,却是失了本身的淡雅、柔和和清灵。
不远处有水池一。
田田的莲叶中挺立着几株绿色的柄,枝头光秃秃的,未有莲花半朵,是被人刻意地蹂躏过。于心底是轻蔑一笑,未有做声。
那水池却让自己回想起,从雪山归来的第一个新年,在皇宫中度过,于那新年的节目上,两人是第一次在公众的面前,琴箫和鸣。
还记得那温暖的大手牵着自己,踏上那一叶晃动着的小舟。
还记得那冬日鹅黄的阳光,穿透玉箫,在那莹白的亲王锦袍上笼罩一层淡淡的翠色。
还记得那琴音婉转,箫音清灵,倾情而唱,是将所有的情融于词曲。
还记得自己唱最喜欢的那首曲子,是早早地将心底的愿望,诉说。
还记得自己回忆起在雪山的日子,是那样的恬淡、平静和安宁。
还记得——
是什么都记得,记得!
宛如昨日。
但那欣长的身影,却——
太皇太后望着立在自己面前的人良久,都未见其有回应任何,且目光落在长亭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思绪是早已飘远。心中的怒意更为的浓厚,终于熬不住了,先行开口,“原来望国的女子,是如此的无礼!连最起码的问候礼仪都无!”
那轻蔑的嗓音,将梁雨飘远的思绪扯回,抑郁地摇摇头,往日里那慈祥的皇奶奶竟是如此的陌生,心底的悲痛是浓厚,更甚。
见梁雨未有回话,太皇太后的怒意是更甚,“现下你的身份亦不过是一侧妃,太子正妃都不能入正殿长驻,更何况一侧妃,且竟还让太子殿下伺候下辇!这还有礼节!”说到最后的时候,是伸手重重地拍在石桌,那暗紫的鎏金护甲微微地颤动,那手掌应是疼痛甚是,是故那黛眉皱得更紧,紫色锦袍前襟上的翠色玉珠是上下浮动。
梁雨这才转过头,原来找自己的还是这样的理由,不免有些可笑,“是太子殿下自行将布辇于正殿而停,与小女子又何干?”轻蔑地道出这句话的时候,梁雨有过一丝后悔,因是灵魂占据着这具身子,是故那脾气是未有任何的变换,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且是以百于之!看来这玉榻上的老妇,是要恼怒,更甚。
果然,太皇太后听闻梁雨的话,努力地稳定自己的情绪,才将一句话吩咐完,“来人!”
“等一下!”梁雨急忙地喊到,突然地打断太皇太后的话,方才是未有很好的考虑,话语脱口而出,在自己面前的人,究竟是一国最有权力的女子,太皇太后。即使不,亦是自己的长辈,于情于理,自己语气是应该缓和些,“民女梁雨见过太皇太后!”刻意地在梁这一字上加了重音,喜欢这个姓,因为生父本应姓梁,是随了外祖母而改姓,且自己以前的姓氏亦是这个字。微微地往前一曲身子,行了一标准的宫廷礼节。
太皇太后望着面前行礼的梁雨,却是回应任何,任由梁雨曲着身子,是一直。
绫罗那纱质的裙摆拂动,带起风,是将清灵勾勒。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几欲折断,额头红色的莲花将那绝美的容颜是衬得更为的惨白。
太皇太后本想让梁雨曲着身子久些,妄想杀杀面前人的锐气,竟在自己的面前大声地说话,且打断自己的话,在瞧见那娇弱的身影的时候,于心底处却溢出动容,越来越甚。
“皇奶奶!”长久地曲着,身子甚是的难受,梁雨望向太皇太后,那板着的脸是稍稍地褪去威严几许,瞅准时机,是轻柔地唤出口,“雨儿还能这样唤你一声么?皇奶奶!”低声地呢喃着,嗓音是轻柔依旧,嘴角勾起,绽放一抹清甜的笑靥。于阳光下,是灿烂甚是。只是达到眼底的时候,化作苦涩,满是。
这一声轻柔地呼唤,还有嘴角那熟悉的清甜的笑靥,曾是自己最深的惦念。动容的种子深深地扎根、发芽和滋长。终究让太皇太后按耐不住,是恼怒地一挥手,示意梁雨起身。
梁雨缓缓地直起身子,手至腰间是轻轻地一按,弯曲着久了,竟甚是酸疼。“皇奶奶,是雨儿的侄子哥哥,将布辇从王府径直地至——”嗓音轻柔不变,欲想开口解释,却被一焦虑的声音打断。
“太皇奶奶——”正是东方昊。
才出去自己的寝宫未有多久,东方昊听闻太皇太后遣人来唤梁雨,是急忙地回自己的寝宫,没有见到梁雨的身影,是急忙地询问,梁雨正是被太皇太后唤人带走,是故急忙的去太皇太后的寝宫,却未有见到人影,心底的忧心是更甚,不知道太皇奶奶是否将妹妹姑姑怎样?东方昊是焦虑地在皇宫里寻找,心是越来越惊恐,于老远处瞧见御花园长亭中这盛大的阵势,且有着一抹熟悉的清灵的身影,终于定落心中的石块,是急忙地赶来。
见太皇太后让梁雨弯曲着身子,是一直。更加地确信太皇奶奶欲想折磨妹妹姑姑,是故是急忙地喊出声。
“昊儿!”太皇太后转过身子,望着东方昊一脸焦虑的神色,倚着长亭的栏杆是大口地喘气,是恼怒地唤道。那从小便一身太子威严的人竟有这样的失礼,且那双眸流泻出的光芒,是紧紧地锁在梁雨的身上,满是情意深厚,这东方昊分明是将心遗落在梁雨的身上,早已。让太皇太后再一次地坚定自己的想法,赤色的莲花是媚惑。
听闻太皇太后地呼唤声,梁雨于心底突然地暗暗地喊道,糟糕!
“昊儿!你回去,这厢没你的事!”太皇太后突然地直起身子,在身旁宫女的搀扶下至梁雨的面前,“你——”纤长的鎏金护甲指着梁雨的鼻子,恶狠狠地道,“随哀家回宫!”
“太皇奶奶——”东方昊欲想再次地呼唤道,却被太皇太后厉声地喝住,“昊儿!回宫!”
“恭送太皇奶奶!”东方昊疑惑地垂下头,行礼。
两宫装的老妇在太皇太后的吩咐后便立在梁雨的身后,是故梁雨路过东方昊的时候,未能停顿下,只是无语地摇摇头,东方昊这回是弄巧成拙,给自己添了更大的麻烦。
“妹妹姑姑——”东方昊疑惑地抬起头,望着梁雨。
“快走!”梁雨身后的俩老妇朝着梁雨厉声地呵斥道,前头的太皇太后听闻身后的动静,对于自己的想法是更为地笃定。
见一行人缓缓地走过自己的面前,那秀丽的清灵的身影被夹杂在其中远去,自己还是一国的太子,却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无法阻止,东方昊是感到甚是的无力。
……
一路走,梁雨都在思索。
踏上那深紫色宫殿的大理石石阶,还理出头绪任何,无奈地再次摇摇头,轻叹一口气,走一步,算一步吧!
“你们都退下!”立定于寝宫内殿,太皇太后挥手示意身后随行的众人退下。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过后,寝宫内是已经悄然无声,梁雨正欲开口,立在自己面前的人却突然地转过身子,“啪——”一声清脆的声响,脸颊火辣辣的疼痛,眼角有泪几滴,溢出。
“皇奶奶——”梁雨疑惑地开口,嗓音里满是颤抖,心甚是的疼痛,这样的皇奶奶是陌生,陌生——
“这一声皇奶奶,哀家承受不起!”太皇太后打断梁雨的话,伸手捂着胸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另一只手指着梁雨是严厉地喊道,“你媚惑了晨儿还不够,还要媚惑昊儿么?赤莲,妖孽!”
果然如自己所猜想,皇奶奶已经笃信自己是媚惑的赤莲,东方昊那焦虑的身影落在她的眼里,是更为的坚信她的想法。伸手抚上脸颊,掌心轻柔地拂过,火辣辣的疼痛,这一掌眼前的人是用了很大的劲。
望着那原先慈祥的人,秋水眸子里满是落寞的伤痕,“皇奶奶,雨儿在你的眼里,就是妖孽么?”
颤抖着嗓音,是缓缓地摇头,“雨儿虽未时常的进宫陪你,但这几年来,雨儿所有的事情,你都落在眼里!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日字这么久了,你还看不见雨儿的心么?在未有知晓自己的身份之前,我没有当你是棠国的太皇太后,只当你是奶奶,一个通过父亲传递给我血脉,一个我可以在她的怀里撒娇,且她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予我的慈祥的奶奶!为何你就那样的认为,雨儿是一个——妖孽——”
这两个字烙在自己的心底很疼,那烙恨应该很深,深得早已渗出血丝。
捂着心所在的位置,是低声的呢喃着,“皇奶奶!雨儿这样的唤你一声又一声,却换来这样的字眼,这里很疼,真的很疼——”
望着立在自己面前,那娇弱的身躯是不住地颤抖,梨花带雨,滚烫的泪淌过那红肿的脸颊,渗透白色的绫罗,滴落在大理石地板上,亦是滴落在自己的心上。
……
“皇奶奶!”
记忆力那清甜的嗓音,甚是的清晰。
那一袭粉色绫罗的俏丽身影——
在自己的眼前晃动着,依旧。
……
“皇奶奶!你就这样因一句话,就笃信雨儿是——”那两个字,终究是颤抖着说不出口。
哭到心伤处,膝盖一曲,是直直地跪下。膝盖重重地敲击着坚硬的大理石地板,击碎方才摔落的滚烫的泪。有疼痛从膝盖传来,却比不过——心疼!
……
“真的是媚惑么?”低声地呢喃了一句,是自言自语。
她爱他啊,那个给予自己全部温柔的人。猛地仰起头,因不想让眼泪再次地落,既然眼前的人不信自己,那心底的悲伤是不想展露,却为何,双眸干涸了再湿润,湿润了再干涸,久久——
……
“我爱他!”坚定地喊道,“爱的是第一次见他时那欣长的身影立在温暖的阳光下,却是一身的孤寂和落寞,烙在我的心底,很深,很深!想要怜惜,从那时便开始!”
……
“我爱他!”坚定是依旧,“爱的是那纤长的手将我的手握着,娇嫩的掌心蹭着手背的肌肤,传递着他的温柔。”
……
“爱的是他藏在画轴中的话语,一句又一句。”
……
“爱的是他于灯下执起绣花针将锦袍细细地制作!”
……
“爱的是他一点一点地将雪莲的清香熏入锦袍。”
……
“爱的是他将暖玉细细地打磨,缝纫于绣鞋中,为的是驱赶那冬日的寒冷!”
……
“爱的是他手把手教导我拂动丝桐的琴弦,宫商角徵羽,每一个音符都倾注了心血。”
……
“爱的是他驾驽着如风,载着我去红梅林,那掩映在梅花下的雪飘落,冷了他的身,却暖了我的心!”
……
“爱的是他在骆城城郊的草坪,就着微弱的月光,将我满头的长发挽起,斜斜地插入簪子一柄!长发为君留,待均挽起,挽起青丝,挽起情丝!”
……
“我爱他!”眸子里的坚定早已满溢,“爱的是望见女子被凌辱的场面,一脸惨白和惊慌无助的他;爱的是一个个雷雨夜,那蜷缩在床榻一角,害怕着黑暗的他;爱的是以孤傲来遮掩自己的孤寂,却在一些时候,显露一身的孩子气,板着的脸孔是来不及展颜一丝戏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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